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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婴儿天生嫩嫩的嗓音从屏幕里清晰的传来。
“壮壮——”黎冰与雷诺相对而坐，见此，不由得唤了声。
小家伙看着屏幕上双亲的影像，高兴的咧开了小嘴，接着一个鲤鱼打挺，欢快的跃出了水面，啪啦一声，又扎进水里。
水面上，咕嘟嘟几个水泡冒了出来，接着，小家伙深蓝的发丝探出水面，欢快的呀呀叫了出来。
没见到小家伙会有这样的表演，人鱼们惊喜的鼓掌，却把屏幕里的小家伙吓到了，小东西先是瞪大了双眼，然后咕嘟一下，潜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壮壮……壮壮……”完全忘记壮壮是个人鱼，见小家伙沉进水里，黎冰心里一慌，连忙唤了几声。
屏幕一阵晃动，雷洛语气不善的说，“谁让你们鼓掌的，吓到壮壮怎么办？”
紧接着，画面稳定了，镜头直指水面，就见水面下方，巴掌大的小脸，睁着一双黝黑的眼睛，仰头看着水面上方。
水很清，壮壮眼神怯怯的模样十分清楚，黎冰看着不由得心头一软，“壮壮，别怕，没事的。”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黎冰安抚的声音，壮壮慢慢的浮出水面，对着黎冰呀呀几声，小模样十分委屈，似乎在向他告状。
黎冰忍不住笑了出来，“壮壮别怕，没有坏人的。”
小家伙歪头看着屏幕，忽的笑了出来，伸出两只小手挥啊挥，小身子在水面上一沉一浮，要抱抱。
黎冰笑不出来了。
一只手臂出现在画面里，长臂一伸，把小家伙从水里捞了出来，“壮壮乖啦，叔叔抱着擦干干。”
雷诺看着屏幕道：“洛，时间不早了，带壮壮去睡吧。”
“我们马上就睡了。”说着，雷洛握着壮壮的小胳膊对着镜头挥了挥，“壮壮跟爸爸爹爹，还有叔叔们说晚安。”
从通讯器连接后，主动围过来的人鱼们，未免吓到壮壮，俱是压低声音，柔柔的对着屏幕道了晚安。
通讯器挂断，雷诺面上的柔情也消失了，平静的眸光扫向人鱼们，被目光扫过的人鱼本能的收起了闲散模样。
敏锐的湖光察觉到雷诺有话要说，“上校，有什么吩咐？”
“命令，全体出舱清理战场。”
“清理战场？”人鱼们面面相觑。
湖光倒是有点明白雷诺的意思，“上校，我们是要收集那些章鱼的尸体？”
雷诺点头，“我们不知道下一波异种会什么时候过来，也不知道数量多少，我们人少，不能每次都用诱敌深入的办法。”顿了下，雷诺又道：“这个时候洋流变化，死亡谷那些变异生物食物短缺，势必会出来觅食，我们把那些大章鱼的尸体收集起来，固定在驻地周围，以这些东西做饵，等他们上钩，就不用我们再去冒险了。”
人鱼们眼前一亮，这次没有任何意义的积极服从了雷诺的命令，出去打扫战场了。
人鱼们出去准备，雷诺对黎冰道：“随我一起去吧。”
☆、第55章 T
人鱼们在驻地周围执行命令时；雷诺的轻型小艇出了舱门；与来时不同，小艇这次是由黎冰驾驶，雷诺站在一旁指导。
配上教材和实际操作；几天来的训练颇有成效，雷诺只提醒了几句；黎冰就把小艇顺利启动，效仿雷诺那样加足马力；在舱门开启时，小艇箭一样射入海中。
就像一开始学车手忙脚乱；握不住方向盘；走不好直线拐不好弯道一样；小艇冲入海水里，深海并不平静，虽看不见海面那种明显的波浪，却的确有一波一波的水流涌动，小艇四周没有依托，黎冰尽力控制平稳，但在水流的涌动下，小艇忽上忽下，晃晃悠悠，根本没法稳定。
小艇间都有联系，就在黎冰与面前的控制面板培养感情时，人鱼们调侃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上校，你这是喝多了还是要跳舞啊？”
见识过雷诺在演练室里露的那一手，没人会认为这是雷诺在操作，反而一哄的过来看热闹，黎冰还不熟练，周围的小艇一靠过来，他心里一慌，自己先乱了阵脚。
“别慌，减速，上浮，看清前面。”
雷诺适时提醒，同时按下语音键，沉声道：“命令：半个小时后收队，没有完成任务的，后果自负。”
话音一落，喇叭里响起一阵怪叫，小艇迅速鸟兽散。
随手关了联系装置，没错过黎冰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之色，雷诺诚恳道：“第一次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是吗？”小心的注意着仪表的各项数据，黎冰心情好，话也多了起来，下意识问：“那你第一次做到什么样？”
