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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震!
看到这个名字,邵云帆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就说呢,母上大人态度这么奇怪,原来是罗震!
如果说,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个讨厌的别人家的小孩。那么对邵云帆来说,这个别人家的小孩,就叫罗震。
罗震比邵云帆大四岁,他妈妈姓赵,以前和罗女士是同事,两家住对门,关系自然亲厚。
在邵云帆人生的前九年里,罗震这两个字就代表着讨厌鬼。
邵云帆学会走路的时候,罗震已经跑跳如飞,看的罗女士两眼放光。
邵云帆考九十五分乐滋滋的跟罗女士求表扬,罗震晃晃一百分的卷子淡定的跟罗女士说题目太简单。
邵云帆在少年组的武术比赛里拿到全市第二的奖状,罗震轻飘飘的拎回个奖杯,金灿灿的底座上清晰的刻着,“xx省数学竞赛第一名”,罗女士立刻把给邵云帆庆功的红烧猪爪给对门送过去一半。
邵云帆的小提琴还在摩擦生热,罗女士嫌他制造噪音,罗震笑眯眯的请罗女士到他家听自己弹钢琴。
总之,罗震就是小时候罩在邵云帆头顶的那块乌云,命里的克星,处处压着他。有他在,邵云帆总是被比下去的那个。
就连姓氏,罗也是排在邵前面的!
他小时候甚至一度怀疑,罗震才是罗女士的亲儿子。
更令人生气的是,罗震那小子曾经捏着邵云帆的脸亲口说过,“看你气鼓鼓的样子特别有意思!”,丫就是故!意!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邵云帆睡觉前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磨着牙幻想自己如何蒙着脸从阳台上爬到罗震的卧室威风凛凛的把他揍一顿。
当然,实际上他没有去过。因为罗震不但比他大四岁,还是个圆滚滚白面馒头样的胖子。细胳膊细腿的邵云帆学了武也不是高他一头的某人的对手。再退一步说,真打了罗震他也逃不了罗女士那顿胖揍。
直到赵阿姨跟罗叔叔离婚,十三岁的罗震跟赵阿姨移民去美国。邵云帆的人生才拨云见日重新出现阳光。
临出国前,那小子还趁邵云帆酝酿那一点点难得的离愁别绪的时候,抢走了他从小挂在脖子上的平安钱。那枚磨得亮滑的平安钱,是邵爷爷在邵云帆出生时专门找道士花大价钱求来的宋代本命星宫花钱。后来邵爷爷说他才知道,单是以古董的价值而言,那枚平安钱也值六位数。后悔得邵云帆直跺脚,临到最后还劫他的平安运和财运,罗震这家伙,太讨厌了!
现在,这个人居然要回来了?
要他帮罗震说好话,除非世界末日!
☆、第二章 不眠之夜
邵云帆的脸抽搐了下,按照罗震出国前的体型估算,现在的他至少得有两百斤重。当然,这体型在薯条汽水牛排汉堡奶酪各种高热量食物当道的美利坚,绝对算是合群。
当保镖合适?当肉盾倒是合用。
邵云帆恶意满满的磨着牙,肚子却不应景的发出惨叫声。糟糕,刚才不该想食物的,飞机餐根本吃不饱。邵云帆怨念的捂住肚子,待会还是磨沈哥去吃个夜宵吧。
“明天早晨先拍vx杂志的平面照,七点半起床,八点半前到鼎盛大厦,摄影师是ku,上次合作过尚星封面的那个,我还留了一个小时做专访。下午一点准时到体育馆参加明天拼盘演唱会的彩排,预计会走两到三遍。联排之后应该在四点半左右可以离开。然后进棚参加《星艺秀》的节目录制,还有个《直击现场》的取材报道,估计十二点前能收工。”沈南盯着手机屏幕,把最新行程安排跟他们两个说了一遍。
密不透风的行程!吴非往椅背上一瘫,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哀号道,“今晚最好就是世界末日,这样我们明天就再也不用赶什么行程了!”
“小子,知足吧,好歹你们还有吃饭时间,花姐来一趟s市,行程满得便当都只能在车上吃。”后座的造型师卡卡摸摸他的头。花姐是js公司的当家花旦。
邵云帆也一脸哀怨的用手机刷着天气预报,果然有寒潮预警,现在的室外温度居然只有…3c,他今天昨晚查的时候明明是6~14c。
“哥,对面是海鲜火锅店!”萎靡一路的吴非兴奋的拍拍邵云帆的椅背,他最喜欢吃海鲜!
