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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蒲真的是个很细心和耐心的人,探病通常买康乃馨,但他想到一来李微不是病人,二来年轻女孩子多半不喜欢这么俗气的花,转而买了被赞许为优雅的百合。
他容貌生得俊秀,一米八的个头身材匀称修长,靠在窗台边上握着一束盛放的百合花,金色阳光点点洒进来,皮肤很白,映得眼睛格外的亮,他就这么微微笑着,润泽的唇角向上勾起来,真的是玉树临风的气度。
李薇轻轻嗯了一声。许蒲想起来什么,拿到洗手间去换上水,白百合大而柔软的花瓣上滚着几粒圆润的水珠,很洁白的颜色,映着青花瓷瓶,浅浅的有些刺目。他拿纸巾擦了擦手,笑道:“好了。”
李微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抿着唇浅浅地笑。
许蒲见她笑得一脸温柔甜蜜,顿时心想坏事了,他是不是不经意间又给了李微什么暗示?他母亲家女眷多,一众的姨妈舅妈表姐表妹,他从小就被教育要关心和照顾女性,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总能把女孩子照顾得体贴,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小玩意儿他也知道得八九不离十。
许蒲尴尬地瞄了谢南回一眼,随即轻轻地愣了一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去看谢南回。气场真的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谢南回从进门以来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不发一语,却能让人完全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赶紧转移话题:“咳,身体有没有好些了?”
李微轻声答道:“好多了,医生说情况很好。”
自始至终在旁边充当雕塑但存在感强烈的谢南回突然微微俯身向前,低低道:“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冷?”他嗓音一贯的低沉磁性,如今刻意缓和了声音,更是性感,犹如音质深沉的大提琴。
许蒲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去摸腰侧的木牌,近来程馨一直安静地栖身在这里,他能感觉得到。难道程馨在他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跑了出去?他想到李微的身体,她年轻,又是有武术的底子,平时注意锻炼,即使在精神病院受了五天的摧残,按理说休息十来天就会恢复。但如今已经一个多月,原本骨肉均亭的少女瘦了一大截,休学住进疗养院,这明显不正常——是因为程馨?
许蒲一颗心霎时沉入谷底,谢南回却背对着李微轻轻冲他眨了下眼睛。他的眼睛清亮、深邃,蓝眼睛里藏着一片大海那么的广阔,瞬间缓和许蒲的焦虑和忧心。一种无言的默契在两人心中达成,这是谢南回在告诉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微脸有些红,淡淡的绯红色从少女苍白的皮肤里透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吓的:“……有一点。”
谢南回漂亮的眉毛一挑,随即解释道:“你的脸色太苍白了,可能是气血虚弱,容易畏冷。”
“是吗……?李微有点疑惑道,“上次在医院您也这么问过,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病?”
谢南回突然笑了,他本来就有先天优势,混血的五官英俊到无可挑剔,这样慢慢地慢慢地弯唇勾出一个无懈可击的闪亮笑容,清俊动人得许蒲心脏一阵狂跳,他知道谢南回又要开始糊弄人了。他这人性格冷僻,不常笑,每当他这么笑时必定就要开始糊弄人了。
他唇角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当然没有,亲爱的小姐。”
李微脸更红了,像只熟透的苹果,轻易就被糊弄过去:“谢谢您。”
李微好糊弄,许蒲却不会。他怀疑地琢磨着谢南回和李微的对话,上一次他们见面是李微刚被救出来的那天,在医院的病房里……那时候谢南回就发现了什么?
许蒲不动声色地观察了片刻,慢慢和李微开始闲谈起来。
他把话题引到许母和姑妈身上,和李微聊起了亲人,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微微还有什么家人吗?”
“家人?”李微想了想:“爸爸这边有两个伯伯。”
“妈妈那边呢?”许蒲诱导。
“妈妈这边……”李微冥思苦想,“好像……有一个小姨妈。”
许蒲心想关键的地方到了:“我也有一个小姨妈,今年四十多岁了。”
李微顿时有些怅然:“我的小姨妈如果还活着,也有四十多了吧。”
“她已经去世了?”许蒲尴尬地道歉,“对不起。”
李微轻轻摇头:“没有关系。”大概是真心信任许蒲,她没有一点避讳:“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死了,小时候我可喜欢她了,最喜欢和她一起玩,我到现在也没想通,小姨妈为什么要自杀。”
自杀?!
