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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卫士见了是他赶忙过来,李骥拉住一个问:“这一向可有什么事?”
那卫士低声道:“监军病了。”
李骥心头一沉,只觉额角上一阵狂跳,不由皱眉道:“那你们如何还由他在冷风里立着。”
那卫士鲜见他露这样的急躁神色,一时倒是李骥自己“咳”了一声,道:“劳烦你请先生回来,我有要事报他。”
那卫士应声去了,李骥便立在帐门前候着,只觉一瞬都是煎熬。忽而帐帘掀起,李骥猛一抬头,只见裴禹应声而入,见了他便抬手屏了卫士在外,开口便问:“如何?”
李骥方才听卫士说“监军病了”,本也有所准备,可乍见裴禹的惨淡面色仍是吃惊匪浅,道:“先生怎么……”
此时裴禹心中甚是焦急,却见李骥纠结起这些。他这十余日间显现消瘦,可一双眸子愈发如鹰隼般闪出凌厉精光,双目一瞬间直截了那话头道:“我问你话!”
李骥恍然如梦初醒,其时额上已渗了汗出来。他稳稳心绪,仍是抬手扶过裴禹手臂,一面低声道:“太师已经传檄招降洛城守军,昭告各地以示诚意。”
他扶了裴禹在榻上,又取了瓷枕倚上,又道:“还有一道令:说是洛城主将若有伤损,便要他身旁众军殉葬。太师说,若赵慎真如先生所言的那般,有这道令在,便不怕他不降。”
他跪坐在一旁,迎着裴禹目光,一字一顿道:“计算时日,令传至营中也便是这几日。这件事上,先生放心罢。”
裴禹闻言敛了眉目,微微点了点头。凭尉迟否极多少年统御人心的修为,他亲自安置此事,便是再无什么不放心。只长出了口气道:“好。”
李骥见他神色松弛下去,低头间无意中瞥见裴禹未着履而着屐,心内微微诧异。先生一贯觉着屐轻慢而不端重,是为不喜,再一思量却恍然明白。不由探手轻轻一压便觉在裴禹脚踝上摁出个深坑。这必是浮肿得厉害,穿不得履了。
裴禹此时倒是心绪稍平,抬手取了案上水盏,却听李骥低声道:“先生这是水泛血瘀之症又犯了,用水润喉,却不可多饮。”
裴禹望着盏中清水,只一笑便又放下,道:“我这毛病,你却比医官还通晓。”又道,“其实这两三年也都不曾犯过,况且今年一夏安稳,谁知此时又发起来。”
李骥心中忽而一阵发酸,默默为裴禹垫高了双足。裴禹见他一声不响只这样殷勤侍候,淡淡道:“你这件事办得甚好。”又问,“京中旁的事呢?”
这一问才是真正触在李骥心事上,只听他低声道:“太师病状,却是不轻。”抬眼看向裴禹,接着道,“但诸事安定,尉迟扈统领着西京守卫,是很安稳的。”这所谓“安稳”,是指着皇帝那边说的;可他身后权柄交移可得妥当,却是另一回事。裴禹淡淡“嗯?”了一声,李骥会意道,“太师安置得妥当,齐桓公之乱也是不会有的。”
然而,安置再妥当,这权力更迭间的血雨腥风又何曾止息。裴禹一哂,道:“这事是问得的?”
李骥忙道:“这不是我该问的,我断不敢造次。这是太师当着我面交代旁人时,叫我好生听着记下的。”他觑着裴禹,又道,“太师还要我,向先生道辛苦。”
裴禹闻言默然点一点头,眉梢微微扬起,道:“太师的知遇情谊,我永志不忘。”一时又问,“还有旁的什么事?”
李骥略一迟疑道:“倒是恰巧遇到闵将军长兄,他问起时……我便报了平安。”
裴禹眉心一抖,却无言语。片刻后方转了话头问:“倒是你家中如何?”
李骥讪讪笑道:“也便还……”顿了一顿,终是苦笑实答道,“本是要回去看的,可转眼见入内去侍奉太师的医官似突然多了……我怕生变不敢耽搁,当夜就赶着回了。”
裴禹一听便明白,李骥是唯恐尉迟否极病势突变。太师若有不虞,京中必要戒严,到时便走不了了,为着这事家眷亦未顾得上见一见。裴禹见李骥低头垂目,半晌复道了一句:“你这件事办得甚好。”
此时有卫士进来报道:“尉迟将军那边,已有一队人马攻进城去了。可后队要跟上时却如何也再突不进。”
李骥倏然直了半身,看向裴禹。既有前锋突入,便是已行巷战的意头,只是后队不能跟进,却是为不妙。裴禹亦推了瓷枕起身,见那卫士退了,向李骥道:“我传几道令。你且便执笔,就将太师传檄中提的写出来。”
李骥疑道:“可太师那里的讯息还不曾到……”
裴禹道:“太师予我的全权,此时不能用么?”
