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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褐色的瞳孔中映出了两根长长的冰尖,向自己急速的倾倒下来。
时间在她的意念中反而变得漫长。
脑中各种画面翻飞。
如果问这世上,柳飞飞最爱的人是谁,她会说是两个,一个是夫君苏焕,一个是妹妹柳翩翩。
让她舍弃任何一个,她都会心疼。
苏焕是她的手臂,而妹妹根本就是……
其实她和妹妹几乎是一个人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很小很小的时候,峨眉的五枚师太为了报答父亲柳凤义的救命之恩,决定传授武艺给他的女儿,讲明了,只可以教授一个,她当时身体比较弱,五枚师太选择了妹妹柳翩翩。
她很想去,妹妹却不想去,妹妹不情不愿的撅着嘴去了,她却要躲在假山后面偷看。晚上央着妹妹教她一招半式。
这样也不是办法,两姐妹换了衣衫,妹妹穿着她的衣衫和母亲相伴,她穿着妹妹的衣衫去跟五枚师太学剑,险些拆穿,两姐妹相对着像是照镜子一般的相互模仿,开始只是好奇好玩,渐渐就得心应手难以分辨了。
就连母亲都分辨不出。
他们玩的不亦乐乎,从未想过这个让他们沾沾自喜的小游戏,却为以后的人生埋下了祸根。
柳翩翩十五岁的时候,从五枚师太房间回来,五枚告诉她:“你学功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难有所成。为师我在这里呆了十年,已经报答了你父亲的救命之恩了,再加上我的师父四相师太已经圆寂,我必须回去接管峨眉,其实你资质非常好,若是以后想开了,老尼在峨眉随时恭候。顺便,帮我跟你姐姐飞飞道声别。”
柳翩翩本来只是心不在焉的应着,这个师父又古板又孤僻,走了也不是非常想念,但是听到后半段,不由得震惊的抬起头,原来,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她路过自家武馆的时候,看到姐姐正在指导一个小屁孩练武功,那小孩瘦瘦小小的,看着姐姐的目光满脸渴慕和尊崇。扎着要多傻有多傻的马步,姐姐在一侧念着口诀,他慢慢变换身形。
柳翩翩不乐意了,将柳飞飞拉到一边,小声道:“别人都道你是不会武功的,你这是在干什么?若是让阿爹知道我们耍计谋跟着五枚老太婆一起习武的话,一定会说什么当年都已经约好只教一个江湖上的人最重信义什么什么的废话,那我们就倒大霉了。”
柳飞飞笑:“不会武功就不能通晓武功典籍了吗?我只是知道他的招式心法,也未必就会练啊,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啊,更何况,这还是咱柳家的拳法,又不是峨眉的剑术。”
柳翩翩还要说些什么,那小屁孩却跑了过来,对着柳飞飞道:“柳姐姐,说好的,指导我打完一整套拳的。”苏焕虽然十三岁了,却生得还是瘦小,看上去不过十岁光景。新被舅舅隐了姓名送到这柳家堡来,年纪不小,底子却差,虽然是皇子,铁面无私的柳盟主却一样是先把他交给管理新入门的师弟的大师兄教导,门下弟子实在太多,大师兄也顾不过来,他因为武功差个子小还被别的同门欺负。还好被路过的柳飞飞看到救了他,见他可怜,亲自指导他招数。
柳翩翩翻了他一眼:“小屁孩,想学功夫自己去找师兄,不要来缠着我姐姐。”
苏焕瞪她:“滚开了,丑八怪。”
柳翩翩岂有不生气的道理,她和柳飞飞明明长得一模一样,这小孩竟然这么说,太讨厌了。
柳飞飞笑着叹气,对她道:“你这么大了还和孩子一般见识,你先回去,我稍后就回来。”
柳翩翩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没办法的离开了。
回头正好看到柳飞飞在摸苏焕的头夸他:“不错,做的挺好,我们继续。”苏焕一脸痴呆相。
柳翩翩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气咻咻的想,姐姐真是个烂好人。
到了十八岁上,两姐妹都亭亭玉立了,表面上各自维持各自的样子:柳飞飞假装不会武功,在家里看看书绣绣花陪陪母亲。柳翩翩带着剑在武林里行侠仗义,因着美貌和出身,江湖上都称她一声侠女。其实虚虚实实,谁也不知道那仗剑走江湖的劲装少女和那手秉花针的白衣淑女,到底谁是谁。
