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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意自己?
泾陵公子回过头来,他定定地看着素,打量了一会,他轻笑出声,“胆子不够,心志倒可取。也罢,本公子给你这机会,你站起来吧。”
素狂喜,他本来便是五体投地,这下更是连连跪拜,“谢公子,谢公子!”
等素摇摇晃晃地站起时,已是激动得涕泪交加,不止是他,众童男中有不少少年也是双眼放光,激动不已。终于,他们中有一个人可以站在泾陵公子身边,可以得到他赐给的机会了!
这时,泾陵公子充满磁性的声音飘来,“人不能苟且偷生?谁是卫洛?”
嗖嗖嗖嗖。
卫洛四周的人一一退去,只留下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卫洛白着脸,低着头,双手一叉,无力地说道:“小人便是卫洛。”
这时,众少年都羡慕地看着她,么姑脸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如风吹扬柳。
泾陵公子瞟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你也一道吧。”
卫洛低着头,直到他走得远了,才像突然回过神一样低声应道:“诺。”
泾陵公子走了。
花园中又变得喧哗了。
素向前冲出几步,突然记起卫洛,连忙身子一折把她的手一握,急道:“速速跟上。”
卫洛身不由已地跟着他,小跑着向泾陵公子跟去。
素很紧张,他跑动时双脚僵硬,那动作如其说是跑,不如说是拖,是蹦。他握着卫洛的手不停的颤抖着,颤抖着。
卫洛抬起头来,见他紧张得额头的汗水还要涔涔直下,不由低声说道:“无需这么着紧,泾陵公子刚已发话,呆会自有人来安排我俩。来日方长呢。”
素白着小脸看向她,颤声问道:“当真?”
“然!”
‘呼——’,素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身躯一软摔倒在地。他们正在奔跑着,素这么一摔,差点带着卫洛翻滚在地。幸好卫洛这几个月的剑术练下来身体大好,硬是生生地站住了。
素软倒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卫洛见他满头满脸的大汗,便如刚从水中捞出一样,心下暗叹,不由蹲下身来伸袖拭去他脸上的汗水。
她拭得很慢,很细心,动作间有着女性自然而然的温柔。拭了一会,她忽然发现素不动了,只是怔怔地盯着自己。
卫洛低下头去对上他的双眼,奇道:“怎么?”
素白嫩的小脸一红,他垂下眼敛,低声说道:“你这般温柔,怪不得成奚迷恋于你。”
这一下,卫洛没劲了,她无精打采地放下手,怏怏地说道:“别提他!”
说出这三个字后,卫洛长叹一声,她很想指责素,很想骂他一顿!她好不容易可以去牛厮那等安静的所在混日子,这小子一句话便把自己重新投入了刀山火海中。
可是,按当时的情形看来,他既是无意,也是好意。因此卫洛这指责的话便怎么也出不了口。
这时,素朝卫洛靠了靠,他倚着她的背,低声嘟囔道:“卫洛,有你在侧,我心实安。”
啊?
卫洛转过头瞅向这小子。
素这时已恢复了大半,他咧开红艳艳的小嘴,笑得清丽无比,“幸好我刚才一急便提到了你。卫洛,你也年纪小小,为何却从容自若至此?”
卫洛小脸一塌,苦眉苦眼地嘟囔道:“我哪有从容自若?”她恨恨地在心中加上一句,“我恨不得砍你一刀踢你小子一脚!”
“你有!”
素显然很开心,他笑得宛如春花一样,“你永远双眼清亮,从不慌乱,言虽不多却句句中的!有你在侧,我心好不安妥。”
卫洛咬牙切齿地想道:我现在的眼中就全是乌云!自从你把我扯上后,我就一直慌乱!
可是,这些话她自是不会说出来。
两人就这样坐倒在林荫道下的石子路上,坐在雪地里,素直到现在还双脚虚软,根本站不起来。卫洛见此也不勉强。
素向卫洛又靠了靠,忽然说道:“卫洛,你唱歌给我听听可好?”
我还哄起小孩子来了!
卫洛暗中翻了一个白眼,淡淡地回道:“不好!”