“我第一次独自驾驶，因为数据设定错误，小艇擦着珊瑚群的边沿搁浅在了沙地上，压死了一条魟鳐。”
明明说自己的糗事，雷诺脸上丝毫不见尴尬，黎冰不禁佩服他的从容，心似乎随之安定了。
“鳐鱼味道不错。”
“不能吃。”
两人见解不同，黎冰凭着自己的经验道：“鳐鱼是能吃的，只要把他尾巴上的倒刺拔掉，鳐鱼是没有毒的。”
“魟鳐肉和倒刺毒对人鱼来说是最好的催情药，一旦沾染就会失去理智，做出过激的行为来。”
黎冰一怔，脑海里不禁闪过第一次见到雷诺的情景，那时粗暴的人鱼和眼前这威严淡定的人鱼，截然不同，“难道你那时中了毒？”
看他的神情，就知他想起了不愉快的相遇场面，雷诺轻轻的点点头，算是回答。
鳐鱼是黎冰最爱吃的一种鱼，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悲惨境遇全由一条该死的鳐鱼引起，难道这就是因果循环？
那他以后是不是吃素就好了？
“小心前面。”
黎冰走神的几秒，小艇大头冲下奔着礁石冲了过去，雷诺适时出手，小艇擦着礁石顶部堪堪滑过，画了一个弧线，在触到海底的沙地前，斜着拔了起来。
“不要三心二意。”
雷诺声音低沉，不见发怒，却自带威严，黎冰点点头，暗暗呼了口气，刚刚真的很险，如果潜艇真的触礁，雷诺这个人鱼不会怎样，顶多要费些力气游回去，而他就真的葬身海底了。
与最初那种视死如归的心境不同，黎冰现在有了奔头，心境不同，心情不再抑郁，是说什么也不会再轻生了。
手心全是冷汗，指尖触在面板上，留下点点湿湿的痕迹，雷诺抬起袖子，递了出去，“擦一下。”
看了看那精致的上校军服，黎冰左手在右手背上蹭了蹭，反过来右手又往左手背上蹭了蹭，雷诺收回袖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就算相处的时间进入倒计时，留一些美好的回忆在心里，可以慢慢回味。
在驻地周围转了几圈，小艇入舱，雷诺和黎冰穿过走廊，往房间走，在半路遇见了湖光。
“上校，我想跟您谈谈。”
湖光的样子是有意在这等雷诺，黎冰岂会看不出来？“我先回去了。”
看着黎冰的身影走过转角，雷诺看向湖光，问：“什么事？”
“上校，您教授您的爱人操作潜艇已是违反规定，今天您还让他亲自驾驶小艇，这要是让军部知道了，追究您的责任，恐怕日后您的境遇更不好过了。”
湖光这完全是真心为雷诺考虑，同时也参杂了为自己的将来打算的成分。
军方的人都知道雷诺闯出死亡谷，得了显赫的身份，却只是空挂了一个上校头衔，他没有实权，是任由军部怎么拿捏都行的软柿子。湖光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跟雷诺接触后，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足够让他认清一个事实——雷诺绝不是传言中的软柿子。
雷诺有能力，通过这几天的事情可见一斑，跟着这样的人做事，就算不能出人头地，也绝不是平凡之辈，驻地的这些人鱼已经将自己归于雷诺麾下，湖光也愿为雷诺冲锋陷阵，却不愿看到他因为一点小错被军部抓到机会惩治。
很少有人能从雷诺的脸上参透他的心思，湖光也是如此，得不到雷诺的回应，他不禁又道：“上校，我们虽然人少，但是您不能为了增加一个人的战斗力，就将自己的前程搭进去，我向您保证，我们这十五个人一定会全力配合您的指挥，保证后方安全。”
所谓天时不过如此，没人怀疑雷诺要黎冰驾驶潜艇的缘由。
默默的听了湖光的话，雷诺眼神平静，嘴角有了一丝向上的弧度，“湖光，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认为我就会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这……”湖光被问住了。
“难道你和其他人是因为做了什么，才会被留在这里当替罪羊吗？”
“我们不是。”他们什么都没做，没有得罪任何人，只因他们没有背景，就被选择成了牺牲品。
“湖光，做与不做，从来没什么分别。”
