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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笑道：“哟？已经傻了吗？呵呵，还真是经不起刺激。”
陆凝轩修长的手指轻点一下额心，朱莲显尽，一片自他的眉心飘落。
“白姬。”
起先是一道微亮，转而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渐渐幻化成一只全身雪白呲着獠牙的庞大怪兽。
陆凝轩将韩梦篱靠到树边，起身，淡黄色的衣袍上满是鲜血，如点点梅花胜开在这有些冰冷的月色之下，艳丽的动人。他抬手，额心又飘落一片莲花瓣，大喊一句：“幽泉！”然后双手一握，一柄如鲜血般不停流动的血红色长剑出现在他的掌中，晶莹剔透，那鲜红的液体围着剑身不停的，缓缓的流动着，一闪一闪的好似有了生命般发着微弱的光亮。
他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之下，双眼一眯，歪头笑道：“是你们，将他折磨成如此模样的吗？”
第四十章
他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之下，双眼一眯，歪头笑道：“是你们，将他折磨成如此模样的吗？”
鬼无魂与贤他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陆凝轩双瞳泛红，身上满是一片又一片早已凝固的鲜血，一手持剑猛的刺进身旁那个黑衣人的胸中。
“凝轩……”
“轩……”
“陆凝轩……”
鬼无魂、贤、莲无心一同喊道，原本想上前的身体对上陆凝轩回首时冰冷的目光瞬间止了下来。
陆凝轩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又将视线拉回到面前那个黑衣人身上，手指却死死的握着利剑用力一弯，惹得那人痛楚的叫喊出声，身体本能的颤抖着。血水流着同样鲜红的幽泉流了下来。
“这就忍不住了？你们对他的折磨恐怕要比这种痛楚痛上一百倍吧？”陆凝轩冷笑着猛的抽出幽泉，然后竟然迎着那人惊恐的目光将手探了进去，一阵乱搅之后手臂忽的用力提出，手掌摊开，那鲜红的心脏还在他掌中微弱的跳动着。
梦篱，他们如此对你的时候一定很痛吧？
然后一剑又一剑的刺入，硬生生的抽离再次猛的刺入，直到那人的身体成了蜂窝状，才摊到地上又笑又哭了起来。
梦篱，你所受的伤，我会百倍的给你讨回来。
身后的白姬也如同发疯了一般，嘶咬着那一群围着陆凝轩的黑衣人，身上的白毛粘着滴滴鲜红，越显凶残。
鬼无魂双手握的卡卡作响，转脸问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凝轩会变成如此……如此模样？”就好像是从沉睡中觉醒的恶魔，迎着月光浴血重生。这并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温温而雅，胆小如鼠的陆凝轩，绝对不是。
贤脸色苍白的被韩卫扶着，体内的真气因陆凝轩的暴走而越发混乱，眼睛扫到一旁树下那个没了脸皮的人，凤眼猛的睁大，活生生的喷出一口鲜血出来。陆凝轩悲愤的意识猛的传入他的脑海之中，泪无意识的垂落。
抬手指过去，别脸道：“那竟然是韩梦篱。”
“篱儿？”
“梦篱……！！！”
韩卫双手一抖，身体靠到莲无心身上。他与莲无心都不相信，那个打小就凡事要强，生命力比任何人都顽强的人竟然会如此，如此轻易的去了，而且死的这般凄惨。
楞楞的看着陆凝轩挥动着利剑在人群之中撕杀着，鲜血如雨，飞扬后又垂落，而他……竟如蝴蝶般在这血红色的雨中翩翩起舞。陆凝轩那空洞的眸子刺痛了鬼无魂，令他低吼一声，眼框渐渐湿润起来，手指更加深入的陷进肉中。
陆凝轩摇摇晃晃的起身，踩着那些令他反胃的尸体走到树旁，动作温柔的抱起韩梦篱，腰间的香囊掉到地上，发出轻脆的响声，却引得莲无心怀中的那个香囊像是回应般也发出响声。
