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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助锦王攻下云霁的还有一人,朕亲赐了男爵衔,可惜几月前业已去了,所以今日你们无缘得见……”夙慕不知想到什么,饶有兴味道:“也是稀奇,男爵的遗容,倒与宿将军十分相像。”
“我来夙朝时道听途说,也听了一些这宿先生的事迹,说他治瘟疫,上前线,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且他是陵苑出身,又与将军同姓,说不定百年前是一家?长相有几分相仿也无甚稀奇。”
“原来如此。”夙慕喝完酒,忙有宫婢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为他再满上一杯,皇后是正妻,自然与妾妃不同,坐在他身侧,他左侧坐了皇后,右面——“将军的父亲似是陵苑将军之子,血缘相系,因此将军这样骁勇善战,宿爵爷若真是将军同宗,便可知那战功是如何立下的了。”
“谢陛下。”宿涟忙举杯回敬。
“不必多礼,你是陵苑赫赫有名的武将,为陵苑立下战功无数,即使朕端坐高堂之上,亦听过你只身一人平复十三城叛乱,领兵一举灭纭丹之事,可见,这战神宿涟不是浪得虚名。”
“陛下谬赞。”
皇后是国母,坐在夙慕身侧天经地义,然云昔弦虽是云霁皇子,却早已被父亲送入夙皇宫中为质,又无名分,怎能坐在夙慕右首?宿涟谢了恩,在心里默默思忖。
云昔弦倒是比上一次分别时神色好了许多,因着在朝臣面前,疯病也发作的不是特别厉害,只玩着自己的手指,连看都不往宿涟这里看一眼,却是夙慕又道:“宿涟将军一身战骨,真是让朕也心生惧意,若有朝一日夙朝与陵苑对战,不知朕有几分胜算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浦粟脸色都变了,只强撑着不发作出来,唯唯诺诺陪着笑,宿涟却一放酒杯,斩钉截铁道:“若是本将军坐镇,必然——攻无不克。”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忘记说了,宿昔的郡王府建造花费万两黄金,一两金是2000块,乘以万是两千万,很值钱了真的
其实宴会上夙慕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一定会攻打陵苑,只浦粟这个蠢货听不懂
☆、眉目濯雕花白檀
第三十九章
宿涟在寿宴上出言不逊,公然冒犯夙皇,回使馆以后浦粟把他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
其实恭不恭敬又如何呢,昨日晚宴上夙慕说的那些话,用心简直险恶得昭然若揭了,三番两次提到战神宿涟,又直接问他若夙朝与陵苑打起来哪个有胜算,眼看着他定要把陵苑这块肥肉吞下去了,宿涟才当面激他一激,夙慕那些话的意思,只有浦粟才天真的听不出来。
不过训完了气完了,日子还是要照样过,他宠爱那个小倌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一连三日宣召侍寝,宿涟想见,都被近身伺候国君房事的伺人婉言拒绝了。
三日后,夙慕终于派人到使馆,请浦粟入宫。
浦粟此行的目的就是面见夙皇,与他商定两国和契,若能保个几十年互不进犯那可就再好不过了,宿涟却觉得夙慕必有诈,劝了他几次,浦粟觉得他畏手畏脚,根本不听,带了随身侍卫就入宫去了。
宿涟心里烦躁,跑去街上的酒楼喝酒。
和吃牛肉面的小酒楼不同,这家酒楼布置堂皇,环境雅致,在整个夙都也很有名气,足有八层高,倚着窗子可以看到皇宫明黄的砖瓦红墙,在这窗边喝酒,万一宫中出了什么变故,也能第一时间看到,把浦粟弄出来。
浦粟被夙慕派来请他入宫的侍卫并浩浩荡荡一堆人簇拥着,从明黄正门进了皇宫,一路领着向里走去。
那些个随侍的人都缄默着一言不发,木偶一般连吭气都没有,浦粟四处张望,只见明瓦红墙,九重宫阙,殿上镶着琉璃瓦,那颜色并非烧制,而是大块大块的琉璃经过十几道工序打磨得出这么一小片,也不知多少才能嵌满一面殿顶,就算是途中坏了丢弃的料子,与寻常百姓家的好琉璃比起来,那也是天地之别了。
