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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矛良上来抓过他,道:“小兄弟,咱俩一个屋。”
余聊觉着每次被矛良一抓,就跟抓小鸡似的,但见他三大五粗的样子,实在不好发作。
在驿兵那儿领了牌子,就去找屋子休息。
驿站非常简陋,整个驿站的基座是石头垒的,上面才开始固定木桩,建造成木质结构。余聊和矛良的屋子很狭窄,只有门洞,一块石头当桌子,上头点着烛火,然后隔空架了两块木板,铺上麻布毯子,便是床。余聊也不挑,倒头就想睡,躺下来却发现矛良坐着,像是有话要说。他便又翻身坐起,问道:“怎么了?”
矛良说:“小兄弟,你跟着希爷混多久了?”
“不久,刚认识。”
矛良往门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余聊兄弟,我觉得你心善,就不瞒着你。你看那希爷,是不是对白面团儿特别上心?”
本来白面团不属于自己,余聊也就没怎么在意,被矛良这么一说,这才意识到,面团的正主儿是矛良他们,可这一路上,却是希爷在护着,最后的出路也是希爷提的。
“你是怕他吞了你的白面团?”
矛良赶紧摆手否认,“这我不怕,希爷是出了名的财神爷,跟着他混的都发财,他自己却从来不贪,他不至于吞我的东西来坏名声。”
“他是财神爷,有钱?有钱还干这活儿?”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希爷这财神爷的名号,还有另一个来历,就是逢赌必输。”
矛良这么一说,余聊好奇心顿起。
“但他只和三九阁的老板赌。在缯城,算到赌坊,三九阁是第一号。三九阁的老板是个女人,是缯城出了名的美人。希爷不知道什么心思,每年都要和千娘赌一次,而且越赌越大。他到缯城有六七年,几乎所有的钱全给了三九阁。”矛良突然脸色一变,“算来,他们赌期将至,希爷怕是想拿那白面团大赚一把,好凑齐赌资。”
这壮汉是个直肠子,余聊大约能猜到他的想法,便说:“怎么,你怕希爷是在带着你们赌?”
矛良一愣,“你也这么想?”
余聊笑道:“你看鬼爷退出,摆明了不想沾手这生意,所以你也担心了。可鬼爷是中间生意人,你是拿命换的无本东西。他转手出去要计较成本和风险,但你不用,出手多少你就赚多少,所以他的风险对于你来说就不是风险,算不上赌。”
矛良点头,“是个理。”
余聊见他认同了自己,忙说:“小弟刚到这里,跟着希爷采石头,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可一定要大哥多多指点。”
矛良一下笑起来,“没事,以后有不懂的就问我,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就罩着你。”说着,他话语一顿,“我找你商量,主要是这事。”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蓝色的东西,正是屁羔子捡到的那块铭牌,“屁羔子让我带去缯城,找个出价高的卖了。”
“他不是要留着传家吗?”
“那是说给老头子听的。老头子压价低,卖给他太亏。刚才本想问你,这东西大概能值几个钱,不过……”
“这小弟刚入行,可不敢乱说。”余聊连忙摆手,“等到了城里,有机会去打听打听。”
矛良继续道:“你不知道,也就算了。但这东西在我身上,你要帮我做个见证。”
“没问题。”
看见余聊拍了胸脯,矛良才道,“余聊兄弟,不打扰你休息了。”说完,便去吹熄烛灯,两人睡下。
外面篝火旺盛,光影晃入屋子,照得床头一片通红,声音也没有阻拦,沸腾喧闹。
世界要毁灭了。
你要做的,便是改变这个世界最根源的规律,将它的时空扭转。这样,两个世界才不会相撞。
是谁在说?又是什么意思?
