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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妕王爷满意地将荻葵扶起,然后进入早已布置妥当的大厅,连皇上都等在那里。
束尔
真看着面容憔悴的荻葵,心下不忍,转身出去了。
这场婚礼对荻葵来说,毫无感觉,也毫无意义,她心下想的不过是尽量保千习的性命。束妕王爷对她说的话她是信的,如今大沅国已经如此,千习的命运也岌岌可危,且看束妕王爷的魁梧身材凶狠的眉目,千习就不像是他的对手,若是束妕真能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千习,也算是今生她对千习的报答了。
荻葵不知,除了此,她还能为千习做些什么。
束妕一直环着荻葵的腰,一来他怕荻葵寻短见,二来荻葵柔弱的身子像是即刻就要倒下了。
荻葵竟然真的咬着牙坚持到了婚礼的最后一刻。
整个婚礼上,荻葵谁都没有多看一眼,她已对此生无望,随便是什么,就这样吧!
等到人群散去,束妕带着荻葵入了洞房,荻葵看着面前的大红颜色,心下一痛,这该是第三次出嫁还是第二次?
如果遇见千习的那次就真的是出嫁,还会不会有这么多劫难?
荻葵在大红颜色和烛光中隐隐约约地看见了千习的脸,看见千习站在她旁边,似乎在叫她换下衣服,然而千习却并不准备出门去……
那场初遇在荻葵的心里竟生了这样的根,拔除不去!
“千习!”荻葵猛地叫了出声,可是眼前却忽然一空,根本不见千习的影子。
束妕王爷闻声,冷冷地看着荻葵,狠狠地甩了下袖口,说道:“你现在是我的了,你心里如果还想着别人……你该懂,你想着谁,我就会叫谁从这世上消失!”
再嫁,血流成河(3)
荻葵无言,她一步一步向床榻走去,她心里所想的是,明日束妕王爷一出征,自己就可了了这毫无意义的生命了。
束妕王爷看了荻葵一眼,走上前,将荻葵抱起,放到了床榻上,然后说:“我不会为难你的,你现在身体不好,要好好调理。放心,我只是睡在你旁边。”
荻葵不语,就算束妕王爷今夜有什么要求,荻葵也不会反抗,这身体早已破败不堪了,也不在乎这一晚。
荻葵闭上眼睛的时候,觉得眼睛生涩,似乎连泪水都已干涸了。
也不差这一夜了……
这么久都熬过来了……
束妕王爷的手伸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荻葵,不一会,王爷的呼声便起,荻葵心里一沉,就这样了吧!
荻葵真想一个翻身,拿起一把匕首,杀了束妕,然后再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她知道,就算束妕呼声四起,她也杀不了束妕。
至少现在她杀不了。
荻葵迷迷糊糊地将要睡着的时候,只听外面一片喧闹。
束妕一个骨碌就从床上下来了,叫了一声,便进来了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说:“大沅国的,大沅国的攻进来了!”
“大沅国?怎么还有时间攻我们理国?他们自顾不暇呢!来了多少人?”束妕问道。
“暂时不清楚,攻进王府的只有几百人而已,据说是大沅的二王子!”
荻葵一听,心一提,难道是千习?
千习应该在战场杀敌,怎么会在这里?
荻葵当然不知束尔真私下给千习送了信,束尔真也没有料到那信真的就到了千习的手里,千习拿到信,一刻都没有耽搁,冲着理国就来了。
束尔真和束妕更没有料到,千习在来理国之前已经击败了燕围,大获全胜!