恒丰镖局少东家李建丰年方二十,生得高大威猛,浓眉大眼,武功在江湖上的平辈里面也是数得着的,一日在夜幕中看到追贼飞掠而过的柳姑娘,惊为天人,上门提亲。
柳庄主早已对他十分中意,自然满口答应,柳翩翩在帘后看了一眼,撇撇嘴,倒也红着脸应承,婚期定在两年后,柳翩翩一边沾沾自喜自己嫁得如意郎君,一边却又舍不得和姐姐分离。
柳飞飞笑道:“我日后不出嫁,日日在恒丰镖局里跟你作伴可好,只要你不嫌弃。”
柳翩翩也笑:“干脆我们嫁一个丈夫算了。”
柳飞飞捶她:“作死。”
柳翩翩嘟嘴:“唉,也不知李建丰当日看到那个人,到底是你还是我。”
柳飞飞笑:“不过是个形儿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中意他便好。”
谁都没有想过这句同嫁一夫的玩笑话会一语成谶。
一日柳翩翩扮作柳飞飞在家留守,靠着自家院落露台上面歇息,隔着墙看到众师兄弟在那里哼哼哈哈的练着招式。不由闲得发慌,无聊的叹气,自己驾到那镖局去,估计每天看到的也是这般光景,真无聊啊。母亲诧异的看着她:“怎么了?飞飞?想到妹妹比自己先出嫁,自己不好受了。”
柳翩翩回头看母亲,摇摇头:“怎么会呢,只是有些无聊罢了。”
母亲笑眯眯:“不用不好意思,你爹爹已经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了。”
“什么?”
母亲刚刚要开口,管家就过来了:“老夫人,老爷要见大小姐。”
“什么事?”母亲一副高兴不已的样子:“可是和宫里来的贵客有关?”
“正是。”
母亲连忙对柳翩翩道:“飞飞,快去吧。”
柳翩翩一头雾水的站起来,母亲却又强摁住了她:“等等。虽说是武林人家,也不能这般失了礼数,去,快去换身衣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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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翩翩满心好奇,挽着母亲跟着管家在前院中穿行。
正是早春,满园的红杏开得热闹非凡,艳艳像是一层红纱笼住了整座柳家堡。
一个身着绯红衣衫的男子背对着柳翩翩站立在那里。他长身玉立,头戴乌纱冠,正在赏杏花。
头微微仰侧着,露出半张绝无仅有的面庞,那飞扬的眉目,如星似电。
像是感受到有人注视着自己,侧头来看,对着柳翩翩明媚一笑。
柳翩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一身绯红的衣衫被他穿得倜傥风流,潇洒脱俗,笑起来简直颠倒众生,柳翩翩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电闪雷鸣,万劫不复。
柳夫人拉着女儿行礼:“拜见八王爷。”
苏焕点点头,有礼的道:“柳夫人,飞飞姐。”
柳翩翩失神的道:“你是?”
苏焕深情的看着她:“飞飞姐,你不记得了吗,我说过,我一定会来娶你的。”
柳翩翩哪里记得他是谁,却想起柳飞飞跟她讲过有个人道确实对她说过这句话,脑中涌出一个小屁孩的形象,天啊,怎么变化这么大?心里不是不后悔的。没想到,有一日,他会变得这般临风玉树。
柳夫人识时务的道:“飞飞,八王爷是来提亲的,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我还有些事情和你爹爹商量呢。”
柳翩翩一身白衣,映于杏花之下,看得苏焕如痴似醉。
柳翩翩就如同着了魔一般,每天顶着姐姐的身份,日日和苏焕幽会。
因是未婚夫妻,柳盟主及夫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翩翩沉溺于爱海,无法自拔。
直到柳飞飞回来。
柳飞飞诧异的问柳翩翩:“听说你答应了爹娘为我定的亲,你怎么也不问问我的意见。”
柳翩翩期期艾艾,突然哭了起来:“姐,我真喜欢上了这个人,不如我们换换吧!你嫁给李建丰,我嫁给他,反正我们互换身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柳飞飞大惊:“你在说胡话吧,我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李建丰,我又如何嫁给他呢?”
