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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回去。”
“那你……”
“小四,我也只是个凡人。”林逐流拍了拍小四架在她肩上的手:“今日秦描玉说起,为将至今,未敛财,未托大,未谋逆,未进谗。我又何尝不是。然而人活一世,总有那么一个放不下,丢不开的人,萧哥于我是这样,我于他也是一样的。你先带着队伍往回走,若能带他的……我便回,带不回他,我便于他一同留在那里。”
“头儿,你……”
“小四,你是知道我的,带着队伍回去与齐风他们会合后回戈锁城,一刻也别耽搁。”
林逐流走出营帐,一步步走在满是积雪的上路上,兵士们并不知武魁要做什么,只是看到她那样的神色,全都不自觉地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可是,去了又有什么用呢?那个人已经没了……
林逐流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被一点一点抽走,可只想去找那个人,哪怕那人已不会说,不会动。她就这么朝隐雩帝都的方向走,马儿跟在她身后,她的眼前似乎是越来越黑,耳边听见韩小四一声急促的喊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78噩梦难捱
林逐流觉得浑身都在痛;尤其腹部痛得让她十分辛苦,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身体里流逝似的。她本能的缩紧了身子,似是想留住这东西。
身体很冷;可腹部的痛感却越来越强烈,直到那疼痛让她几乎受不住的时候;一股温暖轻轻覆上了她的腰腹,一点一点的缓解了她的痛楚。她轻轻挣扎两下,睁开了眼睛。
坐在床边的人是萧魅;只见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衫,披着一头淡色的发;低着头;五官却看不分明。他轻轻将林逐流抱起;让她靠坐在他怀中,那温暖的皂角味道让她安心得几乎又睡了过去。
萧魅的手温柔地暖着林逐流的腹部,在她耳边低低说道:“阿逐,你如今身子弱了,要好好地爱惜自己,要乖乖吃饭,乖乖喝药,别动不动就到处乱跑,别让我担心……”
林逐流往他怀里缩了缩,“你好好陪着我,别背着我去做那些‘伟大’的事情,别不珍惜自己,我便不让你担心。”
“阿逐,答应我,我不陪着你的时候,你也要珍惜自己。”
林逐流觉得今天萧魅的与其有些奇怪,虽然还是如往日一般的温柔,话语间却有些哀伤的情绪在里面。她侧过头想去看萧魅的脸,萧魅却一味的垂着头不让她看见。
“萧哥,你怎么不让我看你?”林逐流不满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阿逐,你现在身子不好,我怕我的样子会吓到你……”
“我怎么会怕你。”林逐流笑了笑,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萧魅被她迫着抬起头,那柔和俊美的容颜却在她面前迅速凋零。只见他脸上、身上的血肉一片片滑落,只那么一刻的光景便成为一具枯骨。
“阿逐,你别看我……”萧魅慌忙用袖子遮住脸,起身要走。
“萧哥,别走!”林逐流哪里顾得上害怕,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抱向那具枯骨,那枯骨却在她怀中迅速灰化,变成清尘落在地上。
「不!!!!」随着林逐流凄厉地嘶喊,她从一片混沌里再次睁开了眼睛。
竟然是梦……
大颗的泪水顺着眼角滚入被单,待眼前模糊的浓雾渐渐散去之后,林逐流才看清自己此刻在一间简陋的木屋中。
木屋的瓦砾盖得并不严实,有些许阳光柔软细致在屋内打出一片暖金色,却驱散不了林逐流身上的寒意。有些颤栗,有些彻骨,有些冰凉,有些悔恨,说不清是怎样的压抑与绝望,在她的眼神由模糊至清明时,也渐渐充斥在了这间不大的房屋内。
“头儿,你终于醒了!”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韩小四见她行了,忙拿了碗汤药递到她唇边,也不管她此刻究竟想不想喝。
林逐流闻到浓重的药味,胃里一阵恶心,抬起一只手挡掉韩小四手中的药碗。
“头儿!”韩小四看着林逐流灰白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神,心里刀绞着似的难受,却只是嘶着嗓子劝她道:“头儿,好歹喝一点,你身体不好了。”
林逐流身体忽然颤了一下,眼底却依旧是一片迷雾。她轻轻挣了挣,抽开小四扣在她肩膀的手,向床边的矮窗上靠了靠。
“小四,我没病,用不着喝这个。”
“头儿!你是没病,你有了!”韩小四难过得没办法,只得指了指林逐流的小腹。
“你说……你是说我……”林逐流猛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四。
若是此刻在戈锁城,她听到这个消息不知会开心成什么样子。萧魅是那样的温柔,她不知多少次幻想过他成为一个父亲,会是什么样子。他会如何的宠爱自己的孩子,怎样将孩子和她一并抱在怀里。可现在是在隐雩,在阴山脚下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沟中,不仅处境危险,又是战乱时刻。
况且萧魅……萧魅已经……
林逐流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人抽空了,惨青色的嘴角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她身子突地一软,重重倒回床上,用手背遮住脸,抓住胸口的衣衫布料,将整个人缩成一团。
韩小四咬着牙扳过林逐流的脸,对着她大声道:“头儿!你别这样!萧哥已经没了!你想带着他的孩子跟他走么!”