素嘻嘻一笑,说道:“那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卫洛这下倒有了点兴趣,她点头道:“唱来听听。”
素再次嘻嘻一笑,他清了清嗓子,哼唱起来,“东山可采芹,西山可采蕨,南山可采玉,北山有清泉。郎从栈道来,扶妾上微山。相视两两笑,明儿人成三……”
素唱得很慢,很慢,他的声音清脆温软,歌声带着南方的软糜。他唱得很动情,每一句都带着浓浓的感情。
不知不觉中,卫洛的双眼有点湿润。
她突然间明白了,素为什么拼了命也要向泾陵公子表现自己。因为他的梦想便是娶一个小妻子,与挺着大肚子的她手牵着手去爬山,去采野菜,去快乐的欢笑。
“郎从栈道来,扶妾上微山。相视两两笑,明儿人成三……”
歌声绵远,温柔,甜美,带着江南特有的味道,卫洛听着听着,便是心头发酸,咽中哽咽。
这是多么简单的愿望啊,为什么从他的歌声中听来,却带着这么强烈的欢喜,这么强烈的渴望?这明明应该是人人触手可及的,为什么他却表现得这么强烈,这么如痴如醉的欢喜?
素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最后四句,卫洛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地跟着唱合起来,两个清脆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在开始飘散的雪花中飘远,飘远……
寒冬腊月的,地上寒冰彻骨。等素恢复了些许力道,两人便站了起来,相互扶着向前走去。当然,说是相互扶着,实际上是卫洛扶着素。
素一边走,一边笑得傻呼呼的好不开心,“卫洛,我现在不是童男子了!”
“恩。”
“卫洛,我虽然没有才能,可我会很认真很认真做工。有一日我赚足了钱,便回到家乡微山,娶一心喜的姑娘,从此后我砍柴,她在家里做好饭菜,就是孩子会有点皮,她得辛苦看着。”
“恩。”
“卫洛,我喜欢的姑娘呀,她也不要漂亮了,只要有一双很黑很亮的眼睛。”他说到这里,突然转过头来朝卫洛做了一个鬼脸,“如卫洛的眼睛便不错。唏!卫洛你做女人罢,我来娶你!”
素鬼笑着一口气说完,也不等卫洛反应过来拔腿便跑。卫洛直到他跑了十几步,才反应这小子早就恢复正常了。可他居然一直要自己扶着!这小子也是个混蛋!
素一边跑一边向卫洛看来,见卫洛并没有因为自己把她比作女人而生气,不由停下脚步,歪着头笑眯眯地等着她。雪花纷纷落下,处处银妆素裹的,银白的背景,映衬得素粉嫩的小脸白里透着红,偏那极至的娇嫩处,又因那挺直的鼻梁和坚定的双眼而添了一份属于少年的清艳,煞是动人。
第二卷晋都新田第三十五章安排
素见卫洛对自己不追不赶,有点扫兴,等卫洛走近后,他一手抓住她的小手,两人手牵着手向主院走去。
两人足走了近半个时辰,才来到了主院外。这主院足有上百亩面积,两人根本不知道泾陵公子住在哪里,准备着进去了询问他人。
才来到主院入口处,一个中年人便向他们迎面走来。
素迅速地站住脚,低声对卫洛说道:“他是泾陵公子身边的人,刚才便在。”
卫洛点了点头,两人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
这中年人长方脸,脸色稍白,五官生得很是端正,他见卫洛两人走近,脚步一顿,说道:“你两人且跟我来!”