心口像被大锤凿了一下，湖光浑身一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雷诺表情未变，嘴角隐隐有着笑意，“湖光，谢谢你今天的劝解，但是我不会改变主意，你们要跟我一起面对吗？”
说着，雷诺转头看向身边的一扇门，“还不出来。”
门开启，顶着五颜六色头发的脑袋在门框边排成一溜，“上校，你真厉害，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笑意染上眉梢，雷诺淡淡道：“因为我们是一个战壕的。”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神情难掩激动。
走廊尽头的拐角里，黎冰靠着墙，默默的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很多事或许一开始就想错了。
雷诺没有改变他的初衷，黎冰的训练计划由演练室变成了实际操作。
有了第一次成功驾驶的良好开端，之后每天雷诺都会让黎冰驾驶小艇绕着驻地转几圈。
虽然人鱼的科技发达，但黎冰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基本掌握了小艇的驾驶技术。
应付过第一波异种后，琥上校那边发来口头嘉奖，大队伍还是没有要回驻地的意思。
之后，接连又有几波异种突破前线防御，越到了驻地这边，数量逐步增多，一次比一次规模大，好在雷诺早有预料，驻地周围大章鱼尸体的血腥气，引得那些异种觅食而来，落入圈套，丧命在驻地防御系统内。如此一来，形成了新的诱饵，往复几次，驻地周边饵料充足，驻地里的人鱼们不用再出去当诱饵，到了训练时，不用雷诺在一旁监督，他们自觉的比以往刻苦认真很多。
人鱼们对雷诺的预见性和指挥能力再没异议，纷纷以他马首是瞻，驻地暂时安全无虞，雷诺的脸上却始终没有轻松的表情，反而更加督促黎冰训练。
这天，黎冰驾驶小艇在外面巡游，艇上通讯设备响起，湖光报告说：琥上校明日将会返回驻地。
听到这个消息，雷诺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
通讯断开，不待雷诺开口，黎冰向驻地发出入舱信号，随即操控潜艇，要返回驻地。
“不回驻地。”雷诺突然开口，“关闭信号，排水上浮。”
“什么？”黎冰以为自己听错了。
“排水上浮。”深蓝的眸子看着黎冰，雷诺沉声道：“黎冰，你该走了。”
“我该走了？你让我走？”心跳过速，黎冰有些语无伦次，语气里带着一点点的难以相信，这事来的太突然了。
看他激动的样子，雷诺微微皱了皱眉，“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黎冰安静下来，直直的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这是小艇自毁装置。”示意黎冰看向小艇控制面板最左边的一个按钮，雷诺道：“等你靠岸后，按下这个按钮，这里会弹出一个方形的盒子，按下里面的那个红色按钮，小艇就会自行销毁。”顿了顿，他注视着黎冰的双眼，沉声道：“黎冰，这一年来让你遭遇这些事，我很抱歉，但是，不管你有多恨我，请你不要伤害我的种族好吗？”
知道他担心什么，黎冰慎重的点点头，“我会销毁这艘小艇，那你怎么回去？”
听到他的问话，雷诺神情没什么变化，看着漆黑的外面，淡淡道：“送你离开这段区域，我会自己游回驻地。”
为什么要这样？黎冰不明白雷诺的安排，他一直有个疑问：来到驻地后，雷诺明明可以驾驶小艇送他回去，却偏偏要他学会驾驶小艇，弄得这么麻烦是为什么？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雷诺摘下了腕上的通讯器，露出手腕内侧，一块圆形的金属片镶嵌在动脉的位置，以往带着通讯器，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什么？”
“犯人的标签。”雷诺神情平静，语气淡淡道：“有这个标签的人鱼就像装了GPS，一切行踪都被军部掌控着，所以，我不能靠近大陆，那样会给你带来麻烦。”重新将通讯器戴好，雷诺看着面板上显示的数据，道：“你回去后，最好不要再潜水了，行事小心些。”
“切记，不要让自己流血。”
“为什么？”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