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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钺一愣,眼珠子落到自己那根手指头上,不知道是该收回来来还是该继续这么放着,视线顺着聂玉棠的下颚看上去,看到他的嘴唇,脑子轰的一炸…两人别别扭扭赶忙将视线移向别处。
李朝钺甚至还咳嗽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小尴尬。
之后,他想,不过小事一桩嘛,时间一长就该忘了。结果聂玉棠没忘,他也没忘,还越想越深入了…
思考的问题无非是,聂玉棠为什么要脸红呢?
他李朝钺并非一个不经人事的人,往深处里细细一品位,便觉得,呐,一定是心虚!
接着,就起了恶作剧的坏心眼。
有一次,借着议事的名义,故意将聂玉棠留在勤政殿里,还特地遣走一干闲杂人等,期间与聂玉棠拉拉扯扯,碰个小手,勾勾指头什么的,每次聂玉棠都很不自然,还有点不好意思,李朝钺遂变本加厉,干脆坐到聂玉棠旁边去,凑近了他耳朵讲话,聂玉棠这下是扭捏极了,屁股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李朝钺假意唬着脸:“你坐那么远干嘛,嫌朕脏吗!”聂玉棠苦着脸,扁着嘴:“没有。”李朝钺‘嗯’了一声,又捏住聂玉棠的下巴,叫他面对自己:“既然没有,那就看着朕,好好看着朕说话。”
“哦。”
“你没有看着朕。”
“看了。”
“你在看地下。”
“皇上…不要不讲道理。”
“朕就是道理。”
“好…好吧。”
李朝钺看聂玉棠的一张小脸粉红粉红的,心里快要笑死了,还用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聂玉棠往后一缩,李朝钺便倾身凑过去:“唔,朕觉得,满朝文武,若论小白脸,没有哪个比的上你的。要不然,朕就将这个谣言给坐实了?”
“皇皇皇皇皇上三思!”聂玉棠真的结巴了。
李朝钺哈哈大笑,扑上去咬了一下聂玉棠的耳根。
其实,他真的只是开玩笑,开了一个很过火的玩笑。他事后有深
思过为何要开一个完全不符合自己性格的玩笑,但是当时他看到聂玉棠闭上了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就没忍住,真的亲了上去。
接着就是一番天雷勾动地火,两个人都有点头脑发热,以至整个过程分外动情与火热,事后李朝钺怎么都不记得具体的细节,只好一个人苦苦思索着,他这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啊…
其时,他并不好男风,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了。对聂玉棠,也只是像爱护弟弟一般的照顾,尤其是他的亲情这样缺失…然而大约那一年在树下,聂玉棠没心没肺的冲他一笑,这个笑就一直长长久久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了吧。
为此,他们那天突然失去控制,做下那等的事,他不知道聂玉棠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自己有点无法面对,好像是…好像是…有一点儿难堪。
隔天起来,便早早躲开了聂玉棠。
自然,等聂玉棠醒过来之后,没见到李朝钺,又在朝会时目睹李朝钺对他视线的避让,就什么都明白了。
有一段时间,李朝钺见到聂玉棠简直是逃一般的,有点避之不及的意思,后来发现聂玉棠意识到了自己对他的疏远,显得有一点难过,李朝钺也有一霎那的心软。因为整件事并不是聂玉棠的错,是他先招惹的人家,况且聂玉棠之后也没来纠缠,李朝钺觉得这样也好,他们两个还是就此打住吧。
聂玉棠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见到他只是客气的称呼一句‘皇上’,正正经经的,不亲热也不疏远,李朝钺一边有几分欣慰,觉得这正是他交给聂玉棠的那些如何做到不动声色的伎俩,没想到臭小子学的不错…但另一边,李朝钺又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莫名奇妙想起聂玉棠的脸,笑的时候,赌气的时候,还有…泛着红潮的时候,眼底湿漉漉的,像清晨花草叶上缓缓下滑的露珠,他心头一慌,为此莫名奇妙的焦虑起来,还折过几根毛笔。
两人别扭的时间长达半年,直到后来李朝钺同侍卫们格斗的时候,受了一点小伤,关系才算破冰。
李朝钺从来不是那种要侍卫们让着他,然后较量赢了就沾沾自喜那种帝王,他的骁骑营中许多精兵都是随他打过仗的,格斗起来向来都是真刀真枪,有一次没留神,李朝钺的手臂上便有一些擦伤,但也只是皮肉伤。
御医们看过后确认没什么大碍,李朝钺自己也觉得无妨,就是聂玉棠不知道,听说李朝钺受伤立刻就扑进宫来看一看,李朝钺发现他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偷看,当下撇开了众人走出去,聂玉棠见状,咻一下子灵活的钻到一根大柱子后头躲着,含羞草似的。李朝钺问他:
“进宫找朕有事?”
