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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素妍的女孩。
这是他笔下原型人物的房间。
不知为何,舒懿的脊背瞬间僵直。一种他无法理解,太过复杂的情绪从心中蔓延开来,他看不透这情绪中的寓意,却觉得眼眶酸涩,莫名其妙地想流泪。
还能动的手指蓦地捂住双眼,舒懿下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然后片刻之后他就放下手,强迫自己瞪大双眼,将房间内的装饰一点一点都刻在心里。
窗户是白色的,印着许多浅粉的hello kitty,那只憨态可掬的猫带着粉色的蝴蝶结,垂着手保持坐姿。这一片粉色刺痛了舒懿的双眼,他迅速移开目光,将视线放在书桌上。
书桌是很女气的样式,小巧精致,浅褐的桌面干干净净,显然是有人经常擦拭。旁边的格子装着各种各样的书,大多是高中的辅导书,一排一排紧致地并列。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却是全新的。地面上干净得一无所有,唯有衣柜沉默地立在墙边。
舒懿走过去,抱着无法理解的目的打开了衣柜。衣柜里依旧挂着一堆衣服,各种样式,各种颜色,就像开在花园的色彩斑斓的花朵,姹紫嫣红,仿佛不知道此时的天气已是寒冬。在这些衣服下,一个小型毛绒泰迪熊可怜兮兮地挤在一角,瞪着深色的大眼睛凝视突然打开衣柜的少年。
纳尼亚传奇里穿过衣柜会是一个童话世界,而现实中舒懿却是从衣柜看到了巫毒娃娃样的毛绒玩具。
也许是心理作用,舒懿觉得那玩具的双眼仿佛淬了鲜血,深黑至殷红。
舒懿面无表情地笑了笑,倚着衣柜蹲下身子,戳戳泰迪熊的双眼。
“你在怨我。”舒懿有些神经质地自言自语,继续戳毛绒玩具的双眼:“你在怨我见死不救。”
六年前的某天,一切孽缘生起的那天,是深夜。依旧是家暴,但是结果却严重得多,打红双眼的少年在神智全失时拿起了地上被打碎的窗户玻璃,攥着它刺入了对方的胸膛。玻璃刺入胸膛的时候,少年和父亲俱是愣住。然后在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中,少年直接被打倒在地。
那片玻璃不足以致命,少年的力量又弱,所以父亲在去医院疗养十几天就痊愈,但那天晚上,少年却是真真切切地彻夜不归。他被奶奶拽出了房间,拖到屋外。
当时他们住的房子前有护栏,奶奶就将他拖到护栏边上,看着他的双眼复杂而纠葛。少年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都是血,那些血缠绵着糊涂他的视线,让他目光中的一切都诡异地发出腥气。
“你先在外边呆着。”奶奶压低声音,想了想后再次开口,“等你父亲睡了我就叫你。”
“之后你就跪着求他原谅,听到了吗?!”
“这件事是你做错了。”奶奶继续说什么,少年没有听清,他的脑海里回想着那句“跪着求他原谅”,然而凭什么?
