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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堇未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高声道:“皇后就是这么和奴才说的,云贵人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就像抱小皇子去和她分庭抗礼,让奴才先下手为强,杀了——杀了小皇子,以绝后患。”
“皇后殿下!”云熙鸾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您是国母,是天下之母,受万民敬仰,如今是皇后,日后就是太后,从来尊贵无匹,我只是一介男妾,您为什么一定要苦苦揪着我不放,我没有资本和您斗法,您何必为了中伤我毒害小皇子,您自己也说,生母不如养母亲,您抚养小皇子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情分还抵不上对我的愤恨吗?”
“你住口——”
皇后的声音更大了,眼珠血红,眼眶几欲被自己撕裂,狠狠的盯着云熙鸾:“你只是一介男妾?你根本是个妖精,你迷得陛下六神无主,竟然昭告天下册你为妃,你知道这对夙朝是多么大的中伤,你知道多少人在背后指着我嘲笑奚落,本宫才是皇后,才是国母,却要日日容许你骑在我的头上——”
“对,我是皇后,我才是那个最应该做皇后的人,我出身高贵,不比元后差,就因为她是先皇赐给陛下的,便骑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嫡长子,身份高贵,受尽万千宠爱,我只是个贵妃,只是个妾室,哪怕后来她死了,我做了皇后,谁不在背后骂我,只是个妾室扶正的!我的儿子,虽然也是嫡子,但比起原配皇后的嫡长子,还是差得远了,以前皇后骑在我头上,现在这个妖人也骑在我头上,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啊!”
她的声音如同夜枭一般凄厉,一直刺到人的心里去,云熙鸾听她说了这么多,反而不再开口说话了,皇后这才发觉自己失言,连忙想要向夙函告罪,只见夙函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厌恶至极的挥了挥手:“来人把皇后带回去,小皇子病重,皇后忧思过度身染重疾,让人好好伺候着,轻易别出宫吹风走动了。”
“堇未下毒谋害皇子,罪无可恕,拖下去,施宫刑。”
大殿里稀稀拉拉跪了一地,云熙鸾的眼神从夙慕脸上慢慢划过去,露出一点势在必得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宫刑,根据男女分为不同的两种,男人就是阉掉,像司马迁那样,女人就是用工具击打腹部直到子宫脱落,琼瑶小说里那些孝期没过就和男人滚床单的女主角或者和男人无媒苟合的都可以拖下去用宫刑。
☆、绿珠秾梅瓶成双
夙朝到底冬季严寒,下了两场春雨,逐渐进了四月,也还是冷,但到底吹了春风,府里的花草都开起来了,那柳色新新,衬着那一年开晚的府主人最爱的绿梅花,秾艳的绿色由浅转浓,翠色欲流,异常醉人,衬着新开的婉约杏花,雪白的影影绰绰一片,繁花嫰柳的妆点着整个子爵府,管阙晴闲来无事,亲手摘了初绽的杏花到迟誉房里与他插瓶,就见宿昔坐在美人几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下棋。
迟誉近日练兵,总也不在府里,统共只有贴身的纪老能时时相见,他今日休沐,宿昔便和他玩乐一会儿,权当打发时间,管阙晴叩门进去时,他正掂着一枚黑子琢磨着放到哪里,见她进门忙起身相迎,口唤阙晴小姐。
迟誉到底在意他说过的那句“如能得此姝”,心里不觉有点烦躁,管阙晴早把他们两个心思摸得通透,拍打衬裙进了门,把手里捧的杏花露出来给两人看:“外面杏花开得这样好,爵爷和先生还窝在这屋子里,可要闷坏了。”
“春光无限好,只我是个没福的,不配去看,只配和爵爷在这里玩一会儿棋消磨时辰罢了。”宿昔托着腮,这时候才把夹在两手间的棋递下去,书房里早撤去夏季里那些竹箪竹席,换了厚实皮草,他身下垫着一块洁白的雪狐褥子,十分暖和,就像过冬的兽蜷在那里,随口说笑。
