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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
清平调·角
端视着那段身着白衣的人儿,恍若失神,用极快的速度错开视线,看见门外紫色罗纱的女子。轻轻一勾指尖,女子在随从的拥簇中慢步进入堂中,微微颌首双手在胸前交叉行礼,也不曾跪拜就蝶步涟漪地就着穆德的手指,圈进手心,极其自然地坐上楠木椅子,将穆德的手臂圈进怀里,顺势靠上肩头。
萧言不由得一震,这女子未免太过大胆了。穆德竟然毫不避讳地揽上她的肩头,这下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看,你是君王,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美色倾国……萧言暗自给自己罗列了数个理由,给心底微微泛着的苦涩找个名正言顺的原因。
“你看,番邦女子就是不知道廉耻……后位岂是可随便做的。”旁边一个将军模样人物,双手举爵,这话似乎是对萧言说的,剑眉斜飞入鬓,星眸尽处吊起眼角,
1、第一部:清平调·宫,商,角,徵,羽 。。。
英气逼人,相视一笑,一口饮尽。“在下杨樊绍……”
“呃,金大将军……”征战突厥,凯旋而归的杨樊绍,久居皇室的萧言也略有知晓,突觉受宠若惊,慌忙端正姿态双手捧杯,然后云袖掩嘴一饮而尽,不禁乍舌好辣,“咳咳”咳得东倒西歪,面红耳赤,一句话想讲又卡在喉里,煞是难受。
“先生怎么这么急,你们文人不是浅尝即止,怎么今天让我撞上个急性子?”笑着拉过萧言,宽大的手掌顺着挺直的脊背轻轻拍打顺气,语气里说不尽的嗔怪,然后盯着近在自己鼻息之处的人,脸颊越发红颜,咳出的泪挂在眼角,樊绍恍然失神,以前只觉着这人挺拔的像竹一样,如今却只是像梅,凌霜依旧美,偏却染上了嫣红惹人心疼了。他明明不太好……
“咳咳……”忙推开,抱歉地一笑,不自觉看向穆德,他仿佛不曾发现自己,只顾着和兰妃调笑,这样,也好,他不惦记着自己,世界上就少一个人心疼自己……也好,“在下……”
“萧言……”接下话头,金将军笑弯了眼,“臭小子你忘记我啦?”
“你……”盯着那双弯弯的眼睛,什么英气大气全然不见,就是一张做了坏事一样淘气的脸,和脑海里的某处,重叠起来。好像“狸猫……”不知不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都多久了,还只记着狸猫……”自己斟满了酒爵,一下饮尽,弯起手指,对准萧言的脑门弹了一下。
“哎哟……”捂着脑袋,原来是住在自家隔壁的金老将军的儿子,从小的玩伴,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互相断了联系。“大块头,再弹我,我就不客气了!”自斟满,举起来就是往嘴里灌。“咳咳……”
“你啊……”大手把自己掀进怀里,不客气地拍打,比刚才用了许多力,疼得萧言呲牙咧嘴地挣扎起来,樊绍坏笑着压着他不肯放,反而让萧言忘了咳,自顾自地挣扎起来,不见远处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黑了脸,原本轻轻握着纤纤玉手的手渐渐用力,指尖泛起了乏血的白。
“啊……陛下,”越发疼痛的兰妃,一直隐忍地不语,直到瞥见皇帝的眼里满满都是别人的身影,故意大声呻吟起来。
“兰儿怎么了?”眼睛不放,直至萧言从杨樊绍怀里挣扎出来,才微微缓了脸色。
“陛下弄疼兰儿了……”挤了几滴眼里,又贴上来那副胸膛,原本只是做戏的穆德不由得厌恶地向后一退,完全没有留意那双媚眼波荡着什么样的光芒。
