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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吧。”他似乎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总是听人说人间是个花花地方,就连我的表弟也流连于此不肯回天,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忘怀,你知道吗?”
阿缡一副讷讷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天,他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大概是,大概是人间有情吧……”然后很快又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清光哦了一声,尾音上扬,他负手在背,笑道:“仙界妖界甚至鬼界也有情啊,怎么就不见他们去鬼界呢?说了那么多,原来你也不清楚啊,我还以为……你清楚得很呢!”
阿缡心知他在暗示什么,然表面上却装的什么都不知道,摆出一副柔弱的姿态,低头要么不说话,要么就很轻地说话。
清光抬头看远处,只拿眼角瞥了瞥他,又说:“凡人想做仙,仙人又想做凡人,这可真奇怪……你说是不是?”
阿缡诶了一声,奇怪地看着他,想了想正要回答,却见清光眼眸一利,似笑非笑,紧紧盯着前方:“到了!”
阿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前方远处一处平原立着一座宏伟的宫殿,到处都是赤红色的瓦片,与天空的颜色极为应景,宫殿呈现四四方方的正方形,前后左右各一个门,尤其是正门,建的恢宏伟岸,妖气汹涌冲天,直逼千里之外……
第四十章 红焱冥宫(1)
几个人刚在正门口站定,立刻就有手持十字长戟的妖卫大步上前,那妖怪长得与人的模样差不多,只是头顶多了一副牛角,深红色的盔甲罩在身上,随着他走路发出咔咔的声音,他长戟在羲面前一拦,紧绷着脸道:“冥宫重地,不得放肆!尔等何方小妖?报上名来!”
清光将阿缡往前一推,眼睛微微上扬,有点看戏的意味:“看清楚了,这是你们少主,还不快去通报你们妖尊,怠慢了你们可吃罪不起!”
那妖卫却是不信,他看了看阿缡额头上的印迹,没有多大反应,他冷冷地看着清光:“妖尊不便见客,你们门外稍候,待我前去禀报妖后,再做定夺!”说着就要转身回去。
羲忙拦住他,“他就是你们少主,额头上的印迹最是清楚不过,你还怀疑什么?”
那守卫只是瞥了他一眼,仍是那句话:“门外稍候。”
阿缡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看着那守卫走远,有些不安地回头看看羲,羲冲他微微一笑,安了他的心。
然他们在宫门外等了很久都不见那守卫出来,眼看明红色的天空渐渐变灰红,然后暗红,深红,最后全黑,阿缡的眼眶渐渐蓄上了泪,他巴巴地看着大门,眼神中的光芒由期待变成失望,最后灭了神采。
清光渐渐等的不耐烦,早知如此,他一开始就表明身份,也不用这么狼狈地被人拒之门外当猴耍!
他气躁地在原地走来走去,冥宫正门大开,一路延伸进去,夜色下就像一个巨大的洞口,深得看不见底,门口有许多妖卫把守着,个个就好像雕像一样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这样等也不是办法,我们冲进去!”他沉着脸,眸中闪着阴枭的光,“我就不信凭你冥宫少主的身份,还不进不了自己家门了!”
阿缡啊了一声,忙拦住他,生怕他一时冲动真的冲了进去,他摇摇头:“清光哥,你别冲动,我们再等等吧!”