他们的车子正减速拐进酒店的专用车道,邵云帆转头就看见酒店对面那座四五层高的海鲜酒楼,红蓝交错的霓虹灯招牌在夜色里极其醒目,可惜早已打烊。酒店门口只有那个24小时的便利店还开着。
被勾起馋虫的吴非软磨硬泡,总算让沈南同意待会带他们去小吃街吃夜宵。邵云帆举着双手双脚强烈赞同。
他们一行六人,到达酒店大堂时已经超过晚上十一点。邵云帆和吴非住在21楼的豪华套房,沈南和其它工作人员住在20楼。22楼是传说中的总统套房,公司还舍不得付那么多钱。
沈南和助理在柜台折腾着办理入住手续,柜台另一端有一家三口正在跟服务员吵架,抱着贵宾狗的女主人咄咄逼人的把接待台拍得响声震天。她怀里的小狗可爱得像只玩具。
二人组守在行李箱旁边,默默掏出手机对时,邵云帆挑眉,“十一点半集合?”
吴非伸出瘦长的手指默契的比了个ok的手势,眼神不由自主的粘到那只咖啡色的狗狗身上。
夜宵行程定案。
judy和卡卡号称要睡美容觉,小张也没兴致,真正陪邵云帆和吴非去的只有沈南。三人走出酒店打车直奔离酒店最近的小吃街。
这条小吃街在s市可谓名声响亮,一直营业到凌晨四点。午夜时分,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候,家家门庭若市,沸反盈天。寒夜里,各种食物的热气、香味交织在一起,勾得人食欲大动。
天气冷得不像话,他们瑟瑟发抖的走到第五家做鱼羊肉火锅的店面,终于找到个空桌。邵云帆和吴非抓着笔龙飞凤舞的在菜单上勾选,边勾边在先点的简易餐盒里抢锅贴吃,烫得哇哇直叫,眉眼间却满是幸福,对于此刻的他们,鲜美流汁的锅贴就是他们的整个世界。
六七个粉丝尾随着他们在对面的麻辣小龙虾店里坐下来,频频望着这边。沈南往外看了两眼,见他们没什么大动作,便没理会。
就在几人低头吃的畅快淋漓之时,小吃街上突然喧闹起来,好像出了什么事。邵云帆和吴非两人拿着筷子,动作一致的抻着脖子往外看。
三个人正在街面上打架。
两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平头正在合攻一个身量瘦高的男人。两个平头都是一脸凶相,颈间挂着小指粗的金链子,嘴里脏话连篇。高个子的那个戴着棒球帽,身后背着个半鼓的迷彩背包,侧脸的下颌线条锋利流畅,看不清脸。灯光将他脖颈的皮肤照得雪白一片,似乎还挂着根项链,他左耳骨上,有枚银色的耳钉闪闪发光。邵云帆被那片皮肤晃到眼睛,咋咋舌,下意识的看看身边的吴非,还是吴非更白些。
戴帽子的那人身手非常利落,以一敌二不但没有弱势,反而压人一头。三拳两脚就把其中一个踹倒,牢牢踩在脚下。另一个见势不妙想要逃跑,他随手将背包甩出去,正砸在对方头上,那人晃了两下,终于软软躺倒,整个过程不足两分钟。
早已经有人打电话报警,他也不逃,淡定的低头扫视一遍自己的衣服,满意后又振振衣领,动作优雅得体,与刚才出手时判若两人。随后,他单手捡起自己的背包,仔细拍去尘土,沉默的站在路灯下。围观的人都避得远远的,压低声音议论着。路灯将他的影子拖成一道孤独的直线,冷清的隐没在街角。
“哇,这哥们比我们还注重形象管理。”吴非趴在邵云帆左肩膀上感叹。
“好厉害,云帆你肯定打不过他。”沈南咂舌,拍着邵云帆的右肩膀。
邵云帆递给沈南一个俯视的眼神,这能比么?刚才那人,打架时带着普通人没有的煞气,出手就是命门要害,肯定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
几分钟后,警车开进来,将几人都带上车,围观的人才逐渐散开。小吃街回复热闹的景象,一如既往。
邵云帆他们刚坐上回程的出租车,便下起滂沱大雨。黑云压城,闪电撕裂夜空,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在出租车的车窗上,天地间水气朦胧。
邵云帆坐在后排座刷着微博,有人抱怨着今天跟人吵架心情不好,有人晒着最新入手的球鞋。搜个关键字,他们吃夜宵的消息已经被po上去,微博上哀号不断。很多粉丝表示明天要去小吃街蹲点,也有人给他们推荐s市的必尝美食。刷着刷着,他看到一张照片,有点虚,但还是能看出站在路灯下的那人脸上英俊的棱角。发微博的粉丝表示,这人以一敌二,帅到没朋友。自己被他镜头里犀利的目光盯得手抖才拍虚了!
