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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衡带着袁权回到了阔别了差不多二十年的家里,房子还和他当年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萧衡记得,父亲一直对自己不闻不问,除了学费不会多给予他其他的费用,萧衡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给周围住户割草来赚些零用,其实那个时候智能机械化已经基本普遍,并不需要人工除草,不过邻居们可怜他才给他提供了这个机会,萧衡幼年的时候,差不多方圆几公里内的草都剪过。
袁权对于萧衡和他父亲淡薄成这个样子的关系很不理解,一路上问东问西,最后环住萧衡的腰就不撒手了,“好可怜啊你,母亲去世得早,你爸爸还不怎么管你……”
“所以我非常奇怪他为什么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管了我,”萧衡低头吻了吻袁权的发梢,“待会儿去见我爸爸的时候不要紧张,就算他是个怪物,现在也算是老怪物了。”
“……我才没有紧张,”袁权一脸嫌弃地甩了甩被萧衡紧握的手,“我说萧董,紧张的那个人是你吧。”
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再怎么强装镇定的萧衡先生还是怂了,他伸出手在电子屏幕上先是验证了指纹,然后按下他父亲的生日,手一哆嗦,总是按错一位,最后还是袁权一脸鄙夷地帮萧衡把密码按好的。
大门打开后,萧衡牵着袁权走过长长的走廊,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果不其然看到一位老人坐在书桌前,听见开门声不过是回了下头,“你来了。”
“嗯。”
然后就陷入了看似理所当然的沉默。
袁权环顾房间四周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萧衡家的结构和他父亲家的一模一样,无论是房间的安排,还是内部的装潢,如果不是因为房间里站着一位五官和萧衡相似的老人,袁权几乎可以认为这就是萧衡家了。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萧衡的父亲突然开口,不过这次没有招呼萧衡,而是叫了袁权的名字,“过来。”
“我吗?”袁权有些吃惊地瞪圆了眼睛,用手指了指自己,看萧父不再说话,于是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在萧父面前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伯父您好,我是萧袁权,嗯,初次见面,还是非常非常感谢伯父您提供的资金,我们来这里就是特意来道谢的。”
“嗯,好,”萧父拍了拍袁权的手背,然后转头对萧衡说,“这孩子可比你可爱多了。”
“我也比你可爱多了,爸爸。”
“不错,不错,”萧父鼓了两下掌,表情上看不出喜怒哀乐,“萧衡你现在也会开玩笑了,看来袁权对你的改变很大。”
“他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被爱的感觉,”萧衡把袁权的手放在掌心里捏了捏,“也许这些父亲并不懂,而且会认为我很幼稚,但是爸爸,当你真正遇到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一切都可以改变的。”
“终于学会说教你爸了是么。”
“……不敢。”
“其实爸爸挺为你高兴的,”萧父叹了一口气,“我这辈子是没有什么机会遇见那个人了,虽然这么说对你母亲挺不公平的,但我还是真心为你高兴,毕竟这样的孤单,我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体验了。”
“……嗯。”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们的事情了,公司的论坛上有你们两个人的照片,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萧父从书架上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论坛的地址,“我知道你当时花重金拍了一个宠物回来,可是我不知道你和他居然在一起了,我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很愤怒,总觉得你和谁在一起不好偏偏是一只宠物,直到我看到一张你和袁权对视的照片,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很温柔的东西。”
“大概是我去公司的时候拍的……”袁权在萧衡旁边,小声嘟囔了一句。
“儿子,我从没有看你笑得那么温柔过,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和谁在一起有什么区别么,无论是人还是宠物。人类的生命是脆弱又短暂的,活着就要为自己活着,而且我从前也没怎么管过你,在这个事情上再妨碍你,也太老不要脸了吧。”
萧衡笑得哼出了声,他用食指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小声地说了一句,“您知道就好。”
“不过袁权染上末日病毒这件事情……还不算绝望对吧,我今天看赵渤信心十足的样子,他对那个进化仪器还是抱有希望的不是么,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了,只能提供一些钱,不用担心我,我还是留了一些用来养老的。”
萧衡没有说话,只是原本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像是初次见面一样,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哎这有喜欢的人就是好,连表情都丰富起来了,”萧父抬起手臂,啪地打了一下萧衡的头,“顺便告诉你们一声,我也不用你们养老,萧衡接下来就陪着袁权好了,等袁权进入进化状态的时候,好好工作,好好照顾好袁权,也不知道袁权多久能醒过来,如果当真有那么一天我还健在的话,再来看看我吧。”
“……钱我会还给您的。”
“那个不用了,我除了你又没其他的孩子,留着钱干嘛,”萧父大气地摆了摆手,“我以前就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现在虽然有点晚了,但是让我尝试一次吧。”
萧衡把手里的公司股份正式转让给赵渤后,随即辞退了公司董事的职务,他开始花费大量的时间和袁权宅在家里,计划一个长达两年时间的环球旅行。
虽然现在高性能的GPS已经完全普及,再加上飞行器的发明,在大大缩短了旅途时间的同时,让旅行变得格外方便,但是袁权依旧报了一个需要坐游轮完成的世界环游,期间光横跨大西洋的时间就长达了一个多月。
“为什么要这样?”
