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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堆缝衣针就像电影里认准目标便锲而不舍的洲际导弹,永不疲倦落地,估计是不扎到莫里身上,誓不甘休。
如果莫里有幸被这堆针命中目标,大概就能彻底完成由狼人到刺猬的转变。
秦裴冬斜靠在门边,视线紧盯着莫里的动向。
那把针便跟着他的视线随着莫里的瞬移不时打到客厅的花瓶,橱窗玻璃上,倒没有镶进墙上装修的三夹板里,死人类还算有点公德心。
这也是瑞只是坐在沙发一边观战的原因。
借他人之地开战,当然给人猖狂的欠扁感,但聪明人都知道贸贸然去阻止一场战争,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被杀红眼的双方当成炮灰共同消灭掉,所以等他们打完,秋后算帐坐收渔利才是明智的抉择。
莫里的闪躲并不被动,他在移动间不时的将那把针引向死人类的方向。
当然姓秦的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意念闪动,针群就像长了眼睛似地,换了个方向继续攻击。
我想在我睡着的时候,他们一定已经打了有一会儿了,所以到现在几乎都可以看到莫里和死人类额头上的有薄薄的汗水渗出。
看戏是一件赏心乐事,但长久看同一场戏就未免无聊,瑞一直八风不动的端坐着喝茶,我只好自立救济开口:「你们俩有完没完,要打外面打去,我明天要上班呢,别吵我睡觉。」
这一开口,好歹是给打成僵局谁也不肯认输的一人一狼一个台阶下,他们顺势在沙发上安坐下来,各自掩人耳目的剧烈喘气。
看着凭空消失的绣花缝衣针,我有点惊叹,难道死人类这把针是顺手从他妈妈那里借来,用完又顺手隔空送了回去?
对于我疑问的眼神,死人装做没看见,估计他打了那么久,我才一觉睡醒,打击到了他的表现欲。
「刚才那把针也是像凭空消失那样凭空出现的吗?」他不回答,我只好转头去问一直清醒观战的瑞。
瑞对我摇摇头,指指左右手:「从他手心里出来的。」
身为医生的他也满脸困惑,照他对人类医学的理解,要想在身体里容纳那么多手指长的针,还可以随时收发自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莫里靠在沙发一边,大概是喘够了气,颇为另眼相看的打量着秦裴冬:「血族的食物,你本事不错嘛!」
「过奖,过奖,」另一头显然也是刚缓过气来的死人类闻言立刻反唇相讥,「阁下不待在动物园,出来社会混,果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到时候失业了,在下有一相熟的好友可以介绍马戏团的工作。」
莫里气得几乎把杯子捏碎,想到这是我们家的杯子,勉强忍耐,可怜的杯子出现了头发丝一般的裂缝。
死人类看看指关节发白的莫里,似乎有点悔意:「是我失言,马戏团和动物园太辱没阁下的身份了。」
莫里脸色刚有所缓和,这家伙又不怕死的又补充一句,「阁下至少应该享受跟大熊猫同等待遇才是,毕竟这年头人狼杂交物不多了啊!」
杯子外缘的裂缝似乎粗了一点,又多了几条,莫里的头发微微竖起来,发色和瞳孔颜色都渐渐转深,看起来似乎被气得要变身!
瑞连忙走上前去,拿走莫里的杯子:「我再泡杯咖啡给你。」
他进厨房冲了杯我打游戏时常喝的速溶咖啡,把杯子递还给莫里,同一个杯子已经光亮如新,莫里发色瞳孔也恢复原状。
接过咖啡,狼人莫里继续端起他的贵族架子,漠视死人类。
秦裴冬自己跑进厨房倒了杯白开水补充他流失的口水,喝完那杯水,立刻堂而皇之的朝我伸出了摊开的右掌:「看戏门票钱五百块。」
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和瑞还没跟你收场地费呢!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要看戏费?」
话说,此处(房子)是瑞买,此树(花瓶里的木棉)是我摘,收门票费的也该是我和瑞吧!