说罢,那个进去很久的妖卫持着长戟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走到清光面前,声音很冷地说道:“妖后有要事处理,暂不方便见客,尔等门外等候,等待妖后传召!”说完就走回了自己的岗位,和那几个守卫一样站好。
清光被他的话气得眼睛瞪了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回头看看羲又看看阿缡,气得笑了出来:“这冥宫的妖怪们还真奇怪,自家少主就在门外,居然当假的一样。”
羲道:“看来这六百年来,有不少妖怪冒充过阿缡。”
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了,清光狐疑地看看阿缡,阿缡不解地回看着他。清光气呼呼地一手叉腰,耐着性子等。
他们又在外面等了一夜,始终不见有小妖怪出来请他们,清光终是忍不住,不管阿缡的阻拦一个箭步冲上前,抢过了其中一个妖卫的长戟。他后退一步,矛头对准了他的喉咙口。
其余守卫见状,纷纷亮出兵器,对准了清光众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羲头疼地皱起了眉,将阿缡保护在身后,毅扬哇的一声跳起来,猴子一样看着周围的守卫,撸高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清光轻笑,长戟横扫,当即如扫落叶一般将那些妖卫扫飞了出去,他足尖点地,倏地就飞跃了高达三丈高的大门,再落地的时候已经在冥宫的三重宫门之内了。
守卫见他飞了进去,都如潮水一般朝他冲过来,喊打喊杀声充满了宫道,清光握着长戟,在地上大力一顿,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他站在原地,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守卫,如巨石般纹丝不动。
都说红焱冥宫是妖界高手云集的地方,他现在就要打探打探,这个高手云集的程度,究竟如何。
就在那些长戟即将碰到自己衣衫的时候,他手中戟横扫过去,刷刷地绞着他们转圈,只听一阵叮叮当当,那些守卫很快就兵器脱手,身子也被清光内力催地弹了开去,以清光为中心,如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守卫们仿佛一点也不怕痛,很快从地上爬起来,有的拿起丢掉的长戟,有的心急,直接就赤手空拳招呼了上去,清光在他们的包围圈中来去自如,一副长戟在手运用自如,就好像长在他手上一样。
看来这妖界,脆弱得很。
他这么想着,下手更是不留情,只给他们留了一口活命的气。羲和扶姝摆脱门口拦路的守卫,冲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清光发狠地和守卫们交手,下手狠毒无情,他的身边尽是躺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妖卫们。
阿缡跟在他们身后,脸色发白,想叫清光停手,然他声音埋没在打斗声中,浅的几乎听不见。
羲眉头紧皱,飞身上前握住了清光的手腕,他稍作使劲,清光便动弹不得,长戟脱手,栽在地上,守卫们见状,忙手持长戟冲过来,想将他们扎成刺猬状。
“住手——!”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天而降,即使刹住了妖卫们的长戟,羲护着清光在身后,下意识地回头,却见四重宫门口站着一个花发白须的年长者,年长者的长相和凡间耄耋之年的老者无异,瘦瘦地脸上布满了沟壑,额头上的皱纹多的数不清,眼睛闪着烁烁的光芒。他一袭白发垂在身后,只在额头上扎了一圈麻绳,看上去就好像某个部族的祭司。
“大长老!”妖卫们纷纷松手,对着老者半跪,然仍有几个拿戟对着羲和清光。
被称作大长老的老者抬手吩咐他们起来,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一圈,最后落在阿缡身上,他眉头微微一皱,本就布满了皱纹的脸上皱纹更深。
他走了过去,在阿缡面前站定,阿缡有些慌张地低头,他手放在背后,没什么感情地命令:“抬起头来。”
阿缡依言,抬头看他,老者的目光始终紧盯着他额头上的印迹,经过那一次事,他真的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真的印迹了。他看了一会,轻咳一声,道:“你们带各位贵客去西宫休息,这位公子你跟我来。”
羲以为他要对阿缡做什么,刚要说话却被清光阻止,清光看着老者,说道:“长老,这个可是你们冥宫的少主人,对他客气点总没错。”
阿缡跟在长老的身后东拐西拐,到后来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长老才带着他走进一间空屋子,他关上门,吩咐守卫把手好门口,才示意阿缡坐下。
“不知道公子的名字是什么?”
长老自行找了个位子坐下,他还是不相信阿缡的身份,对他疏离得很,阿缡讷讷地报出自己的名字,然后又低头。长老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又问:“你除了额头上的印迹,还有其他的东西能证明是我们冥宫的少主吗?”
阿缡想了一会,四下看了看,吞吞吐吐,他确定了周围没人,才道:“我身上,有素女图。”
听见素女图,长老的脸色猛地变了,他站了起来,眼中闪着精光,一步走到阿缡面前,手轻轻发着颤,“能……能给我看看吗?”
阿缡警惕地看着他,长老忙又说,“请公子见谅,认祖归宗一事事关重大,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再说,素女图本就是我冥宫之物,我也没什么好觊觎的。”
阿缡还是不肯,他很轻地道:“我想见见妖尊和妖后。”
长老很是满意他的小心谨慎,只是当下这个关口,妖尊没法见他,他沉吟了一下,“小公子,你也看见了,外面守卫重重,只要你一喊,我拿着图也走不远,我只是想看一下,好证实小公子的身份,难道您不想早一步看见自己的父母亲吗?”