浦粟所经之处宫宇重重,富丽堂皇,道路两旁摆着嵌了白玉滚边的青瓷大瓮,深冬里了,瓮里却还供着巴掌大精巧雅致的碗莲,夙朝繁华,何况皇都,又何况皇宫,他一路所见,无一不奢丽得教人瞠目结舌,本以为陵苑王宫奢丽,已是普天之下难得,想不到夙朝皇宫又要华美上三四倍不止。
他被簇拥到正殿,侍从道:“陛下就在里面等着国君,国君请进吧。”
金丝楠木的殿门被缓缓推开,走出四个身着粉色留仙裙的宫婢,躬身向他行礼:“圣上已等着国君了,国君请随奴婢们来。”
浦粟跟着她们进了内殿,那殿内铺着明黄地毯,踩上去恍若走在云端,不多时就听到调笑交谈的声音,却是夙皇隔着重重帘幔在与美人调笑,浦粟拱手道:“陛下。”
“国君无需多礼,快请过来罢。”夙慕的声音从幔帘后传过来,宫婢为他撩开幔子,浦粟便慢慢走过去,就见夙慕坐在上座,他身边坐着个年纪轻轻的美人,微偏着头,露出来的一点侧脸姣美而秀丽,却孤冷的冰雪一般,浦粟当时就愣住了,他与大臣说话时可以有美人作陪,若是别人在见他时还如此,他就要动怒了,脸上便有些不太好看,道:“我来见陛下,是否请这位娘娘下去方妥当?娘娘是陛下内眷,浦粟唐突了总不合适。”
就在他说这番话时那端坐的美人忽然转头回来盯住了他,点漆一般的眸子冷冽而愤恨,仿佛他说了什么让人动怒的话,那就在那一瞬间浦粟猛地后退一步,整个人如遭雷击:
“仪欢?”
他难以置信,喃喃道:“仪欢?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出这句话之后美人的脸色更难看了,起身就要走,夙慕猛地把手搭在他手上,看起来只是轻柔的一覆,其实牢牢制住了他手上的关节穴位,动一下就刺痛入骨,夙慕柔声道:“这没有什么,你且坐着。”
云昔弦挣脱不得,只好从新坐下,夙慕又转向浦粟道:“这是云公子,国君怕是认错人了。”
那云公子虽然与仪欢有几分像,但面容深刻冷冽,显然是男儿身,浦粟也知道自己唐突了,支吾道:“浦粟冒犯了。”
“你不介意对么?”夙慕对云昔弦柔和道。
云昔弦一言不发。
浦粟在夙慕下首坐下,心境也没有平稳下来,偷偷的往云昔弦那边看,他虽是男子,但浦粟素日也是个男女不忌的,这美人不单生的十分好看,更与仪欢有几分相似,若——
“国君这样盯着朕的美人,莫不是相中了想跟朕讨去?”忽然一声含着笑意的询问把他拉回现实,浦粟浑身一震,慌忙道:“怎么、怎么会……夙皇误会了。”
“不知国君今日求见朕,又所为何事。”夙慕并不追究,只微微一笑,就算把这笔账揭过去了,当面觊觎人家美妾这等事到底不好看,浦粟讪讪道:“是为了……是为了——”
“我想与陛下商谈,为夙朝与陵苑两国签订和契!”
他说完这句话就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说话时夙皇就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这夙皇即位不过两年,年纪还很轻,却生来不怒自威,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里打鼓,仿佛生来就该为帝一般,浦粟又道:“请陛下好好考虑本君的提议!”
“国君说签订和契,是如何的和契呢?”夙皇轻飘飘道。
“和契和契,自然是以和为贵,各守一方互不进犯。”浦粟仔细道。
“哦……”夙皇慢慢点着头:“那么,朕为何要与你签订和契?”
“如今云霁已被夙朝亡国,夙朝吞没云霁,必是动乱不安之时,若陵苑此时出兵,即使是夙朝也占不到便宜,签订和契,可保陵苑不在夙朝背后捅刀子,等夙朝收复云霁,安定边疆,陛下坐拥天下,岂不快活?”
“而若陛下执意不签这和契,那陵苑趁着夙朝动乱之时挥兵直入,也将绝不留情!”
浦粟难得自己鼓足勇气说上这么一大段话,华美的缎子长袍都被汗水浸湿了,夙慕听他如此说,忍不住发笑道:“国君只说了我与陵苑结契的好处,弊处却遮掩着一字不谈,若真有这样的好事,国君还上赶着为我献计,哼,这等好事哪里去找。”
浦粟更紧张了,磕磕绊绊说不出话来,夙慕径直道:“若与陵苑结契,我只能眼巴巴看着陵苑这块肥肉,若不结契,等我亡了陵苑回头再收拾云霁,便可一举得两国,国君说,这定不定契,哪个与我有利?”