头痛又隐隐袭来。
余聊捂着脑袋,感到之前隐隐绰绰的片段连在了一起,变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自己到底是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
那些隐隐约约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过去。
这一夜的折腾,余聊不曾入睡。
驿站的清晨寒凉,冷气透入屋来。余聊便清醒了。
出了石屋,朝阳正初升,光线还有些暗。驿站的院子还有昨晚篝火留下的残迹,已经被扫成了一堆,杂物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整个院子空荡荡的。
忽然听到些微弱的声音,循声看去,那小希爷站在院子的角落里,正在练剑,他的剑似乎用了什么东西熏黑,不反光亮。除了剑划过空气的破裂声外,居然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他的脚确实在地上移动,身子也在动,而且速度并不慢,但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连衣服的摩擦声也没有。
那一招一式可真是漂亮,任何一个动作,几可入画。余聊看得有些傻眼,但很快意识到这希爷不简单,如若只是一个采石人,并不需要悄无声息的隐蔽功夫。而他的剑法炉火纯青至这个地步,必然有其他用途。
这时候,老头子也出了屋,朝两人打招呼。希爷转瞬间收起剑招,一点头,回屋去了。
这不知不觉中,天已大亮。
矛良大咧咧地从屋子里出来,招呼:“老人家起得早。”
老头子眯起眼一笑,“年轻人好精神,到底睡得着。”
“哈哈,惭愧惭愧。”矛良摸着头,回见余聊站在院子中央思考着什么,便问:“小兄弟,想什么呢?”
余聊听见声音,抬头道:“矛良大哥,这里毕竟是在外面,有风有水的,那东西不烂吗?”
矛良没料到他这般问,有些惊讶,道:“那东西不会烂,你没见他表面已经结了层蜡吗?”忽然他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我只听说,这些人,在做成这个样子前,要喝下什么东西,然后那些东西就会从体内渗出来,就结成了这层蜡。”
“你是说,他们在制作的时候,是活的?”余聊一惊。
“不过那些人活了几百上千年,也该够本了。”
“他们可以活几百上千年?”
“据说门那边的人可以。”矛良挠挠头,“我也只是听说。小兄弟你又何必想那么多,这人死了,还能为咱们活着的人谋些福利,也是好事。”
余聊点头,不做争辩。
驿站陆续活络起来,三三两两的旅人从屋子里出来。一行人便收拾了行李,牵上牛车,赶早出发。
接近城池时,道上来往的行人渐渐变多,可以看到道路两边成片的农作物,再远处,便是成片的山脉,梯田开在山坡之上,农舍掩映其中。
临近正午,终于到了缯城。
☆、缯城
临近正午,终于到了缯城。
那城墙非常破旧,几乎有上百年没有修葺。
那座城坐落在青山环绕之中,没有风沙,少了几分沧桑,多了几分古老。城墙上头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花花绿绿的。走进了看,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是一些藤蔓,已经覆盖了大半个碟雉。正是开花时节,绿丛中迸出艳丽的色彩。
护城河水很是清澈,上面建了几座石桥,城门五米多高,八辆牛车可以并行的宽度,内圈修整。城门没有守卫,来往车辆,自由进出。
一进城,猛地热闹了。
两边商铺林立,人群来往络绎不绝。老头子的聚宝斋就在闹市之中,是家古董店,门面不大,装饰的却很精巧,大开门上一对富贵牡丹,整个贵气无比。
停了牛车,老头子下了车,招呼店里的伙计搬东西。
那群伙计出了店门,见到小年轻,个个整齐地一拱手,道:“希爷。”
小希爷点点头,算是招呼了。他背好装面团的大口袋,指了指矛良,又指了指余聊,道:“你们两个,跟我走。”矛良和余聊便跳下车,徒步跟着希爷。
往里走了一段,又再次冷清。七弯八拐进了小巷子,一溜烟的小瓦房。
余聊正在想象那小年轻住的屋子,前面两人突然一停步,便告诉他到了。
非常普通的屋子,几乎没有辨识度,丢在这巷子里便再难找出来。泥刷的墙,木格子的门,上面一把铜制的锁,锁孔和把件磨得光亮。
这时候,突然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余聊回头看去,屋子对面正是一个私塾,上面方方正正一块牌匾,下面大大的窗口,映出几个孩子举书朗读的影子。
回过神时,小希爷已经开了门。三人便往里走。
屋子非常整齐,整齐得令人发指,因为整个屋子几乎没有东西。最显眼的是屋内正中的一张桌子,桌子很大,围了一圈太师椅,粗略一看,共有七只,都是好做工。靠墙处还有块用木板垫高的地方,几乎占了小半个屋子。
希爷开了后门,屋内腾地亮堂起来。这后门外是一个院子,铺满了青石,正中央一口水井,因太久没打理,杂草都从青石缝里钻出,院墙上也爬满了藤蔓。门边还有一扇窗,一并开了,光线入室,非常明亮。
余聊这才发现,屋里的东西上面都蒙了一层薄灰,只木板拼成的地方,干干净净,像是经常擦拭。
“好家伙,这地方怎么住?”矛良开口道。
小希爷闻言,便走到那块突起的地方,掀起最上层的木板,显出了花花绿绿的色彩。那是一床床的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褥面都是刺绣,异常精致华贵。小希爷从里面掏出四床被子,四床褥子。
两人这才明白,这就是床。
可是一个独身的小年轻,要这么多被子,这么大一张床,干什么呢?
