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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侯爵府了,把门撞开——”为首的男人一声令下,就要放箭撞门,谁知这时候府门从里面轻轻推开了,竟然走出一个人影来,男人大为惊讶,眼看着他,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看这满地的狼藉,想不知道也难。”来人轻声道。
他指的是街道上惨死于箭下的百姓,男人哈哈一笑:“那你还敢出来?”
“我不敢。”那人颦一颦眉,他长相清丽,做出如此神情更有种秀美的感觉,男人看他相貌,愣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上身倾到马头:“你不会是迟誉那个外宠吧?!”
“在下宿昔,是这府里文士。”
男人是云霁将士,只知道夙朝的主将迟誉在霜迟城养了一个男妾,却不知相貌名讳,因此也不是十分确定,谁料得到来人看他没有进一步动作,直接道:“我和侯爷两情相悦,请你勿要以男妾这样羞耻的称呼唤我。”
“真的是你?”男人愣了一下,眼前年轻人虽然相貌玲珑,但眼角眉梢暗含着些许凌厉,是个非常锐利、锋芒毕露的长相,完全不似以色侍人者,他跳下马,来到年轻人面前,低头打量着他:“你叫宿昔?”
“正是。”
“你既知我们是什么人,可知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自然是为了以我要挟侯爷。”宿昔笑了下,微微侧过脸去,那一点厌恶和排斥被他很好的遮挡在眼底,男人不由道:“你知道?那你为何——”
“为何自己送上门来?”宿昔道:“我不得不如此。”
“哦?”
“这里躺着的,都是我夙朝百姓,既是同宗,焉能看他们这样痛苦挣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一指地面上蜷缩着的受了重伤的粗衣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怜悯:“你们为了要挟侯爷来到霜迟,毁我城池,伤我子民,造下这样多的杀孽,我岂有置之不顾之理?”
“这样,你们带我走便是,不过要先为他们治伤。”宿昔说完最后一句话,抬起了眼,那是双极为好看的眼睛,阳光下呈现出琥珀的色泽,犹如琉璃,让男人想起另外一个有着美丽眼睛的人,语气便不自觉软了一些:“你心甘情愿跟我们走?”
“我已经得了消息,侯爷受伤,性命垂危。”宿昔惨淡一笑:“留在这里,等你们屠尽百姓还是要带我走,左不过我一头撞死在这里,与侯爷死生不复相见,若我跟你们走了,还能见上他一面,岂不更好?”
“……”男人沉吟一会儿,挥手让士兵下马扶起倒在路边受伤的百姓,对宿昔伸出一只手:“上马——”
他的话永远也不会有说完的机会了,一把匕首捅进了他心窝,鲜血沿着雪亮的刀锋蜿蜒而下,宿昔舔了舔嘴唇,因为好久没有感受到的血腥气息而兴奋,男人的身体痉挛着,难以置信的在他面前睁大了眼睛,然后悄无声息的软下去,宿昔干脆利落的抽出匕首,随手把血迹在衣衫上擦干净,男人再没有力气注视着那双漂亮的猫眼,在他面前慢慢倒了下去。
同一时间,原本中箭倒在地上的百姓在士兵上前的瞬间一跃而起,手中亮出锐利逼人的刀刃,鲜血四溢间,云霁士兵和这些毫发无损的百姓纠缠在一起,纵然如此,哪里反应得过来?方才还奄奄一息的血人,瞬间变成夺命的恶鬼,有不少都在顷刻间被夺去性命,整个霜迟城都弥漫在一片血光之中。
宿昔握着霜迟慢慢后退,不时解决几个冲上来的云霁士兵,他下手狠辣,全然不是当初误杀了一个刺客就那样惊慌失措的小文侍模样,半个时辰后,云霁兵马已被悉数诛灭,他拍了拍手,示意那些浑身浴血的百姓回到自己面前:
“如何,这一仗打得可还痛快?”
“亏得宿先生想出藏起百姓,让我们士兵扮成普通百姓偷袭他们的法子,不然哪能这么轻松把他们收拾掉?”小兵一脸兴奋:“先生这次可是保住了霜迟城一万多百姓的命啊!”
“你们换上百姓的衣服,涂上血趴在地上,自然就像中箭之后奄奄一息,再让那些士兵去扶你们,近身接触时一刀毙命,干脆利落。”宿昔摆了摆手,“这原也没什么,我只有一件事要问,方才我看那为首的人谈吐不俗,是什么来头?”