“小四,你出去,让我自己……”
林逐流已经控制不住,喉咙里挣扎著发出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颤抖,又像是不甘,破破碎碎的,像绷断了的琴弦。她的声音毫无一丝生气,虽只说出几个字,却让人感到话语间是全然的生无可恋。
小四似是没听见林逐流的话,只是扯着她继续道:“头儿!你知不知道萧哥会死,就是因为你与他同来!若是你不来,段王要靠萧哥领兵,根本不敢杀他!你害了他,你知不知道你害了他!”
“我……一直都在害他……”林逐流闭上眼睛,两滴泪水滚落在小四手中。
“是啊,头儿,你害了他,现在还要害他的孩子?”
林逐流突地睁开眼睛,瞳孔中似是有了一丝清明,喃喃道:“我不能,不能害了他的孩子。我要把他生下来,将他养大。”
韩小四松下手中的力道,将药碗递到她唇边,“那就打起精神!营中几个副将带着队伍去昴丹城与齐风先行汇合,我与李禄陪你慢慢走,没人知道的。李禄出去找马车了,头儿,你一定要坚强,要保住萧哥的孩子,与我们一起会戈锁。”
林逐流点了点头,一气将药喝了下去。她的模样脆弱又可怜,韩小四从没见她这个样子,一时竟觉得鼻头发酸。
端月武魁林逐流,不论何时何地,在戈锁人心中都是那样璀璨夺目的存在。她轻勾唇角便能让妙龄少女心头乱跳;微扬眉梢便能让军中将士垂首折服;开弓能射百步外柳叶,挥剑能斩吊睛虎首级。
她一生戎马,为戈锁,为端月不知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保护了不知多少百姓的性命。可上天为何这样不公,要让她经历这样多的坎坷?她看上去再强,始终也只是个女子,难道因为她的坚强,就要她承担这样多的痛苦么?