被褥还如此精美?
对了,他拿出四床被褥做什么?
余聊猛然间想起了那个白面团。
“我这辈子还没睡过什么好的东西,别让我这个粗人给糟蹋了。”矛良说着,摸着那精致的被面,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没事。”
希爷轻飘飘答了。只见他铺好被褥,便从大口袋里抱出那个白面团,放在褥子上,躺得齐正。又理了理他的衣物,盖上被子。
余聊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你这里有吃的吗?”矛良道。
小希爷一指窗边,那里窝着一个小小的灶头,黝黑的表面,若不是这一指,几乎不会被注意。灶头上丢着几根干枯的玉米,和一个袋子。矛良过去,从袋子里摸出了一片干粮,是块干涩的油饼。
希爷道:“稍后去三九阁,我想请千娘做牵头人,出面与天居宝商谈。顺路买些粮食。现在家中只有这些干粮,不介意的话,可以就着井水吃。”
余聊肚中饥饿,便过去抓了片干粮,大嚼起来。
“我去打水。”小希爷拾过墙角的水桶进了院子。
矛良也捡过干粮,在桌边找了个座,坐下。
余聊也在桌边落了座。
那桌子是天然的紫色,颜色从细腻的纤维中均匀地透出。桌沿刻满了奇怪的花纹,像是天上的云。围在桌边的一共七只椅子,各不相同。放在主位的太师椅明显要大上一圈,雕纹繁复,遍及椅身。左侧次座,椅背上也有奇怪的云纹,较之其它,只是略大一些。剩下的,虽然也是精美的做工,却没有那些纹理。其中,只有末尾的那只椅子有人坐过的痕迹,漆色较浅。想来,那该是小希爷常坐的。
主人没发话,两人到底不能坐上主座和次座。
正看着,矛良有些激动,低声道:“这是极品的紫云祥,这么大个料子,能买下整个头镇了。”
余聊一惊,不是这个小希爷穷,而是藏富不露。
两人便相视一笑。
听得院子里打水声,过了一会儿,小希爷端着水桶和瓢子过来,果然坐在了末尾的椅子上。
三个人匆匆吃了些干粮,没怎么说话,便出门去找千娘。
这一走,又是大半个时辰。
城中心的地区,又是一闹市,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人声鼎沸。千娘的三九阁就坐落在最热闹的地方,看门庭,很是气派,只是人员混杂,反而掉了些档次。
余聊看着那赌坊,一愣,突然想起了些片段。父亲的赌债,母亲的含辛茹苦。他的眼前闪出些门窗破损的画面,有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在哭泣。
那是他的故事,但他本能地产生了抗拒。
三九阁的伙计看见希爷来,立刻眉开眼笑,揶揄道:“哟,是财神爷来啦。”
希爷一如既往地淡定,倒是矛良尴尬一笑。
“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走走。”余聊说道。
矛良看了一眼希爷,便拍拍余聊的肩,“那就在这门外碰头,别走远了,小心给卖了。”
“知道。”
见余聊应了,两人这才又往里去。
街市一头的摊贩大多是卖菜的,另一头的摊贩摆的多是各色小东西,以三九阁为界,极其自然地混杂在一起。直走几步,就是巷子。这里的街巷很多,穿插密集,四通八达,难怪矛良说他会走丢。
巷子里,全是居民住的屋子,一群群的孩子嬉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