「看你那样子,刚工作也没钱,这样吧……」死人类不怀好意的凑过来,「明天我在电梯门口等你,不如你瞬移送我去上班就当出租车费吧!」
「……」这小子以前一定做过地痞流氓之类的,敲诈起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正要义正言辞的拒绝,瑞已先发话,「天晚了,两位请回吧,我跟穹还有事要谈,不送了。」
他这一开口,我不禁缩了一下。
瑞的口气太过温和,他平常说话都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突然用这种温和口气说话,就像南极出现了十个太阳,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淹没陆地,绝对死伤无数。
可怕!太可怕!
扭过头,我求助的看着莫里。
莫里对我回以爱莫能助的目光,大抵他比我了解瑞,知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瑞要发火春风满面。
「我预定了酒店,这就回去了。」他很没义气的跷头。
我只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死人类,不过以这家伙差劲的个性,估计救我于水火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不出我料,死人类在我和瑞之间来回打量了半天后,似乎觉得有趣的笑了笑,对我们挥挥手,「那我就先告辞了。」
霎时间人去楼空,遗下我独自一个人面对暴风雨前宁静安详对我微笑的瑞。
客厅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在逃跑被追杀,还是留下来直面暴风雨之间反复衡量。
不幸我太过优柔寡断,还没盘算出最佳方案,瑞已经轻柔的开口:「你最好不要妄想瞬移溜走,我已经在周围都布下了结界,以你的能力是出不去的。」
原来他刚才的沉默不动,不是在加重我的恐惧感,而是在无声无息的布结界,真是太阴险了。
后悔后悔,我应该当机立断跟着莫里溜掉,再不济,缠住死人类要他收留我一晚上也行。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用瞬间移动?」瑞用对小孩子说话的温和诱导口气说道。
可能是我前阵子动画片看太多产生了幻觉,总觉得愤怒的他背后像是出现了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用这种口吻说话,我全身就会泛起一阵熟悉的恐惧感。
想了又想,记忆中瑞似乎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那为什么一听到他这口气,我竟会忍不住浑身打颤?
受恐惧心驱使,我乖乖回答他:「呃,很多次。」
「那你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语气更加温柔了,听着像是站在覆着薄冰的湖面上,脚下冷不防的吹来一阵暖风,冰层哗啦啦啦裂开,霎时给我一种死期将至的感觉。
「有的,」为了不落入冰水中,不得已我只好说谎,幸亏俺们不是上帝的信徒,说谎是无罪的,「我在工作时间几乎都不动用瞬移的。」
「还想骗我?」瑞嘴角的弧度又上升了一点,抬腿向我走过来,眼神中没有丝毫笑意,我觉得淹死在冰水中的可能性又大了很多。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口问道,「瑞,你要杀了我吗?」
然后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没头没脑,相识多年,作为彼此的同伴,他还不至于因为生气就对我赶尽杀绝吧!
可内心却有种不知名的错觉,恍惚间似乎觉得,在某些方面,瑞并不值得信任。
瑞怔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住,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道,「那个人类小子是怎么回事?」
我这才想起,刚才死人类提到瞬移和出租车。
顿时冷汗涔涔流下,不禁惋惜血族没有魂魄,否则今晚我不幸就义,死后墓碑上一定要刻上秦裴冬害我,然后夜夜化成厉鬼去索命,哼!
