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九色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一树风流听无声-第5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是……”达佤王眯起眼眸细细勘看,认出了那个纵马黄沙的玲珑女儿,“樊凉公主……淳尔佳?你矫做前来,可是为了取我性命,替你父兄报仇?”
  “叔王,侄女此刻多有不便,便在心里为你行过大礼了。”言罢,却是笑盈盈地将匕首往那美人喉骨头之处又送几寸。这美人正是汉人兵犯樊凉之时,费铎送来修好之用。见爱姬为人所挟,恐其有所损伤,达佤王虽满腔怒气也只得隐忍不发,扬声将左右侍卫喝退。一双鹰眸依然锐利不减,冷冷道了声,“受不起。”
  “叔王昔日与我父王歃血为萌结为生死兄弟,侄女的这一拜,叔王当然受得。”淳尔佳生出一笑,“侄女绝非存心冒犯,实乃获悉汉人又将北犯,特来相助。”
  “公主有何高见?”达佤王面不作色,心头暗思:我戮你父兄,你何来好心前来助我?
  似是看出达佤王的心头踟蹰,轻轻带出一句,“当日情势所迫,若我与叔王易地而处,也当作出同样抉择。何况樊凉国破民亡的罪魁祸首并非汉人,更非叔王,却是……”沉默少顷,抬眸凉然一笑,一字一缓,“却是樊凉公主,淳尔佳。”
  无论真疯还是卖傻,终在看见樊凉残破遗址之时,彻底清醒。日坠时分,天昏地暗,孤城孑然而立,一两只白雁划空掠过,声声唼血残阳。蓦然再见,已作生死两茫茫。
  一己之私,一念之差。何等的悔,何等的恨。
  “汉人占据中原宝地,得四时和顺,享五谷丰腴。而我羌人偏居一隅,地瘠民贫,夹缝求生。如今汉人为了自家的帝位之争,便要将我等赶尽杀绝,叔王莫不觉得……欺人太甚?”
  “汉人之中,大有觊觎帝冕玉玺之人。莫瞧他们地大物丰,兵多将广,却未必能使力一处。叔王今日将我就地斩杀,则达佤必死无疑;但若叔王听我一言,或许尚可绝处逢生。”将挟持的美人放开,双膝跪地,高托匕首呈给了达佤王,面上作下恳切之色。“为今之计,唯有攻其不备先发制人,趁汉军人心未整、兵马未齐,集我漠北铁骑杀入关内——败,不过是殊途同归;如若胜了,便能从此分了它的汉家天下!”稍作停顿,叩首在地,“只向叔王作下唯一请求:开城接纳樊凉百姓,免他们流离失所之苦。他日举兵御敌,樊人定当身先士卒。”
  昔日大军堆鸦压境,漠北诸国或为美女,或为金银,或为消灾避祸,或为坐收渔利,各存己私,一概按兵不动。袖手坐视于樊凉浴血奋战,苦陷重围,直至焦骨遍野。而今汉人卷土重来,战旗之上,赫然又是那个令人胆丧的“玉”字。
  降不得,和不得,退不得。走投无路,唯有殊死一搏。
  “莫非叔王还心怀侥幸,试图避此一战?”见达佤王以手摩梭满面虬曲黑须,低眉沉思,淳尔佳坚定又道,“樊凉前车之鉴,恳请叔王当机立断!侄女几日内遍访诸国,业已与各位汗王商议妥当:只消叔王下令御敌,粮草战马任凭调遣,弓手骑兵悉听召唤——漠北诸国同气连枝,血脉相接,誓与达佤共存亡!”
  银光乍泻。只见达佤王忽将腰间宝刀一把抽出。寒刃没入骨肉,淌下丝丝鲜血。横尸于刀下的,却是那个绝色妇人。
  “若能得那位武艺超凡的汉家少年拔剑相助,那当再好不过。”
  “叔王放心。”樊凉公主徐徐起身,倏然一笑。“他定会回来的。”
  2
  “我还未归京之时,玉王爷便再三休书,要与我结交。这会儿我回到京里,不过三五日,他已派人暗中邀了几回,请我去府上小坐。”将一众下人打发去了,二人于花苑下棋,听着那喧腾风声,纵是不说话时也不算太静。
  仿佛日未朘、月未削,仍似当年初来乍到。
  自打简森离开玉王府,罗汜时不时看见倪珂独坐后院,神色清淡,置一枰黑白于青石桌上。芳菲歇了又荣,好些时日。并无对弈之人。
  也不知那一刹动了何等心思,竟大胆落坐于他对面,道:我来与王爷弈上一局!