“我没错。”少年冷硬地回绝,望向对方的双眼澄澈而坚决。
奶奶蓦地没了声响,只是匆匆跑回了房内。因为此时房间内突然想起一阵惨叫。舒懿永远都不能忘记那种惨叫,因为这种惨叫在后来一直纠缠于他的梦里,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少年不知道房内发生了什么,但当母亲被满是鲜血的抬出来后他就明白了。母亲流产了。
舒懿从不想要弟弟,这种地狱若再让一个生命来承担,那命运就太TM地可恶,应当被谩骂,被诅咒,被深切地憎恨,所以他一直对那个不曾谋面的弟弟保持冷漠而疏离的姿态,但当他亲眼看见对方消失时,他突然觉得心灵一颤,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就站了起来,在整个楼道里狂奔,继而狂奔出楼道。
很多年之后,这些回忆仍旧会陆陆续续地在少年的生命翻涌,时时提醒他所谓的爱情如此可恶,所谓的命运如此可憎,而所谓的生命又是如此严苛,严苛而漫长。
当然,那时的少年并没有这种感悟,他只是悲伤,只是痛恨,只是绝望,在不知疲惫地奔跑许久之后,连少年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
这片地域的房子都是老旧样式,在楼层之间会有一排用作仓库的砖头房子,每个都是三角形的房顶,而靠近的两栋楼层之间会有一个小小的甬道,穿过甬道后就能看到左右两侧的单元门。
少年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但是他直觉的惧怕黑暗,想要到光明的地方去,然而就在他想要移动的时候,斜前方的黑暗甬道里传来传来一声轻哼。
这时很微弱的声响,但是经常遭遇家暴的少年瞬间就反应过来,听出了其中蕴含的痛苦,他猛地靠到墙边,屏息凝视那片黑暗,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片黑暗里并没有人出来,却断断续续地传来声响。少年在少许的等待后有些心焦,好奇让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但伸出脚的瞬间,他的身子就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H(五)
少年闻到了熟得不能再熟的味道。就在前不久,这种味道还漫布在他的瞳孔,让他惊异恐慌得无法动弹。
而在不久后的现在,少年又闻到了这种味道。
那时候,这附近还有一些酒屋,有些超市为了赚钱也会在前方摆出几张桌子。在夏天,于夜空下和友人喝几杯酒,绝对是怯意的享受,然而酒这种东西,绝对不能多喝。
少年能闻出飘游血腥味里的酒气,这两者的味道就像陈年的红酒,些微奇异,些微诡异。直到多年后,舒懿仍旧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血和酒的味道混合起来竟会那么奇妙,奇妙得让人不知如何称赞自然的神奇。
少年绷直身子,缓缓地蹲下,耳边却仔细听着时时传来的压抑哽咽。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见义勇为,冲进那片黑暗里和毫无所知的邪恶搏斗,但他却明确知道自己不想死。
不想死,也就代表承受不起有关生死的风险,哪怕这风险只有一点点。
他还不想死,在折磨死那个王八蛋之前绝不会死。而且母亲还需要他,失去弟弟的母亲需要他,舒懿不知道如果自己也消失,那个生活中满是伤痛的女人能不能撑下去。少年几乎咬牙切齿地想着,并不出声,他一点点后退,然后迅速而利落地落荒而逃。
如果不是听到邻居的闲言碎语,舒懿不会知道那天夜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个人死掉了,就在他面前。他当时就在现场附近,侧耳聆听着一声比一声痛苦的哽咽,在片刻的思考后就匆匆决定了一个生命的死活。
“我做错了?”舒懿垂下眼睛,使劲戳泰迪熊的双眼:“你告诉我,我做错了吗?”
“有错吗?”戳着黑色塑料双眼的手猛然加力,戳入泰迪熊浅棕色的毛发上:“想活下去,有错吗?”
“不想死有错吗?”
“呐,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那双加力的手又渐渐无力,最终颓然垂下,改成拥抱泰迪熊的姿态。舒懿将毛绒玩具从衣柜里拿出来,抱在怀里,目光却是直直凝视那双黑色的眼睛:“不光是你痛苦,我也很痛苦啊,但为什么就只有我受惩罚呢?”
为什么呢?舒懿有些神经质地想,最终他终于明白了:他不该写出来,他不该将那件事写出来。如果不写出来,就没有人知道他曾经见死不救,曾经冷血麻木。
虽然这么想,但舒懿内心深处却更加悲哀。这只是借口,他知道,他错就错在见死不救,冷血麻木。
“我知道我错了。”舒懿将泰迪熊抱得更紧,“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我认错。”
“我认错了,所以将原来的我还给我,好不好?”
将原来健康的我还给我,将原来那个平淡却满足的生活还给我,将曾经的我,全部都还给我,好不好?
欲笑不笑,似哭非哭的表情僵硬地凝滞在舒懿脸上,他的理智明确知道自己说了诡异荒诞的话语,应该立刻停止这种无聊又可笑的自言自语,但他的感情却固执地不肯退让。
“真羡慕啊。真羡慕她。”一滴泪水从少年的眼角流出来,缓缓滑落,继而更多的泪水轻淌而下,“为什么我就没有呢,为什么我没有?”
“你说我为什么没有呢?那样的哥哥,多好,多可靠。”越来越多的泪水滴落,静默无声,袖手旁观着主人越加疯狂的卑微神态。“我也想要,很想要。可为什么就没有?”