聂玉棠别过头去看着天:“唔,本来…有些急事,不过微臣可以处理,请皇上放心,好好休息。”说完,转身走了。
李朝钺只看到他的一个侧面,登时心中一紧,想也没想就一把抓住他,将他拖回殿里,又赶走了所有人。
聂玉棠垂首站着。
李朝钺在旁边焦急的踱步。
炉子里的冰魄香烧断了一根又一根,聂玉棠咕哝道:“皇上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微臣先行告退了。”
李朝钺叹了一口,挡在他跟前道:“别走。”
但他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办,于是又一阵沉默。
聂玉棠这回死活不理他了,径自向外去,等李朝钺强行拽住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眼角有些湿。
李朝钺轻声道:“是来看朕的吧?”
“嗯。”
李朝钺点点头,揉了揉他脑袋,跟着大手绕住他的脖子,往胸前一带,重重吸了口气,道:“嗯,就这样吧。”
聂玉棠怔了一下,继而两手环住他的腰身,也‘嗯’了一声道:“好。”
☆、温柔一杀
这是他们的开始,算不上特别惊心动魄,但也没有想过会有现在这样的结局。
事情之所以急转直下,就诚如聂玉棠曾经说过的,时日久长,他们终究是要斤斤计较着过……
他们在一起的这些年,聂玉棠可以称的上是恃宠而骄,但爱情本身就是如此,骄纵也是因为知道对方会包容,并非单单为了骄纵而骄纵,是为了攫取对方的注意力,是为了证明自己受到重视,是为了证明自己还被爱着…所以才一次次无理取闹,一次次不断试探对方的底线,踩在对方的底线,甚至最后逾越了对方的底线…聂玉棠曾有一度很招李朝钺的讨厌,就是由于逼得太紧,闹得太狠,哪怕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李朝钺仍是很不耐烦。
他想清静一阵子,和聂玉棠分开一阵子,更何况他们的基础本来就不好。一来是李朝钺并非断袖,二来是牵扯进连城璧的下落,但最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在高屋建瓴这一环节上,皇嗣一事的欺瞒过于沉重的压在了并不牢固的地基上,狠狠的催毁了这座情感的高塔。
李朝钺默许的一系列的夺权行动,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他自己。郡王既然不能杀,而他又想收回郡王属地的兵权,那只能意思意思给郡王指点一下迷津,告诉他聂玉棠已是个弃卒,再无利用价值,要杀要呙随便。郡王果真傻乎乎的去张罗了,下场便是兵权被夺,还参与一系列包括贪污,栽赃以及谋杀等罪行,证据确凿。其后李朝钺假惺惺的表示顾念手足之情,格外开恩,将郡王放回了封地,用一个死囚顶替,在天下臣民面前演尽了好戏,但郡王的夫人和孩子却都被送进宫当人质。郡王心里就是有千般万般的苦,也要叩头谢不杀之恩。另外,他指挥郭孝如一事也是不假,他没有替聂玉棠证明当时何在,就是想要挫一挫聂玉棠的锐气,给他点颜色瞧瞧。就像聂玉棠猜的那样,杀没杀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聂玉棠的势力都被剪除,从此再不能对他指手画脚,再不能给他任何压力,然而李朝钺由始至终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聂玉棠苦心培植的势力说到底都是为了他李朝钺。尽管李朝钺并不是真的想要聂玉棠的命,他只是没有站在聂玉棠的立场考虑过而已,但聂玉棠说的不错,没有人能经受的住这么多磨难,他是真的会死的,每时每刻,都是从勉强从刀口下逃生。假如没有云逸之,他早就死了。
琼林宴会之时,陆世安就告诫过李朝钺,聂玉棠的眼中揉不得一粒沙子,彼时李朝钺并没有特别理解这句话,他还是决定一切照旧,依计行事。而等他明白过
来之后,或者说开始稍微有一点明白了,事情已经开始往他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云逸之生辰那一天,李朝钺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他看到云逸之和聂玉棠在戏台后头忘我动情的亲吻,他心里又生气又嫉妒,还有一点难过。