萧衡有些不大明白,他觉得袁权应该在有限的时间内去更多的地方,而不是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晃晃悠悠的航海旅途上。
“你说坐游轮啊,第一嘛,这是我童年一直的梦想,第二,来这个世界一直感受现代人来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你也要偶尔感受一下古人类慢悠悠的日子,否则一直让我去适应你们岂不是很不公平?第三嘛……其实我一直想说……”
袁权展开了手里的宣传画册,这长达两年的旅行中,包括海上旅行和大陆旅行,因为压缩了旅途费用,其余的都是精品游览,萧衡大致扫过这厚厚的一本纯3 D的立体介绍本,发现这趟旅行还有很多浪漫元素,比如说会去爱琴海,比如说会参观大西洋中新出现的一个新型岛屿,旅行结束的时候,还会给每组家庭一个立体影像碟来记录这次的旅行。
“去哪里当真不重要,重要的是相伴的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袁权的脸颊红红的,“这是我特意寻到的一个名叫世界上最浪漫的旅行路线,你愿意……和我一起旅行么。”
“当然,”萧衡闭着眼睛低下头,在袁权的手背上印了一吻,“和你去任何地方,都是我的荣幸。”
萧衡付了旅行的全套费用,两个人飞快地参加了体检,刚好抢到了十天后开团的最后两个名额,临走前,袁权负责收拾行李,萧衡则是到了赵渤那里,认真地聆听和记录着关于末日病毒如果突发,应该怎么处理的问题,确保了每一个细节都正确后,萧衡还从赵渤那里抱回来一堆稀奇古怪的仪器和药品。
袁权和萧衡出发那天,赵渤过来送行,但是Amber没有来,赵渤一边捂着脖子上的吻痕,一边面对着袁权和萧衡怀疑的目光手忙脚乱地解释着,Amber今天刚好是大学要去报到的日子,所以就没有来,他祝你们旅行顺利。
袁权嘴快地问了一句“不会是在床上起不来了吧”,结果赵渤想都没想就接了一句“起不来的那个人是我吧!”脑筋不转弯后的囧样让袁权乐得直不起腰来。
所有人的生活都在一片兵荒马乱后逐渐走向正规,Amber参加了一所大学的入学考试,顺利考进了这所大学鼎鼎有名的法律系,赵渤也开始了关于进化仪器的研究,今天是抽空来送袁权和萧衡的,而袁权他们的旅行,现在也要开始了。
“对了赵渤,Amber他知道你给他名字的含义了么?”临上船前,袁权突然这么问赵渤。
“我想他知道了吧,他总是什么都知道的,Amber Dream,一款鸡尾酒的名字,意思是‘一切重新开始’。”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了,真是太好了,只不过……
袁权坐在船舱里,望向萧衡的背影。
只不过当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我最关心的,还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校对我表示恭喜广大读者们看到了同步更新的最后一章(⊙_⊙)【你还是快弃坑吧!
