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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工氏煞有介事地竖起食指摇了摇,笑道:“你们夫夫两个合力诛杀妖魔,我何必出来多次一举呢?”拱起手向林惠然行礼,又道贺:“林公子有勇有谋,功劳不小啊。”
林惠然见他这个派头,已经知道他是神仙,于是抛弃了旧日的嫌弃,很恭敬地走上来还礼。
共工氏从手里变出一把金灿灿的铁钳子,夹住昌仆的脖子,拖狗似的把他带在自己身边,然后对元流火道别,道:“我把着恶兽带到青曦王那里,王上专门造了一个牢笼,关押这些十恶不赦的妖魔。”
元流火见昌仆浑身血淋淋的只剩最后一口气了,遂满心欢喜道:“我要为父母报仇,本应该杀了他的,但他是妖魔,寿限有天定,如今把他抓起来关住,我也对得起父母的亡灵了。”说着,目光却打量着昌仆的那具身体。
共工氏知他所想,安慰道:“你放心,到青曦王那里,我将他的原身打出来,留下这一具身体还给你。”又笑吟吟地说:“你放心啦,这妖怪作恶多端,但身体还是干净的,还有他身上的那些疤痕伤口什么的,我洒一些仙水,保证你的身体白白净净又软又滑。”
当着林惠然的面,元流火不好发火,暗地里踢了他一脚,压低了声音:“行了,你快去吧。我得了身体之后,还要把内丹还给子离。”
昌仆眼神动了一下,共工氏也微有些错愕,又忙点头:“这是应该的,借了人家的东西就应该还。”
“你知道子离的界在哪里吗?”元流火有些不安地问:“他说他回家疗养了,但我现在还不知道要怎样进入他的界。”
昌仆咳嗽了一声,声音沙哑地说:“他死了。”
共工氏甩了他一巴掌:“闭嘴!”
“他被我一刀砍成了两半。”昌仆口中冒鲜血,艰难地说:“半个天空都被他的鲜血染红了,你应该记得的,就在你出城寻找林惠然时,满天下起了小雨,那就是子离的魂魄了。”
元流火目光直直地,看着共工氏:“他说的是真的吗?”
共工氏避开他的目光,叹气道:“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情,可怜……”
“我杀了你!”元流火暴喝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劈头盖脸地朝昌仆身上砍去。林惠然和共工氏忙抱住他,劝他冷静,共工氏道:“那是你自己的身体,你把他砍坏了,还活不活?”
元流火浑身颤抖,撕心裂肺的地喊道:“我不活了!”他手里攥着刀,喉咙里涌出一股鲜血,满心悲痛,却掉不出一滴眼泪,绝望而冷静地说:“子离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共工氏瞧他这个样子,忙给林惠然递了一个眼色,赶紧带上昌仆回去交差了。
林惠然揽着元流火的肩膀,两人晃晃悠悠地出来邓府。没几日,汉中城里就闹出了这么一场惊天血案,一时间人人自危,谣言四起。林惠然整顿了车马行装,带上元流火一起回家。
经过了两个月的奔波,两人总算重新回到了林府。府中上下佣人都在,满心欢喜地迎接主人回来。元流火生了病,在马车中休息。林惠然将他抱出来,对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静悄悄地抱回了屋子里。
两人的卧室收拾的干净芬芳,香炉内还燃烧着百合香,床铺干净柔软,像是昨天才浆洗晾晒过。林惠然将他放在床上,脱了鞋袜外衣,拉过棉被给他盖上。然后走到外面吩咐厨房煮一些甜软可口的食物。
他重新回到卧室里,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元流火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面容苍白,眼窝深陷,瞧着像一个痨病鬼,但是找医生来瞧,又都说不出是什么病。
元流火睡到傍晚,才悠悠醒过来,醒来时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只有嘴巴略微动了几下,林惠然忙坐在床边把他抱起来,凑到耳边问:“要吃甜粥吗?”
元流火身体纤瘦,唯有脑袋和眼睛很大,艰难地晃了晃脑袋,他还想躺下继续睡。
林惠然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又急又气,半晌问道:“你还是想寻死吗?”
元流火躺在他怀里,无力地说:“我以前死过一次。”他略微睁开眼睛,叹气道:“你离开我时,我自缢,没死成。以后就不想自杀了。”
林惠然抱住他单薄的身体,几乎要哭:“流火啊,你乖乖的,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吗?”