许蒲震惊无比,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地安慰道:“真可惜啊。”
他大脑高速运转,消化着巨大的信息量……李微也说程馨是自杀的,她那时候三岁,小孩子不记事,根本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含义。“小姨妈自杀了”这个概念,一定是其他人给她灌输进去的。程家人真的这么心狠,小女儿被人谋杀,对外界宣布自杀、不追究凶手责任;连对自己家的小孩子,也是这么说吗?——还是说,程馨的的确确,真的是自杀。
许蒲只觉脑中一团乱麻,下意识地去看谢南回,对方一脸镇定,缓缓起身,走到李微床前:“困了吗?”
他嗓音压得极低,如同一根薄薄的弦,仿佛轻易就会被震断,又仿佛充满了韧性。
李微真的觉得眼皮有点沉重,她勉强道:“不会啊。”
学长好不容易才来那么一次,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好就让他那么快就走了?她勉强打起精神,疲倦却在脸上遮掩不住。
谢南回关切地看着她,体贴道:“你现在身体还有点虚弱,困了就睡一会儿吧,我们不会走的。”
李微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放松,不再强行克制睡意,却仍然坚持说:“我真的不困。”
谢南回浅浅微笑:“你看你的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睡吧。”
他嗓音低沉柔和,如同材质上等的大提琴拉出的和弦,性感优雅,充满了不可抗拒的诱惑力。李微真的抵制不住睡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蒲自始至终没有插进去一句话,莫名其妙地看着谢南回,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迟疑道:“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恩。”谢南回坦然地应了一声:“她被我催眠了。”
许蒲猛地抬头:“你催眠她干什么?”
谢南回无奈道:“别激动,对她身体没有伤害的。”
许蒲将前面谢南回与李微那段古怪的对话回想了一遍:“你问她冷不冷……也是催眠的一部分?”
谢南回露出赞许的表情:“我刻意将上次问过她的内容重新问一遍,是为了强化她潜意识中对我的熟悉,放松对我的精神戒备。”
许蒲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催眠就这么简单?”
谢南回风轻云淡地一笑:“对于我来说,就这么简单。”
许蒲顿时噎住。
不过谢南回的催眠恐怕不像他平时所见所听的那样,他有异能,应该是通过脑电波直接控制了李微,他确实有这个资格这么说。
他皱着眉头思索:“可是就算你催眠她……她不知道的事情,依然不可能告诉我们。”
“谁说我要套她话了。”谢南回漫不经心地握住李微纤弱的手:“这位小姐只需要充当一下媒介而已。”他盯着许蒲,语调突然变得严肃:“现在,把你蒙受冤屈的式神请出来吧。”
☆、第 29 章
许蒲心中一动,大致明白了谢南回想做什么,但他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只能靠猜,也拿不准具体怎么回事。
他依言从腰侧取下木牌,仔细端详了一下。谢南回在一旁压低声音指导:“方程教过你咒语吧?”
