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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眼看着那猎魔人再次举起那刻着所罗门之印戒指的左手,我抱着虎精,一时也无话可说。
瑞,看来你来晚了!
不知道当你看到这世上,竟然也有逃出你掌握的事情,你会是什么表情?
第十一章
我其实并不害怕死亡,只是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情绪几百年来一直困扰着我,这不明来由的情绪潜伏在心底,哪怕在最快乐的时候,心头也会略过一缕莫名的惆怅。
似乎,有什么即使是永生永世的追求也是得不到的,触手可及的都是幻像,真正渴望拥有的,哪怕穷尽光阴,也只是虚空。
有点不甘心,数百年的时光回忆起来仅只是一片浑浑噩噩,浮光掠影一般飘过的影像,记不起何时曾真切的笑过,哭过,爱过,恨过……
不,不可能,那么长久的活过,我的回忆怎会如此的乏善可陈,不该是这样的,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我没有察觉。
翟林已经开始催动阵法,五角星芒阵开始闪光,我不禁万分后悔当日的懒惰,若是不跷掉科克长老的课程,若是那时无视老头浑身散发的敌意认真的学魔法,今日应当不至于如此狼狈。
随着五角星芒阵的闪光越来越强,困在阵法中的精怪渐渐开始躁动。
虎精早已戒备的恢复了原形,我靠着他站着,手搭在他的背上,柔软的皮毛,很熟悉的感觉,虎精安静的看着前方,平静的开口:「穹,我们不会死在这儿的,我相信。」
摸摸他结痂的伤口,远处的树叶沙沙的响着,头一次觉得阳光其实和暖而温柔,只是不能多照,我拍拍虎精:「是的,我们会没事。」
在某种情况下,会有一种预感,倏忽而来,然后兑现,毫无逻辑可寻,但这种被人类称之为直觉的东西,的确存在。
晴朗朗的阳光下,突现白雾,起初并不明显,只是前方的景物渐渐朦胧,而后开始浓烈。
视线之内,有些树和石头已经隐没踪迹。众精怪停止了躁动,略带惊异的看着这奇特的场景。
阳光下,厚重的白雾凝聚成团,正好把合力施法的魔法师们团团困进雾中。
正如所处光亮中的看不清黑暗笼罩的区域,处在黑暗中的却总是把亮光中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最初薄雾飘来时,那些魔法师专注合力的催动阵法,对飘来的细小水滴几乎是不加防范的,等发现不对,已被彻底完整的裹入雾中。
听得到雾团中此起彼落的咒骂声,五角星芒阵的光亮逐渐弱了下来,看来雾团中的魔法师们因为视野中尽是茫茫白雾,暂时的迷失了目标物的定位。
当然这区区的雾团不可能困住那些魔法师多久,等他们脱困,五角星芒阵会继续催动,而此刻虽然阵法减弱,但被困在阵内的精怪们要破阵施展魔法,也需要一段时间。
此刻哪方援军先到,便可将受困的一方彻底歼灭。
毫无疑问,会施法困住那群猎魔人,那么这个没有出现的家伙,十有八九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众精怪大多也想到了这一层,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雾团的颜色还在持续加深,我看着它从乳白色渐渐变成淡淡的粉色,忍不住微笑起来。
不远处,穿着运动服的少年道士冲我友好的招了招手。
高空中,一蓝一绿两道强光呈对角线朝着雾团夹击而来,在快要照到雾团的刹那,一道耀目的白光破空而出,快一步的击中雾团,连人带水汽,顷刻间灰飞烟灭,落空的蓝光和绿光击打在一起,阳光下,绚亮的烟花一闪而没。
随着猎魔人被彻底毁灭,五角星芒阵失去了魔法依托,光芒渐淡,众精怪纷纷步出约束圈,虎精走出了几步,回头不解的打量我:「你怎么不出来?」
刚才分别发出蓝色光波和绿色光波的瑞和莫里现身在草地上,一个向帮忙制造雾团的小道士道谢,一个向我们走过来,替法力较弱的精怪脱困。
