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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逸放下手,低声说,“净王爷恐怕不止一日没有休息了吧……”
越永一愣,随即苦笑一下,坐回到椅子上。
自从越然打定主意要在百草寺看皇后行事,越永就马不停蹄的在各处布置。从皇宫的随从侍卫到随驾来百草寺的护卫,甚至是百草寺中的武僧,越永都是亲自挑拣安排的。后来还与葛斌一起对皇城外兵营里进行秘密清缴。细想一下,这几日来,越永几乎都没有合眼。
越然也看出了越永是在硬撑,他也是心中焦急,所以才在山上跑了一夜。越然过去拍拍越永的肩头,说,“大哥,回王府睡一觉,然后再……”
没等越然说完,越永就挥了一下手,站起身,一头倒到了暖榻上。
公孙老头过去给他号了号脉,转头对御逸说,“如此气脉,可化的开?”
御逸点头道,“休息两个时辰便可。”
众人见越永呼吸平稳,也都放了心。
良素带着越然和御逸又到其他客房去看了看。越然发现,他们看到的伤患越多,御逸眉头皱的越紧。直到良素推开一间房门,里面响起了骂骂咧咧的声音,御逸才回过神来似的,顺着声音望过去。
屋中人见来的是越然,急忙起身行礼。又一抬头,看到御逸跟着越然走进来,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恩公!恩公在上,受蒋元双一拜!”
说着,蒋元双趴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御逸见这情形,连忙上前拉起他,说道,“蒋兄为何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蒋元双站起身,又一抱拳,朗声说,“您不仅救了我蒋元双一人,更诛除了杀我兄弟们的鼠妖,为他们报了仇,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从今往后,您若有用我蒋某之处,粉身碎骨,我蒋某定在所不辞!”
御逸苦笑着摇摇头,轻声说,“蒋兄言重了。在下虽与众位兄弟只见过一次,却觉得非常投缘,蒋兄若看得起在下,便也只当在下是兄弟,不要再提其他。”
蒋元双愣愣的望着御逸,半晌,才转头对越然说,“三哥!这位贵人,我们也能唤作兄弟吗?”
越然一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蒋元双也大笑起来,一把拉住御逸的手,高声说,“好!御逸兄弟!从此我们便是兄弟,不分彼此!”
不料越然上前,一把拉回御逸,皱着眉头瞪了蒋元双一眼,低吼道,“朕只说你可以唤他做兄弟,谁让你动手动脚的!”
站在旁边的良素拍了拍蒋元双的肩头,伏在他耳边低声说,“见好就收吧,那是陛下的兔子,再碰一下,保不准就剁了你的爪子。”
蒋元双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越然也不再理他,回去辞别众人,命人备了快马,拉着御逸赶回皇宫去了。
皇家兔子93(且闻公主言)
从百草寺回来,越然就匆忙换上龙袍,乘着龙撵上早朝去了。
御逸送走越然,自己回到暖阁,坐在暖榻上发呆。
他回想着昨天的事情,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都是那个自称狐仙大人的男人。
今天早上在百草寺,御逸看到那些重伤之人都被那狐仙大人用真元之气施了法术,一则是惊讶,二则便是感激。
兽神的真元是凝聚在一起的天地精华之气。要想用这气去救治人,就等于是损耗了自己。虽然用了的真元之气还能恢复,可恢复的过程却非常缓慢,而且渡气的过程也非常伤神,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的。按今天的情形看,如果要御逸出手,耗的那些真元之气,恐怕没有三五百年也恢复不了。
那狐仙大人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消除之前的误会么?
如果此时可以离开这里,御逸一定会立即去冰原,找雪狼兄商议商议,看这狐仙大人到底是敌是友,自己到底应该如何是好。
可是,御逸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走。若是走了,越然一定会着急。他会大吼着说自己又不听话了吧?或者是派很多人出去寻找?他会不会亲自去找呢?
御逸苦笑着摇摇头,发觉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又想到了越然。最近自己总是这样,不管发呆的最开始想的是什么,最后总会绕回到越然身上。
御逸觉得乏了,躺在暖榻上,闭上眼睛,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边多了个人。
“公主殿下?”