阿缡似被他说动,犹豫着垂下头去,他咬了咬下唇,闭眼凝息,缓缓地,他额头上的印迹发出一道裂光,随后有什么从那里推了出来,裂光消退,阿缡的手上多了一幅图。
“真的是……真的是!”长老眼中闪着激动的光,捧着素女图感激不已地看着门外的天,他忽然抓住阿缡的手,老泪纵横,“小主人,你可知道我们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太好了太好了!”
身份终于被认同,阿缡也高兴地几乎落泪,他忙不迭道:“我能见见我的父母吗?”
长老的表情瞬间僵硬住,看着阿缡的目光带着几分同情可怜,阿缡直觉有不好的消息,果然,只听长老长长地叹一口气,将素女图交还给他,摇头道:“妖尊昏迷不醒,妖后已经长逝很久了……”
第四十一章 红焱冥宫(2)
清光掩去身影藏在屋顶,掀开一片瓦,居高临下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幅素女图,也听清了长老的话。
原来红焱冥宫早就已经成了一副空架子?岂不正是占领妖界的好时机?!只是没想到阿缡身上藏匿素女图却不告知,那不就是说,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而要他们绕一个大弯子?
他狐疑地看着阿缡柔弱的身影,继续压低身子偷听。
阿缡本就白的脸色更加白,他微微颤抖着嘴唇,抓着长老的广袖追问:“我娘亲……我娘亲怎么会……!刚刚那守卫不是说要禀报娘亲的吗?怎么会……?!”
长老痛心疾首地捶了捶胸,目光变得浑浊不堪,他道:“整件事,还要从六百年前说起,也就是少主人你刚刚出生的时候……众所周知,素女图是我们冥宫的镇宫之宝,那些妖物忌惮妖尊的力量不敢觊觎,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妖界最北端有一片冰原,少主应该听说过吧?”
阿缡点点头,那片冰原终年天寒地冻,寸草不生,修为不够深厚的妖怪都不敢进去,一进去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但也就是那片苦寒之地,孕育了妖界最厉害的冰妖,从那里修炼出来的冰妖,都绝非等闲之辈。
长老一口气叹出,“那里几千年才出一只冰妖,其中一个叫做冰寒,功力之深,连妖尊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此妖心机之深,让我们都望尘莫及,他为了夺取素女图,单枪匹马闯入冥宫,重伤了妖尊,为了保住素女图,也保住妖后,妖尊将素女图放在妖后身上,派人送走了妖后。冰寒找不到素女图,就回去了。那一年,是我们冥宫从未有过的劫难,妖尊因此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阿缡微张着口,无疑是后退一步,咚的一声坐在了椅子上,他又问:“那我娘亲呢,不是说她逃走了吗?怎么又……”
长老摇摇头:“后来妖后娘娘在外面生下了小公子您,她担心妖尊,又放不下您,就将您交给随行的守卫和侍女,先行回了冥宫。那时冰寒已经离去,冥宫一片狼藉,大家见妖后回来,很是激动,冥宫也慢慢恢复了原状,只是妖尊,也就是您的父亲,一直昏迷不醒,妖后暗中打听,也请了不少修为深厚的妖,甚至请动了天宫的素衣玄仙,也无能为力。妖尊大人昏迷不醒是内力枯竭,内丹破损,可谁都不敢冒法力尽失的危险,妖后功力不济,鞭长莫及。”
“妖后整顿好了冥宫,回头再去找您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您了。她派人四处寻找,昭告整个妖界,结果引来了许多冒充之徒。五十年前,梦魇老妖幻化成妖后梦中您的样子,于额头上刻下真假难辨的印迹,骗取了妖后的信任,他见素女图并不在冥宫中,就伺机想要杀了妖尊妖后,好顺理成章继承王位,妖后识破他的诡计,他就痛下杀心,杀了妖后,好在我们及时赶到,否则,妖尊大人也危险了,只是妖后不保,老朽实在没有颜面站在这里再见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