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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瞅了眼柳琉,语气有点愤愤的。“在屋子里好好地待着。”
这时辰尚早。无颜离开之后,柳琉实在没那个心思在屋子里待下去。他趁着宁扬去厨房煎药的空档,悄悄溜出了房间。柳琉原本是打算去看看那个漂亮的夫人的。可是,等他再回那地儿的时候,那位漂亮夫人已经不在了。柳琉在院子了转了一圈,等他把这院子玩腻了,又开始在这宅子里闲逛起来。
到一处楼阁的时候,他忽地听到了一个清越的声音,正在爽朗大笑。原本走过那处的柳琉又赶忙走了回来。他站在那楼阁下方,只能看见楼上坐着两个飘逸的身影。
“在聊什么,这么欢?”他瞧见那楼阁边栽着一棵梧桐树,便攀着树枝爬了上去。爬到一半,他身上的伤就被牵动了。柳琉疼得直接从树上栽了下去。幸好他爬得不高,否则他这样的身子,再从高处跌下可有的他好受。
楼阁中的二人听到外头的声响,探出头来。他们那处被矮树丛所遮蔽,根本瞧不见柳琉。可柳琉却是把那两人看的一清二楚,其中一人便是那日追杀卢友章那个穿着紫衣的男人,听花姑叫他的名字,应该是叫赵湘舒。另一个男人……
柳琉仔细一瞧,那样貌分外熟悉,再细心一想,忽觉得那人和自己幼时记忆中的某人格外相似。他低叹了一句:“不会是他吧!”
柳琉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绕过那座楼阁,想从前头进去瞧瞧仔细。可是那座楼阁实在是太大,柳琉绕着它跑了一圈,没想到前头是一条九曲十环的长廊。柳琉已经摔得够呛了,再一见这长廊的阵仗,心中实在是大呼上当。早知道宁可去爬树的。
可巧,那楼阁的大门开了。原本在二楼攀谈的二人也从楼上下来,与守着楼阁的众人一起离去。柳琉离得远了些,并不能看清那人的样貌,便从另一处跟了过去。
“大人,车马已经备好。”
赵湘舒与那人一番盛装上了马车,在众人的护卫下匆匆离去。柳琉站在门口,拉了个小厮来。“今个儿这府上来了个老头子叫无颜,你去告诉他,说是他徒弟找到个老朋友,跟着去瞧瞧,让他别担心。”
“咦?!这?!”
柳琉哪里还管那傻呆呆的小厮,待会儿跟丢了马车可不是好玩的。只是,这会子他就算是怕疼,也不得不使起轻功来了。
柳琉怕人发现,也不敢跟得太紧。马车跑了几条街,就到达目的地了。这下子,柳琉可不能再跟下去了。因为这赵湘舒一伙人居然是要去皇宫之中!
那禁宫大内可不是平常之地。柳琉一介小老百姓实在不敢闯进去,要是让无颜知道非得打残他一条腿不可。可是,他转念一想到那梧桐树叶间所看见的那张温润面孔,不觉又是犹豫着走向了皇宫的大门。
他还没决定要不要进去,后头就来了三辆马车。那三辆马车要进皇宫,便在宫门口等待盘查。柳琉脑子转得那叫一个快,他趁着没人注意身影一闪,立马就窜到最后一辆车底扒着木头等着被人运进皇宫。
可惜,他运气实在不好。
这三辆车子查起来可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等到那辆马车拖拖拉拉地进了皇宫,柳琉都快要吃不消了。
这三辆车子载着京师中最有名的戏班子,今次皇帝为了给太后祝寿特意请来的。渊景帝身边的常侍也随着那马车一起进宫,所以盘查并没有深究。那常侍把这戏园子的人带到了地儿便把人交给另外一堆小太监了。
“好好看着点,午膳的时候这人啊就得上台。”
老班主笑呵呵地点头。“这一定会准备好的。在万岁眼前,我们不敢有丝毫差池啊。”
柳琉看着马车边人来人往的,也不敢下来,只得在车底下又挂了许久。等到那戏班子的人都进屋子换衣修面之时,他就从车子上悄悄地溜了下来。
“我就说有什么东西跟着,果然是有东西。”一个娇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柳琉脑后。柳琉吓得立马撒腿就跑,连往后看一眼都不敢。那身后的人连声笑道:“跑什么,跑什么啊?!是我,是我啊,臭小子。别跑啊!”