陆凝轩原本空洞的眼睛闪过一丝微亮，看了眼脚边的绿囊，然后朝莲无心看去。
“‘无音铃’实为幼虫近夏之时，它们才会破卵而出那时才初具雏形，大体模样近似蝴蝶。它们未出卵时表层带毒，莫要用手抓抚。他们之所以会发出声响，是因为这两个是一母所生，离近了便会发出共鸣。不管以后它们距离有多远，彼此都能找到对方。这种虫子在‘雪地’也被唤作‘莫相忘’。”
脑海里响过另一道声音：“一七四三，以后我再也不会骗你。”
再也不骗我？陆凝轩大笑了起来，看着莲无心的眼神越来越冷。这个世间原来竟是如此，就连他曾经以为可以掏心挖肺的人都以另一种身体在不断的欺骗着他。
抬脚踩上香囊，响声瞬间停止，陆凝轩抽回视线柔柔的看着他怀中的韩梦篱，一步步的朝林子更深的地方走去。
“贤，他要去干什么？”
对上鬼无魂心疼的目光，贤摇头淡声：“跟过去看看吧，但不要跟的太近，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我曾经所认识的轩了。”
随在陆凝轩摇晃不止的身后，鬼无魂好向次都想要冲上去不顾一切的将他抱到怀中，可是他明白现在的陆凝轩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陆凝轩，也害怕自己这么冲动的冲上去后，陆凝轩体内暴走的力量会冲破他的身体。看着陆凝轩不断的跌跌撞撞，偶尔轻笑的背影，他的心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好像有个无形的手掌正在用力的扭捏着他早已碎弱不堪的心房，连带着身体内的每一条神精也跟着痛了起来。
前进的脚步突止，陆凝轩将韩梦篱放到湖边，手指来回抚摸着他的脸颊，许久后轻唤：“幽泉。”
那把闪着生命光辉的利剑幻化在他掌中，他身边的白姬则乖巧的爬在地上，头低低的贴着地面，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扯过虚弱的贤，鬼无魂小声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认主。”
对上他疑惑的目光，贤垂眸解释：“轩已经完全觉醒，但又和之前我认识的轩不同，好像轩已经占胜了大贤者的圣灵，二者逐渐合二为一了，轩把幽泉唤出来，恐怕是打算放弃你这个真正的皇脉，改认梦篱为主。”
鬼无魂没来由的不安了起来，急切的问：“然后呢，若是他认梦篱为主会怎么样？”
莲无心握拳接道：“咱们雪地自打建立以来都没有发生过大贤者自主放弃明君改认他人为主之事，所以……所以也不知会发生何事，但是可以肯定一点，若凝轩真的认了梦篱为主，那么也就等于他打算放弃自己的生命，主死贤亡，这便是为何每代君王都要在圣池之中挑选贤者的原因。”
陆凝轩脱去自身的衣服，抱着韩梦篱走入湖中，湖水碰触到他的身体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花。幽泉在陆凝轩的手中一闪一闪的跳动着，他轻轻的松手，幽泉坠入湖中，以陆凝轩与韩梦篱为中心，湖水渐渐褪成红色，灼热的，刺眼的红，唯有湖面之上那随着湖波摆动的月影越显苍冷。
“二殿下，你是否要救轩？”
“要如何做？”
“在轩进行最后与君王立约的仪式时，让无心掩护你，你冲入湖中让轩把契约立到你的身上。”
“这样就可以救他？”鬼无魂不相信会如此简单。
“恩，只不过……”
果然……
“不过什么？”
贤咳嗽了几下，对上韩卫关心的眼神摇了下头，道：“不过你们立约之后，你与轩之间只有君王之礼，再也不会有情爱之意。”
看着陆凝轩重新从湖中持起幽泉，贤紧张：“快告诉我你的答案。”
鬼无魂咬牙，看着陆凝轩将额头贴到韩梦篱头上，眉心的朱莲一片又一片的缓缓印到韩梦篱额上，忍不住挣扎道：“其它人与他立约不可吗？只要那人活着，只要那个与他立约之人活着，凝轩也会没事的，对不对？”
