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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姑+1番外 作者:时久(晋江vip2014-04-15正文完结)-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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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兆言无奈笑道:“好吧,从小我就说不过你,你一肚子的歪歪理,等我乖乖喝完了药,你肯定又能找出一堆耍赖的理由。不过就算为了再听听你那些歪理,喝这碗药也值了。”
  他接过颖坤手里的药盅,闻到药味五官都皱缩成一团,眼一闭心一横,捏着鼻子把那碗药一口气灌下去。喝完觉得鼻子舌头都失灵了,苦味久久弥散不去。
  盛药的托盘里还有个小碟子,放了几颗蜜饯,颖坤拈起一颗塞进他嘴里:“喏,给你奖励。”
  兆言把蜜饯咬开含在嘴里:“你就用这个打发我?”
  颖坤睨着他道:“哄小孩子吃药不都这样?还要我去给您买个冰糖葫芦吗,陛下?”
  他丝毫没有恼怒生气:“以前最不喜欢你说我是小孩子,现在倒反过来了,觉得这样也很好。”
  “小时候迫不及待想长大,大了又想返老还童。”她继续喂给他一颗蜜饯,“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说明你年纪上身喽,陛下。”
  “本朝历代帝王都不长寿,高祖、文帝、成帝、先帝都是年不及四十而崩。如此算来,一生的确已经过去大半。这回如果没撑过去,我就要成为开国以来最短命的皇帝了。”他张口含住蜜饯,及时捉住她的手扣紧,“末儿,多亏了你……你说过的话,算数吗?”
  颖坤手指上沾了蜜饯的甜汁,粘乎乎的,却任他握住没有抽回来,凝目看着他不语。
  兆言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大夫刚刚拔出箭的时候,我有一阵神智模糊,好像到了一个幽暗混沌的地方,不知是否就是传说的黄泉阴司。前面有飘忽的人影牵着我走,走到一座桥上,桥的中央立着一道尺余高的门槛。当时我想,这大概就是阴阳的界限,跨过去就是阴间。可是我对人世还有留恋,我不想死,就对前面牵引的人影说:人间有人在等我,许我今生,不予来世,这是我毕生所求,弥足珍贵,临终方得实现,我不甘心就此撒手;我得回去陪着她,把她许给我的这辈子过完,否则生生世世都不安心。那人或许心生怜悯,就松了手没把我牵过去。”
  颖坤轻声问:“真的?”
  兆言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跟你一样,不信真有阴曹地府、转世轮回,或许这只是我神思混沌时的梦魇臆想罢了。”
  “现在我改了,宁信其有。”
  他的手握紧了:“信轮回转世、前世今生吗?”
  颖坤微微一笑:“都有,包括你刚才说的,或许不是迷梦幻境,真的是幽冥奇遇呢?万一是真的,阴司使者因为同情你我而放归还阳,回头我却说是骗你的,阴使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的恩惠又收回去了?”她低头看向被他紧握的右手,“我从小所受的教导,一诺千金、言出必行,我说过的话,当然是算数的。”
  兆言喜不自禁,笑逐颜开,两只手都去握她的手,她却轻轻抽开了,撑到他身侧的隐囊上,俯下|身来:“刚刚说过的,也算数。”
  第一次见她主动亲近,他不禁有些紧张:“什、什么?哪句?”
  “先喝药再给奖励那句。”
  兆言两眼都直了:“不、不是已经给过了吗?”想起蜜饯的核还在嘴里含着,连忙吐在手心里。
  颖坤似笑非笑地瞄了果核一眼:“陛下想要的奖励就是这个吗?”
  当然不是,这么好的机会他要是还不懂得把握,简直枉为男子汉大丈夫。他心中暗喜,往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等着她自己送上门来。
  她的动作很慢,双手架在他两侧,缓缓俯身。到了两三寸外气息交错的距离,她还微微偏过头,与他错开一个角度。这姿势更让他心如鹿撞,心肺相连,一口气吸得猛了,受伤的肺部经不住,一声呛咳就要冲口而出。
  咳嗽,当真是比人的情感流露还要难以克制。他只得侧过脸去避开她,以手掩口轻咳了两声。
  转回来时颖坤已经站直了,伸手在他心口拍了拍:“真是可惜,看来陛下的病情不容许现在领取奖励呢,还是等龙体痊愈再说吧。陛下,如果您想快些好起来,以后可得每天按时服药。”
  皇帝陛下一口气怄在胸口,只怕病情更要加重了。回忆往事、昔日再现固然美好,但绝不包括被她嘲笑戏弄丢尽脸面的那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一表白就脱裤子上肉多不真诚,先拉拉小手谈个小恋爱缓冲一下~~
  前几天出门在外没法更新,以为回到家会文思如尿崩,结果开始卡文闹哪样啊!


