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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里有人?
他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然而当他行出隧道时并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踪迹,只有一道强光在前方不远处。
金银两色,交相辉映。
他暗暗觉得好笑,大覃皇室的龙脉设计的挺没有创意的,又金又银,可不就是放的金银财宝,玉石器皿的地方嘛!届时领李朝钺来这里,一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聂玉棠如此想着,算是逆境中的一点安慰,不再像方才那样小心翼翼,疑神疑鬼。尽管一路来都没有触动机关使他觉得不同寻常,但他猜测可能是由于自己还没有进入核心区域的缘故。而当他离金银两色光线愈来愈近时,便感受到那股低低的喘息转为愈加起伏猛烈的声音,这一切又似乎是证明了他绝对已经到了整个山间洞穴最重要的地方。如此,他只能判断这声音大概是空气与外界流通的关系。
循声而去,视线越来越开阔,景物越来越清晰。
他停在了一根擎天高柱跟前。是一根大约要五人合抱才能围起来的汉白玉旋柱,直耸上天,直插入地,不知有多高,有多深。
金光便是从此处射出来的。
一种暗暗的金光。
聂玉
棠刚想上前仔细查看一下,突然就觉得一股劲风迎面而来,随后便出现了这样的幻觉。他仿佛看到眼前这根类似于李朝钺宫中华表的柱子,上面有九条金龙,在一瞬间竟然活了,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搅在一起向来袭来。
片刻后,他才清醒的认识到这根本不是自己的幻觉。
因为身上的疼痛如此明确,清晰的传到他的脑子里,连同蟒蛇的毒液一并在全身游走,弥漫四散,钻进他的心肺。
柱子上的所谓九条金龙,也并非他以为的那样,是金漆绘上去的龙,而是一条盘旋缠在柱子上的蟒蛇。金花蟒有金色的皮肤,红色的花纹,体型巨大,故而得此名。聂玉棠原先以为龙穴里的柱子肯定是和宫内华表差不多的作用,用来象征皇权至高无上。此刻,在他被金花蟒蛇袭击卷起,重重摔到地上,他才知道柱子是为了巩固整个洞穴,好让蟒蛇盘踞其上,这也是为何他一路来没有碰到机关的原因,杨公压根就没有造机关,反而是将这条蛇利用起来,给了它一处幽暗潮湿的居所,而聂玉棠的出现无疑打扰了这条蛇的安歇。
那低低的喘息声,是蛇在吐着信子。
等他一步一步走到它的跟前,一口将他咬住。
聂玉棠苦笑着想,还好他不是大胖子,肉不太多,蟒蛇没有一口将他吞了,或者撕咬他身上的肉,否则,尚书令英明一世,死相可真是难看啊…
此时此刻,他无力反抗,甚至不敢动弹,唯恐越是挣扎死的越快,只能任由刚刚苏醒的蟒蛇迫不及待的一口咬破他的皮肉,尖利的牙齿刺进去,鲜血流出来,滚烫热辣,凶残成性的动物张口狠狠吮吸。
当下聂玉棠什么都做不了,仅仅是撑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被一堆如雪的白色包覆着,是盐。
瞬间脑中所有的想法汇总到一起。
琵琶海的盐穿过缥缈峰的底部,万年的积累,海水析离成盐,囤积在山谷里。而柱子撑开了一个空间,相当于在整个山谷里挖了一个洞,就为了储存盐。
龙穴,其实就是一个盐窟啊。
他苦笑着,想通这所有,想着自己这一路来的辛劳苦难,波折重重,想着这些年多少个夜里,他辗转无眠,费尽心机去筹谋与盘算,面临暗杀袭击,常常一身冷汗,枯坐到天亮。好在近些日子里有云逸之的照拂,他才能安稳的睡下来。可他真是很累的…很累。他的意识开始涣散,脑中一时是李
朝钺,一时是云逸之。一会儿身处当年虬枝盘桓的树下,艳阳高照。一会儿身在芳草萋萋的山间,绿荫成凉。而当他最后孤身一人爬上大雪封山的道路,眼见一望无垠的白,没有出路,终于体力不支,在半路上昏倒,顷刻白雪铺天盖地将他浸没,四肢彻骨冰凉。他觉得自己大约就要这样死去,仿佛已经死去。然后魂魄轻飘飘的飞到地狱,去渡传说中的忘川河。阴森鬼气密布,他望着河中的魑魅魍魉,不敢过河。幸运的是有一人站在渡口,撑着一艘小舟,开口对他说:你要去彼岸,我便为你搭一座桥,我送你过河,只求你平安。当他最终抵达,回过头想要瞧清楚这个人,那人却始终面目模糊,怎么都看不清,他伸出手,也只触摸到河上一片迷蒙的白雾…聂玉棠知道,自己一定是认得这人的。谁会无缘无故跑去搭一座桥呢,那人真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茫然无知吗?而与那人相比,他的心机又是多么渺小和可笑啊。