柳琉脚下一痛,就被绊倒在地。他浑身酸痛,这下一砸完全被砸得晕乎乎的了。
☆、无颜(二)
这世上可真是无奇不有。没想到柳琉这会儿又是遇到了个贵人。“花姑?你怎么在这里?”瞧着眼前打扮得明艳照人的花姑,柳琉一时竟然没能反应过来。他看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一个穿着软袍的少年,眼睛又是一亮。“你不是?!”
那少年见了他,也是一惊。他立刻冲到柳琉面前,就着柳琉的衣襟喊道:“你这个小贼,快把我姐姐的玉佩还来!”
柳琉忙把人推开。“吼什么吼!你姐弟俩怎么一个样?!我偷你们东西完全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偷东西本来就不对!”那少年就是在武当山的沈亚溪,“快点还来。”
少年手一伸,摆在柳琉面前,要他归还玉佩。柳琉一想到沈娇兰就觉得怄气,再加上那时欧阳诺因为沈娇兰可是打了他三掌呐。“哼,早就被你姐姐拿回去了。”
“我姐姐?”沈亚溪分明是不信,上前来想要搜身,“你是不是把玉佩给卖了?!”
“臭小子!”沈亚溪这一年间身形拔高了不少,他在柳琉面前一站倒是气势十足。“是你姐姐把玉佩拿走了,你听我说!你干什么!!!别碰我!”柳琉使出十分力气才脱离了沈亚溪的魔爪。自从卢友章对他做了那件事之后,他对男人的触碰都十分敏感。
花姑也来帮柳琉,她把沈亚溪拉到一边,劝道:“可别忘了这里是皇宫大内,你们两个这么吵是想把人叫来么?”
两人立即噤声。花姑主控全局,她转向柳琉问道:“臭小子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跟着一个人进来的,我不惹事,只是来确认一下这个人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罢了。”柳琉低眉顺眼地给花姑顺气,“那花姑你是这个戏班子的人么?”
花姑乐呵呵地拍了拍柳琉的肩膀。“相虚受了重伤,我是帮他来大内偷点药回去的。”柳琉指着沈亚溪:“那他呢?”
“是他救了相虚。现在武当山形势不好,无花留在玉虚宫照顾相虚,亚溪就和我一起来偷药。”花姑看着沈亚溪着急的模样,别帮他问了柳琉一句,“那玉佩真的还亚溪的姐姐了?”
柳琉特认真地点点头。“那个女人就像是疯子一样追着我要我把玉佩还她,后来欧阳诺出手帮她把玉佩拿了回去。”那个可恨的欧阳诺!!!柳琉这个跟头可算是栽得狠了。
“小子,你打算找的人是谁?”
“我要是知道他是谁,我就不用跟来了。我只知道他是和上次那个男人一起来的,就是那个叫赵湘舒的人。”
花姑轻抚眉头,又细细地观察着柳琉的眉眼。“既然你说那个人是和赵湘舒一起来的,那么他一定也是要去酒宴的。不如你就随着我们一起进去,否则你是进不去的。”花姑也是另有思量,她把自己的考量告诉了柳琉和沈亚溪。“今天我的熟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是不大可能去偷药的了,所以我就想让亚溪去偷药。可是待会儿他要和我一起跳一支舞……我想让你代替他。”
“这不行!”
花姑没想到柳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为什么?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主意么?”
“可是……我不会跳舞。”而且我身上还有伤呢!!
“我可以教你,亚溪没学几天就已经像模像样了。”
“我不行的。”柳琉一边推搪,一边往后退。“花姑,我不久前刚把腰给撞伤了,怎么能和你跳舞呢?还有那是女人家做的事,我可不干。”
“你这人真矫情。”沈亚溪不客气地责备道,“这支舞并不像常见的那种舞曲那样阴柔,倒是难得的好曲子。男女刚柔并济,随心而动,不可多得的佳作。”
“……你这么喜欢,那你跳好了,我帮你去偷药。”
“好呀。”
“不行。两个臭小鬼别自作主张!”
这时,屋子里出来一个人。沈亚溪一看,原来是戏园子的班主。花姑也瞧见了,便拉着柳琉和沈亚溪跑到班主面前:“班主,我给您老说个事儿。今天亚溪身子不行,不能登台了。”
老班主刚和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交代过,宴会时候的表演绝对不会有问题,这会儿居然有人来告诉他要出问题了。“什么?!出什么事了?”
沈亚溪装得一副虚弱的模样,用手捂着肚子。“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柳琉:“……”
“那怎么办?”