许蒲心说我根本就没想到有用得上的一天,他硬着头皮回忆,半天才磕磕绊绊地拼出一段,谢南回见他皱着眉一脸惨不忍睹地表情,不得不把整句咒语都念了出来。
许蒲顿时泪流满面地心想谢大大你天生就是来打击我自尊的吧,方程明明是只教了我没有教你你只是路过旁听啊……
木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起着变化,温度急剧升高,许蒲一时觉得竟然拿不住,谢南回吩咐道:“拿给我。”
许蒲有些迟疑:“很烫。”
谢南回说:“我不怕烫,拿过来吧。”
许蒲:“……”他只好把木牌放到谢南回的手上,刹那间谢南回的手掌升起一道淡蓝的薄膜,隐隐有光华流转。
“是电磁屏蔽。”谢南回漫不经心地说,“隔热效果很好。”
果然是大神,许蒲在心里赞叹,能够自如地控制波,就等于控制了这个由物质波和电磁波组成的世界,某些人就是好命投胎开了外挂,与生俱来就有这么逆天的本领。
按照谢南回的说法,程馨和李微是血亲,她们的精神连接度很高,通过催眠李微而间接达到催眠程馨的效果,唤起被她遗忘的记忆。而许蒲又是程馨的主人,这些记忆,将直接投射在他的身上。
一切准备就绪,许蒲缓缓地陷入冥想状态,他能感觉到谢南回的精神在对他施加压力,这是他在寻找连接点,许蒲并没有排斥,他尽量全身放松,让谢南回的探入更加容易。
他闭着眼睛,却能看到有雾气在眼前浮现,他知道,他已经进入到程馨的记忆中去了。
许蒲看到五岁程馨,扎着两个小小的辫子。一晃眼小小的程馨长大了,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一蹦一跳地背着书包去上学。再然后变成了青涩的少女,柔软的腰肢如同春天里低垂的柳条,被风托得轻盈。
这些画面以飞快地速度在他眼前倒退着闪现,许蒲生怕放掉了重要内容,竭力用自己的精神控制速度,试图将它放缓。
那些美丽得如同春天里绽放的花朵一样的美好的青春在他眼前一闪即逝,有如岁月如刀的同感,抓不住的年华和幸福,将程馨毕生的遗憾深深地刻进许蒲的脑海里。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宁愿永远活在十五岁以前,没有遇见李民的时候,那时候她是父母宠爱的小公主,学校里的女神,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有很多很多喜欢她的人。
可她自己,把这一切都弄丢了。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许蒲看到的画面不过是昙花一现,他似乎觉得这一秒很漫长,但他同时也清楚地知道,涌现这些画面的,不过是一瞬间的长度。因为他和程馨的精神联系,又因为他也处于半催眠状态,才会显得那么的清晰,清晰得他能够体会到早逝的少女,无声的哀恸。
随之而来的是片黑色空洞,许蒲知道,这是程馨记忆的断点。
她的人生被分成两段,十五岁以前她是无忧无虑的天之骄女;十五岁以后遇见李民,从此美梦交织着噩梦,被她刻意地忘记。
许蒲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一大片的黑块上,大脑某个部分开始隐隐作痛。谢南回在用强烈的脑电波刺激程馨,他和程馨精神相连,也能感觉到一点。
黑色在慢慢地淡化,霎时间里面的景象瞬息万变。许蒲紧张地集中注意力,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等到它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又变成了之前那种浮光一现的画面。
许蒲不断暗示自己放慢速度,那画面慢慢地拉近、放缓,如同倒转的镜头在推进。许蒲透过眼前一层若有若无地雾气,看到那些曾经消失在程馨脑海中的记忆。
如同他梦境中的一样,干净的海滨城市,人烟稀少的街道,明亮的光线,被海风吹得飘起的鹅黄色窗纱。许蒲明显感觉到程馨的心绪变得不同了,青春期的少女有了许多无法言说的哀愁,这种哀愁使她变得更加美丽,如同一只易碎的水晶雕塑,极其地清澈,又极其地脆弱。
画面在许蒲有意识地控制下不断向前推进,某个时间许蒲脑中突然有根弦仿佛被震响,余音传达到大脑深处,许蒲顿时意识到,这是关键的一九九三年。程馨离世的那一年。
确确实实如同他从男人角度出发的猜想,李民在出国学习期间,爱上了程馨同父同母的姐姐,程逸。
她比程馨年长,不同于程馨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模糊的青涩,她已经有了一种成熟的气质。李民被她深深地吸引的同时,对于程馨的愧疚和怜惜,又促使他不愿说明真相。他一如既往地给程馨写信,他甚至对程逸说明了一切祈求她的原谅,直到他们双双回国。
程馨知道,她通通都知道,她知道她最爱的人一边和她的亲姐姐两情相悦,一边仍然对她深情款款。但她装作不知道,即使假的,她也想让这一切多停留一会儿。
她看着李民在离开她的房间后和她的亲姐姐牵着手开车离去,心中已经没有愤怒。程馨觉得这段关系无比的莫名其妙,她不能理解姐姐为什么能容忍,她没有愤怒,只有已经麻木了的悲伤,还有恶心。
也许是李民再也做不到对她戴上深情的面具,也许是程逸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