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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推开了那栋古宅子掉了漆的红色大门走了进去。而已经五十年不敢踏入这宅子的青禹,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男孩在错综复杂的建筑里穿梭自如,一间一间一进一进地找着,那样的熟稔就像是他本来就生活在那宅子里一样。
找遍了整个宅子后,失望写满了沾得满是灰尘的白晳的脸蛋。他丧气地背着背包踏出了古宅子,一脸像是要哭的表情。离开时,他又回头再看了一眼那宅子,然后眼泪像决堤那样哗啦哗啦地掉下来。
入夜之后,小男孩坐在月亮湖畔,手中拿着本破书翻来翻去的,他还是哭个没停,本来还只是轻声地啜泣,哭到后来变成放声大哭,然后像个耍赖的小孩那样干脆躺在湖畔的草丛上,一把鼻涕数把眼泪那样哭得好不过瘾。
坐在一旁的青禹实在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噪音,伸出手捏住了小鬼的鼻子阻止他继续哭下去……
唉,怎么会变成这副德性……
不过,终究是让他等到了。
***
今夕是何夕?!
睁开眼睛的寇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意识多久。最想知道的,不是这是什么地方,而是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
「小佑!」
「……」
「小佑!你醒了?你还记得爸妈吗?」
记得。虽然四五年没见到了,但他记得望着他的这两张焦急的面孔。
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
为什么他转动着视线扫遍了整个房间,就是找不到青禹?
一大堆问题卡在寇翎的脑中,只是刚苏醒又开始觉得疲累了起来,想撑着等到青禹出现告诉他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却敌不过浓厚的睡意……
「有个男人打电话来,说我们的儿子就在这病院,要我们立刻赶来照顾你。」
「……」
沉默地听着母亲的讲述,再加上昏迷的记忆拼凑起来,寇翎稍微明白了整个情况。
那天他自己出门去买早餐时碰到了怪叔叔,然后虽然顺利的逃脱了却因为心脏病发作,直接摔落到住家附近的大排水沟里头。后来应该是青禹及时救了他把他送到医院来吧……
可是他不明白,青禹呢?
为什么要联络他的生父生母,而自己却消失掉了?
看着满脸困惑却始终一语不发的儿子,夫妻俩担心他是不是因为缺气伤到了脑部,以致变成这样呆呆傻傻的模样。
然而失踪了四五年的儿子竟然又回到了他们身边,还长得这样大了……
***
「青禹,你在哪啊?」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紧迫盯人的两夫妻,找到了机会从那医院逃出来。然而回到了他和青禹的家中,里里外外却找不到青禹。
有股熟悉的甜香味弥漫在屋内,寇翎知道那个味道是什么……
「青禹!你出来啊!我知道你在……你快出来!」
除了寇翎的叫声之外整间屋子还是静悄悄的,寇翎急得火大了,开始摔起家具来。
青禹一定受伤了,不然不会有那样浓重的水莽花香在这屋子内。到底伤到哪了?伤得如何了?为什么要躲着他?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多担心……
摔了半天能摔的东西都给他摔了,还没痊愈的身体也摔不动了瘫坐在沙发上直喘着气。
可青禹却还是不肯出现。
「你不出来没关系,不出来就没人煮饭给我吃,你就眼睁睁地看我饿死在这吧!」放完狠话之后寇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百分之百相信青禹再怎样都不可能不顾他的死活。
几个小时后,有敲门了。
他的生父生母不知道怎么找上了这里,手中还着便当。强迫着他吃完了便当之后,又半拉半扯地强迫他离开回医院休养。
「祝青禹!算你狠!我还会再回来的!」
***
有了一次的逃跑经验,寇翎那父母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监视着,连上个厕所也不放过,就怕这小子一逮到机会又溜得不见人影。
出院后立刻被押回了他真正的「家」,这一回就更没机会跑人了,寇翎觉得自己几乎是被软禁的状态,尽管父母除了出门这件事以外凡事都对百依百顺,但心思全放在青禹那的寇翎却无法忍受,他开始不吃东西不吃药,整天就是窝在棉被里面也不出来,以表达他的抗议。原本就已经很虚的身体被他这样一搞更是快要垮掉了。