想到这里,却让韩小四心中一阵难耐的痛,一串泪珠子竟从眼眶滚了出来。
“小四你……哭了?”林逐流嘶哑着嗓子,担忧地看着小四。
“头儿,我不想你这样,我不想看到你这样……”韩小四抱着林逐流,把头埋在她的肩上,“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逐流感觉到韩小四的颤抖,方积攒起来的一点心力又被痛楚击垮。她强忍住泪水,轻轻抚了抚小四的后背,低声道:“小四,我们回戈锁去。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的。”
小四靠在她肩上,艰难地点了点头。
两人心中正难过,却见李禄推开了柴门。他看见韩小四趴在林逐流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只得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林逐流抬眼看了他一眼,朝他点了点头。
“林将军,马车顾好了,我还请了个大夫跟着,到了戈锁再找人送她回来。”
韩小四听到李禄的声音,这才猛地一惊。他抬起头看了看李禄,有看了看自己这丢人的姿势,十分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林逐流撑起身子下地,扶着小四走了两步,觉得自己身子无恙了,方放心地走出门去。
“那个……见笑了……”韩小四看林逐流已出门,才不好意思地嘲李禄一笑,浓浓的鼻音让他的话显得格外委屈。
“没事。”李禄摇了摇头,“将军是可怜之人,碰到林将军后却是真的幸福了,可这幸福来得实在短暂。林将军比将军还要可怜,她今后……”
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人难过,况且林逐流有了萧魅的孩子,今后必定是一个人将孩子抚养大。看着一个与自己最爱的人一模一样的人,时时刻刻都会忆起那么个人,那种痛苦,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我若是你,也会这样为自己的将军难过。可如今不是难过的时候,林将军承受的比你我想象的还要多。如今安全送她和她的孩子会戈锁,便是我们所能做的了。”李禄拍了拍小四的肩,“走罢,别让林将军担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章拖了很久了,这次想一气完结,基本会隔一天更新一章~
79遭遇伏击
马车缓缓朝昴丹城驶去,林逐流、韩小四与女医者坐在宽大的马车中;李禄在外头驾车。
这女医者似是不认识林逐流;只一味的害怕着;眼神里还有一些被胁迫的恨意。韩小四一看;便知这医者不是李禄请来的,而是抢来的;很可能还未给人家许诺银两。
“烦请女大夫贵姓?”韩小四朝她抱了抱拳。
“小女赵沫;世代在帝都行医,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车外的侠士,绑了我来这里。小女自问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还请各位侠士放小女一条生路……”
若是在平日,看见这样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儿,林逐流必是不忍的。可此刻她心中痛楚难当,也没有精力去操心别人的事情,便只能由韩小四来安抚这女子。
“赵大夫,我们将……我们夫人有了身孕,如今要回昴丹城去,因途中舟车劳顿,故而劳烦大夫与我们同去,路上给夫人一个照应。到了昴丹城我们自会将大夫送回,该给的银子也绝不少给。”韩小四斯文得想咬自己舌头,忍了半天才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取出一锭银子放在赵沫手中,“这是定钱,请赵大夫勿要担心,我们不是什么土匪恶霸,不会要你性命。”
赵沫听他这样说,脸色好了许多。她接过那一锭银两,向林逐流请了个脉,便道:“夫人的身体极好,想是习武之人罢。只是夫人似乎有些心事,小女本不该问,但既然怀了身孕,还请夫人万事以腹中胎儿为重,太过悲伤的情绪也会影响到您的孩儿。”
“谢谢大夫。”林逐流微微侧过头,对赵沫挤出一丝笑。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起先只是稀稀疏疏的落下几滴,天边滚过几个雷后,竟变成了瓢泼大雨。
“这该死的天气!”李禄在车外咒骂了一句,掀起帘子朝林逐流道:“林将军,路上湿滑颠簸,未免意外末将会行缓些,待找到干燥地方避雨,咱们再歇息。”
林逐流朝他点了点头,他便放下了帘子。
“他叫你林将军……你,你是戈锁武魁林逐流!”赵沫猛地瞪大眼睛,捏成拳的手竟有些颤抖了起来。
韩小四看她的样子,戒备地挡在林逐流面前,赵沫见眼前的人误会,忙道:“林将军莫要误会,小女一家仰慕将军已久,家父赵轻舟,不知将军是否记得。”
林逐流听到赵轻舟这个名字,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歉然地摇了摇头。
“林将军救过的人太多,想来是忘了。家父原是隐雩的随军医者,有一日随军在隐雩边关遭焚邱兵士突袭,幸而林将军带着一队人马路过,救了家父。”
林逐流努力地想了想,摇头笑道:“我是真的忘了。”
“小女记得就行,林将军,您不必担心,小女一定将您平安送回戈锁城。”赵沫说着,亲昵地握住林逐流的手,“将军若是累了便枕在我腿上歇息,外面的将军驾车虽平稳,却仍旧会有细小的颠簸,我给您按一按安胎的穴位。”
林逐流点了点头,俯身枕在她腿上,对她微微一笑:“如此,便有劳了。”
马车行了约三刻,便听见李禄拽马绳的声音,不多时,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林逐流听到李禄跳下马车,脚步迅速远去,不多时又折了回来。
他撩开帘子,看林逐流醒着,便道:“将军,前面有一处废宅,末将方才进去看了,并没有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