越凝也躺在暖榻上,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御逸。
“兔子哥哥睡的好熟,凝儿来了你都没发现。”
御逸浅笑着支起身想要坐起来,却被越凝一把拉住。
“兔子哥哥一定是累了。凝儿也累,兔子哥哥陪着凝儿躺着说会儿话吧。”
御逸犹豫一下,终于还是躺了下来。
“兔子哥哥……”越凝从怀里掏出了御逸送她的那只小白玉兔子,放在她和御逸中间的暖榻上,“你看我养的好不好?”
御逸看了看,发现那小兔子的真元变得比以前光亮了许多,就知道越凝一定常常拿出来抚摸。御逸轻声说,“公主殿下把这小兔子养的很好,看来它是选对主人了。”
“是么?”越凝笑着摸摸白玉兔子的后背,那白玉兔子的鼻翼微微动了动。越凝扳着御逸的手,轻轻放在白玉兔子身上,那白玉兔子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果然还是兔子哥哥厉害……它怎么都不睁开眼睛看我呢?”越凝嘟着嘴说。
御逸笑着抬起手,说,“公主殿下年纪还小,能传到它身上的气息也少,只要你常常看看它,抚摸它,等到公主殿下大婚那天,它一定会睁开眼,看着公主殿下出嫁的。”
“真的?”越凝望着御逸,很认真的问,“等我嫁人了,它还会不会跟着我?”
“只要公主殿下喜欢它,它当然还会跟着公主殿下。”
越凝转身趴在暖榻上,双手支着下巴,望着白玉兔子小声嘟囔,“要是那样就好了。以后就算是我嫁人了,也还有你陪着我呢。我也不会寂寞,不会孤单了。你也要快快长大啊,早一点睁开眼睛,早一天看看我。小兔子,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抛弃你的……所以,你也不能背叛我,不能丢下我独自离开啊……要是有一天,你也能长大变成兔子哥哥……就好了……”
越凝说着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御逸见了,急忙起身,掏出汗巾给她拭去泪水。
越凝也从暖榻上坐起来,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的问御逸,“兔子哥哥,这小兔子是不是和兔子哥哥一样?它长大了是不是也会变得像兔子哥哥这样,既温柔,又厉害?是不是?”
御逸看着越凝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擦着眼泪。
“兔子哥哥……你说,如果凝儿好好养它,它长大了会不会保护凝儿?凝儿是不是就不会再被欺负了?”
“是谁欺负了朕的小公主啊?”
暖帘一挑,越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御逸看越然脸色不太好,似乎还满是怒气,就知道今日朝堂上,他一定是发了很大的火。
御逸从暖榻上下来,给越然到了杯热茶。越然接过茶,一口气喝了进去,然后甩掉靴子上了暖榻,拉过小公主越凝,皱着眉头问,“凝儿,告诉父皇,是什么人欺负你了?”
越凝也看出越然心情不好,吓得一把抓回白玉兔子放进怀里,使劲儿往后缩,不停的望向御逸。
御逸也上了暖榻,对越然说,“陛下,我看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越然摇摇头,说,“昨天朕就觉得不对劲儿,凝儿突然大叫一声,又说什么摔到了,还粘着你,让你抱……”越然越是回想就越觉得不对劲儿,他转头问越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越凝绕过越然,跑到御逸身边坐下来,拉着御逸的袖子挡在自己身前,望着越然低声说,“我要说了,父皇可不要生气……事情都过去了……”
越然一瞪眼,“快说!”
越凝吓得一缩,吞吞吐吐的颤声说,“昨日没出皇宫之前母后就告诉凝儿……她要是哭了,凝儿也要随着哭……而且要跟父皇说,求父皇救黎国的外婆和舅舅……凝儿不愿意,后来……不知谁掐了凝儿一把……”
御逸一惊,忙问,“公主殿下被人掐了?掐哪儿了?还痛不痛?”