嫉妒在,他太熟悉聂玉棠,能分辨出聂玉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生气在,他竟然背着自己随随便便就和别人这样亲密;难过在,聂玉棠好像也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种种情绪糅合在一起,特别复杂。李朝钺落寞的走了。
回去之后,彻夜难眠,隔了几天忍不住下令聂玉棠官复原职。
可聂玉棠却借口称病不肯上朝了,接着更是先斩后奏,直接跟云逸之跑了。
李朝钺简直是怒不可遏,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难道不就是要和聂玉棠分开一阵子吗?难道不就是想要回自己的自由吗?他全都忘了,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一心一意就想将那个浑小子抓回来。
而同时,也暗暗地对云逸之起了杀心。
其后,盯梢的暗卫们送回来一封又一封飞鸽传书,上面字字句句写的关于云逸之和聂玉棠的琐事,都令李朝钺的情绪逐渐不受控制。聂玉棠从北疆回来后,跪在他的宫门外,倔强的昂着脖子,李朝钺就是在那时确定无论如何都要铲除云逸之。
他开始变得与聂玉棠当初一般无二,蛮横霸道,不顾对方的意愿,仗着往日的情意要挟,甚至不惜强、暴了聂玉棠,他在做着和聂玉棠以前一模一样的事,到那时才幡然醒悟,懂得聂玉棠为何会无端发脾气,为何会不愿他做这做那,为何要仗着他的宽容逼迫于他…通通一目了然。
不过就是因为太喜欢了…
聂玉棠太喜欢他才会这样,他也是太喜欢聂玉棠才会像今天这样发狂。可他明白的太晚了…他还在爱着,聂玉棠却已放手。
天知道,李朝钺有多么多么后悔,尤其是聂玉棠在去牢里看望云逸之前,曾站在勤政殿的宫门边对他说:“是你先不要我的…”
那种淡然无悔又冷漠的表情,使得李朝钺的心揪成一团,什么叫做昨日之事不可留,原来竟是这样无奈的心情。光阴重叠,回溯多年以前,在同样一个地方,聂玉棠曾高高兴兴让李朝钺替他做了一幅画,而今却是回不去了,只得一句,是你先不要我的…
天上冷雨霹雳,事到如今,李朝钺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只能一直不断的求着聂玉棠:“对不起,我错了,求你别放手,我知道错了。”
泪水和掌上的鲜血混合,一起落到了聂玉棠的脸上,落
到了他的眼睛里,聂玉棠轻轻摇头,疲惫道:“太晚了。”
太晚了……
他们两个像攀在山崖壁上的一株藤萝,随时随地会同归于尽,暴雨如注,聂玉棠的手腕正逐渐逐渐从李朝钺的掌中下滑,李朝钺本来就是半个身子贴在崖边上,现在手掌受了重创,就更是力不从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得以握住聂玉棠的手指,握在掌心,可仍止不住聂玉棠下坠的趋势。
“玉棠…”他轻轻唤道。
聂玉棠却仿佛早已经神游天外,他看着李朝钺的身后,目光似乎穿透无尽的虚空,向着不知名的远方,痴痴道:“他在等着我…”言辞中,竟有几分向往。
时间就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所有光明抽去,天地间只有一种颜色,是无边无际的黑,李朝钺一瞬间完全看不到聂玉棠了,只能感觉到他正不顾一切的挣扎,要随云逸之去。等光明再度降临的时候,是因着天空突然出现了一个月亮,这是极不寻常的现象,即使阴雨不断,月亮也不该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白天。然而紧接着稀奇事再次发生,月亮在短短的时间里,竟从满月变成新月,就在最终消失的那一刻,天地顿时幻化成一头凶兽,发出剧烈的嘶鸣。山摇地动,河水倒灌,整个世界都被撕裂。
一片动荡之中,聂玉棠笑了,以为天意如此,他们终究要有一个了断。他的手指一点一点自李朝钺掌中挣脱,最后从山崖之巅急速坠落,像一只翱翔的大雁。
风,吹得他袖子鼓起来,发丝在背后散开,脸上却带着一种安然满足的笑。
李朝钺傻傻的看着这一幕,无能为力,只听到嘭的一声,是聂玉棠落进了护城河里的声音,同一时间,倾天的巨浪掀起,河水如同裂开一般,令云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