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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那么平静的接受了,我以前不会,不过经历了如同数个恐怖片般的事件后,倒有些想开了。
“在想什么?”陆判忽然开口问我。
我转头去看他,他的五官就像刀刻一样的深刻,紫色的眼眸深邃。
我侧过头,忽然身上有种懒洋洋的感觉:“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开车逛景区很舒服。”
“我不喜欢红色。”陆判忽然开口说。
我愣了愣,没接茬,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想找个人倾诉心事,我不希望那个人是我。
我侧头看看山下如海一般的红色枫叶,仿佛是红色的火焰就要烧到脚下,尤其是在暧昧的光线下看起来十分广阔。
我忽然想,是不是陆判觉得那大片的红色容易让他想起一个人。
那个穿着玄黑色长衫,站在一片妖娆的曼珠沙华中骄傲又冷漠的人。
车子的停止让我也停下了这些纷乱的思绪,陆判从车上下来,为我打开车门:“没路了,我们只好走路了。”
我抬头一眼,只见再往上面去就是一条石头台阶,直通向枫林的深处。我想这些台阶就是那个古寺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石阶上有模模糊糊的人影在往上走。
我一下子拉了一下陆判,陆判也看到了这个情景,转头对我说:“现在还不到时间没有关系。”
“我们上来的时候,那个司机说有什么剧组来这里拍电视?”我拉着陆判的袖子说,“那些人……还没下山吧?”
陆判没回答我,就是拉着我往上面走。我胆怯地看着这些人影,那些东西对我们视而不见。
“他们没死,”陆判开口说,“白天这里都是人,但是晚上鬼比人多。”
“什么……?”
“我们走吧,跟着我。”陆判又是那句话,我心有戚戚地跟着。
夜色开始笼罩枫山,因为光线的关系,景物开始有些模糊不清。
石阶旁边的山石开始变地面目全非,就像一个个蛰伏着的怪兽,好像会忽然跳起来一样。
在这个季节,山上是很容易起雾的。
我看到雾开始慢慢地从草地里升腾起来,然后将整个夜色也一起裹了进去。
陆判走在我前面,那温暖的手倒让我安心不少,我提醒自己,如果那手没温度了,估计又要糟糕了。
我们身上没有带照明用的东西,我问陆判上次那个灯笼呢。
陆判告诉我:“这种灯笼只能在阴路上用,在阳间用是很容易把自己带到阴路上去的。”
我小心地点点头,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走夜路,虽然我小时候不怎么出门,但是我毕竟是在山里长大的。
其实枫山不高,我们又开车开了一段路,我估摸着最多走二十分钟的路就能到古寺里了。
所以,我就不太担心了,但是我却发现,这里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到底是哪里觉得熟悉,我又说不上来。
我和陆判都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往上面走。我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经过,或者在草丛边窜过一些身影模糊的小动物。
我忽然停住了,这个枫山好像也太安静了,安静到连风也没有……
没错,我身边一丝风也没有,大雾弥漫着,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陆判?”我叫了一下陆判的名字,可是我发现,我的手上空空如也,没有牵着任何人的手,甚至面前也空无一人。
这时候我瞥见一抹火红色,我一转头就看到一顶火红色的轿子正在离我不远的草丛里轻轻地过来。
它倒不是飘着过来的,而是像有四个人抬着它一样。那顶红色的轿子一高一低地向我这里过来,但是我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在抬他。
我已经对轿子里的人没有任何好奇了。
那轿子不是只出现在阴路上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会出现在枫山呢?
