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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鹏咬紧牙关,铁齿道:“罪臣所言字字句句都是属实,望皇上,各位大人明鉴。”
“好。”高扬喝道,“来人呐,先给我打五十大板。”
衙役们上来将王鹏团团围住,一下一下卖力拍板,打得王鹏是皮开肉绽,痛都来不及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一炷香后,高扬命人泼了一桶冷水,将王鹏给浇醒了。
☆、帝都清歌
一炷香后,高扬命人泼了一桶冷水,又将王鹏给浇醒了。
王鹏睁开眼睛,慢慢恢复知觉,心中盘算着与其此时改口,不如死死咬住聂玉棠,还多一分胜算。
他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扭扭的跪着,说话间嘴角还漫出一些血丝,略带阴狠的说道:“大人,想必不需要我提醒你也该知道,聂玉棠是谋杀乌溪小王爷的首要嫌疑犯,怎能仅凭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嫌疑?”
高扬神色未变,睫毛却一动:“你何以一口咬定乌尔哈图之死就是聂大人所为?”
王鹏脱口而出:“乌尔哈图死前曾与聂玉棠会面。”
高扬点头:“确实,关于此事,聂大人也承认了。但你怎知聂大人要与乌尔哈图会面?”
“…我…”王鹏顿了顿,“聂玉棠私下里告诉我的。”
“告诉你他预备要杀人?”
“对!”王鹏斩钉截铁道,“聂大人觉得乌尔哈图进京若是见到了皇上或其他大人,两相商谈妥当的话,我亭州盐司必然大受影响,故聂大人决意先下手为强。”
“唔。”高扬摩挲着下巴,转向聂玉棠,“大人,你可有什么说法?”
聂玉棠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乌尔哈图进京来,许多人都知道。但他来的目的,知道的人并不多。他表面纳贡,实则来找人商议与我大覃合作制盐之事,我恰好在那前几日遭到追杀,据刺客们所说,是由于我指使亲信,喏…”聂玉棠朝王鹏跪着的方向努了努嘴,轻蔑道:“就是这个家伙,说是由于我指使他在亭州为所欲为,导致民怨沸腾,故而想要替天行道来杀了我。于是本来我倒没怎么想见乌尔哈图来着,突然,就当真想与他见上一见。但这想法,并未告知旁人。之所以后来决定在琼林宴当晚相谈,也是临时起意。关于这件事,云大人可以替我做证,当时我坐在他旁边,乌尔哈图对面,想必各位大人们也都记得?”
霍启明,郭孝如等人均点头。
聂玉棠接着说:“席间,乌尔哈图掷了一只杯子予我,杯中有纸,相约亥时见面。我与他谈妥之后离开,走时乌尔哈图确实是活着的。”
听完聂玉棠的话,高扬的手一直没离开过他的下巴,貌似陷入困境,苦苦愁思该如何替聂玉棠开脱才好的模样。
王鹏不由暗暗心喜,觉得云逸之不在,刚才聂玉棠的这番自白无人可以作证,眼下是打击聂玉棠的大好时机,赶忙抢白道:“除此之外,乌尔哈图死前曾留下一个血字——‘玉’,试问整个朝廷除了聂玉棠的名字里有‘玉’之外,还有谁?即便是表字,都未曾有人名中嵌有一个‘玉’。”
高扬的唇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狡猾,颇有几分引君入瓮的意思,问道:“照你的意思,就是说乌尔哈图与聂大人会
面期间,聂大人刺死了乌尔哈图,而事实上聂大人逃离现场之时,乌尔哈图尚未死全,等人走后,拼着最后一口气,留下一个血字,是不是?”
王鹏听高扬说的如此确凿,一时倒不敢直接应了,怕有什么陷阱。
高扬又问:“你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
王鹏忖了半晌,壮着胆子摇头:“大人的意思就是我要说的。”
高扬笑的憨厚:“既然如此,本官也有一个疑惑,想请教一下你。呵,你怎知现场留有一个‘玉’字呢?”
王鹏被打的晕晕乎乎,适才急着发难,此时一听,张口结舌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场诸位大人,甚至包括皇上,无一人晓得乌尔哈图留过字,依你刚才所言,就连聂大人也不知道,那你又从何得知?”