“这次云霁派来指挥战事的将军共有三名,一名主将和两名副将,那人就是副将之一赭筑,这几日主将忽然身患恶疾,所以一应军务都是他和另一名副将主持。”
“他说侯爷重伤,到底是不是真的?”
“侯爷受伤并非儿戏,我们怎么敢谎报消息啊!”小兵满脸惶恐,“这是千真万确的。”
“这事——陛下可知道?”
“不知道,我们不清楚这个。”
“中了两箭,都在胸口……性命垂危,只在旦夕啊……”宿昔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忽然一个纵身跃上身边一匹马,正色道:“我去边境看看侯爷状况如何,你们留在府里歇息,切记勿要劳碌。”
作者有话要说:
☆、雪里红宿风昔露
迟誉连中两箭,性命垂危,云霁遣兵攻入霜迟城,险些使霜迟上万百姓丧命,宿昔虽设计诛灭他们于马下,心里却始终不能安稳,他抱着定要灭云霁的心,知晓迟誉领兵与云霁兵马在前线僵持不下时,便有心亲赴战场使几个计谋,助迟誉早日诛灭云霁,但此番赶往边关,并不只为了此事,他也记挂迟誉的伤,不知怎么,定要亲眼看上一看才安心,急忙收拾了包袱,纵身上马便只身一人匆匆而去。
在马嘴里塞了盐然后封住,直逼得马双目赤红,向前狂奔,一日可行万里,宿昔要赶快赶往边关,迫不得已才用了这个法子,他握紧缰绳,策马纵行,山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凌厉如刀锋,到底已近冬日,那风急速刮着,刺到面颊上都是冰冷的,阴凉无比,宿昔也不在意,只管策马向前。
傍晚时他已进入两界山地界,两界山是夙朝边境奇峰,易守难攻,向来是夙朝抵御外敌的天壑,有了两界山,便是神鬼不侵,可想迟誉此番领命守住两界山不为云霁攻陷,承担了怎样的压力,两界山常年阴寒,即使霜迟气候如春,仍一丝一毫影响不到它,山阴处甚至可以看到去年残留的雪渍,宿昔停马跳下来,捡了块岩石试一试,触手冰凉刺骨。
他牵着马缓缓在山脚处前行,寻找暂宿一宿的地方,这时候倒不急着赶路了,沿途猎了两只山鸡,双手虽用不上力气,但到底多年征战,用石子击山鸡的脑袋绰绰有余,拎着两只山鸡,牵着马,踱着步子往山里走。
山脚处立着一座山庙,宿昔把马拴在庙外,喂了它水,再放上一把谷子,明日还要指望它赶路,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阴风阵阵,不绝于耳,仿佛在阴冷的风里掺杂着絮絮的低语声,两界山素来有山魁的传言,以你亲密之人的声音唤你的名字,你若应答了,魂魄便会被其勾走,留下肉身渐渐腐朽,听起来实在有些渗人,阴风一阵阵渗进人的四肢百骸里去,宿昔拍拍双臂,走进庙里。
也不知这山庙建了多久,支撑的木料都早已破损,布满蛛网,也不敢贸然去动,一进庙里便觉得有一阵阴风迎面扑来,宿昔打了个寒战,只见庙堂里不曾供奉山神菩萨,只停放着几具棺材,走近了看便看到那棺上也满是灰尘,可想已有日子了,揭开棺材一看,也不见尸体,因觉得身上发冷,便把棺上的木板拆下来生火,凑近取暖。
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受冻了……宿昔皱眉想着,坐到火堆边,张开十指凑近火苗取暖,只等得额上都布满汗了,身上的寒气也没有驱走半分,他叹了口气,拿起身边的山鸡拔毛放到火上翻烤,充当今日的晚膳。
火苗煨着鸡肉,逐渐飘出浓郁的肉香,他翻转木棍,奔波一日,现在才觉得有了点食欲,一小条一小条撕着鸡肉送进嘴里,忽听庙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抬眸一看,是个一身红衣的妙龄少女立在那里。
她星眸琼鼻,单看相貌和管阙晴有几分相似,却万不及阙晴清丽绝伦,多了分塞外女子的艳丽,还没有年纪,不过豆蔻,穿着红绫裙,腰间悬着通体红色的玉璧,腕上戴一支红色玉镯。
“你来了。”宿昔拍拍身边,道:“坐。”
“将军别来无恙?”少女行至他面前,立刻深深一拜到底,“拜见将军。”
“勿需多礼。”宿昔示意她起身:“你一路赶来也辛苦了,刚烤好的山鸡,要不要吃一只?”