他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来,不曾抱有半分希望。所以当一个模糊的人影最后出现在山洞里的时候,他的眼里依稀有点泪光。
云逸之本来可以更早到的,如果聂玉棠没有给他用迷药的话。
在看到聂玉棠的那一刻,他心急如焚,险些不顾一切就这样冲过去。直到被蟒蛇拦住了去路。
他将自己当做诱饵,贡献给想要吞噬聂玉棠的蟒蛇,他的体香也深深的吸引着这头怪物。
用尽气力将云逸之绞在其中,蟒蛇极力收缩,云逸之的骨头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动,喉咙亦被勒住,无法呼吸。他等待的就是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在要窒息的瞬间,一剑刺穿蟒蛇的七寸,从里到外以分筋错骨之势将蟒蛇的皮肉剥离。
这头怪物在它咽气之前,怨恨的一口咬在云逸之的腿上,咬碎皮肉,翻出了里面白色的腿骨。
云逸之拖着一只受伤的脚,步履蹒跚,却是执着的一步一步向聂玉棠走去,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白色的衣裳,挺拔的身姿,他像冬天里结了一身冰凌的大树,衣上的血,是寒冬腊月枝头绽放的梅,艳极,有一种撕裂的美。
聂玉棠的喉头有些哽咽,他想,他们实在是太不同了。
昏昏沉沉之际,他也曾一度将人看成是李朝钺,只有那人提刀杀人的风格才会这样不计后果,残忍果决。而后他看到一片朦胧的白,万年不曾被玷污过的模样,好几次他心虚内疚的亲吻这个人,一边沉迷一边告诉自己要退避。他们两个,一个是踏着
万人枯骨,为征战而杀戮。一个是为了他,终究是染了血,入了世。
好闻的药草香来到他身边,将他包围,聂玉棠知道自己没有认错,这回,有人来救他了。云逸之…来救他了。
他不由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心里后悔至极,后悔自己一再欺骗他,利用他,对他下药。而云逸之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他抱过来,紧紧拥在怀里,没有责备,既往不咎。他的怀抱温暖,用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将他的冰凉感化,良久,轻声道:“你要守着他,守着他的江山,如此…我便陪着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唔,皇上和云大人终于到一个平等的地位了。至少我认为此前没什么可比性,因为聂玉棠一直喜欢的都是皇上,嘻嘻,不过以后就不知道了,算是真正的较量。
我自己当初构思这文的时候觉得应该很感人,甚至觉得整个故事我一定很快写完,但动笔就觉得好累,总不大满意,也不知道自己写好没写好,为避免坑,还是决定完结再修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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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大人的江湖生涯
“如此,我便陪着你吧。”
“嗯。”聂玉棠轻轻点头,眼里含着泪,声音里便带着哭腔。他握住云逸之的手,紧紧握着,连声道:“对不起。”
云逸之摸了摸他的额头,捻起袖子擦掉他脸上因为疼痛而生出的冷汗,侧脸贴着他的脸颊,柔声道:“说什么傻话。”
一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涌出来,他放到聂玉棠的嘴边,让他喝自己的血。
聂玉棠本来一直昏昏沉沉,看到此举,瞬间清醒了大半。云逸之哄道:“乖,听话。程铁峰一定会找到我们的,所以在他来以前,你要坚持住,我没事的。”知道聂玉棠不信,又解释道:“我从小就是师父带他的,他医术了得,却总也有治不了的病。以前,有病人死在我们的药庐外面,他就会通宵喝酒,喝得酩酊大醉。”
“后来,他给我吃一些古古怪怪的东西,黑黑的,也看不出是什么,每次吃完,夜里我都会浑身发烫,骨头也疼的厉害,像被人扒皮抽筋了一样。”