浦粟被他说得面色通红,攥紧袖口,思忖良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大声道:“你以为自己有十足把握赢了陵苑?别做梦了,我陵苑可是有战神——”
“就算我不懂行兵打仗,也知道攻心为上,战术先行,宿涟就算是战神,敌强我弱兵马的差距摆在那里,就是他也占不到便宜,夙朝打不赢陵苑,哼,简直是笑话。”
“你少得意,我还有指挥夙朝二十万将士的虎符!”
浦粟怒吼道,夙慕眉间一展,云昔弦看着浦粟半响,到底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夙慕接着问道:“什么虎符?据我所知,我夙都的两块虎符都在锦王手里。”
“就是他手上的虎符,宿涟潜伏他身边两年,好容易才得到一半虎符——”
浦粟的话没有说完,就见迟誉从帘子后面走出来,面色铁青的看着他,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锦……锦王?”
“你都听见了?”夙慕笑吟吟,迟誉却不理会他,径直问浦粟:“他在哪里?”
“什么?”
“宿涟在哪里?”迟誉不和他废话,直接短刀出鞘抵上他的脖子,夙慕不在意,浦粟却从没见过有人敢在他面前动刀,一时间被吓了个半死:“我入宫的时候他去酒楼喝酒了,我不知道是哪家酒楼,真的不知道……”
迟誉收回短刀,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夙慕直等他走远,才对云昔弦摇头惋惜道:“生而不逢明主,实在可惜。”
云昔弦面色如常,只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浦粟看他走了才松下一口气,惊魂未定的摸摸自己脖子,夙慕又转而向他说道:“虎符又如何,我夙朝难道惧了你那区区二十万兵力?”
“我与你说句实话,云霁我要,陵苑我也要,这和契,我绝不会签。”
夙慕居高临下看着他,倨傲笑道。
宿涟坐在酒楼八楼的窗边座位上喝酒,越喝心里越烦闷。
浦粟死了一个宠妾,就一连失落了足足半月,政事民生一概不管,如今来了夙都,又接连三日召幸小倌,枉费宿涟素日里与他说了那么多,他嘴上答应着,心里从不以为意。
宿涟与浦粟情分非同寻常,宿涟在浦粟身边陪了他多少年?看着他从垂髫小儿长成衿缨少年,从冠翎少主长成陵苑一族之长,他自认对浦粟,他从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为何浦粟总是听不进他的劝告,甚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防备与他?
难道真如母亲说的,亲情手足,皆敌不过一个帝位?
他虽然心里思忖,面上却没透出半分,人来人往只见一个翩翩公子独坐在窗边,眉目濯濯,姿态悠闲,手里把着一把雕花白檀扇,那扇上系着碧绿玉坠子,水光内敛莹莹映人,他慢慢啜着杯中物,也不知在想什么。
“独酌无多兴,闲吟有所思,一杯新岁酒,两首故人诗……”
想到浦粟,不免又想起几日前的晚宴,他与迟誉正相对而坐,抬头便能看到那人的脸,让他十分不自在,加之夙慕句句带刺,一顿饭也吃得意兴阑珊,虽说赴宴本就不是去吃饭的,到底有口气堵在胸口,郁结不出。
想起迟誉,宿涟便不由想起这首诗。
莫不成真是独酌方多思?竟想了这么些有的没的,他虽与迟誉这故人也相对吟过诗,但此时迟誉怕是早已坐上回霜迟的车马了,一个人琢磨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迟誉只道宿昔回去就万事大吉,他何曾知道宿昔不是回不去,是不敢回去——他做了那么多令人发指的恶行,迟誉若知道了,还能容得下他么?
问自己又如何,还是得不出答案,宿涟抿着唇,放下酒杯,就在这里楼梯上响起脚步声,紧接着一把短刀“砰”的重重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宿涟皱眉看向来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你果真在这里。”
迟誉气喘吁吁道。
“在这里又如何?”宿涟冷嘲。
“今日陵苑国君入宫,你不便陪同左右,又放心不下他的安危,必要寻个能鸟瞰皇宫的地方看着,夙都这样高又能让人一直待着的地方不多,只几家酒楼,我挨家楼上楼下的找,你果然在这里。”
“找到了,又怎么样?”宿涟侧过脸,用扇子隔开他的视线,他这样子真是好看极了,恍若浊世佳公子,动作间清逸出尘,果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迟誉恍惚了一下,道:“我有事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