最终所有的精怪都自由的回到了他们的居处,收到消息的风家人很准时的赶来医治。
「穹?!」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
「呵呵!」我在已经弱得几乎看不出光芒的星芒阵中乱走了半天,还是没法出来,只好尴尬的求助,「你们谁来帮我一下忙?我出不来!」
我发誓我说的绝对是实话,魔法师死后残余的魔法阵起码会存在七天,我可不想连续一个礼拜都被困在这已经看不见的阵中。
但这帮家伙在听到我的求助不约而同的集体跌倒爬起来后,居然只是瞠目结舌的瞪着我,一点行动也没有。
真是太过分了,亏我刚刚还为他们担了半天的心。
眼看众精怪的石化状态还会保持一会儿,莫里忙着和风无痕聊天,风家人只会医术不会魔法,所以我只好扬声跟瑞求助。
他好笑的看我在阵中团团乱转,对看起来明显就是个高中生的道士老兄点了下头,走进阵中。
瑞看着我的眼神很奇异,很难形容他目光中隐含的东西,欣慰,黯然,试探,仇怨,欣赏,还有很多,复杂的难以辨识的情绪,令我费解。
来不及思考,他已低头吻住了我。
我大惊,众目睽睽之下,好歹我是出生在礼教甚严的宋朝的。
老父的教导历历在目,含蓄是俺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可没有兴趣在大庭广众下表演激情戏娱乐众人,自然是急急后退。
不意那可恨的五角星芒阵如百足之虫,威力犹存,后退受阻,我只好乖乖待在原地,死瞪着不懂得非礼勿视的众精怪和风家怪人。
当瑞终于良心发现把我弄出那个见鬼的破阵后,上次见到的鹰族那个不停啄地的小战士忍不住问他们的首领:「那道白色的光波真的是穹发出去的么?」
废话,我忍不住翻个白眼,当时不知道瑞和莫里已经过来了,他们隐藏的那么好,一点气息也不泄漏,难得有小道士出场困住那群猎魔人,不抓住机会自力救济,万一猎魔人脱困就来不及了。
老鹰王似笑非笑的瞥了我一眼:「穹念咒语的声音虽然低,但那个时候一片安静,你也该听得到才是。更何况,那道光波明显的是从他周围的气场积聚起来的。」
「可是,那不是光之魔法吗?要突破五角星芒阵施展魔法,应该是只有高阶层的魔法师才能做到的吧?穹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他会走不出魔力明显变弱的五角星芒阵呢?」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答案,为什么松懈下来,我现在回想那串在翟林施法不小心消灭孔雀一族时候听来的,临时应用的光系魔法的咒语,此刻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忘得也太快了,连我自己都要怀疑那道消灭了所有猎魔人的白光是我发出来的。
「既然危机已经解除了就好,其它的不重要。」老鹰王一边帮受伤的战士绑绷带,一边安抚,白发白胡子飘扬在微风中,似乎是颇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瑞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我见他怅然的看着那块消灭猎魔人的地方,很想说点什么或做点什么抹去他须臾间流露的沉重感,却终究无能为力。
穿着运动服的少年依旧在不远处静静的站着,瑞跟莫里交换了一下眼神,走向年轻的道士,「我们走吧。」
少年点头,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忧伤表情:「麻烦你了。」
「应该的,」瑞拍拍他的肩膀,「这原本就是我们的协议。」
我不解的看着他们打哑谜,这一问一答的两个仿佛都没有替释疑的意向,我只好看向莫里,他对我眨眨眼,用口型无声的说:「你跟去就知道了。」
刚才的雾团一定很耗费心力,所以瑞拉着少年,我厚脸皮的跟着他们瞬移到瑞任职的医院。
推开一扇加护病房的门,立刻闻到一阵不浓不淡的檀香味,我很疑惑的看了小道士一眼,难道凤凰公主又回来人界了吗?