☆、第十一章 水龙吟2

  兆言的外伤当时看似凶险;但熬过了拔箭的风险之后;伤口很小;没过几天便愈合了。反而是箭头上的淬毒;是女直人从当地山林的药草树汁里提取出来的毒物;毒性不烈却后劲绵延,没有有效的根除方法。
  余参军左臂中箭,医治时伤口已经发黑溃烂,大夫动刀挖去了一大块,虽然性命无碍,以后这只胳膊是不能使重力气了。兆言伤在肺里;只能靠服药慢慢拔毒,毒性去得慢,他气喘咳嗽的症状一直不见好。加上北地寒冷;春寒料峭,府衙条件简陋,不利于他养病,所以外伤愈合后,大夫便建议他回燕州行宫疗养,温泉对驱毒清肺也大有好处。
  皇帝金口玉言,先前承诺救治他的大夫要加封公侯,此时脱险转危为安,践行诺言,赐主刀的大夫四品县伯爵位,另两名副手五品县男爵位,子孙世袭。那三人都是城中开医馆悬壶济世的平民,一跃而成为全城身份最显赫的贵人,自然感恩戴德喜出望外,惹得其他几名临阵退缩的大夫眼红懊悔不已。
  御驾离开景州回燕州前,新晋的县伯县男都来谢恩辞别。那位年纪大的大夫擅治肺病,切切叮嘱了许多日常注意的事项,例如不能受冷着凉、饮食忌口、禁骑马疾驰奔跑剧动等。皇帝喜好骑射武艺,如果肺疾不能痊愈,这项爱好只怕也得舍弃了。
  除此之外,老大夫还特意提了一项禁忌。皇帝在景州时,刚率军从前线撤下,身边连内侍都没带,由府衙的下人伺候,卧病期间并无此顾虑;但回了燕州行宫,离宫奢华,宫女美婢成群,陛下当远女色少房事、清心寡欲养生调理,此之与骑马疾跑同理,都是不能耗力气急,否则将对肺疾不利,病根难除或再加剧云云。
  这三名大夫都是燕地的平民,并不知道大吴皇帝的后宫现状。在他们的想象里,皇帝当然是坐拥成百上千的美女佳丽,又正当年盛血气方刚,还不得夜夜笙歌温香暖玉不绝于怀?
  老大夫忠心诚恳一本正经地向皇帝宣导房中养生术的道理时,颖坤也在一旁。她先是弯腰低头,后来忍不住了,悄悄把脸朝向外侧。兆言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她一抖一抖的肩膀可以看出她正在笑,而且越笑越厉害。
  不消说,又送了她一个取笑嘲弄自己的理由。想到这段时间在她那里吃瘪碰壁一鼻子灰,英明神武威震四方的皇帝陛下胸中那口气更加郁结难平。
  怕颠簸震动加剧皇帝的病情,回去的车马走得很慢。从景州到燕州四百里,足足走了十天才到。皇帝下榻在行宫最北面温泉边的暖阁,正是之前颖坤养病之所,宫室内的器物摆设还保留着她居住时的模样。
  齐进这次留在行宫没有随军,送走皇帝时生龙活虎意气飞扬,回来就成了病怏怏大气都喘不上的伤员,一见着皇帝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哭,自责没有坚持要求跟在陛□边,关键时或可以身相护,病中也能好好伺候照料。他一边哭一边狗腿地上去托着皇帝的手把他扶下车来,回头对车旁的颖坤道:“杨校尉,能否帮小人扶陛下一把,咱们一人一边搀着他。”
  颖坤骑马跟在御驾之侧,下马过来,没有去另一个侧搀扶,而是弯腰恭谨地问:“陛下,要不要臣背您进去?”
  齐进以为自己听岔了,看她神情恭敬严正,不像说笑的样子,杨校尉一向给他的印象也是端正严肃的。他抬头去看皇帝,陛下一脸吃了苍蝇吐不出来的表情,忿忿把他的手甩开:“不用了,朕还没有病入膏肓走不了路!”拂袖大步走到前头。
  齐进落在后面,他诧异地转头看向颖坤。颖坤嘴角带着促狭的笑意,发现他在看她,笑意一收,顿时变了一副面孔正色道:“齐大官,莫让陛下一人独行,快快跟上罢。”
  齐进心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怎么会因为九年后重见杨校尉,见她沉稳端方,就忘了她当年的德性呢?