  倪珂仰起脸看着他,不做声,只是映下了一眼的笑。
  素日里,王爷饶殿下几子?又颇为意气地补上一句,我须比殿下少一子。
  眉头微展,浅浅一笑,倒非他及不上我,实是他从未上心。
  少年眼里的怅然若失泾渭分明,如何逃得过那双眼睛。
  “他请不动你,只得将圣旨搬出来。”梅公公方才离府,费帝下旨,设宴款待陇西郡守。“罗大人这官做得好。陇西百姓人人能为你肝脑涂地,却恨不能啖我骨肉饮我血——那些葬身火海的男童女童,确凿冤枉……”倪珂缓缓落下一子,复道,“不过你始终学不会世故狡狯,倒实叫人放心不下。”
  “我——”罗汜方要辩白,又听倪珂说,“行了,不狡狯就不狡狯吧。也怪了,偏生就喜欢你这耿直性子……”似是也为自己的脱口而出唬上一跳,怔了一怔,又笑,“这‘喜欢’二字我本是极不愿意说的,便是对简森也一样……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罗汜并不愚。真心,曲意,到底无甚重要。仿是只要能于他心间挨上一个边角,能容自己旦暮相伴,便已别无所求。没来由地濡湿了眼眶,嗡着鼻子重重“嗯”了一声。伏下身去,作下一个拜别的大礼。
  轻轻一点头,旋即掉过了眼眸。“这枰棋我留着,待你回来。”
  3
  “大人,留步。”
  罗汜方才行出数里,即听得身后一阵笃笃蹄声。李相如缰着一匹青骢马,振鞭追来。“大人今日赴宴宫中,虽说明里是圣上的意思,玉王定然也列座在旁。大人年少有为,势力亦盛,只怕玉王会巧言趋奉,借机笼络……”
  “先生可是在疑汜哥儿不忠?”罗汜朗声笑出,似是不以为然。“我便借今日之机,向圣上请辞——”
  “不可。树欲静而风不止,京畿是非,险难重重。若无兵马在手,全似身处匪窝而无刀剑防身,敢问大人如何与王爷安然离京,又何谈逍遥归隐?”李相如顿了顿,道,“王爷嘱我向大人传达四字——不可示弱。”
  “先生自当放心,”罗汜笑了笑,“汜哥儿谨记了。”
  “大人……”李相如神色颇为怪异,竟是似悲似戚,欲言又止。深深看了罗汜半晌,带出一声悄然轻叹,“且自……珍重。”
  刚欲掉转马头,突然看见了远处的一袂白影。
  似是一个身披雪狐大氅之人,正伫立高处,遥遥相望于己。因二人离得极远,身姿脸孔均不真切。只看见薄暮之下,花梢清瘦,雪白袍裾趁风劲凛冽飘曳不止,一片寒天云淡,别样风致。
  莫说他从来不喜踏歌相送,不过一日饮宴,更为不必。定是我看得错了。罗汜心道:这才分别了须臾,如何又千般想他。自嘲一笑后便朝李相如拱了拱手,同左右一众护卫,打马而去。
  4
  “你的弟弟……对不住……”那人是个傻子,为了一块木牌烧得尸骨全非。不过刹那的感念,他其实早忘了。也不知何故今个夜里,坐于这了无人声的月下花苑,突然就想了起来。许是只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是真的想护着他的那份干净……”便是有心部署调他去陇西,也未与他把话挑明,将他卷进这龌龊不堪的帝位之争。这般小心翼翼,何尝不是因为存了这份心思。
  “可他实在……太干净了……”
  要不得的干净。
  当年倪珂居于甘棠殿,偶尔会嘱托梅公公往玉王府捎些糕点物什。梅公公打心眼里喜见这漂亮出尘打赏宽绰的孩子,也觉母子分离怪可怜的,想着不过都是些宫里的精致点心或是太后赏赐的小玩意儿,也无甚要紧。便借着出宫采买之便,遂了那孩子的愿。
  他自然未曾注意到那藏于豆蓉酥糕之内的一段袖帛,手迹风逸飘洒,却是勾划带血——
  太后久卧不起,珂儿命在旦夕。而今情势催迫,惟以尽孝为由请赐回府,或有一线生机。然则圣上多疑,母亲若是作佯一旦为人识破,必然徒招祸患。但求母亲饮下鸠毒。待珂儿回来,自当设法解救。
  “天下何有这般不肖孽子,竟唆使自己的母亲服毒以期脱困!” 言罢,倪尚卿一手高抬,对着这个“不肖孽子”的颅顶劈下一掌,生生震断他的手足经脉。头疼欲裂,满口鲜血,浑不记得哭上一哭,仅仅讷讷地跪坐于地,双目出神喃喃重复:爹爹……孩儿错了……