“我…”
“本官是否可以这样理解,这个血字并非乌尔哈图所写,而是凶手所写?倘若是这样的话,为何要写一个‘玉’呢?本官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栽赃。”
“你!你们!”王鹏不顾李朝钺在场,径自就要站起来,身旁的衙役迅速过去压着他的肩头。
高扬一点儿怒气也没有,他觉得这个案子到此毫无悬念,王鹏如此愚笨,实在算不得是一个厉害的对手,与其负隅顽抗,不如早点招认了吧…
“王鹏,琼林宴后,百官皆留宿在宫中,聂大人的确是有嫌疑,但你也有,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乌尔哈图是否被你所杀?”
王鹏略低着头,一对眼珠滴溜溜的转,额头上也渗出密密麻麻的汗。他来之前怎知口供会如此经不起推敲,可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他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用以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李朝钺,王鹏突然以头撞地,声嘶力竭的喊道:“冤枉!冤枉啊大人!血字绝非我所写,是乌尔哈图所留,是乌尔哈图!”
高扬叹了口气:“王鹏,你当真如此冥顽不灵?”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王鹏道:“罪臣该认的都认了,假如要栽赃,为何不栽赃别人,偏偏是聂大人?”
聂玉棠听了,轻轻笑起来。他虽然由始至终都表现的比较淡然,但被人陷害,终究算不上是愉快的经历。他不像霍启明,判案严密,却略带宽和。也不像高扬思维审慎,讲究证据确凿。聂玉棠其人,是带着情绪的,只有这些年与他一起过来的人才知道,才会记得当年他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处置了裘耀海,又是怎样利用兵部将郡王府团团围住的。别看聂玉棠嘻嘻哈哈,说的难听点,他是等人来犯,才好有理由加倍的奉还回去。当然,遇到善良的人,他都以礼待之。遇到自觉的人,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些,都是聂玉棠的原则。
而他什么时候不讲原则?
就好比此时此刻,
他觉得他的原则可以放一放了。
他越是想杀人,就笑的越灿烂。诚如他本人所言,作为一个权臣,王鹏是无须肖想还能活着出去了,假如聂玉棠能够行使李朝钺的权力的话,恐怕王鹏九族都被灭了。
聂玉棠看着王鹏,轻轻笑起来:“唔,我也想知道,为何不是别人,而是我呢?”说着,缓缓站起来,在堂中踱了两步,转过头来,又是一笑,眉眼处不止风流,更凭添了几分邪气。
高扬一喝:“来人呐,到堂下去写个玉字,好让王鹏心服口服。”
“是。”
大理寺的一个文官亲自带着一支手臂粗壮的笔,蘸进聂玉棠刚才用过的那个水缸,在王鹏跪下的地方写了一个‘玉’字,说道:“乌尔哈图死之前,咬破自己的手指,写了一个字。关于这点,你说的不错。然而这‘玉’你可有瞧出什么不同没有?”
王鹏看了良久,仍是一脸云里雾里。
高扬解释道:“乌尔哈图留下的玉字,在他伏尸的头顶上方,经仵作检验,他右手手指有破损,那本官问你,你若用右手写字,写一个玉,这玉字的一点是在何处?”
王鹏皱眉想了想,顺便一只手在地上比划了一下,而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高扬眯起眼来:“怎么不说话了?既然如此,那就由本官来说吧。起初本官和霍大人校验时,就觉得这个死前留下的血字很有意思。一般来说,站在死者的立场,右手写字,那玉字的一点必然是在右下方的,可我们从凶案现场看到的玉,这一点却是在左上方,这样就显得很古怪。你在死前会考虑将整个字调转过来写这么麻烦吗?如此只能解释,写字的人并非死者,而是站在死者对面的人。出于顺手方便,就将这一点加在了自己的右下方,完全与死者的视线相悖了。可后来仵作又证实,指尖的伤痕是死者自己咬破的,而非别人刻意用刀划伤,我与霍大人为此一度非常不解,难道真的是乌尔哈图自己吃饱了撑的写一个倒过来的字?说起来,本官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的这个姓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如此,我们不妨来做个假设,假如当时乌尔哈图写下凶手的名字,有没有可能写的是一个王字?在询问追随聂大人到琉璃阁的小宫女口中,我与霍大人才对这个想法愈加确定。因为凶手杀人以后,没留神乌尔哈图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当时他一定非常着急,想要将血迹擦干净,可小宫女追着聂大人追到了这里,凶手再没有多余的时间磨蹭,必须赶快逃走,所以就急急忙忙蘸了乌尔哈图的血加了这一点,而来不及处理现场。就是在这着急的瞬间,堪堪有了错处。”
说道这里,高扬就此打住。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
王鹏伏地,满脸都是泪水
,他无话可说,执着至此,终究是功亏一篑啊…
他跪到李朝钺脚下,颤声道:“皇上…”
李朝钺自顾自玩着玉扳指,目光定定聚焦在曲线起伏的螭龙上,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冷冷道:“你该清楚,自己这条命是没得救了。”
王鹏痛哭流涕:“罪臣不敢,不敢求皇上宽恕…罪臣千刀万剐都是该的,只是…”他斗胆抬起头来直视李朝钺,目光中有一种近似虔诚的恳求。
李朝钺知道他要说什么:“王鹏啊,被你杀死的那些人,也有父母妻儿,兄弟姐妹…但…”顿了一顿,似在斟酌,“说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谋财害命,又诬陷朝廷命官…或许…”
聂玉棠闻言,心中冷笑不止,李朝钺的这种话几乎是在要挟,将王鹏的父母妻儿放到谈判中间来,王鹏还有选择吗?他除了一个人可供出之外还有谁?