我猛地一抬头,心就往下沉,晴朗的夜空中没有半点星光,相反一轮红艳如血的圆月悬挂在空中。
“靠!”我骂了一声,怎么又走到阴路上去了。
想到这里,我就撒脚往山上跑去。
奇怪的是,我也跑起来了,后面的轿子也飞速跟过来,我慢下来了它也慢下了了。我心里骂,这不是存心折腾我吗。
但是,这不是一个游戏,那个轿子已经离我越来越近。
石阶好像是一个迷宫,路只有一条,但是你永远走不出。
我心里升腾起一种绝望,我听过那些故事,就像沙漠中失去水源的旅人,只能在迷路中死去。
而石阶依然不断出现在我的视线。往上跑比平地吃力多了,我立刻就气喘吁吁,可是眼角总能看到那顶火红色的轿子。
那轿子离我越来越近,我几乎看到轿帘的蠢动。
我终于被旁边一棵老树横生出来的根给绊倒了,倒在了石阶上,虽然没有滚下去,但是却没办法站起来。我没有受伤,却是精疲力竭,我不知道跑了多久,好像有一生那么长一样。
那火红色的轿子稳稳当当地按照它高低的节奏来到我面前……
我已经没力气去跑了,而这个事情看起来更像一个游戏,一只猫在追老鼠,等着看老鼠筋疲力尽的时候,猫再出现。
那个轿子就是那样,我刚想破口大骂,但是轿帘轻轻掀起来。
一只格外干净的手,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在血红色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柔软和修长。
那只手指节分明,就像古代读书先生的手,看上去无辜极了。
我瞪大眼睛,那只手的手腕上就是袖子,花纹繁复的袖口,底色是黑色的,镶着一圈银色的花纹,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深月,好久不见了。”
那声音轻松愉快,充满亲切,我听着却冷汗直流。
火红色的轿帘的门被轻轻掀起,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里面,对我笑着。
黑色的长发被他简单地扎起来,额上落下几缕,衬着他苍白的肤色,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我,温柔却没有一丝热度。
他看起来很单薄,就像一个古代的教书先生。
沧流。
我早该想到他了。
“路这么长,你要想上去,坐我轿子就是,”沧流轻轻地对我说。
他看上无辜又诚挚,好像拒绝他是件错误的事情一样。
月光如血。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就像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一样。
忽然,寂静的山林中,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钟声。
那清晰又沉重的钟声让原本停滞和模糊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我好像也一直处在混沌的状态,被那一声响亮的钟声一下子震醒了一样。
我看着轿子里的沧流,沧流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我看到他的不满。
他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先走吧,深月,我还会来见你的。”
“我不想见到你,”我小声地说。
说到底,我还是最怕沧流。
因为他有非杀我不可的理由。
如果他没得到我的眼睛,就要再等一千年。如果他得到我的眼睛,我就会死。
我和他都是为了自己,迫不得已。
我听到沧流的叹息声,就像一缕青烟一样飘散,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面前什么也没有,只有长长的石阶蜿蜒到黑暗中。
周围没有什么黑影,也没有什么雾,草木葱葱,还没有开始枯萎。
我抬头往天空一看,天空中挂着一轮新月,还不到满月的时候。
我又往旁边一看,我竟然坐在一座山寺的门口,那高大的门楼上有一块厚重的牌匾,上面用草书写着三个字——枫山寺。
巍峨的寺门前有石兽,门柱上挂着两串红灯笼,我看到里面是灯泡。
忽然山门一开,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我:“宝贝,为什么坐在地上?”
我眨眨眼睛,看着开门的那个人。
那个人大概一百八十几公分,黑色的短发很利落,穿着一件白色的像和服一样的袍子。他笑着看着我,笑容在我眼里看起来有那么点不怀好意。
“宝贝……”那个人拖长尾音,跨过门槛,走到我身边,一下子把我横抱了起来,“千里寻夫,我真是感动……”
“感动你个死人!”我一下子拍在他的头上,“老谢!你他妈的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谢以安抱着我,一点也不觉得重,也没有放下来的意思,用脚一拨,把山门关上,抱着我往里面走。他一边走一边说:“好歹你来陪我了,我很高兴。”
我没说话,其实我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却没开口。
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身体微微发抖,那不是晚上冷的关系,我只是害怕。
我怕看见沧流,就像看见死神一样。
我怕死亡,死亡意味着分离,而我也不知道我死后会怎么样……
“对了,陆判呢?”我一下子想起那个银发的男人。
“他走了。”谢以安说,“他看到你被我抱进来的时候,就走了,阴间还有很多事情要他去处理的。”
我靠在谢以安的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心跳声落在我的耳朵里让我安心,我现在发现我很爱这种感觉。
整座古寺里十分安静,没有人的声息,仿佛除了我和谢以安一个人也没有。
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人,我只知道这里没有鬼——是因为谢以安在这里的关系吗?