元流火气息微弱,声音轻而固执:“可是我不喜欢你了。”他双手挣扎着,想从林惠然的手里逃脱,嘴里道:“我一直在追随你,可是你已经变心了,你喜欢丑丑。我觉得,我可能也早就变心了,我爱的是子离。”
林惠然轻轻地叹气:“可是我自始至终爱的都是你啊。”他眼圈微微发红,低声说:“你要是真的想死,我也不拦你。你去追随子离吧。我一个人留在凡间能过下去。”
林惠然起身出去,低头用袖子擦拭眼泪,一抬头看见了院子里站立着的共工氏,不禁刹住了脚步,态度淡淡地问:“尊驾前来,有何指教?”
共工氏开门见山地说:“元流火快要死了。”
林惠然点头:“我看见了。”
共工氏啧地吸冷气,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最后态度友好地说:“他这个病,也不全是因为子离,他和昌仆交战后,失血过多身体衰弱,在凡间很不适合休养,因此状态越来越差。”
林惠然略略抬头:“是这样吗?”
共工氏点头,认认真真地说:“他除了为你寻死过,可不会为了别人要死要活的。”
林惠然上下打量他,怀疑道:“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共工氏迟疑了一会儿,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又请林惠然坐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阐明了来意,他想把元流火接到他的界里养病,顺便说服元流火的魂魄回到肉身里,做回凡人。
共工氏本以为林惠然会反对的,但是他却几乎没有犹豫:“可以,只要能治好他的病。”
共工氏有些意外,笑道:“养病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
林惠然淡然道:“我等。”
作者有话要说:
☆、心病
元流火睡得昏昏沉沉,察觉到身边有人帮他脱衣服,他有些倦怠地蹬直了小腿,顺手抓住了那人的衣服前襟,含糊道:“天黑了吗?”
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狡黠的笑声,又严肃道:“还没呢,你再睡一会儿。”
元流火嗯了一声,渐渐觉得那人的声音不像林惠然,他沉思片刻,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放大了的英武帅气的男人脸庞,眉梢眼角全都是邪气的笑。
元流火唰地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都被吓精神了,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掀开棉被,鞋子也不穿,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这里已经不是人界了。放眼望去,仙雾飘荡,殿宇巍峨森严,满院子里种满了奇花异草,香气扑鼻,几只麒麟凤凰高声鸣叫着,在花园里玩闹嬉戏。一群天姿国色的仙姬提着宫灯,笑吟吟地穿过一条汉白玉长廊。
元流火唬得脸色苍白,他原地转了一个圈,呆呆地望着共工氏,一张嘴已经带了些许哭腔:“我在哪儿啊?”
共工氏身着黑底龙纹的宽大长袍,笑吟吟地站在沉香木的房门前,微微弯腰,努力做出一副慈爱柔和的表情:“你别哭呀,这是到我家了。快把鞋子穿上,地上凉。”
元流火隐约记得这是共工氏的宫殿,心中略安,又蹙眉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他刚才起床猛了,现在才觉得有些眩晕,伸手扶住了旁边的玉色游廊,他微微攥紧自己的手,咦了一声,疑惑道:“我之前好像是快死了,怎么现在又有力气了。”
共工氏微笑道:“我的界灵力很强,你之前受了伤,在人界一直好不了,如今到我这里,自然痊愈了。”他迈步走过去,弯腰把元流火抱起来,笑道:“不用怕我。”
元流火有些不自在地别转过脸,两只手按着共工氏的肩膀,不屑地说:“我怕你干什么?”他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把我接到这里是治病的。”略微舒了一口气,微微挣扎着,低声说:“把我放到床上。”
共工氏果然让他坐在床上,自己却掏出一块手帕,跪在地上,一手握住元流火细细的脚腕,一手用手帕轻柔地擦拭脚底。宫殿的地板每天都有人清扫,十分洁净,虽然刚才元流火赤脚踩了一遍,其实是不脏的。
元流火怔了一下,他并不是保守刻板的人,跟子离待久了,也沾染了些许佻达爱玩的性格,于是很大方地把脚放到共工氏粗糙温暖的手心,低头凝视着共工氏的脸,闲闲地开口道:“我走的时候,林公子怎么说?”