本来想着儿子平安回来就好什么都不想追究的父亲终于受不了了,某天冲进儿子的房间里抽掉棉被硬是把他从床上拎起来,气急败坏地吼着:「你到底想怎样?!」
「让我去找青禹。」
「谁是青禹?你找这个人又是干嘛?」
「你自己看,我懒得说。」顺手将床头的那本书扔给父亲,然后有气无力地躺回床上继续窝。
结果父亲看完了,母亲也看完了,但他俩就是没人相信这个故事,于是两个人想尽辨法想要开导这个儿子。
「你说那个青禹是个鬼?」
「是。」
「这故事是虚构的,小佑,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我不是小佑,我是寇翎。我当了八九十年的鬼,这个世界有没有鬼我比你们还要清楚。」
「小佑,你明明是妈妈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我们看着你长大的,你就是小佑啊!怎么会是那个寇什么的……」
「我上辈子就叫寇翎,就算这辈子当了几年的小佑,我这个灵魂还是寇翎。」
「你叫我们怎么相信这种胡言乱语的事情……」
「你们信不信都无坊,可我不能没有青禹,我这辈子就是来他的。」
「根本就没有青禹这个人啊!我跟你爸爸都去查过了……」
「我都说了他不是人。他是鬼,你们看不见他的!而且我敢打包票他现在就在我们家外头!」寇翎拉开窗户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叫道:
「祝青禹,我知道你在那里!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关心我才会来看我的吧!可是你这个猪头知不知道,我也很关心你啊!你奶奶的干嘛不让我见到你?!」
看着儿子对着空气吼着的怪异举动,一旁的父母越看越是毛骨悚然。
这个孩子是疯了还是怎样……难道说要帮他安排心理医生了?
「小佑,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啊……」
「祝青禹,你出来啊!」
「小佑,就算真的如你说的有那么一个人……一个鬼,那你是人,怎么能跟鬼生活在一起?」
「是啊小佑,这书上不写着鬼怕阳光吗?真有那种只能活在黑夜的生物,要怎么照顾你?」
「……」听着生父生母有一句没一句的劝导,寇翎突然明白了青禹的想法了……
他在自责。
「青禹,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没听你的话跑出去的!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别我丢下来……我们不是要过生生世世的吗?」
「小佑,你别……啊!小佑!你干嘛?快下来啊!」
寇翎攀出了窗户爬出陡峭的窗台,二层楼的高度至于会死人,但那副弱不禁风的少年身躯肯定是禁不起这样一摔的。
「青禹,你不出来我就下去了。」话一说完,没给任何人思考的时间,寇翎双手放开窗台的栏杆,在身后父母的惊叫中,身子直直地往下墬。
「小佑~~~~」
母亲连看都不敢看腿一软往地上坐倒呈现半昏迷状态,而父亲冲到窗台边,浑身发抖地往下看去。
没有预想中会看到的那种头破血流脑桨四溅的恐怖昼面,他儿子几乎是毫发无伤地倒在一个男人的怀中,而他没有忘记,方才那庭院里头分明是没有半个人在那的……
「青禹?」
摔到青禹身上时,寇翎听见喀嚓咯嚓的好几声……他慌慌张张地从青禹身上爬起来,在看到躺在他身下的青禹那刻,心痛得都要心碎了。
好惨……青禹的脸上有好几道被阳光划开的未愈伤口,露在衣物外能够看得见的肢体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白色绷带被伤口渗出来的液体染成了紫色的。
青禹紧闭着眼睛躺在那,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淡紫色的血液从嘴角缓缓地流出来。
「青禹!青禹!」
本来就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被刚刚这么一压,一刹那间的剧痛让他失去了意识,直到听到了寇翎带着哭音的急切呼唤声,青禹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