李骥道:“可不差得这一两日,先生先发了令……这……”
裴禹捋着唇上髭须缓缓道:“这战前已是瞬息万变,赵慎行动又狠绝,他倘真存了杀身成仁的心意,若只等着那传檄,我倒怕万一迟一步。”
李骥道:“可这里的干系……”
裴禹笑道:“而今我倒还有什么干系可担心不成?”
李骥只得低声道了声“是”,裴禹见他一时写的差不多时,又道:“还有一件旁的事。”
李骥问:“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裴禹道:“你得空着人绘出图来,待到洛城四门都得手时派到值守士卒中。”
这话没头没尾,似是只说了一半,李骥正听得糊涂,却听裴禹接着道,“我要在这城中把陆攸之寻出来,不能叫他走脱。”
此时,西燕军一队数百人突入城中,取道在西南方向。围城数月,而今一朝打破壁垒进得城内,竟令人心生些许不可置信之感。底下的士卒踏着一脚泥水,周遭却突然不见守军,不由微微慌乱,道:“可要往城中去?”
领队的将官道:“我等先不慌,便按之前的计算,先占领一处为据,待稳当扎下,一面可看往哪里进击,一面也等着后续队伍。”
说着领队已过了南面最靠西侧一道门,上头是“津阳门”三字。再行不远,便见一座寺院,细看却是宅邸模样。那将官也不明就里,却有人省得,道:“这必是前朝高阳王元雍的旧宅了。”
高阳王元雍在明帝一朝是为丞相,居止第宅,匹于帝宫,生前嗜口味、蓄美姬,可谓贵极人臣;然而一朝死于非命,家仆姬妾尽散,这白壁丹楹的豪宅也不得不舍以为寺。这数十年后的而今,其内也无什么僧尼香客,从前的竹林鱼池、芳草珍木无人打理,亦不过一点点荒废萧条罢了。
那将官眯眼略看一看,道:“这里却好做据点。”于是传令进寺。
然而,众人方推了大门,还未及走进几个人去,就听一声唿哨,那寺内草木间闪出一队守军,为首的高呼一声:“杀!”守军从内一涌而出,走在头前的几个西燕军士卒不及反应,已被砍倒。
两厢这便交锋激战,守军以逸待劳多时,人数虽少却占了上风。西燕军将官见势不妙,忙道:“且撤出来!”一行人且战且退,丢下二十余具尸首,那守军追了一阵似也不多纠缠,西燕军这才走脱。
那将官惊魂甫定,长出口气,抬眼看时,却又惊道:“投错路径了!”
他们本当是往近城外的方向上撤,可抬头眼前一道“西明门”,这已是慌乱之中一头扎到了西面。其外一里,可见“冲觉寺”,亦是明帝一朝的宗亲宅邸所改。众人得了教训,亦不敢再进。可要退往回去,又怕被截击。正在进退维谷,有略知晓洛城城内构造的进言道:“再向北,到西面第二重的西阳门,便有一座大市,想来眼下定是空的。那里视野开阔不畏有伏兵,而若占据其内,也可有不少屏障。不若我等现下且去那里。”
那将官也正无主意,听了这话,顿觉有理,便整队而行。只是这短短一程路,却又遭了两番伏击。他们不知城内划地为域,各块都有值守,相互且都照应;这乍然而来的城外人,如何不是处处挨打。西燕军一路且战且行,人数却渐渐而少。
他们军中缺熟悉洛城地理的向导,又无详尽地图,只靠些曾来过的人评记忆指路。西燕军的这纰漏破绽说来也是一脉而始自起初。数月前尉迟远潜进城内寻陆攸之接头的那张谡,为的便是这个。只不过那一次张谡丧命陆攸之被俘,这事搁下便再未得后文。
那将官率队再往北行,终是见得一座大市。四面八里,楼阁参差,从前沽酒贩马、囤卖盐粟,不知是如何热闹的场面。而今人去楼空,幡幌亦都不见,只剩下光秃的一根根木杆,那将官心中不由叹息道:“想洛城从前的繁华,而今竟是这一派如死城般的模样。”
瞬时回转了心神,高声道:“且各寻遮挡,便先在这里整顿队伍。”
