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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之豫一走,华雪颜先叫铃铛把药放下,赶紧问她:“铃铛,上次的安神丸你在哪里买的?”铃铛吹吹滚烫药汤,自然而然说:“就是南街的药铺呀,我们常去的那一家。”
“这不可能。”华雪颜捂着小腹,百思不得其解,“那个方子明明是……铃铛,上回你去的时候郎中有没有说什么?”铃铛回忆了一番,猛然一拍手,“对了对了,是有件事我忘了告诉小姐你。上次去拿安神丸,郎中说有两味药缺了,于是拿了另两味补。他说反正这丸子是用来安神的,换了也无碍,我听了就没往心里去。小姐,该不会是换出什么问题来了?”
原来如此。华雪颜费尽心机不要身孕,却没料到千算万算竟然还是敌不过冥冥中的命中注定。药铺郎中的无心之举,竟成全了一场阴差阳错。
华雪颜弄清了来龙去脉,反而没了预料中的怒气,只是叹息一声:“罢了,你去把安神丸扔了,我重新开另外的方子吃。”
中秋夜,月满圆。
盈月一轮悬挂天际,倒映在广清亭周围的水中,恍若一块莹亮美玉。华雪颜姗姗而来,拜见了孟世德和李青秋。
“老爷,夫人。”
孟世德不冷不热的口气:“坐吧。”李青秋倒是显得热络,道:“快拿两个软垫给雪颜,把那盏梨羹撤了,换红枣煮的来。”她满脸喜色拍拍孟世德的手,笑道:“老爷您还不知道吧,如今雪颜肚子里可是有之豫的骨肉了呢!您跟我马上就要抱孙子了!”
孟世德眼睛一亮,惊喜道:“真的?!”李青秋点头:“真的真的。今儿下午大夫才诊出喜脉,错不了。”华雪颜面向孟世德投来的喜悦目光,含笑垂手,带着几分羞赧承认:“是,刚刚一月有余。我跟之豫原本想过阵子再给您说,没想到夫人这么快就知道了,好灵通的消息。”-。
她眼神莫测地看了李青秋一回,李青秋尴尬一瞬,很快道:“说来也是巧。我刚好碰上问诊的大夫从你们院儿出来,就随口多问了一句,谁晓得是这么个天大的惊喜。中秋佳节得佳讯,真真是双喜临门。”
“需要什么就给青秋说,有身子的人骄矜一点也无妨。”孟世德虽然表情严肃如旧,但是满心欢喜从骨子里透了出来,口气温和不少,“待会儿再挑几个婆子过去伺候,你那里都是小丫头不懂照拂。对了,怎不见之豫?”
华雪颜唇角微扬:“之豫说去接一个朋友,很快就回。”
孟世德皱起老眉:“今日是家宴,喊什么朋友?混小子胡闹……”
李青秋猜道:“约莫是左世子?”
正值二人不解之际,孟之豫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位妙龄女子,低眉顺眼亦步亦趋随着他脚步,显得怯怯的。
“谁家的姑娘?之豫这也……”李青秋惊呼一声,诧异望向华雪颜。华雪颜装作没有看见,低头喝茶。
“那个,”孟之豫带着双颖走近,别扭地喊了孟世德一声,然后笑着问:“你猜猜她是谁?”
孟世德以为他把哪里的相好带回了家,想起雪颜方才有孕他又这般荒唐,一时气上心头,恼道:“混账!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也敢往家带!来人,撵出去!”
“诶诶!我说老家伙你讲不讲理啊!”孟之豫赶紧一拦,着急道:“你再好好看看,真想不起她是谁?”