“春色自然比我更好。”迟誉抢占先机,堵死他的棋路,宿昔向来最厌围棋里的接不归,也没那个兴致陪他一个棋一个棋周旋,把棋子弃在一边,从旁边的果盆里拾起一枚橙子慢慢嗅着。
那橙子是早些月大霜摘下来的,也没有那么新鲜了,只胜在甘甜非常,果香都让人闻之欲醉,迟誉道:“橘橙都是经霜更甜,这洞庭橘也是刚上来的贡品,喜欢只管拿回去吃。”
他既然说了,宿昔也不客气,在他面前抽出一把匕首慢慢削着,那匕首异常锐利,刃口泛着一点雪亮的光,迟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因而开口询问。
“这是家母留下的刀,名唤霜迟。”宿昔皱一皱眉头,橙皮削掉,溢出满室清香,露出底下雪白的脉络,“是她心爱之物。”
“你母亲真不是寻常女子。”迟誉道。
“陵苑多游牧,女儿并不曾像夙朝这般养得矜贵,母亲虽是女儿身,却是女中英杰,连祖父母亦交口称赞不已。”宿昔拣着一枚橙肉吃了,果真汁水四溅,甘甜非常,像封了一畦雪花糖慢慢化在里面,迟誉又招呼管阙晴坐下吃点果子喝一盏茶,那茶是去年夏天摘下来的莲心择了泡的,阙晴只是慢慢品着,宿昔却一连喝了两盏,称赞不已。
管阙晴跟了迟誉多少年?府里上下,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哪件不是她经手着,心思不知道多么剔透,迟誉想到的她早想到几分,迟誉想不到的她亦能想到,迟誉这么多年从未宠信任何人至此,何况是夙皇亲赐下来的文侍,宿昔的厚待,在整个爵爷府里都算是头一份了,焉有看不出来的理,便向宿昔打趣道:“既吃了爵爷府的茶,便要给爵爷府做媳妇了,你可仔细,斟酌清楚再喝。”
宿昔哪里知道夙朝的风俗人情,十分纳闷,只赔笑道:“我不知道阙晴小姐说什么,可别拿宿昔取笑了罢。”
迟誉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滋味,刚想说话就被宿昔一知半解的揭过去了,因此憋了一肚子的话不得出口,也不知管阙晴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僵在那里,手里的棋都不知如何是好。
宿昔却不管这么多,只当管阙晴打趣他,开他玩笑,捧着茶盏喝他的茶,迟誉照顾他,把书房布置得格外暖和,严寒不侵,阙晴一句话开了两个人的玩笑,也笑盈盈的出去了,他喝完茶,两个人把那局乱七八糟的棋下完,宿昔见迟誉显然心不在焉,因而问:“爵爷有心事?”迟誉执棋的手一顿,很快恢复如常,把棋子丢进棋盒。
“练兵也练了有日子了,我想着如今云霁衰败,正是遣兵占地的好时机,约莫着这几日圣上就该下旨出兵,这出兵的将军,十有八九是我。”
“容宿昔说句冒犯的话,陛下早年似乎对爵爷多有忌惮。”宿昔知道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因此敛容肃然道:“如今若重用爵爷——”
“他的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我看着……是不行了,这道旨意,或者他,或者夙慕,总有一个人要颁布下来。”迟誉摸着手里的棋,看不出神色如何,宿昔只得接着道:“爵爷太缄定会是襄亲王即位了,圣上不是只有这一个成年皇子。”
“但却是唯一得他重用,继承大统名正言顺的嫡子。”迟誉淡淡道。
“为何爵爷不认为会是爵爷即位?”宿昔忽然发笑,把手里黑白相间的棋子落到小几上,“爵爷曾和宿昔说过,夙皇蓄意冷落爵爷,待襄亲王即位启用爵爷,便可得爵爷忠心,宿昔却以为,这冷落亦可以说是对爵爷的保护,毕竟,谁试想得到一个出身不高,被父皇过继又不得重用的出继皇子会是皇帝属意登上未央的那个呢?”
生母出身寒微,却因姿色得到父皇宠爱的皇三子,被皇帝过继到以军功著称的异姓郡王名下,自古虽也有皇子过继的例子,却都是出继给皇亲一脉,断没有让龙脉流落外姓臣子家的道理,何况这个皇子还是一身战骨,军功赫赫,却不得重用,这样的帝王心思,如何能不让人觉得诡谲难测,内有乾坤?
如果这个过继了的皇子,才是皇帝属意的太子人选……
这不就是宿昔不远万里奔赴夙都,忍辱负重几番筹谋的目的吗?
到了现在,已是不得不把这一切吐露出来的时候了。
“为何那个即位为帝的——不会是爵爷呢?”
“你这样希望?”