舒懿觉得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嘴,越来越破碎的话语从他的嘴边溢出,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湮灭,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如此崩溃下去时,清脆的敲门声突然拉回了他的神智。
舒懿受惊般猛地扔出泰迪熊,同时拖着身子后退,直退到墙角,在无路可退时才咽下口气,强自镇定地厉声喝问,“谁?”
有些紧张的女声急促响起,“是我。”
舒懿顿时放松悬起的心,而在他放松的同时,又被自己这种神经质的动作逗得发笑。脸上露出自嘲的表情,舒懿示意对方进来。
女人进来的时候仍旧有些拘谨,关上门后双眼闪烁,欲言又止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在良久的嗫嚅后只道,“住的还舒服吗?”
“还可以。”舒懿一边站起一边冷静地开口,面容已经恢复成万年不变的冷漠面孔:“有事吗?”
“没有。”女人很快摇头,却一直站在原地并不离去,显然是有事要说。
“我不会跟别人说他的事情。”不知对方来意的舒懿只好再次重复,“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冷若冰霜的话语让女人瞬间失语,她在心中深深呼吸,然后猛地横下心,仿佛豁出去般,“我求你不要伤害他。”
“我已经,只有他一个孩子了。”女人说着前扑到对方身上,“如果连他都失去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唯一剩下的孩子。以无法拥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为代价养活的孩子,就像信仰一般,不可失去的孩子。
“我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就算生下了,在这样的家庭又要怎么养呢,所以求你别伤害他。”女人的泪水无声流出来,声音也越发哽咽:“你可以报复我,就把我当成他的亲生母亲来报复我,我没关系的。只要你别伤害他。”
舒懿不理解对方的话,只用冷彻的眼神望着对方,他本想将对方礼貌而疏离地推出去,却在见到对方双眼的刹那猛地顿住双手。
那是怎样凄烈的眼神,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却满是深情与爱恋。舒懿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完全无法明白的感情,那是他从未从自己的母亲眼中看到的东西。
舒懿的喉咙瞬间就哽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心中汹涌狂热却瞬间失语。
“他其实很听话的,从小学习就很好,总是在班里名列前茅,长大了也很乖,一直是一个好孩子。”女人的话彷如决堤,一旦发说出就无法停止:“虽然对我很疏离,但他确实是个好孩子,明白再婚家庭的无奈,也一直很理解我。他是个好孩子。”
“所以别伤害他,拜托你。”
哽咽的感觉瞬间加剧,几乎让舒懿无法呼吸,但他什么都无法承诺,也不想承诺。两个人面对面无声对视良久,才被门外的男声打破僵持局面。
男人敲了敲门,压低声音,“我能跟你说说话吗,谈论下关于英野的事情。”男人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自己该不该将下面的话说出口,“宋丽,那件事……是他们俩之间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干涉吧。”
作者有话要说:
☆、K(一)
(K)30(一)
那一瞬间,我以为是永远。 ——题记
女人在男人来后默默走了出去,只是走出房间时转过头,目光深切而复杂地望向舒懿。
舒懿就那么和女人对视着,直到男人将门关上,再看不见对方的目光才收回视线,意识却是突然有些走神。
他的母亲现在又做什么呢?如果是他做出这种事情,她又会说些什么呢?问题问出却无法得到答案后,舒懿微微自嘲地冷笑,将注意力放到男人身上。
男人的目光很冷,冷而沧桑,两者混合出某种神秘莫测的气息,让舒懿因猜不透而备受压力。
“我可以联系到他。”男人突兀地开口,“但你要明白这是种两败俱伤的做法。”
舒懿微微歪着头,装作无知地笑笑,“不会是两败俱伤。”
“会的。”男人断然否决,“你的身体状态注定你不会胜利。”
这句话瞬间就让舒懿暴躁起来,他冷笑着睥睨对方,提问:“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输?”
“确定。”男人的语气仍旧坚决,“你已经输掉了人生。”
“那是谁让我变成这样子的!”舒懿眯起双眼,厉声说着。男人没有回答,保持沉默,良久后才试探性地开口,“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这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