  不过,陛下这回出征,似乎大有斩获啊。
  因为这偶然的发现,安顿随行将领时他就长了个心眼。皇帝想让颖坤住在行宫内,最好是就在他隔壁;颖坤觉得其他臣僚都住在配院,先前她和七郎居住的院子里行李衣物犹在,也应当住到那边去。两人争论不下,齐进就出了个折中的主意,让她住在原先的东配院,如今已经圈入行宫范围,与暖阁之间有水上回廊相连,来往也都便利。
  他的理由也充分得很:“校尉与众将军虽都是军中武将,但男女有别,杨将军又不在,杂处而居岂非不便?不如分院入住,男子在西院,女子在东院,各自便宜。”
  这么说也没错,合情合理,只不过女将只有她一个,东配院就成了她一人的住处。
  行宫条件优渥,加上温泉疗养,兆言比在景州大有好转,各方军情奏报也陆续送到燕州行宫来由他批阅定夺。
  自从御驾在景州被女直偷袭遇险,吴军也开始对东北方的女直心生警惕,除增派禁卫保护皇帝安全,景州平州等地也增加驻军,防范女直再次入侵骚扰。此举必然会分散前线的兵力,拉长战线,天气又迟迟不回暖,连降春雪,形势其实是对吴军不利的。
  但是鲜卑人也遭遇了麻烦。宇文敩那些成年握有兵权的儿子始终是上京动荡不安的隐患,拓跋辛挟持幼帝不能服众,叛乱频生。拓跋竑兵败身死,精锐折损,拓跋辛也明白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把燕蓟打回来了,又悄悄把精兵抽调回去平叛。鲜卑军虽然只少了一万多人,战斗力却是大减,两军在长城边拉锯对峙。
  颖坤在燕州之战受的重伤,以为已经彻底养好,但是再经景州一役,天寒地冻,她那条骨裂过的左腿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爹爹在世时也常听他抱怨年轻时筋骨受的伤,年纪大了全都回来讨债,一到阴雨天就要受罪。她心想莫非自己才二十几岁就要落下个老寒腿?想想都发怵。于是听从大夫建议,每日在温泉中浸浴,祛风除湿,确实有所改善。
  东院比西配院好的一点就是,东院邻近温汤源头,也有温泉汤池,前朝时只有地位尊崇、倍受宠信的大臣才有资格受赏居住于内。如今虽然和行宫打通连成一片,但池与池之间有围栏花格隔断,这片几个池子就成了她的独享。
  其实行宫里二十来座各式温汤,也只有皇帝一个人在泡罢了。
  宫中人丁稀少,原先的数百名宫人都被遣散,只留下一成洒扫庭院,每人必须单独打理几座宫室,劳务繁重。皇帝自有从洛阳带来的齐进等人伺候,不会让魏国旧属近身。整个东配院一共只有四名婢女,颖坤在外行军自理惯了,也很少让她们服侍。
  所以当她在氤氲的热气中隐约瞧见一个翻领窄袖胡服男子的背影时,立刻心生警觉。她刚坐在池边沐足,身上轻罗丝衣还没有脱,抓起一件半臂披在肩上就追了上去。
  夜间行宫内更显空旷幽静,为了俭省节约,池上回廊每隔数丈才有一盏宫灯照明,晦暗不清。入夜后气温骤寒,宫内水气丰沛,起了一层薄雾,和着温泉逸出的白汽,缭绕弥漫,衬得离宫有如仙界幻境。
  颖坤涉水而行,走到行宫内多座汤池川流交织的地方,水汽更盛,如云似雾,几步之外就看不清了。那个胡服男子不见了人影,周围寂静幽暗,只听见池底泉眼咕嘟有声,和她一个人走在水中带起的声响。她也不确信是否真有其人,但仍不放心,准备回去召集侍卫搜查。转身刚要走,忽然有人从背后伸过手来,蒙住了她的眼睛。
  这么一蒙颖坤就心里有数了,在那双手下暗暗翻了个白眼。这种“猜猜我是谁”的把戏,五岁以上的孩子就不屑一顾了。她认识兆言时,他已经七岁,但是一直跟刘才人住在偏僻的侧宫,也没有其他孩子陪他玩耍,刘才人只会用这个逗他开心。两个孩子刚认识,他便也用这个来与她玩,被她狠狠鄙视了一通,拉着他到御花园里见识了一番大孩子应该玩的东西。用她的话来说,兆言仿佛“饥饿的小老鼠掉进了蜜罐里”,一个全新的瑰丽世界在他眼前展开了。
  身后的人果然用怪腔怪调的声音在她耳边问:“猜猜我是谁?”
  颖坤叹气道:“陛下,别玩了好吗?臣还以为行宫里混进了胡人刺客。夜里灯光不明,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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