越凝撅着嘴卷起袖子,露出胳膊,粉嫩的胳膊上,一大块淤青甚是扎眼。
御逸心疼的看着,抬起手,在她手臂上方轻轻划了一个圆圈。圆圈悬在越凝手臂上方缓缓流动,越凝手臂上的淤青立时便消散开了。
越凝瞪大眼睛看着那闪亮的圆圈消失掉,拍着小手高兴的叫起来,“兔子哥哥好厉害!”
越然压着心中的火气,又问越凝,“凝儿,你母后就只和你说过这些吗?”
越凝还在为刚才那光圈的事情高兴着,随口答道,“母后还说,以后带我去见见外婆和舅舅。母后说,舅舅是绝代的美男子,而且很善良,是个好皇帝……”
“好皇帝!”
越然咬着牙怒吼了一声,起身跳下暖榻。
“她那弟弟!软弱无能,任人摆布!还是好皇帝?朕倒要听听她到底是怎么说的!她到底是赤焉国的皇后,还是那好皇帝的姐姐!”
越然边吼着边穿上靴子,回头一指越凝,“凝儿,你跟朕来!”
越凝知道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连忙躲到御逸身后,颤声说,“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凝儿说出错了!凝儿不去……”
“什么说错了!什么不去!朕也得让你看看你那母后到底是怎么做这一国皇后的!你以后十有八九也会是一国的皇后!到那时你要是也做出此等事来,岂不是丢尽了赤焉国的脸!下来!”
越然越说越气,御逸看到他那个样子,也有些害怕。
越凝颤抖着小声说,“可不可以……让兔子哥哥也去……”
“你别总是粘着他!还有!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以后再叫他哥哥,朕……”
“陛下!”
御逸高声打断越然的话,皱着眉头说,“气大伤身,你还是先压压火气。”
御逸说着,下了龙榻,穿上靴子,拉着越然的手,伏在他耳边轻声说,“陛下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啊……”
御逸身上的气息让越然原本暴躁的心一下子静下来不少,越然也压低声音说,“怎么?兔子会心疼?”
御逸脸上微红,点了点头。
这下越然不仅消了满肚子的气,反而还有些高兴了。
可他看着暖榻上坐在的越凝,仍是沉着脸,闷声说,“好吧,朕准兔子哥哥一起去了。”
越凝长出了一口气,麻利的跳下暖榻,穿好鞋子,拉着御逸的衣角,跟着他们前往明霞殿。
皇家兔子94(后宫)
从百草寺回来,皇后就直接被送回了祥轩殿,越然下了严令,派了一群年长的宫女看着她。
越然带着御逸和越凝到明霞殿的时候,正好太后单影奉也在。
皇后自打回来之后就神情恍惚的样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单影奉不放心,一夜都没回去休息。
越然三人给单影奉施礼之后把下人们都打发出去,屋中就只剩了他们五人。
越然先把越凝说的话对单影奉说了一遍,又把那时皇宫之中,他和御逸发现鼠妖的经过,以及鼠妖说出的一切都详细的讲给单影奉听。
单影奉越听越吃惊,最后只觉得背后发凉,冷汗直冒。
她一直以为皇后只是念着自己的弟弟,一时心急,才做了错事,没想到,她竟然瞒下了这么多事情。
“皇后。这些事情,你如何解释?”单影奉皱着眉头问。
皇后面容憔悴,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整个人都没有了之前雍容华贵的样子。
听太后问自己话,皇后坐在那里冷笑一下,高声说,“太后,皇上,既然你们都知道的很清楚了,臣妾还有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可惜……”皇后叹气道,“最终……我也没能帮得了诚儿……”
越然听她这么说,原本压下的怒火又撞上了脑门,他站起身吼道,“你心里还念着那个没出息的弟弟!他要是有一点脑子,黎国怎么能变成今天这样!你还好意思告诉凝儿她的舅舅是个好皇帝!简直是荒谬!荒谬!”
“然儿!”单影奉皱着眉头制止越然,低声斥责到,“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沉稳?事情还没说清楚,你发的什么火儿!”
越然忍住嘴边的话,狠狠瞪了皇后一眼,气呼呼的坐在了御逸身边。
单影奉缓声对皇后说,“锦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