众军涌进大市之南。这里本是调音、乐律二里,里内多是妙艺高超的伎人。二十几年前,里间曾有位田姓的乐师,尤善吹笳。四镇之乱起时,西北重镇失手,高元宠与高元安曾借道洛城往西平叛。其实赵竞在洛城城西的张方桥夕阳亭设酒送行,席间便叫了田乐师来。田氏做“壮士歌”与“拔山吟”,众军闻声无不踊跃。高氏亦为震动,求请田氏随军。后来听说,高氏在西北每做战阵,必有田氏笳乐壮行,以致其后竟还常临阵前。只是两年后,田乐师为敌将募来的射手所杀,尸身亦来不及送回故里,洛城中生长的文弱乐工终是埋骨西域黄沙。赵竞听闻这消息,还曾特意谓二里间诸人道“有我此生,不愿再闻里内旁人吹笳”;此后,丝竹讴歌处,竟真再无胡笳声。
其实这洛城之内,是有多少经年间的往事,便隐没在一砖一石下,旧事如影憧憧,尽已被这秋寒西风与锋镝白刃挥舞间斩碎,零落无声。西燕军士卒踏上这繁华故都地上,眼中只知而今的血战场面,又何曾晓得这曾蕴藉的激荡与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洛城里的布局,是照洛阳伽蓝记写的
第62章 所思在远道
此后几日也有数股敌军从西南两侧艰难突进城内,人数从百余到数百不等。可纵然有这些人马漏进城内,城周防线却不曾被打断。这断续零星的队伍,入了城内便如盐巴撒进大锅,想要退自是不能,可分散各处,又无力向城中心进军,只能隔在城墙与内城防线之间。守军就倚靠各处的街坊楼阁做掩体,西燕军总顾此失彼。既难攻下某处做工事,可倘在露天街道上,又如活靶子一般。
照着尉迟远所想,一旦到了这短兵相接的巷战,城内的气数便也散了,谁知而今看,断不像能速战速决的样子。他且觉烦恼,忽而有卫士来报道:“监军来了。”
那一日后,裴禹咯血抱病,尉迟远也没再见着他,只前两日见了裴禹手令。尉迟远那日见来送信的是李骥,便猜出八九;接过手令一看之下,心中更觉不豫。其实他再强扣着这令不肯发,正经的传檄这几日也便该到。只是其后听闻,那队伍为泛滥的洛水阻于半途,这倒是遂了尉迟远的意。
此时裴禹前来,多半还是为那传令的事。尉迟远情知这下难搪塞,索性道:“请。”待裴禹进来,尉迟远细细去看,只觉他似略有些憔悴之色,可再看又觉仿佛并无什么异常。
尉迟远正觉疑惑,裴禹已端正坐了,问道:“前日李骥送到将军这里的——”
尉迟远心中发虚,不由抢了话头道:“我已见了。”他这脱口便承了,裴禹竟也觉一愣。尉迟远轻咳一声道:“只是兹事体大,这令我可不敢随意便传。”
裴禹一笑,微倾了半身,缓缓道:“这是谁的意思,将军其实早已是知道的。”
尉迟远道:“那监军何不就安心等着太师那道传檄?”
他两人彼此心思已不言而喻,索性都不再遮掩。裴禹道:“将军憎恨赵慎,可更该记得不逾越身份。”
尉迟远冷笑道:“那监军这几道令,便不是逾越身份么?”
裴禹笑道:“将军是回朝后要受大封赏的人,我却是有心留身后事在此间的,将军还和我比较么?”见尉迟远一噎,又似闲话道,“听闻闵彧的长兄还甚挂念他那幼弟。”
这刻意的漫不经心听在尉迟远耳中却如锋芒毕露的威胁。说来确是那少年将军救他一命,可转头来闵彧一死他亦难脱瓜葛干系。尉迟远口中嗤道:“监军这话何意?”心中却忐忑,他日闵氏若真听了什么风声,与他较真起来也不好办。
裴禹只淡淡道:“或是将军不在意在此耗着。我是听得许都中报,高元安那边,近日也不安静。”
这话却激得尉迟远一动,从这几日战况看,若是死缠到底一点点硬啃,此间再耗上半月一月都不奇怪。西京不定哪一日便新朝换故臣,长久在外本也不妥;而许都竟也蠢蠢欲动,则更是心腹大患。说来这快到冬日里,照常理不该兴兵,可高元安一贯诡诈,却也难说得准。而翻回头来,可若是此间招降得成,这种种隐患便都不在话下了。
只听裴禹又道:“尉迟将军是分得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