谢以安抱着我走到旁边的一个院子,用脚推开门,房间里很黑,我看不到什么东西。
我只能听见谢以安用脚把门关上,然后走过来把我轻轻地放到一张柔软的床上。
第 72 章
我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和床上独特柔软舒适的味道。
外面有风吹过,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谢以安把我放在床上以后,把我抱在怀里,他一直没有说话,我也没有,我听见他的心跳,充满活力和生命力。
我过段时间就会死去。那么他还能活很久,不是人类的年纪,而是更长更长,即使人类毁灭了他也会存在,在另一个黑色的幽冥世界中。
那么他会不会忘记我,只有一年的时间,在谢以安眼里只有眨一次眼睛的时间一样,那么短促,那么快。
就像他忘记了彼岸花妖一样。
我想到这里惊恐起来,甚至在我听到死亡的消息的时候,更加惊恐。
他似乎发现我不对劲了,轻轻抚摸我的背脊:“怎么了?”
“我很害怕……”我在他怀里小声说。
他低头亲吻我的头发:“没什么好怕的,我在你身边,我不该把你留在云来客栈……可是我被他们困在这里出不去。”
我忽然抬起头来,我几乎都忘记问了:“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沧流造了点小麻烦,把我引到了这里,恐怕黑鹫也被引开了……”谢以安的声音很低沉,在黑暗中听来又格外的令人安心。
“黑鹫……?”我有些担心起来,“他怎么了?”
“应该也被引开了,还是他亲自去的,”谢以安轻轻地说,“黑鹫不会轻易上当,沧流只能自己去了。”
“你就上当了,”我嘲弄他。
谢以安轻轻咳嗽几声,估计被我说的没有面子,不过好在房间里很黑,他也不怕我看到。
我说:“怪不得,是小蕾去云来客栈找我的,她把小桃给伤了。”
“小桃没事吧?”谢以安问。
“小桃没事,玄珠也没事,就是受了些伤,好在陆判赶到了,”我说,“然后他带着我走阴路,差点就被沧流抓住,刚才也是……”
“沧流已经追到这里了吗?”谢以安的声音有些为难。
“陆判已经回去了吗?”我问,我的意思,陆判留在这里,还能帮我们些忙,毕竟谢以安一个对付沧流恐怕不行。
“陆判在人间不能停很久,”谢以安说,“他和我们不同,我和黑鹫是可以穿梭阴阳两界,他却是完全属于阴间的。”
“那个……他以前是不是喜欢彼岸花妖啊?”我忽然问。
黑暗中我看不到谢以安的表情,但是在他的语气里我倒是能听出来——“干嘛打听人家的八卦啊。”有点像丈夫埋怨妻子八卦一样的口气。
“我只是好奇嘛……”我小声说。
谢以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那小桃现在呢?”
“玄珠把云来客栈关了,说是要等小桃恢复了以后,”我说,“小蕾原来好像是雨娘……”
“雨娘?”谢以安的声音有些惊讶,然后在我耳边传来了唰唰的翻书声。虽然谢以安没动,但是我知道他似乎是在查阅什么东西。
陆判也是这样,手上忽然会出现一本账本,似乎上面有这样的记载。谢以安可能有些不相信,也去翻阅。
“果然……雨娘啊,”谢以安忽然笑起来。
“疯了?”我没安好气的问。
“我疯了,你怎么办?”谢以安过来忽然咬了一口我的耳朵,“有没有这么咒老公的。”
我的耳朵被他咬了一下,也只能暗气暗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