「**别摇了……好痛……」痛得连说句话都很困难。拉着寇翎的手好不容易才从身上坐起身来,想要狠狠地痛骂一顿眼前这个白痴,可青禹发现自己痛到浑身都在抖,一开口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肋骨不会整排都给撞断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次……你是跳楼癖吗?!没接到怎么办?!死了怎么办?!」
「不要离开我,你不要离开我……」寇翎望着青禹,那一脸哀凄的神情让青禹的态度软化了下来。他摇摇头,用发着抖的手抹着寇翎脸上的泪水;「我照顾不了你……我很害怕。」
「我会自己照顾自己,我会小心……」青禹的话让寇翎听了好心,青禹从来就没说过害怕,青禹从来就不会示弱的……
「二十岁很快就到。」
「我不要。」不要再分开了,不管是长时间还是短时间,他一分一秒都不能忍受!如果要和青禹分开,那不如现在就中水莽花毒变色成鬼随他一起去。
「你白痴啊?」推开凑过脸就要吻上自己的寇翎,青禹急忙用手背将唇边的毒液给抹掉。
「你就这么介意我是个小孩子吗?」
「你是白痴!」
他是不是孩子又怎样?他只是不想……他舍不得看到活生生的他就那样死去啊!不管是什么形式的死……
「你根本没想过我的心情。」寇翎抹着眼泪恨恨地说着。
「那你又知道我的心情?」
他怎么会知道当自己眼睛地看见他摔落到水里来不及拉住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就算忍着被阳光撕裂的疼痛将他从水里救起来,却又因为自己是个鬼连帮呼吸停止的他做人工呼吸都不成……更不要说大白天的被阳光伤到出门都无力的他,甚至没办法亲自送他到医院去,只能假手于他人……
什么都做不到……他根本无力保护自己心爱的人。那样焦急又无奈的心情,他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寇翎张开双臂将青禹搂住,让他整个脸埋入自己的胸口,一面轻轻地抚着他凌乱的头发,一面喃喃地说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不会了……」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安抚一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这本应该要是很诡异的景象却一点不协调的感觉也没有……
站在三楼窗台呆望着他们的父亲,越看越觉得他那十四岁的儿子很陌生……
那个人不是他的孩子。不管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那个人绝对不是孩子。
装在那身体里头的,真的是两百岁的灵魂吗……身为父亲的他开始动摇了。
「走,我们回家。」小心地青禹扶起来,彼此搀扶着就要离开。
「小佑!」
「……」转过头看着那呼唤着他的父亲。
曾经,他也渴望过像这样的家庭,爱他的父亲,爱他的母亲,温暖充满爱的家庭……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渴望了。
有青禹一个就够了,他那空间有限的心灵,巳经被塞得满满的,装不了也不需要有其它的。
就算因此辜负了其它人,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所谓的无情并非真的没有感情吧,是因为感情全都投在某地方,没剩下多余的可以用了。
「对不起。」一句话包含了许多许多的歉意,希望能够被他所谅解。
***
「你这样能开车吗……?」看青禹那连站都站不稳的惨烈模样,寇翎忧忡忡地说道。
「不然?难不成让你开……」话还没说完,胸口一阵闷痛,青禹立刻难看地扶着车门蹲在那呕吐了起来。
吐出来的淡紫色液体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着类似月亮湖水的幽暗光泽。
「青禹,你还好吧?」
「不好。」
「我来开吧,我们快回山上去摘些水莽草给你当药,你这样下去……」
「你腿太短……」含糊不清地说完了这句话,眼前一黑,就整个身子往后倒去。
「青禹!青禹!」
结果,两个人还是由那个被儿子拋弃的父亲自愿充当司机送回山上去的……
***
「我也二十岁了。」
「嗯……阿弟阿毛十五岁了。」青禹敷衍地应了声,继续切着砧板上的红萝卜给他的老兔子当饲料。
「喂,你认真点好不好。」
「你是左眼还是右眼看到我不认真?」青禹用刀子指着那一块块大小长宽几乎一样工整的红萝卜块。
「你干嘛就对那两双死兔子这么好?!」
「我对万物一视同仁。」青禹瞎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