“如果我否认,岂非口是心非,虚伪透顶?”宿昔一笑,也不辩驳:“宿昔是人,是人便有私心,若爵爷继任夙朝皇帝,对宿昔自然有百利而无一害,而爵爷出身高贵,乃是皇三子,又立有军功,即位名正言顺,为何不去争一争抢一抢?要爵爷放弃那个高位,宿昔做不到,没有任何一个属下,会眼睁睁看着主子放弃这样的机会。”
虽然话里还是口口声声称“主子”,但这话早已不是对主子能说的话了,宿昔全然不觉,珀色的眼睛盯着迟誉,那真是一双漂亮的眼,像多年沉淀的树脂,剔透,澄澈,仿佛盛着一汪水在里面,没有一点杂质,迟誉看到这样的眼神,神色慢慢柔和下来,道:“除了你,再没有人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也不会对爵爷之外的人说这种话。”宿昔笑了笑,坐回原位,“我的心,爵爷早就知道了,我想让爵爷踏入未央,这并不是错,更不是私欲,一切不过凭爵爷的意思罢了。”
“你笃定会是我继任为帝,我却从来不这么想,夙慕是嫡子,更是圣上仅存的嫡子,而我不过是庶妃所出,自古庶子即位,嫡子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你不是不知,圣上看重夙慕,就定不会由我即位。”
“我不过随口一提罢了,爵爷也好襄亲王也好,都是血浓于水的兄弟,想来襄亲王即位,也不会亏待爵爷,宿昔只跟着爵爷,其余的皆不重要,让爵爷即位这样的话,也不过是宿昔白日做梦的私心罢了。”话至此,已经够了,宿昔及时点住了话尾,随手拿起小几上的纸笔,落下“自有定数”四字,摆到迟誉面前:“仅凭老天做主吧。”
“你又想得通透了。”
“想得通透的,那是菩萨,宿昔自认没有这样的大智慧,原世间万物只在于‘舍得’二字,仔细想想,舍得舍得,便是不要有什么放不下的,放下了,自然就通透了。”
话虽如此,这“舍得”二字世间又有几人能参透呢,人的本性是欲,饱腹之欲,情爱之欲,贪婪之欲无一不是如此,何况皇位如此之大的诱惑,宿昔不相信迟誉真能舍得这个位子,在心里轻哼了一声,缄默着露出一点势在必得的笑意来。
“你的字倒不如你的画。”迟誉忽然道:“似乎十分虚浮,没有十足力道,这是为何?”
宿昔自幼习的是柳体,风骨清秀端丽,一字字展在纸上十分好看,但却稍显虚浮,用力没有十分足,管阙晴是女儿家,不过粗通几个字,因而瞧不出,迟誉却是通晓的,直截了当问他,宿昔不过笑一笑:“不过逗爵爷笑一笑罢了,又引出爵爷这许多嘲讽,只因幼时学字基本功不扎实,才这样不能细看,往日里不过写两三个字虚应个景,也没有人看出来。”
早年他领兵与纭丹对战,不慎被敌方俘去,挑断了右手手筋,虽然后来想法子接上了,但到底真气郁结在那里。不得流通,因而每到冬日严寒的时候,都因血脉不顺冷得难耐,往日里倒不耽误什么,只做些写字之类的精细活儿,手腕还是虚浮的使不上力气。
来了夙朝,夙朝的冬天这样冷,不也忍下来了,这样的话却是不能说的,他随口敷衍了一句,还在想迟誉方才和他说的事,微微愣神,直到迟誉起身到他身边,握一握他的右腕。
“爵爷?”
“我来教你。”迟誉说着,拉他到书桌边站定,用笔沾墨,递到他手里:“基础不好,就把基础练到好为止,你先写给我看。”
宿昔不知该说什么才合适,执笔粗粗写了几个字,迟誉便在一旁看一个赞一个:“你的字极好,柳体飘逸不失端庄,较之颜体雄厚,似乎更为娉婷,只腕力落不下去,薄弱了些——”
他说着执起宿昔垂在桌边的手,捏住宿昔握笔的食指,体温相触带来的暖意让宿昔舒服的出了一口气,但这样的姿势太不妥了,他直觉想要推辞,迟誉已经催促他下笔,握着他的手教他怎样落笔。
“爵爷——”
“专心看着。”带着薄茧的手指蹭着指节,一笔笔落在鹅黄色纸筏上,力道沉了下去,心却浮上来左右不定,这姿势太暧昧,感觉也太古怪了,宿昔绷紧后背,发觉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在主仆之间是极为不妥的,迟誉再如何看重他,也不该这样——
“你得学着用自己的手腕,把力气沉下去,每个转折都用力润色了才能饱满,才显得漂亮。”
“……”宿昔的手被握住,跟随另一个人的手动作,被掌控的不自由让他不悦的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