聂玉棠有时真希望自己笨一些。他简直呆不下去了,拔腿就想跑。
王鹏却如获大释一般,激动地睁大了眼,狠狠磕了一个响头道:“是…”咬牙终于说出这个名字,“是,是郡王,安平郡王!”
大理寺的中堂内霎时鸦雀无声。
人人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名正言顺。
这个当口,禁军统帅从外头赶进来,顿在李朝钺跟前:“依皇上吩咐,郡府已搜查完毕,共有白银百万两,另外郡王人也已带到,就在门外。”
李朝钺嗯了一声:“钱银充公国库,人交由大理寺收监。”
一句话,简单明了,盖棺定论。
聂玉棠没说话,众目睽睽下,站起来抖了抖袍子,抛下所有人,径自向外走去,甚至没有同李朝钺打招呼。
一步一步,嗒嗒…嗒嗒…走向门边。他的每一步仿似都踏在李朝钺的心上。
群臣不敢妄议,就连一向规矩多多意见多多的郭孝如都不敢对李朝钺说,皇上,你看看聂大人成何体统。只因此时此刻,他们发现,向来都是先走一步的皇上,竟然默默坐在大理寺的一张寻常椅子上,不知为何,在聂玉棠离开的那一刻,肩头仿佛是有一种被遗弃被忘却的落寞。
吱呀一声,大理寺的被拉开。阳光就这样照进来,照的他们之间的距离,丝丝缕缕,异常清晰,连空气里的微尘都颗粒分明。
郭孝如亟亟追上聂玉棠,当着几百名禁军都在场的情况下,对他深深做了一个大揖,是仅次于李朝钺的,五体投地似的大礼。
聂玉棠想,这个大礼他还当真受的起。
此前郭孝如三番四次针对聂玉棠,但现下所有事情明朗,得知聂玉棠为亭州盐案所作的贡献后,对事不对人,还是要亲自前来赔礼的。此乃其一。其二…恐怕还是为着他对郭贵妃之事眼开眼闭的缘故吧。
呵。聂玉棠望着
远处的晚霞淡淡一笑,抬脚向外走去。
☆、帝都清歌
心中,既没有洗清冤屈后该有的如释重负,亦没有那种拨云见日展望未来的美好期望,相反,一直是浑浑噩噩的。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大理寺的,也忆不起是怎样回到府里的,整个过程就像是一场梦,梦里从这里到那里,不过是一瞬间的光景。
之后梦中的情境,又变换到了京华城里最高档的酒楼,耳边尽是恭贺道喜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吵得他脑仁疼。他一直不断地被劝酒,神思恍惚,直到字字句句汇成响亮整齐的一句:“恭喜侯爷,贺喜侯爷!”他才彻底回过神来,想起这称谓是由于自己被李朝钺封了许安侯的缘故。
从大覃开国至今,还没有哪个异姓的外人得以获此殊荣,聂玉棠是第一个。可即便是如此,他也相当之平静,并没有常理中该有的喜悦。
何喜之有呢?
难道是为郡王伏法?
据说郡王行刑的那天,好多人都去看了,直叫大快人心。说是有个黑布套住了郡王的头颅,咔嚓一声,身首分离,鲜血溅出去一丈远。围观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