“路上吃了豆腐脑,倒觉得夙朝的比咱们陵苑下饭。”少女一拨裙子坐到他身边,解开随身带的一个红布包袱。
“你用豆腐脑下饭?”宿昔无奈道。
“都因将军给我份例的东西不多,弄得我见什么都想吃。”少女指摘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小包陈板栗:“我想着夙朝的饮食清淡,给将军捎了些陈板栗,甜滋滋的难得着呢。”
“我苛待你的份例?”宿昔接过板栗,随手塞了一个在嘴里,哭笑不得,“府里统共只你一个人,什么好东西都到你那里去了,往常的份例更添了一倍,还说我苛刻?”
他又在小包袱里找出一壶酒,就着烤肉和陈板栗慢慢品着,红衣少女陪在他身边,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方问:“接到将军的信就赶来了,听说襄阳候重伤,将军若趁这个机会前去两军交战处,替襄阳候挣几个军功,岂非更能得夙朝皇帝青眼?到时候襄阳候被夙朝皇帝重用,手握兵权,将军得了兵权,也不枉这两年间的辛苦了。”
“我前几日在夙都,亦有许多百姓谈论将军的事迹,曾放血救百姓性命于水火中,赚这个口碑是好的,只蛊血难得,放出来又极是伤身,将军何必这样折损自己呢。”她说着,握一握宿昔的手腕,那腕子比两年前从陵苑离开时还要消瘦了,可以直接硌到底下削瘦的腕骨,宿昔眉头一跳,道:“你不需管这些事。”
少女知道自己越矩了,自知失言不敢再说话,宿昔接着道:“放蛊血,救百姓,又救霜迟城男女老少于刀枪箭阵之下,夙朝不少人知道宿先生的大名,我若不是记得清楚,也以为自己真是为夙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我始终不曾忘记,自己是陵苑的将军。”
他慢慢说着,语气泻出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陵苑,千方百计接近迟誉身边,本以为他会继位大统,做下一任夙朝皇帝,谁知突生变故,即位的成了襄王,不过这样也好,等他立下战功,手握兵权,我再夺了牙璋就是。”
“此番前往边关,便是要助迟誉诛灭云霁,说实话,云霁与陵苑皆是夙朝邻国,唇亡齿寒,云霁一旦亡国,陵苑危在旦夕,但我就是要瞅准这个机会先发制人,等迟誉灭了云霁得了兵权,先夺他的牙璋调动兵马,再纠结陵苑军力,趁夙朝并纳云霁版图,两国动荡不安时一举攻入,把夙朝和云霁通通标上我陵苑的名号。”
宿昔说完最后一句话,嘴角慢慢浮出一点笑意:“你且静观其变,等有需要,我自会联络你。”
第二日天色未明他便上马开始赶路,马嘴里塞满盐巴,逼得马发疯一般向前奔去,宿昔不得不紧紧抓住缰绳,多亏这速度,他在第三日傍晚便赶到了前线,这里靠近云霁,气候严寒,初冬时节已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迟誉在帐外与将士商议战术,就见宿昔从马上一跃而下,刚下了一场新雪,满世界银装素裹里他却披着大红猩猩氅,衬得五官越发明丽清艳,如一团跳动的火焰,走到迟誉面前:“拜见爵爷。”
“你到底来了。”迟誉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走近,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宿昔道:“爵爷若不想我来,又何必差人传回你受伤的消息,只是我一来见爵爷好端端站在这里,倒是我轻信了。”
“与云霁一战迟迟攻克不下,才假借受伤之名诈他们一诈。”迟誉给他紧紧猩猩毡的领口,引他到将领面前:“不过你既然来了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左右近来无事,先留在这里吧。”
他与宿昔半年未见,眼前这人消瘦了一点,越发长出了清隽样子,只是连日奔波,神色有些憔悴,迟誉吸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这是自己被允许的最亲密的动作。
“倒白白让宿昔为爵爷忧心了。”宿昔自己整了一下领口,和将领见礼,哪有人不知道救治夙都瘟疫的宿先生,都上前笑吟吟和他打个招呼。
“我看爵爷似乎在和将军们商议战策,就不留在这里细听了。”他刚一开口,迟誉忙道:“该商议的都商议完了,无碍,你奔波几日定没有好好吃饭,今晚我做东给你接风,只菜色简陋,宿兄可要给个面子。”
一见迟誉好端端站在这里,浑身上下毫发无损,宿昔便觉得心里那块巨石顿时被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