李青秋见此阵仗也有些纳闷:“是谁?这位姑娘面生的很呢,我似乎未曾见过。”
“你当然不认识,我娘就知道她是谁。”孟之豫没好气一说,然后正式给孟世德介绍道:“她是小影子,以前住我们家隔壁的严伯伯的女儿,严霜影呀!你不记得啦?她小时候天天跟我玩儿的,你当时还很喜欢她的不是么?”-。
第六二章 中秋夜宴
“哐当”一声;却是李青秋手里的红枣羹盏摔了。。。。。
华雪颜循声望去;见到她姣好的面庞上划过一抹心慌。李青秋匆匆低头;用手绢拂去裙角上的污渍,声音都透着股颤抖:“来……人;扶我去换套衣裳。失陪了。”
目送她慌乱而去;华雪颜又抬眼望向孟世德。只见素来严肃的家主双目幽幽沉沉;也正凝视着双颖,没有太多愕然惊讶;却含着几分说不清的伤感情愫。
预想中的重逢并未带来热闹喜气,众人的表现都不算亲热;甚至有些诡异的沉默疏离。孟之豫见状,又重复道:“您不记得小影子了?她小时候嘴巴可甜了;成天孟伯伯孟伯伯的喊,你还经常说想多要个女儿呢。”
良久,孟世德才淡淡道:“记得。坐吧。”
孟之豫这下开怀了,眉眼带笑。他引着双颖入座,道:“小影子你就挨着雪颜坐,咱们一家人今晚吃顿便饭,不必拘谨。”
双颖低眉顺眼地行礼道谢,谨慎落座。眼儿一垂看见桌上描金嵌银的食具,心底对这份富贵的欢喜又多了几分。孟之豫急忙小心翼翼去扶华雪颜,花眼灿然,嘴角都合不拢:“娘子也坐,慢点慢点,小心肚子……”华雪颜冲他微微一笑,扶着椅子把手徐徐坐了下来。
筵席还没开始,孟世德已然举起酒壶自斟自饮了好几杯,脸色阴沉莫测。他眼角余光屡屡扫过双颖,眉梢都聚起了团团乌云。
“雪颜,小家伙闹不闹腾啊?有没有踢你?”孟之豫把手掌搭在华雪颜小腹上,絮絮叨叨问个不停,“油腻的东西约莫闻不得,但是吃得太寡淡又不行,干脆我叫人炖了补品把油沫子撇掉,你只喝汤好不好?”华雪颜瞧不得他这啰嗦样,忍俊不禁,拿手指头戳他脑门儿一下,掩嘴道:“一个多月连形状都没有,哪里还会长得出手脚来踢我。现在还没到害喜的时候,你便只让我喝汤汤水水的了,成心虐待我不是?”
孟之豫不好意思挠挠头:“哈哈,我不晓得嘛,头一回当爹……”华雪颜下巴一昂,冲着桌上努努嘴,撒娇道:“剥个橘子给我吃。”
孟之豫乐呵呵去挑橘子,选了个饱满肉多的金色蜜桔,刚刚拿在手里,就听孟世德道:“你选那个青的好。”孟之豫一顿,回头问:“青的还是黄的?”
华雪颜柔柔笑道:“青的。”说罢她对孟世德笑笑,“老爷怎知我想吃酸橘子?”孟世德今晚露出鲜有的慈祥笑容,道:“以前之豫的娘怀着他的时候,顿顿都要吃酸的,每晚要喝了酸梅子汁才睡得着,那几月我陪着她吃酸,牙都快掉了,呵呵……”
桔皮撕开,一缕酸涩的汁液芬芳冒出,孟之豫鼻腔一酸,垂眸道:“你竟然还记得。非常文学”华雪颜装作没有看出父子俩的这份隔阂,一味笑言:“当时的欣喜辛酸,估计这辈子也忘不掉罢。”
“当然不会……”孟世德话才说一半,看见孟之豫抬起手背抹了把眼角,顿时又把喉咙眼儿的言语吞了下去,默不作声。
中秋是团圆的日子,月上嫦娥却依旧住在冷冷清清的广寒宫,在世之人,也只能缅怀着逝去之人。阴阳相隔,再也没有团圆之日了。
“老爷和之豫在说什么呢?”
李青秋换了衣裳回来,脸上从容大方的神情一如既往。她关怀地问孟世德,顺手把一件玫瑰紫金披风搭在他肩头:“秋风吹不得,不然您又要咳嗽了,穿上吧。”
孟世德婉拒了她的殷勤好意,扯下披风:“给雪颜吧。”李青秋一怔,很快笑眯眯打趣道:“瞧瞧老爷这心疼儿媳妇的模样,比起之豫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笑盈盈把披风递给华雪颜,同时顺道对旁边的双颖关怀一句:“严姑娘多久回京的?”
双颖赶紧站起来福身行礼:“妾身见过夫人。回来两三月了,一直住在、住在豫哥的别院……未能及早登门拜访是妾身不对,万望老爷夫人见谅则个。”
李青秋大度不介,道:“严姑娘说哪里话,没有早点去看你是我疏忽了。之豫也真是的,这么大事儿还瞒着我跟老爷。”她嗔怪一句,又问:“严姑娘以前在哪里生活?家里人可还在?”