“班主您别慌忙么,我这不是和你商量着么、你瞧这孩子是今天我偷偷藏进宫里来的……”花姑话都没说完,班主就差点被她吓死了。他整张脸都白了。“你居然,你居然偷偷藏了个人进宫!!要是闹出什么事!!”
“哎哎,班主您别这么大声啊。这人错不了的,都是我家的亲戚,怎么能错呢。他也是从小在戏班子里长大的,这功夫底子你可以信得过。也正巧我今天带了他来,免得我们一班子人遭罪了,他可以替亚溪上台的。”
“真的?”老班主一时被花姑给唬住了,“可是把人藏进宫里,这罪……不行,不行。快点把人给我送出去。”
“班主,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么?人都进来了,哪里还有送出去的道理啊。只能等晚上和我们一起出去了。亚溪,你带着柳琉去换身衣裳,再把待会儿的那支舞的步子教给他!班主,来我们这边商量。”
柳琉还想跑,可惜被沈亚溪拖住了身子直接往屋子里拽了进去。那屋子是的大杂院子,里面不少人正在换衣裳。女人们躲在内间,男人们都是直接脱了就换上,一点都不在乎。
“这好歹也是皇宫里,这……换衣服的屋子总是有的吧。”
“这戏班子的人又不是那些公子小姐,讲究不了这么多。而且这也是习惯了的,何况时间也不多了。”
柳琉转眼一想。“你好像也是个公子啊。我记得,你应该是江南沈家的公子吧。”
“嗯。”沈亚溪显然不喜欢柳琉的这个话题,他在柜子里翻找了一通,终于找到了一个木盒子。那个红漆木盒极长,沈亚溪小心地捧着盒子放在案上。
“这是什么?”柳琉也凑了过去。这案上杂七杂八还放着许多水粉胭脂,直呛得他打了两个喷嚏。“这东西也太冲了吧。”
沈亚溪帮他把桌上的东西一并收了,才将那个木盒打开。那木盒中装着两件红色舞衣,长袖水衫,腰身扣得很细,上面用红色的绣线并小绳子联缀成篇,还有那一垂璎珞并放在衣服之上。柳琉用手一摸,这触感很好。“这得花好多银子吧。”
“毕竟是在宫里的表演,班主当然要把最好的呈现给宫里的人看了。来,我来教你舞步吧。”
“等会儿!我们商量一下,别让我上台行不?”
“你这是不想帮我的忙么?”从外头进来的花姑也不管这屋子里的人瞧热闹,用手锢着柳琉的脖子,“来,我们去找个屋子好好练练。”
可怜的柳琉在花姑的淫威下,不得不屈服了。他苦命地被逼着下腰,又劈叉,各种艰难的姿势都来了一遍。柳琉都怀疑沈亚溪是不是在玩他了。幸好,后面的训练又开始正规起来了。
从小到大,柳琉还真没这么认真地学过什么。他委屈地练着步子,花姑在他头顶摆了一盏茶。要是他动作不准就躲不过花姑的鞭子,还得把茶给泼了。现在柳琉的身手哪里有以前灵活,半个时辰下来,可是结结实实地吃了花姑两下鞭子。
等到花姑满意了,柳琉整个人都湿了。
沈亚溪这时候倒开始可怜柳琉了。“这也没有办法,谁让时间来不及了。”
“你那个时候,花姑也是这么对你的?”
“……我不是有时间么,你没有时间了啊。来,把衣服换上,时间快到了。”
“……我的腰快断了!”
花姑一边喝茶,一边笑道:“再忍一会儿就好了。”说着,她拿过沈亚溪手里的那件红色舞衣扔到了柳琉身上。
柳琉真想哭给她看,可是他知道花姑可不是他师父,她不吃这一套。“下次我一定要告诉我师父,你欺负我。”
柳琉气鼓鼓地把衣服换了,沈亚溪和花姑都在一边暗暗赞叹。“果然不错。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花姑拆了自己的发带,将柳琉半披着的长发全都扎成了一个马尾。柳琉脸蛋生得俊俏,整个头发都束着更加显得灵秀有神。花姑看着又觉得不够,跑出去鼓弄了许久拿了个红色的桃木簪子,把柳琉的发结盘了起来。
“这样子就不错了。”她递给柳琉一把剑,自己拿起一对红袖金线扇,“我们试一遍。”
这一试之后,就立马上台表演了。
当柳琉被老班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