千习这次确实只带了小队的几百人马,可是后面另有援兵安排,千习不会为了救荻葵失了帝国,但是更不会为了帝国失了荻葵。
再嫁,血流成河(4)
束妕听见二王子这三个字,转回头看了荻葵一眼,对荻葵说:“不许出去!”说完,快步走向外去。
荻葵从床上起身,不安地坐着,听外面的喧嚣声渐渐逼近,她想从那声音里分辨出有没有千习的声音,可是她没有听出来。
不过千习平日里就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此时没有声息也是自然。
房门被侍卫把守着,荻葵根本出不去,就算荻葵出去了,也未必能帮的上忙,只会给千习添乱。
荻葵如此想着,便只能在房门里忐忑,想束妕府上皆是重兵把守,想束妕又是何等威猛之人,千习就这样莽莽撞撞地闯进来,这是何等的危险!万一此时皇上也得知此事,整个理国的将士都有可能到此围困千习……
荻葵简直不敢想下去,她不想房门一开,走进来的是束妕,而千习,则倒在血泊之中。
荻葵拍了几次门,外面都没有声息,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人开门。
喧嚣声一时间达到了鼎盛,嚎叫怒骂的嘶吼声,短兵相接的兵器声,妇孺儿童的哭号声……全部集结在一起,束妕王府上下已经一片血海,只有荻葵看不见,她在这一间屋子里,看不见外面发生的任何事。
其实门外的两名侍卫已经离开了,他们也冲进了厮杀中。千习王子几乎无人能挡,谁也没有想到大沅国的千习王子竟然有如此身手。
千习入府后如过无人之境,直接就奔着束妕王爷而去。
束妕王爷见了千习,刚想开口说话,问千习为何而来。虽然束妕王爷知道千习为何而来,但是他仍旧要问个明白。
可是束妕王爷的话还没有开口,千习的兵刃就迎了上来,丝毫不给束妕王爷开口的机会。
千习一句话都不说,他的眼睛里是悔恨和仇恨,恨自己竟然将荻葵送入虎口,恨束妕王爷的所作所为,还恨自己来的如此晚。当千习进府发现这府内上下的装扮时就已经明白束妕娶了荻葵了。
再嫁,血流成河(5)
千习的目的就是杀了束妕,带荻葵离开。
这也是他唯一的目的。
只在一瞬间,所有的喧嚣声全部销声匿迹,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惊恐地看着一身血污的千习。
在千习面前,是被千习砍去头颅的束妕王爷。
束妕王府,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和被风扬起的锦萝绸缎一时间静穆起来,从大门口一直延伸到束妕王爷身边的死尸和鲜血将原本就已经有的喜庆红色染的更加动人。
束妕王爷一死,这场只在王爷府中的战争宣布结束,王爷府上所有的兵士自觉地静立着,为保着自己的一条性命静立着。
千习说了进府后的第一句话:“你们的命我一点不稀罕,我只要带走一人便可!”
荻葵见外面没了声响,心里一阵紧张,不知谁胜谁负。于是荻葵用力拍打房门,嘴里喊着开门,可是外面没有一点动静。
“也许不是千习,千习怎么会现在到此?”荻葵安慰着自己说。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荻葵抬眼一看,站在门外的不是千习又是何人?
荻葵站在门内,竟不敢相信此时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千习!荻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堆积起来,压垮了荻葵。
荻葵轰然一声倒地,瘫成一堆。
千习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却最终对荻葵一笑,伸手扶起荻葵,说道:“跟我回家吧!”
哪里还有家可回呢?
荻葵的眼泪终于滚了下来,拼命摇头,然后对千习说:“你快走!等皇上知道了,你逃不掉的!”
千习还是那样的浅浅的却很温暖的笑容,说:“你跟我一起走!”
“我无处可去了!”
“我到哪里你就去哪里。”千习说完这句,用带着承诺一样的语气又说:“我将是大沅国的帝王,大沅国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是你的家!不用多久,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就会是帝王!到那时,你就是天下最自由的人!”