双颖心头一紧,手心汗涔涔的,无助看向孟之豫:“我……”孟之豫一听急忙替她解围:“别问东问西的,要聊家常以后有的是机会。快些开始,月亮都出来了。”
圆月一轮照山头。广清亭外摆了供桌,上面放了子孙藕、和合莲、狗牙瓜,还有纸绢做的宝塔,亭角挂着十六盏琉璃走马灯,上面贴了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等花样。
烧香点灯拜月后,一家人又围圆桌而坐。这时下人端了蒸蟹上来,每个都拿草杆子捆好腿脚,蟹螯足有两根食指并拢粗细,一看便知膏肥肉厚。
孟之豫拿了一个蟹放进双颖盘子里,乐呵呵道:“小影子多吃两个。”双颖一见这厚壳大爪的东西,根本无从下口,面浮难色:“豫哥我……还是给嫂嫂吃吧。”
“没事儿,雪颜不吃这个。”孟之豫笑眯眯看着她,回忆感慨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虾啊蟹的,每回来我家都要问有没有鸡子炒虾仁,没有你就不肯在我家吃饭。”
双颖脸色一僵:“哦……是吗,我都不大记得了。”孟之豫越说越起劲,又想起一桩旧事来:“还有还有,你只喜欢吃鱼唇,有次我不小心把鱼唇吃了,你整整三天没跟我说话呢,你说你小时候怎么这么小气呀,哈哈哈……”
听他说着点点滴滴的往日趣事,华雪颜红唇微抿,都在浅浅地笑。而双颖却眸光冷凝显得极为紧张,有一句没一句地接着,费尽心思遮掩圆谎,生怕露出破绽。
月上中天,家宴进行到大半,一直吃得战战兢兢的双颖站起来,说想去醒醒酒。李青秋喊来一个丫鬟带她下去,还热情邀约道:“严姑娘,天黑路远就别回去了,今晚在家歇,我叫人收拾间屋子。”孟之豫也赞同:“对啊,小影子你就留下,一个人回去太冷清了。”
双颖对触手可及的富贵窃喜不已,面上故作矜持,羞怯怯道:“我还是不给大家添麻烦了,再说我怕吵着嫂嫂……”华雪颜面不改色,道:“我们又不住一个院子,吵不到我。你安心住。”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双颖掩下眼中的兴奋,道谢,“多谢老爷、夫人,豫哥。”
等到双颖离开广清亭一阵,身影消失在院墙之后,孟之豫忽然回过头对孟世德说:“那个,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孟世德一晚上较为沉闷,闻言头也不抬,冷冷道:“什么这个那个,不会好好说话?”
孟之豫近日来和他关系缓和几分,清清嗓子,勉强喊了他一声:“咳,父亲……我有事想和您商量。”孟世德这才正视他,道:“什么事。”
孟之豫娓娓道来:“小影子家当年的变故你也知道,一家人都没了,现在就剩她孤零零的。她在外漂泊多年,吃了很多苦,实在是惨得很……看在以往我们两家关系不错的份上,所以我想请您收她为义女,然后替她在上京寻个好婆家,到时候再准备一份丰厚嫁妆,让她风风光光从我家出嫁,如何?”
孟世德没有着急答话,只是问:“你在哪里遇到的霜影?是她主动来找你的?”孟之豫摆手:“不是不是。实话告诉您,小影子她……沦落进了那种地方,我瞧她可怜就帮她赎了身,一直没敢带她回家也是怕别人瞧不起她。父亲,严伯伯和您一直是好友,如今既然他人不在了,我们总归该照顾一下小影子的是不是?”
孟世德还没答话,李青秋已经面露难色:“之豫,可严姑娘是罪臣之女,倘若此事传了出去……”孟之豫道:“所以我说收她当义女。届时把名字改了,别人也不会晓得她的真实身份。我们可以说她是远方亲戚的女儿,丈夫死了守寡,所以前来投奔。改嫁找婆家又不求大富大贵,只要人品端正对小影子好就成,嫁妆我们家多给一些,保证小影子嫁过去也不受婆家人轻慢。”
他这般费心劳力地为双颖打算筹谋,华雪颜见状非但没有吃醋,反而心头涌起铺天盖地的心酸感动。
豫哥哥,是我,是我。
我是严霜影,我是小影子,你心心念念的小影子。
我回来了,很早很早就与你重逢,我此时此刻就在你身边。
千言万语只在胸臆中徘徊彷徨,始终无法说出口。
眼睛酸得想哭,华雪颜赶紧吃一瓣橘子堵住几欲喷薄的泪水,却不慎被呛到,咳嗽不断。
“咳咳咳咳——”
孟之豫赶紧去捋她的背:“雪颜你怎么了?慢点慢点,瞧你眼泪都咳出来了……”他为她擦拭掉眼角泪花,“都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急性子,以后我一个人带你们两个,可要折腾死。”
华雪颜动情抱住他,把鼻端埋进他胸口深深嗅着,除了喊他说不出其他的话:“孟郎。”
孟之豫反手拍拍她的背脊,笑问:“什么?我说娘子你要撒娇待会儿再撒,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会不好意思……”她的额头抵着他,不肯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