第45章 第 45 章
45
船在波涛汹涌中航行着,袁权先是和同行的人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拿了一瓶晕船药,回到客舱给萧衡灌下,让萧衡枕在自己的膝盖上,一下一下给他揉着太阳穴。
萧衡紧闭着双眼,面部苍白着不难看出有多难受,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药效好像是发挥了,萧衡才缓缓睁开眼睛,拿着袁权的手摸了一把自己汗津津的额头。
“我们无所不能的萧衡同志,在飞行器上还能谈笑风生,这放在海上就虚成这样。”袁权一边拿着干毛巾给萧衡擦着汗,一边忍不住抓住这个难得的把柄然后调侃一番。
“……这不是没做过轮船么,哪知道这家伙晃悠得这么厉害。”萧衡这句话说得异常艰难,几个字跟吐出来似的,说完就立刻闭上了眼睛,一副用完了全身所有力气的样子。
“是是是,辛苦我家萧先生了,”袁权擦着擦着就吧唧亲了一大口,“在模拟仓里就虚得跟生孩子似的还执意要陪我来,我记下来了~”
萧衡去报名这次游轮世界旅行的时候,就被工作人员询问过有没有乘船的经验,萧衡说没有后,工作人员热心地推荐了船舱模拟项目。
就是在一个空间里,通过三维立体模仿在船舱里的感觉,从而观察人的体质适不适合去乘坐长时间的轮船。
萧衡带着袁权去参加这个模拟,两个人走着进去的,出来的时候是袁权扶着萧衡颤颤巍巍扶着墙才出来的,萧衡的平衡能力在模拟器中体现出了严重的缺陷,一个模拟器就让萧衡站不住了,更不要说是真实在船上了。
不过,即使是袁权劝阻萧衡不要参加了,好说歹说,萧衡还是拒绝了,“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要实现,每一件都要,你可以为了我去克服飞行器的不适感,为什么同样的事情我就做不到。”
于是,萧衡毅然决然地参加了平衡感训练营,封闭式训练了几天,中间袁权要去探班,萧衡宁死也不同意,袁权只能猜着萧衡在里面到底受了什么非人待遇,导致萧衡在三天内整整瘦了五公斤。
由于培训的时间短,萧衡并没有完全克服晕船的不适,但是袁权知道,萧衡现在还有理智,还能说话,就已经是很大很大的进步了。
袁权现在还不知道萧衡此时的坚持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一个承诺就做到这一步,袁权觉得太夸张了,不过他以后就会知道,这是萧衡在点点滴滴中不断为袁权支撑着的,承诺和信任。
就像是此时此刻,萧衡也坚信着,现在的旅行并不是为了结束,而是为了下一段开始做的,最甜蜜的积累。
“要不要去甲板上看看海?”
看着萧衡的脸色缓过来一些了,袁权在一旁小声地提议着,萧衡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即使下床的时候脚步还有些踉跄。
袁权一把抓住了萧衡的手臂,没有让他因为腿软而摔在地毯上,只是那个片刻,两个人都沉默着。
袁权在心中小小地叹气,那种源源不断的悲凉又一点点涌上来了,自从萧衡得知袁权感染末日病毒后,对袁权是百依百顺,虽然萧衡不说,但是袁权可以在他的眼中,看到浓重的悲伤。
浓重到深不见底,有的时候袁权无意中看到,都会随着心情沉重起来,他不希望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期盼着自己能活久一些,因为什么顾虑都没有了之后,他发觉自己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情。
后来当袁权和萧衡在一起的时候,袁权又希望自己的寿命可以短一些,萧衡的死脑筋是人都能看出来,他不担心萧衡的背叛和抛弃,他只是担心萧衡和自己在一起太久了,最后当袁权因为古人类寿命短暂而不得不离开的时候,萧衡没有时间去寻找和适应新的伴侣了。
当袁权刚刚知道自己得了绝症的时候,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倒数,说实话,袁权并没有特别的悲伤,从一开始这条命就是捡来的,多活一天就多一天,少活一天……也没有什么关系嘛,就当做多给萧衡一天找第二春的机会了。
但很明显,萧衡并不是这么想的,当有一天袁权把自己的这个念头告诉萧衡的时候,萧衡先是愣住了,紧接着表情都凝重了起来,最后抱着袁权就不放手了,直到袁权感觉肩膀上有点点温热。
“……萧衡?怎么了?我我我以后不说这样的话了……对不起让你不高兴了……”
“也许我真的还能找到一个合拍的人度过余生,就像是父亲一样,如果不是妈妈生病早逝,想必他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