“诺。”
“小子胆大,敢向泾陵公子直言相求!公子仁慈,允你两人在三等食客院中打理庭院,书房,但有所见,可以进言。”
卫洛和素相视一笑,同时应道:“诺。”
与素的欢喜不同的是,卫洛的欢喜是因为她不用直接面对泾陵公子。
中年人带着他们转过几条石制回廊,来到了一处院落前。院落里喧嚣一片,吵闹声远远传出。中年人带着他们踏入大门,指着里面说道:“此处便是三等食客府,里面贤士名儒,人人堪为尔师。”
“诺。”
“我且令叔公安排尔等。”
“诺。”
叔公是个枯黑干瘦的老实,面孔四方,眼神也浑浊。叔公是他的名字,他就姓叔,名公。
对于卫洛和素,叔公是毫无感觉一般。他给两人安排了暂住的厢房和相关的事务后,便颤巍巍地离去了。
卫洛和素两人合睡一个厢房中,这厢房是一石头大院中的一个房间,邻近右侧花园,位置偏,不起眼。整个石头房又深又长,却只有一扇门通光,阳光不足加上又下雪,房中很阴冷。
床是大通铺,又宽又大,可以睡上五人的石床占了整个房间的五分之一。上面铺着干草,草席和麻被盖。
卫洛坐在石床上怔怔地想着,她上午时还刚被高轶安排了一套好房子住,哪里知道只是瞅一眼便倒了仇人家了。
不想了,主公公不是说剑客们是暂借吗?我虽然不是剑客,也许还算在暂住之例。只希望到时归还时还有人记得我。
不想还好,卫洛这么一想,越发觉得此事无望。
不过,卫洛一想到自己逮到了机会还是可以离开泾陵府的,心下也安定了许多。看来现在最关健的事情有二,一是在不引起泾陵公子的注意下好好活下去,二是想法子赚点钱,或想个谋生的技能,为离开泾陵府,离开新田城而做准备。
这时,卫洛的身后响起了西西索索的声音,只听得素说道:“好冷,太冷了,卫洛,我们搂在一起睡一会吧。”
卫洛脸一黑,哼道:“为何要搂抱?”
素奇道:“天冷至此,相搂才好眠啊!”
卫洛头一扭,重重地说道:“我不惯与生人睡!”说到这里,她又加上一句,“你睡时离我远些!”
素嘴一扁,闷闷地嘟囔道:“古怪小儿,太也无情。”
在此事上,卫洛是巴不得他不满,当下仍然板着一张脸。
卫洛站起身来,望着外面的雪花,这片刻功夫大地已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卫洛推开石门走了出去。
她围着厢房转了一圈,原本是想找到可以练剑的所在的。可这雪厚厚的一层,哪有什么干净地方?卫洛想了想,从外面拿出三根树干,自行做了一个支架拿回来。
素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卫洛把那三脚架放在房间一侧,看着她在支架的中间挂上一根丝丝。然后看着她从怀中拿出一根木剑来,“哈”地一声,她挥出木剑朝那飘扬的丝线刺去!
素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卫洛脸一黑,也懒得理他。
素伸肘支着脸,笑眯眯地说道:“卫洛,你这真是练剑还是玩耍?怪不得大伙都说有一小儿喜欢玩木剑。”
卫洛脸更黑了,她也不回头,只是从鼻孔中重重哼出一声。
素笑道:“你为何不去请教剑师?”
卫洛当作没有听到。
事实上,她直到现在,也不知自己这样做有没有用。她只知道,自己想出来的呼吸之法有奇效,她只知道,现在她睡梦间也能感觉到胸腹中有热流一闪而过。她只知道,那热流闪过时,她随意刺出的木剑都风声凌厉,丝线一触既断,连木头碰了也会留一条印。
有时卫洛会觉得,如果上次与成奚那一战时,这热流能被调出,那他就算手持铜剑自己也不会惧他。
对卫洛而言,她这样练剑一则是为了锻炼了臂力,手腕的稳定性,还有出剑时的使力方法。再则,卫洛发现自己这样反复练着木剑,能激发热流的出现。练得越久越多,它便出现得越频繁。
她真正的优势在她过人的眼力,卫洛想着,当她有一天能自如的挥舞着铜剑半天一天的而不觉得累时,她这练剑也算练到合格了。在卫洛想来,自己眼力过人,能手持利器攻击的话,应该能逼退一般的剑客。
直刺,横劈,上挑,一剑又一剑,一直过了一个时辰,卫洛的动作都是那么稳,而在不知不觉中,那飘扬的丝线越来越短,越来越短。她胸腹处的热流也越来越明显。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火把光大作,酒肉香不断飘来,卫洛的身后,响起了素细细地鼾声。
卫洛望了望外面,并不打算出去吃晚餐。她饿了太久,而早餐那顿肉食又吃得太饱,一直到现在胃还在隐隐作痛,胃中食物还没有完全消化的样子。
至于素,他是童男,这样的身份使得他一直衣食无忧,饿上一顿也没有啥区别。所以卫洛也懒得叫他了。
汗水细细的渗出,又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