再嫁,血流成河(6)
荻葵望着千习,听着千习告诉自己的希望,想起这么多次,总是在她渐入绝望之境的时候千习就出现了……
“可是,千习,我不配了!”荻葵将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心里犹如千刀万剐,所有的时间再她面前变得苍白并且苍凉,她不知何时才能从自己这般绝望里走出来,更不知自己能活到何时。
千习没有继续说话,他抱起地上的荻葵,一声不响地往外走。
就在千习抱着荻葵出门的时候,束妕王府内的厮杀又开始了,所有的府内兵士好像才忽然意识过来,束妕王爷已经被人杀死了,他们现在要为束妕王爷报仇。
千习的人并不在大力拼杀,一边护送千习一边往府外退,只是在求自保。
千习在刀光剑影和一地鲜血中面不改色,抱着荻葵,只当看不见这周身的一切,只顾着往外走。
等到千习走出王府的时候,千习带来的兵士只剩一半。
众人上马,千习将荻葵放在自己身前,一路飞奔而去,留下了血流成河的束妕王府。
一路上千习都不说话,荻葵也不说话。
荻葵只觉得这仿佛做梦一般,怎么会想到刚刚才嫁入束妕王府,一转眼,自己就在了千习的马上。
千习抱荻葵出门的时候,荻葵看见了束妕王爷的尸首,荻葵多看了几眼,仿佛自己的仇恨可以随着束妕的死去化解不少。
荻葵随着千习在马上驰骋,远远地,看见了远处的天空,星光闪烁。理国已渐渐离他们远去,荻葵不知道千习将要带自己去哪里,可是面前的星光和身后千习的呼吸,让荻葵安心,无论去到哪里,只要和千习在一起,都无所谓。
而在千习和荻葵的身后,皇上派出的重兵已经赶到束妕王府,束尔真也连夜赶来。
束尔真看见束妕王爷的尸首时,皱了下眉头,他万万没想到千习竟然杀的了束妕,而且这么轻而易举。他的本意只是想让千习带走荻葵,却不想,千习竟然血洗王府。
再嫁,血流成河(7)
皇上看了眼束尔真,叹息一声,对束尔真说:“看来只能你出征了!”
束尔真只好领命。
千习带着荻葵,一路马不停蹄,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赶到驻地。
千习将荻葵带进自己的营帐内,吩咐人准备吃食,然后对荻葵说:“这场仗,最快也要半年,半年之后,我会在正式登基之后再接你回大沅。你只管好好保重自己。”
千习本还有一句话,他想说,你只管好好保重自己,到时候做我美丽的新娘。
但是他怕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回吓着荻葵,便没有说。
荻葵本来身体就羸弱,加上一路奔波,此时面色更加苍白,有气无力,便先休息去了。
待到荻葵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身旁的九姐儿。
九姐儿站在荻葵的床头漫不经心地梳理着羽毛,见荻葵醒来,也只是慵懒地看了荻葵一眼,似乎荻葵从未离开过一般。
“九姐儿!你还好吗?”荻葵轻声对九姐儿说。
千习正好走了进来,回道:“一只鸟而已,每天不知道有多好!怎么不见你问人是不是还好?”
荻葵看千习的表情就知道千习心情甚好,便对千习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醒来后的荻葵,吃了一顿饱饭,和九姐儿还有身旁的千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话。
荻葵以为千习会问她在理国的情况,可是千习偏偏就什么都没问,这反倒叫荻葵不自在了。
最终,荻葵对千习说:“我被束妕要去,住在他府中,与他同塌……”
“荻葵……那人已死,不须再多说。你的遭遇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我会在你身边……”千习说话的时候第一次这样凝视着荻葵。以前,千习说这种话的时候目光总是放在远处,他生怕被荻葵看见自己的内心,然后羞涩起来。
再嫁,血流成河(8)
可是如今经过沙场的千习已经明显有些不一样了,就像他在说自己将是帝王的时候一样,他已经成为一个彰显霸气的男子了,他的眼睛里的神采开始凌驾于别人之上,并且不再会小心掩藏,因为他有勇气和胆气面对一切,包括他的羞涩。
千习说完话,拿出一样物件,在手里晃了一晃,荻葵便听见一阵铜铃声。
“这铜铃已经有声了,因为我给它装了一个心。”千习对荻葵笑说。
这正是荻葵在千习远出塞外的时候送给千习的,没想到,如今这铜铃竟有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