大笑着掩饰尴尬,原本台下专注饮酒畅谈的大小官员们不由得被笑声吸引了视线,萧言和樊绍抬起头,只看见穆德含着一口酒,对着兰妃丰厚的唇渡了过去,有血气方刚的大臣们不由得倒吸一口气,也有迂腐的文臣低下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叨念着。
萧言苦笑着,他能说怎么说,后宫佳丽三千,他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况且男妻的身份,只是侮辱……胸口隐隐揪起的疼痛,抓起杯子的手,却被狠狠地压下。抬眼怒视樊绍,刚要大喝,却被狠狠地缄封了。
樊绍对着萧言的唇,温好的酒缓缓地渡过,萧言紧闭着牙关,酒酿顺着漂亮的下巴蜿蜒下滑浸湿颈部的复领。樊绍探出舌头撬开牙关,顺利地渡了过去,推拒的手认命地放下,都是男人么,有什么了不起……
被放开时,看见杨樊绍一副堂堂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端起杯子独自饮尽。
“我以为你会生气……”死皮赖脸地贴上来。
“生什么气……都是男人。下次就不要这样做了,我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就算皇帝只是玩弄我,我也只能是他的东西……”挟起一块肉,手抖得用不上力,扔下筷子,端起酒依旧喝。比起刚入喉时,顺口多了。
“男妻么……”意味深长地低语着,明显看着萧言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不想留在这里,我一定会带你走的……但是你舍不得他,不是吗?两个小笨蛋。笑着饮尽手中端了好久的酒。
那个人……扔下美人,拂袖而去……
清平调·徵
错愕地看着拂袖而去的皇帝,一场大好的筵席不欢而散,傻愣住的一帮人,举着筷子的,张着嘴的,全都愣在一边。兰妃空着怀抱,鬓边青丝遮住脸颊,看不清楚颜色。
萧言看一旁的樊绍仍旧自顾自的斟酒自食,捏起指尖戳了戳,“都什么时候还吃!”
“宫里的膳食不错,不吃白不吃。你知道那蛮荒子地方连草皮都没有,胜仗回来当好好犒劳自己……”扯下一块肉块递给萧言,被一眼瞪了回来,只好塞进自己嘴里,口齿不清道“你别看十三那样,他还不至于成昏君,不高兴明天睡一觉就没事了……”抓起边上何尚书的衣摆揉揉手上的油,何尚书全无一点直觉。公事当然没事,但是和十三十几年的兄弟就别当了,樊绍知道他明明看见了。可是身边的小家伙似乎还后知后觉。
“诶……你,”看着何尚书深蓝朝服大好衣料顿时油渍渍的一片,忍不住头大。突觉不知哪里有人用仇恨的眼光看着自己,扫视了一遍也确实没有人盯着自己,多心了吧。
“吃饱走人……”晃了晃空了的酒壶,舔舔嘴角心满意足地起身,拽着萧言走出殿外,粗糙的掌心割的萧言手心疼痛,殿外扑面而来的冰冷空气比起殿内含混着酒肉脂粉的味道,好上许多。
“言啊,你说是东窗事发的后果严重还是负荆请罪的后果严重?”用力一拍萧言,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漆黑一片的夜色里。“哈哈哈……”
“十三我来找你了……”推开紧闭的房门,不客气地把手里拎着的酒坛子砸在桌上,打翻了砚台,黑色的墨汁蜿蜒流了满地,把上好的一沓宣纸浸染的乱七八糟。
“混蛋,不懂得通报吗?小心你的脑袋!”就着手上的大豪,砸向樊绍。樊绍一侧脑袋,反手接住,可惜散开的墨迹染在身上,砸在脸上,狼狈不堪。
“我什么时候进你门要通报了!”走向一旁的铜盆撸了一把脸,抓起布巾胡乱一抓,水渐得七七八八。“你的侍卫该换了,一屁股踹下去竟然不省人事了……要不把我家神童给弄过来给你……他什么都好,就是我养不起他,快把我棺材本给吃尽了……”
“出去!”这是樊绍,是兄弟,是功臣,不能动,不能伤,不能杀!