当是时石窟里叮咚叮咚的水一滴滴落下,像是为了迎合云逸之清澈干净的声音。明明是如此不平的事到了他的嘴里竟咀嚼不出一丝不甘和忿恨。聂玉棠吃惊的望着他,睁大眼睛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人,他有长长的睫毛,深褐色的眼珠,清澈见底的眼神和一颗波澜不惊的心。面对世事豁达,心性坚韧,卓尔不群。就连自己是个药人这件事,都说得司空见惯,云淡风轻。聂玉棠自愧不如。
他此前也听说过药人,却没有真的见到过,一直都以为是凭空吹嘘出来的东西。首先,制作药人的过程十分残忍。其次,并非每个人都有当药人的潜质,而是经过一层层筛选出来的。将毒药灌入候选者人体,接着再下解药,好多人在整个过程中熬不住死去,只有经过世间千万种毒物的锤炼而活下来的,才能称之为药人。
此刻云逸之讲的每一句话都震慑着他的心,同时令他之前的疑惑突然间都有了答案。难怪被伙夫下毒之后,云逸之仅仅是不舒服而已,脸色惨白,在帐子里躺了两天就好了;难怪被他下迷药,过了半个时辰就会自动醒来。这些不合理现在通通都合理了。
“你以为我不怨吗?”云逸之的唇靠在聂玉棠耳边,轻声道:“我也问过他,为什么要我疼,为什么明明是救人,却要先用最恶毒的法子去害人?当时,他什么都没说。直到他死的那一刻,将我拉到床边,对我说:‘孩子,这世上总要有人牺牲。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一直揉着我的顶心。”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聂玉棠气若游丝的念叨,拇指在云逸之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试图安慰他。
“所以我们不该去怨。”云逸之道,“这样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聂玉棠抿着唇,嗯嗯的点头,他觉得人生得一知己如此,自己果真可以含笑九泉了。
“你在作对的事,好的事,即使我们现在死了也不要紧。但,你若事先愿与我一起来,彼此互相有个照应,杀条蛇也不至于这么费劲,是不是?”
聂玉棠知道他说的都对,张口想解释,想说自己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不想再拖累他,原先这件事就是九死一生,龙穴更是有可能有来无回,他欠云逸之太多,再欠下去,不知哪辈子才还得清。但喉咙疼的紧,支支吾吾了许久,怎么都没有说清楚。
云逸之却像完全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低声道:“可不拖累,现在也还是拖累了。你怎么不想想,像我们这样,两个人都被蛇咬了,假如你本来要死的,或许我能分掉一半,这样你折寿五年,我也折个五年,分摊下来,我们俩也还是能活很久的。”
这是什么歪理…聂玉棠靠在云逸之的胸口苦笑,心里却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着。他知道这家伙能说这么多话已是极限了,词不达意不要紧,憨钝笨拙不要紧,字里行间的意思却是胜过千言万语的。他都懂。
“大人,你说要与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你自己从来说到做不到。”
“嗯,我不好。”聂玉棠拼尽全力讲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云逸之之所以讲那么许多就是为了不让他睡,可他还是很困,尤其是揽着云逸之的腰,他的胸口暖呼呼的,聂玉棠便安心的睡去。
程铁峰在这个时刻却像个盲头苍蝇,着急的扯掉一大把一大把的头发。
聂玉棠沿路给他做的记号对他这个文盲来讲,根本就是鬼画符。
虽然尚书令用的还是军队里专门的记号,但对于同样军人出身的人来说,破解这点记号可谓毫无难度。于是聂大人别出心裁的加了一点花样,就是传说中的暗号里加密码。此种方法只要稍微留心一下,例如沿途中每个记号里都多了一些什么或少了一些什么就能发现规律,可偏偏程铁峰一门心思全在救人,抓人一系列事上,看记号自然要简洁明了,与聂大人的境界怎可同日而语。
如此,一个时
辰之后,程铁峰不不负众望的在乌溪边境的林子里迷路了。
所幸阿奇格人还不错,看到天上程铁峰放出的烟花信号后,便亲自带人来将他们送了出去,程铁峰这才在林子外的半道上与聂玉棠那匹小白马撞了个正着。
马儿一路将他们领到山崖边上,前方吊桥已毁,再无法前行,程铁峰便下令兵分两路,一队人马继续追击那些逃兵,另一队人马则留在原地重新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