病房的床上躺着一个显然已经病入膏肓的老者,鸡皮鹤发,干枯的双手正被握在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子手中,老者慈祥的看着女子叮咛,「好好的过日子,照顾好自己。」
年轻女子无声的啜泣着,努力的凭口型辨认老者要说的话,不时的点头,我记得那女子,正是以偷窃为生的少年道士的姐姐。
那女子看到弟弟和我们,带着期望的眼神看着瑞,又看向他弟弟,少年肯定的对她点点头,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希望,哀求的再度看向瑞。
瑞的眼神略过年轻女子,看向病床上年迈的病人,严肃的开口:「老人家,加入我们血族必须是心甘情愿的,而且未必会成功,请做好心里准备。」
老者的目光从少年和年轻女子处转过来,出乎我们意料的,他对着瑞摇了摇头。
「爷爷,」少年着急的叫唤,「您这病……」却没有再说下去,和他姐姐焦虑的对望一眼,姐弟俩的目光中都有即将痛失至亲的恐惧。
「咳,咳……」老者咳嗽两声,留恋的看着孙子孙女,颇为不舍,却带着丝无可奈何,「生老病死,原本就是寻常事,谁都免不了走这条路的。」
「不,不,爷爷,」少年焦急的拉住老人枯瘦的手臂,「可以的,只要加入血族就可以得到永生,你就能陪着我和姐姐了。」
老者依旧摇头:「那不是正途,咱不走那邪路。」抱歉的看看瑞和我。
瑞了解的对老人点头,表示理解他的想法。
「可是,爷爷,我们不能失去你啊!」少年和年轻女子一人拉住老人的一只手,知道老者心意已决,却仍是泣不成声的尝试着说服老人。
「爷爷已经活了很久了,比大多数人都要久,够本了,以后你们要自己照顾自己。」老人握握孙子孙女的手,「早晚都要踏上这条路的,别替爷爷担心,你们奶奶还在那头等着,不能让她久等。」
老人松开一只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根闪着金光的羽毛,「这个,还给那个小姑娘吧,要从身上拔下来,真是难为她了。」
老人把羽毛递到孙子手上,离开了凤凰公主的羽毛,他的精神明显萎靡了很多,闭上眼,安详的睡了过去。
我和瑞静静悄悄的走出了病房,身后,失去了至亲的姐弟正围着病床痛哭。
冷不防的想到了翟林,心中有丝歉然,害他失去了妹妹,他要报仇理所当然,只是他失去的妹妹不会回来,而我们需要生存下去。
实在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害死动物园的精怪朋友,所以,凝聚那道光波的时候,我几乎毫不犹豫。
从来开战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看了那么久的电影电视连续剧,在人类社会中游荡了这么多年,身为血族的我,对于人类,多多少少的还是有着一点食物之外的好感。
这么多的鲜活的生命,虽说是敌人,但就这样一下子消失面前,还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当死人类从小道士口中听说了这件事后,会有什么想法?
也许终归会认清我们之间的不同了吧!毕竟没有一个人类,会对自己同类的死亡无动于衷,他们管这叫做人道主义。
这么一想,连着几天,我的情绪都很是低落,仿佛动力一下子被抽干了似的,突然丧失了每天按时起床上班的兴趣。
反正当初会跑去工作,也只是闲极无聊,现在发现去工作更无聊后,不去也是正常的吧!
我这么回答对我报以疑问目光的瑞,向来敬业的他对我投以鄙视的一瞥后,就继续按照他正常的作息,出门悬壶济世去了。
萎靡了几天,看起来似乎对我的跷班行为忍无可忍的某人,却「砰砰砰」的敲响了我家大门。
「拜托,你不知道有种礼貌的行为叫作『按门铃』吗?」因为午睡被吵醒,我拉长了脸,死瞪着举着右手,明显是敲门不遂,就打算把我从睡梦中拎到门边开门的死人类。
会「隔空取物」了不起啊,娘的,再这么炫耀就拿把菜刀剁手。
大概是没睡醒的我神色非常的不善,又或者前几日那道消灭猎魔人的伟大白光让我有了「杀人狂」的显赫凶名,死人类难得畏缩的后退了一步。
灭哈哈哈,知道老子的厉害了,还不快快夹着尾巴,离这幢楼远远的,就像那些平日里与我交好的某些精怪们那样,摆出尊敬却疏离的态度,彻底的对我敬而远之。
有网游,有电影,有连续剧,有瑞为伴,有莫里隔三差五的造访,有风大小姐不时的出现(不对,这个忽略)谁稀罕你们之前的亲近,谁又在乎你们之后的疏远。
双手环胸,我很无所谓的看着死人类,等他露出敌视(毕竟他是人类)或者畏惧(在我秒杀了那么多的猎魔人之后)的神情。
结果这家伙退后了一步,低下头,扫了一眼我的脚后,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