柳翩翩一狠心:“我,我和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就成全了我们吧,如果我以残破之身嫁去李家,我们柳家的体面就彻底没了。”
柳飞飞气得咬牙:“你怎么这么糊涂。”甩开妹妹的手,自去了。
心内憋闷,来到京城最大的一处酒楼,要了个包间,独自买醉。
却听到隔壁的客人说话格外大声。
“如今八王爷终于要娶到梦中佳人,算是得偿所愿了吧!”柳飞飞借着酒劲儿心想道也不知道哪家姑娘那么倒霉,要嫁到王府里去,早就听说那些皇亲国戚往往以多妻多子为福分,不似他们江湖中人,往往一夫一妻走天涯,想到那姑娘注定要和人分享丈夫,柳飞飞打心眼里觉得她可怜。
“嗨,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你情我愿,却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那男子声音很好听,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怎么不对了,她难道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飞飞姐吗?你自打三年前从柳家堡回宫以后,就一直失魂落魄的,如今捡着魂儿了,怎么却又这般?”
“不是,就是同小时候不一样了,虽然音容笑貌无一不对,但是却总是……”
“莫非你当年看上的是那刘盟主的小女儿柳翩翩?不然怎么会有这般疑问,双胞姑娘自然音容笑貌无一不似,可惜终究不是一个人。”
“算了吧,我看他分明是犯了花病,不想这么早成亲才是真……”
“哈哈哈哈哈……”
柳飞飞心里憋闷之极,飞飞姐?在柳家堡呆了一年?莫非他是……焕儿?她当年只知道他叫做焕儿,没有想到竟然是个王爷。
柳飞飞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太奇怪了。
她心里苦涩,丢了两锭碎银子,握起剑,离去。
不知是从未喝过酒的原因,还是闷酒特别醉人的原因,她不过才喝了两杯罢了,就已经有些东倒西歪了。
才走到门口,一个桃花色衣衫的男子却正站在廊道上面,对着她笑得莫名其妙。
“呵呵,小娘子生得这么美貌,却又这般苦恼,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自刚刚在街道上燕某人对你可谓一见倾心,一直尾随你而来,不然我们结个伴儿可好?”
说着就要来搂柳飞飞的腰。
她已浑身无力,知道这不是普通酒水可以达到的能力:“你?莫非你在我酒里下了药?”
“嘿嘿,是也,是燕某人独创的噬魂碎骨散,这药可没有解药啊,只有男人可以解你的渴……”
柳飞飞果然觉得自己浑身燥热难忍,神智虽清明,却没有半分力气,看来此次要遭毒手了。
突然,侧边包间的门被打了开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喝道:“淫贼,还不放下人来?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在这里作恶。”
那淫贼先是冷笑了下,随即却一愣:“你怎么长得……你娘可是姬……”
苏焕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娘姓姬?”
燕景生低头看了一眼柳飞飞,叹气道:“真是倒霉,看在故人的份上,这女子就算我做媒赏你了。”微微一抬手,将柳飞飞抛向了苏焕怀中,自去了。
苏焕本以为有一场恶战,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救下了人,低头一看,却惊呆了:“飞飞?不……难道你是……”
柳飞飞苦涩道:“我……我是翩翩。”眼角滑下一滴泪。
不知道为什么,苏焕的心跟着在疼,强自镇定心神道:“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把你身上的毒解掉的。”说着就背起柳飞飞飞奔离去:“我带你去见我母妃,她懂得解世间各种奇毒。”
“是吗?”柳飞飞只觉得身上如万千蚂蚁在爬,血气上涌,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
十年一觉长安梦(下)
苏焕一声唿哨,一匹白马飞奔而来,他抄过随从递来的马鞭,飞身上马,搂着柳飞飞一路向皇城方向狂奔。
没走多远,柳飞飞已经面目赤红,眼中带血,她难过的挣扎:“焕儿,杀了我,杀了我吧!”
她这一声焕儿,将苏焕生生煞在那里,这口气他太熟悉了,他自订婚以来,从来没从柳飞飞嘴里听到这样的称谓,多半唤自己八王爷或是王爷,他以为是因为现在大家都大了,女孩子不喜欢显得比夫君年长,所以飞飞姐才会改换称呼。
现在想起来,何止称呼,有时候提到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她都会支支吾吾的敷衍过去,难道那个穿着白衣的柳飞飞根本就……
他看着怀中的“柳翩翩”绝望的眼神,试探道:“……飞飞姐,是你吗?”他的眼睛里包含着不确定和期望。
柳飞飞看得心都疼了,却想着自己遭此横祸,怕是也活不成了,还不如让他和翩翩白头偕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