“他说把你送给我了。”共工氏笑着回答。
元流火嗤地笑了,把脚收回来,小鸭子似的坐在床上,两手支着床单,开口道:“骗人,他才不会呢。”
“反正你已经不喜欢他了,他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索性放你走。”
元流火愣了一下,睁着眼睛看共工氏:“这话是他跟你说的!?”
共工氏认真地点头。
元流火登时急了,掐着共工氏的脖子要求回凡间,吵嚷道:“不可能,他不会不要我的,我要回去跟他把话说清楚。”
共工氏高高大大的个子,像个不倒翁似的被元流火推搡揉搓,勉强道:“哎哎,你冷静啊,你现在回凡间就要死了,不如把身体养好了再回去。”
元流火怕死,听他这么一说,略微冷静了一下,摇着共工氏的肩膀道:“那你下凡跟他说一声。”
共工氏低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白白净净的小脸:“说什么?”
元流火脸颊一红,迟疑了一会儿哼哼唧唧地说:“你跟他说,我虽然不喜欢他了,但是他不能不喜欢我啊。万一哪天我回心转意了去找他,他却跟别人好了,我会伤心死的。”
共工氏从未听过如此言论,不禁啧啧称奇,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跟他扯淡:“你这样不道德啊。人家林公子就几十年的寿命,白白地用来等你,万一你不肯回头,叫他辜负了青春,孤独终老吗?”
元流火蹙眉,心想我病好了就回去,一刻也不让他多等,嘴上却狠巴巴地说:“要你管!”
共工氏凝视着他,觉得他很可爱,嬉笑怒骂都带着天然的童趣,像个精致的小玩偶,宫殿里的美人虽然多,却都不如这一个活泼灵动。更何况那些美人都是巴结邀宠的,这个少年却脾气大得很,连碰一下都要恼。
共工氏越想越心猿意马,气息都有些重了。亏他定力好,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闲聊,倒是一派君子风范,元流火无知无觉,自得其乐地翻弄床头柜子,掏出许多新鲜有趣的玩意儿。
这房间本来是共工氏的寝殿,如今被元流火占据了,他摸着乳白色的床帏,晶莹透明的玉枕和乌黑细腻的木柜,开口道:“这房间真漂亮,恐怕比凡间的皇宫都要好。”他从柜子里翻找出几个漂亮的瓶罐,打开木塞嗅了嗅,闻到极香甜的味道。
元流火笑着说:“你还用香料呀。”直起身体凑到共工氏的怀里,小狗似的嗅了嗅,摇头道:“可是你身上不香。”
共工氏开口问道:“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元流火盘腿坐下,凝眉思索,像是要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最后他竖起食指,轻声说:“雄性的味道。”
共工氏抚掌大笑,忽然伸手扯落了床上金钩,白色的窗幔层层叠叠地散落下来,将琥珀色的玉床笼罩成暧昧的小空间。他半跪在床上望着元流火,轻声说:“我该闻闻你身上的味道了。”
元流火有些慌乱,慢吞吞地退到床脚,绷着脸不说话。
“你身上是甜的。”共工氏抓住他的手腕,很轻松地将他拽在自己身下,低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元流火脸颊通红,一手按在共工氏宽阔结实的胸口上,严厉地说:“你出去。”
共工氏嘴角翘起,放肆的笑着:“这可是我的房间,你睡着的,是我的床。”
元流火气的说不出话,翻手幻化出一把薄刃,抵在共工氏的喉间,开口道:“你说过,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搞得你死我活就没意思了。”
共工氏眼眸一暗,沉声道:“威胁我?”
“我可不是以前的元流火,上次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现在,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让你身首异处!”元流火的声音轻而坚硬。
共工氏凝视着他,慢慢地坐直了身体,陡然伸手挥开轻如蝉翼的床帏,大步走出去。元流火实在不想跟他闹僵,于是下床跟在他后面,勉强开口道:“我送您出去吧。”
共工氏到底不是气量狭小的人,他刹住了脚步,声音淡淡地:“回去睡吧,你身体还没好。”
元流火也不跟他客气,转身重新坐回了床上。眼看着共工氏走出门外,转身合上了富丽堂皇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