“你还是动了戾气……”捡起桌上散乱的笔,抓过一张刚才被自己弄脏的宣纸,在桌上沾了些墨汁,拓开那些印迹。
“……”突然镇定下来,呆呆看着樊绍的笔游龙般行走。
“你都看到了吗?我从小和萧言一起长大,后来他被你母后弄进宫我们就没再联系了。然后我跟着我爹,认识了你。那时候你没有朋友,我陪你玩打仗,陪你学射箭,然后听你讲一个白衣哥哥的故事……再到后来,我出征当兵,从小兵到将军,几次差点死去,我只觉得,以后这江山是你的,我得帮你好好打!我是粗人,不知道你们文人的心思……但是你登基的时候,我还在塞外,回来的时候,听见你纳了男妻,我知道那人是言,是你的白衣哥哥……”侧锋一转,顿笔一拐,一个峰角活灵活现。
“不关你的事……”
“爱他就不要折磨他……一个男宠的身份都比一个男妻的身份强得多!他住的地方我偷偷看过,原来皇宫还能有那么破败的地方……你们两个互相折磨很好玩吗?萧言在这宫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就带他走!”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十三你是个白痴,为了看他,为了逗他开心,掰了什么烂理由!我坐在他旁边,一点人气都没觉察到,明明一点也不想参加,还要看着你在高台上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明明那么看重他,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故作姿态!想让他开心偏偏让他伤心,你的尊严很重要吗?!”把笔探进笔洗里,沾了水,洒在纸上晕开。
“他要夺我江山……他骗我……他……”那个时候,韩父的刀架在自己脖颈上,没有绝望。但是萧言是共谋这件事,却让自己哀莫大于心死。
“你要他怎么选?一边是父亲,一边是自己爱慕的人……换做你呢?”
“我……”
“忠义本来就难全……你不想诛杀韩家,但是话一出口又怕刹了面子是不是?……舍不得萧言死,那将功折罪给他一条命是不是?……想看着他,留着他在身边,所以赐封男妻的身份是不是?……你的面子倒是做全了,萧言怎么办,外人笑他贪生怕死,祖辈恨他不孝,大臣蔑他不忠,他最爱的你呢?无视而已……”收笔换了一支小楷,题了三字。曰:
“良人泪,三年还尽,一生淡定;负心汉,十二春秋,七七(戚戚)艾艾。”
反手把笔甩给穆德,“十三你好好想想……再偷偷摸摸地看人,小心被当成采花大盗!”走到门口,补了一句,“这次我抓回来个俘虏,十三赶明儿给我下到圣旨赐婚,就写申伽下嫁于杨樊绍……哈哈哈。”
一抹脸上的墨迹,这家伙真是有仇必报,还不分对象,“混蛋!打仗都不忘儿女情长。申伽,怎么这么像个男人的名字。”啐了一口,而后仔细看了樊绍刚才留下的画,远山青竹,尽处是一滩映月的镜湖。还粗人呢,这字画当朝也该是三甲有余。如果是当朝第一人,该是萧言吧。
都这半夜了,萧言,应该睡下了吧。
清平调·羽
樊绍走后,连大敞的门都不去关上,镇纸压下的地方,好一个良人泪。樊绍那个臭小子知道自己三年来的日日夜夜都只是盼着看他一眼吗?我可以当作,萧言是爱我的吗?
“唔……”门外有些响动,抓起佩剑,按住剑鞘闪到门口侧身张望,叹气,原来是门口那俩个不顶用的侍卫转醒了,扔下佩剑,一脚踩上一个屁股,大摇大摆出来门。是不是真要去跟樊绍讨那个神童,听名字就是能吃的主……心情,莫名地轻松起来。
不知道,他睡了没?
杨柳岸,晓风残月?辗转都到了二更天,暖玉睡下了而自己却颠颠倒倒,越发清醒起来。暖玉总是不让自己吹风,什么身体什么精神……自己的身体,能不知道吗?行尸走肉一样过,活多久都是一种折磨。
万籁俱寂百无聊赖,这样的夜色虽美,也多少凄凉了些。拣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上,拿着石子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扔。惊醒了水里睡着的鱼,扑腾地游走,渐起的水花打湿了些。蓦然有些生气了。
“怎么穿得这样少?”远远地看见那段身影,依然还是白色的长衫,月色下的肤色,苍白的不自然。要给他披上衣服还是轻轻拥住他?要说你爱我吗还是你恨我吗?结果只是安静地站在身后,脱口而出这样一句。
“嗯?!”受到惊吓的模样,这个人,突然又回到小时候的样子,眼神不带一点暴戾的气息,只是长大了的样子,柔和不再浮躁。
看着眼前人万分无措的模样,有些心疼,俯□把自己的头搁在他的肩上,骨骼明晰地硌着,越发疼痛起来,流荡在四肢百骸的冷一波一波涌向心房。环住他的身躯,那么近那么远。
“言……我想你……”鼻息的热气钻进脖颈里,痒痒的难受。
“圭……陛下,你……”
“生日快乐……”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