明知道鬼无魂心中爱着陆凝轩，这么做便是硬生生的断了鬼无魂对陆凝轩的情意，不过为了救轩贤还是老实的告诉他：“一来，你是皇脉，贤者与你立约可以更好的止住暴走，保护雪地的生灵；二来，无心也说过，贤者自建国以为都未与他人立过约，所以突然与别人立约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二殿下，若您是真的爱轩，就请您救救他吧。”
低吼一声，鬼无魂提气冲过去，喊道：“无心，挡住白姬。”
莲无心见白姬扑向鬼无魂，提身过去硬生生的为他挡下一击，吐出一口鲜血后死也不松手紧紧的禁锢住白姬与它一同滚到了一旁的地上，互相撕杀了起来。
鬼无魂冲入湖中，僵了一下然后用力挥开韩梦篱任由他的身体沉入湖中渐渐不见，用力将陆凝轩的脑袋压到自己的额头上，冲贤大喊：“之后呢，之后要怎么做？”
“持着他的手将幽泉送入你的胸膛之中，让它融入你的身体里，可能会很痛。”
哪里还顾不顾得疼痛，鬼无魂听完后毫不犹豫的抓着陆凝轩挣扎的手臂，猛的刺入自己胸膛，眼睛缓缓的闭上，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属于陆凝轩的记忆。
儿时那个站在雪地之中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欲望的他，好像是一尊失了生命的雕像，唯独看到贤时会偶尔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连绵的火海之中，那个拼命想要救所有人出火海却无能为力的他，脸上第一次挂上了无助的表情与深深的自责，明明只是个不到六岁的儿童，神色却比任何人都来的沉重。
画面瞬间变化，鬼无魂看到了陆府里那个抱着陆凝寒温柔体贴的他，庭园内活波机灵的他，还有他娘亲去逝时无助孤苦的他……
假装自命风流，辗转青楼的他，明明对外面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却乖巧的死守着与娘亲之间约定的他，即使被兄弟仆人欺凌也不出一声的他……
轻叹了口气，鬼无魂睁眼，看着与自己一同沉入湖中昏睡的陆凝轩慢慢的将他护入怀中，轻身贴上他没有温度的双唇，一滴晶莹自眼角流出。
凝轩，自此刻开始，你便与我同体，这种感觉是比爱恨纠结更深的牵绊。
探出湖面，他抱着昏睡的陆凝轩迎着大家忐忑不安的目光朝岸上走去，他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自己身体里属于陆凝轩的血液正渐渐的与自己融为一体。
贤看到鬼无魂额头上的朱莲，又注意到被幽泉刺过的胸口没有一丝伤痕，大松了口气。“看来仪式是完成了，幽泉也认了你这位君王。”
鬼无魂看着咬着莲无心不放，正与他撕杀成片的白姬，厉声：“白姬。”
白姬乖乖的松口，渡回到了鬼无魂身边，成服般的抵着他的脚趴下。
看着全身上下被咬的溃不成看，气喘边边的莲无心，鬼无魂开口：“无心，谢谢你。”
然后转头问道：“贤，幽泉可是凝轩鲜血所化？”
“正是，一但认主幽泉便会融于君王体内，在必要的时刻保护君王的安危。”
怪不得，恐怕不是单单血液融于他的身体之中，就连陆凝轩这一世的记忆也一并融入到了他的脑海之中。鬼无魂摸着陆凝轩没有一丝温柔的手臂紧张道：“那凝轩……”
“殿下不必担心，每位贤者都是如此。只不过现在麻烦的就是，轩没有了血液为保身体不坏每月一次的圣池净身要如何进行？”
鬼无魂一路不语，只是静默的抱着陆凝轩深思着。直到一行人都来到了城门边上，他才幽幽的开口：“我想也是时候回雪地看看大哥了。”手臂随之紧了下，他用坚定的眼神望向怀中的陆凝轩。
凝轩，曾经我并没有争夺皇位之意，所以即使被大哥那般背叛也没有想过要重新推翻于他，可是……现在我要亲手为你打造一个天下，即使……你只是做为一个贤者的身份站在我的身旁，即使你脑海之中永远只有韩梦篱一个人，我甘之如饴，因为我们之间有了任何人都无法达到的深深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