瑞的表情不再平和,如果你看多警匪片,就会把他此刻的神情同奉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人民警察联想起来。
我不敌他威势,只好一五一十坦白交代,说到瞬移被死人类撞见时,瑞的脸色明显就黑了一大块,我不禁心虚的垂下了头。
募然间,低下的头被瑞修长的手指抬了起来,他俯下身,低头闻住了我的唇,这一惊非同小可,我顿时呈石像状僵住。
看着我的呆愣,他的眼中微微闪过笑意,然后说出跟他眼神完全相反的话:「我封住了你的能力,你现在没有任何超过正常人类的能力。」
我还没来得及抗议,瑞已经把刚才那本看得我睡着的专业书丢了过来,「今天晚上不用睡了,给我把它背出来。」
「天,你要亲就让你亲,还封住我能力,你叫我背书我就背,这世道还讲不讲人权啊?」瑞已经恢复平常的说话语气,我就忍不住对天哀叹。
「你本来就不是人了。」他颇为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到现在还没认清这个现实?」然后笑得令人如沐春风,「不背也可以,我不勉强。」
「……」
记得上回得罪瑞的下场是被他抓住做针灸试验。
上上回是被他用结界封起来看了整整十八个小时鲜血奔流的外科手术,在这之前饿了我三天。
上上上回是被他丢到寸草不生的太平洋某孤岛,唯一回来的途径是瞬移,因为距离陆地太远,我瞬移回来头晕目眩了三个月……
往事不堪回首啊,这家伙绝对是得罪不起的角色,相比之下,背个书已经算是运气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无奈的婉拒了周公的邀请,再度拿起了书本。
到凌晨的时候,瑞工作的医院打来电话,有紧急的外科手术需要处理,他赶着出门,这才让我从枯燥的书本中解脱了出来。
晨间的风这样舒适,吹得背书背了一夜的我昏昏欲睡,正犹豫着是不是跷班补个眠,后领就传来了熟悉到让人咬牙切齿的拉扯感。
甩甩恍惚感,看着面前比公鸡还早起的死人类,我终于忍不住开骂:「你到底懂不懂礼貌?随随便便隔着异空间把我拉来扯去,万一我留下心理阴影是不是你负责?」
没想到死人类竟然一脸无所谓的看着我:「负责?这是求婚的意思么?娶个吸血鬼当老婆也是很新鲜的事情!」他一脸认真的似乎在考虑可行性。
我气得踢了他一脚。
迅速的躲开后,死人类再度开口:「你听说了吗?我们住的大楼前几天搬来了道士和魔法师诶!」
他一脸兴奋:「相请不如偶遇,既然跟吸血鬼老兄你认识了,咱俩就结伴一起去拜访他们一下吧。」
我心念一动,想起瑞和莫里前几天在说,「我们的周围有股强大的灵力。」
是那个道士?还是那个魔法师?
我犹疑的衡量着,照说瑞和莫里能感应到的,那应该是跟我们同一西方派别的魔法师,但自从来到此处,才发现这个奇怪的城市到处都卧虎藏龙。
难道是那股强大的灵力是那个道士?
「正好那魔法师和道士是住一块的,一次去看他们两个也方便。」
死人类是典型的行动派,一说完,就拖着我坐电梯到二十五楼,也不怕大清早上门被人骂,就对着门铃按了下去。
「嘀嘀嘀……」
门铃声并不清脆,甚至刺耳的连我们在门外也能听得到噪音,可不知为什么,门里的人就是有本事来个相应不理。
等了大半天,我猜应该是没人在家,正想转身回去,死人类一把拉住我后领,见我回头瞪他,这才讪讪的放手,抱歉道,「不好意思,习惯了。」
「……」一个人类竟然可以揪血族后领成习惯,我的郁闷真是比天还高,比海还深,不吸他几口血,我一定会吐血的。
一回头,就见死人类正两眼闪闪发光的盯着我。
「吸血鬼老兄,有专长就要好好运用一下,太久不用会退化的,我仰慕你瞬移的高招很久了,你就勉为其难带上我再显示一次吧。」
他无耻的眨了眨眼,指指那扇紧闭的大门。
看他衣冠楚楚的样子,连我都知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身为人类居然教唆血族做违反人类法规的事情,这世界果然发展快速的出乎我意料。
睬也不睬他,我转身走向电梯,还是去补眠吧,跟这家伙待一块儿纯粹是浪费时间。
没走几步,死人类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要你带我进去,好像太劳烦您老人家了,这样吧,还是我送你进去好了,然后你再帮我开门。」
你知道的,会隔空取物的人通常也会隔空丢物,所以……
我只好闪回他身边,无奈道,「不劳烦,我带你进去。」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被他隔空丢进去,还不如拖着他一道进去,万一闯空门被人报警,到时候第一时间跑掉就是。
很想如法炮制,揪着死人类的衣领来个以牙还牙,无奈身高不如他,要揪他的后领十分困难,只好改而揪着这家伙的领带穿门而过。
本以为门里应该没人,死人类满足了他的参观欲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没想到,客厅的沙发上却坐着一个丰姿婉约的年轻女子,见我和死人类凭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