邵云帆愣怔一下,照片角落那拥挤的人群和那人身边的空旷地带形成强烈的对比,他冷漠的斜睨着镜头,桀骜得如同君主。
回到房间洗过澡,邵云帆又偷偷溜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两大袋零食。他和吴非都没存货了,得及时补充,再加上卡卡和小张他们,买少了明天自己根本吃不到。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雨水已经积到邵云帆的脚踝高。他的运动鞋几乎是一瞬间就灌进冰凉的雨水。等他回到酒店的大堂,下半身已经全部湿透,凄惨得像是刚从酒店门口的喷水池里捞出来的。
不好意思的朝门口收拾地面的服务员道过歉,邵云帆又跑去服务柜台还伞kin的地方站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竟然比他还要高上一些。棒球帽遮住那人的大部分脸庞,只露出线条流畅犀利的下巴,腰背挺直,站在那甚是扎眼。邵云帆一下子想起来,刚才打架的那位!
“eric。”那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是轻轻拂过的大提琴,震颤人心,刚才的一身煞气收敛得干干净净。柜台的服务员慌乱的低下头在电脑里帮他查预约记录,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
像是感应到邵云帆的视线,他警觉性的转头。一身狼狈的邵云帆尴尬的朝他笑笑,然后把雨伞还给服务台,拎着两大袋东西往电梯走。
习惯腰背挺直的人有两类,一类是自小养成的礼仪形态,带着优越感,比如贵族,一类是职业病,比如军人。难不成他真的是特种兵?邵云帆站在电梯前,下意识的猜想。完全不知道站在服务台前的人,正对着他的背影愉悦的勾起嘴角。
邵云帆的睡眠质量很好,通常睡着之后,打雷闪电也吵不醒他。
当然那只是通常状况。
凌晨三点半,邵云帆被吵醒了。
窗外风雨交加,他的房门被人大力拍打,简直就是在擂鼓,片刻不停,隔着两层房门依然震耳欲聋。邵云帆揉着惺忪的睡眼爬下床,打开卧室门,客厅外的拍门声清楚得像是要把门板敲穿。隐隐约约的,他还听见个熟悉的声音。
吴非!邵云帆瞬间清醒,几步穿过客厅窜到门口,打开外面的房门。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只穿着t恤短裤的邵云帆不禁打了个冷战。门外果然是吴非,那张本就白皙的脸颊此刻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一脸的惊慌失措。他身上罩着件白色的羽绒服,里面是酒店杏黄色的浴袍和白t恤,带子松散的挂在腰间,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没系好还是刚才敲门弄松脱的,脚上踢啦着拖鞋,左手单手拎着粉丝送的那只火狐狸玩偶的耳朵,两只手掌的边缘都已经微微红肿,可见敲门时用力之大。
“怎么啦?”三更半夜的,邵云帆瞪探头朝旁边一看,这孩子连房门都没有关。吴非也不答话,低头就往邵云帆房间里钻。
“你门卡带了么?”邵云帆拽住自家忙内的胳膊。
吴非点头,一步不停的往里走,邵云帆叹口气,走出去把吴非的房门关好。走廊里的气温和套房里的空调暖气简直不能比,他抱着胳膊走在空旷的走廊里,才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们住的这层虽说没有满员,入住率好歹也得有一半左右,吴非刚才在走廊里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
心里忽然觉得有点毛毛的,邵云帆赶紧快走两步回到自己房间。靠着关好的房门站了两秒,他才把后背上窜起来的凉气压回去。
吴非正站在客厅,扒住窗框沿往外看。酒店的窗户只能打开三分之一,他连头都探不出去,只能拼命的挤在那截打开的缝隙边。
“你……”邵云帆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窗户外面传来的巨大声响,听起来像是海浪卷起的水潮声!中间甚至还夹杂着各种类似玻璃碎裂,重物折断的声音。s市虽然靠海,但他们这明明是在市中心,离海岸线几百公里呢!
跑到吴非身边,窗户外面的景象让邵云帆目瞪口呆!那是他毕生都难以忘怀的噩梦般的画面。
阴暗如墨的天空下,风起云涌,巨浪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