  自那时起落下的头疼他从此只字未提,便是父亲那结结实实的一掌,成全了自己这么些年的噩魇。可如今回想起来,这十余年来盘桓心头的那般感觉,非是怨,非是悔,倒似那锣鸣鼓沸的堂会锵锵开场,描眉绣黛大红衣袍的角儿往台上那么一站,只瞧得个四下无人,空空如也。
  唱。作。念白。谢场。
  俱是荒唐。
  霍御医与玉王府素无往来,唯独与苏礼卫交情尚好,也因不堪一声“各为其主”,淡去些许。偶听得他酒后吐真言,将这小王爷的素行一并思来想去,越来越疑心是当年自己错看了眼。也难怪,谁能料想一个不过十二岁的弱质少年竟有这般毒辣心肠!无暇负疚,赶紧拟了一道奏上的折子,将大长公主病逝的蹊跷和盘托出——
  倪珂弑母求存,罔昧圣聪,实乃居心叵测。察其面容,不过稚真幼子,白玉无暇,如雕如画;然则手段之毒辣骇人听闻,心机之缜密世之所稀。今其摄居枢府,羁縻朝臣,诈害百姓。臣恐豺虎本性,难安其分,故而叩请圣上,何不趁其尚雏,除之以绝后患,还我太平乾坤!臣泣血以告,伏候圣断。
  霍御医以火漆封好密折。夜风萧萧,他在昏黄灯光下凝眸注视那道密折良久,啪一声掷于案上,俄而凉然长叹,心道:但求不曾太迟。
  可到底是,迟了。
  古炉长暖,幽幽烛炬连宵达旦,罗汜尚未回府。倪珂独坐院内,面色沉凉清漠,手指反复摩梭着枰上棋子,静静待着。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谨慎得宁可涸泽而渔,亦不容丝毫纰漏。
  宫里内侍独有的靴声,“蹬蹬蹬”地跨进府门。
  “二哥!”李夏的尖声哀哭惊醒了整座寂然无声的敬王府,“宫人来报,二哥他……他饮得大醉,不慎跌落荷塘,溺死了!”

  第 62 章

  六十二
  1
  “还不拔剑?”一道黑光扶摇直上,当吟直直扑向我的脸面。玄铁剑并未展露锋芒,只以剑鞘勉强招架。季米往后撤去几步,黑色长锋斜指于地,冷冷觑我道,“莫不是要寻死?”
  两人之间飒然来风,白衣应风而舞。莠草轻颤,群山眉眼如黛,落日的光辉连绵成一片金光闪熠的缨帐。
  手中剑缓缓拔出,清清泠泠一声响。“叫我说……”抬眼看了看季米,忽两指夹刃,以内力将手握的七窍玄铁剑生生并断。顾不得指缝之处渗出渌渌鲜血,续而笑道,“去他的以剑相约,去他的君子一言!”
  季米横剑在手,抬眸相视。任我向他步步靠近,伸手抚上他的面颊,轻声说着,“不想,不能,不忍心,不舍得再对你拔剑相向,再与你生死相拼。”
  “简森,你可知我若是你,当日会作何抉择?”难得他一开口便是那么多话。不待我的回答,又道,“定是与你携手并肩同进共退……纵是师父他老人家要作为难,大不了动亦不动让他击上三掌,以报十年养育教诲之恩……一人相拦便是我杀人,万人相拦不过是人杀我。走得脱自是最好,若走不脱……不求共你一生,但求埋骨一处。”
  手心的薄茧有些糙。季米一眼不眨地凝视我半晌,最后轻轻阖上眼眸,嘴角呈出一个动人至极又悲凉至极的笑容。他说,你若信我,何至于此。
  一行泪亦随之而下。
  策马持弓的声响由远及近,兵戈之声响彻天空。他抬起眼眸直视于我,忽然出手封住了我的穴道。“他不愿你插手少林之事,更不愿你受挟回京。”顿上一顿,“你既受人之托,我便忠人之事,成全你的侠肝义胆、一世英名!”
  “季米,他……”罢了口,自觉实在太过为难与他。
  “……没死。”季米驻了脚步,静立良久,微微侧头道,“季某已然情至义尽,问我无愧。”
  好一声“情至义尽,问我无愧”,不知算不算最后通牒。
  我从来不赞同季米那种“夫死即殉”的贞操,然而……到底谁错了?风声喧阗,烟霭丛丛。天外抛来日落西山前最后的光芒,将他离去的背影无限拉长。
  恍若梦寐。
  2
  未进得殿门,便听得阵阵人多口杂的喧沸之声。“大丈夫说话如何唧唧哝哝?我说要见便要见得!我是得了殿下之令方才纵马千里前来相助,又不是为助太子而来。反正我‘百手金枪’素来为人不修边幅,也犯不上诸多忌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