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江思齐重重点头。
于是,两人最后一次启程。最后一次与之前的区别,不仅在逼近最终结局,也在交握的双手中。
两边的石壁重新恢复成一开始的模样。没有浮雕,也并不过分光滑。至于前头,也渐渐地显出光来——
“你们可走得真慢啊!”一个熟悉之极的声音横刺里冒出来。
“……靳胜?”
“……靳老师?”
苏由和江思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他们快走几步,很快就看到了长廊尽头之外的景色——
一片铺天盖地的金色,一泓宛如鲜血的湖水!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噢,当然要除去一脸貌似很不耐烦的靳胜。“当然是我,不然你们以为是谁?”他说,又像是突然注意到什么一样扬眉:“我刚才似乎终于听到了某人叫我老师?”
江思齐立刻把脸撇一边,声明自己和这件事毫无关系。然而,他又不由自主地瞪着靳胜看——河面上时,脱骨声他也听到了!可现在,靳胜看起来不仅全须全尾,而且好像……更正常了?话再说回来,杜英又是怎么出现在靳胜身边的?
苏由也发现了这个变化。“不对,”他下意识猛冲几步后醒悟过来,“不对啊……你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可就是一样才不对!靳胜下来之前可还严重脱皮着呢!难道说,变成蛇一次,皮肤也跟着好了吗?
“你说这里啊?”靳胜指了指自己的脸,貌似更不高兴了。“那还不是因为这个!”他反手一指湖水,“我怎么知道,我掉下来会直接掉到这些玩意儿里面!”
然而苏由发现了其他重点。“你掉下来……”他大惊,“你在开玩笑吗?你掉进水银河里了?!”
“嘿,由子,镇定点,我本人亲历时都没你激动呢。”靳胜似乎还想说点自己的丰功伟绩,却又突然消了声,改话题道:“这不是没事吗……很明显,昆仑觞的灵气对修复骨骼皮肤啥的都是小菜一碟!”
江思齐觉得,这必然是因为杜英的缘故——如果靳胜掉到了这里,那杜英在这里也情有可原——这俩货是不是在搞殉情啊?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把戏……他不由深深腹诽。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看到两人都没事时有多么高兴。
苏由理了理思绪,大概也猜出来了。“你们到这里多久了?”
“你们走了多久,我们就到了多久。”这回回答的是杜英。大概是同样掉到湖里的缘故,他气色看起来也十分好。
苏由和江思齐面面相觑。搞了半天,死路就是生路?他们累死累活地想登上青印台,结果被证明是无用功?
仿佛看出了两人的想法,杜英又开口:“那大概也是必须的。比如说,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时候也只能接受这种解释了。“又或者,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被发现。”江思齐道,然后大致把浮雕画的内容说了一下。然后他又问:“你们有看见什么吗?”
杜英思索着摇头。“我们到处看了看,什么发现都没有。”苏由和江思齐的发现倒是很不得了,只可惜依旧不全。
“但至少昆仑觞肯定够了。”靳胜表示不同意见。“还有许许多多的金子……只要我们能出去。”他说后面一句的时候,肩膀微微垮了下来。
苏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地方和我之前梦到的几乎一模一样。”他一边说一边抬头转动,观察那整块黄金做成的极高天花板,“但我之前没注意到这个……太高了?还是它们今天特别亮?”
“不知道。”靳胜干脆道。“反正就两个方向……上面金子碰不到,下面湖底也不知道多深。”
仿佛是为了反对他的话,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了波纹。江思齐第一个注意到,赶紧招呼众人稍微站远一点。
很快,波纹的动静越来越大。有两个弯着的东西在中心处露了个尖,随后升得越来越高,慢慢露出了全貌——
竟是一整片的亭台楼阁,窗纹檐花清晰可见,精致无比。它们像是白玉制成,通体玲珑剔透。虽是从鲜红的湖水中浮现的,上面却一丝血色也无。那两个最早露出的物体,就是正殿屋脊飞起的檐角。
“……赤墓?”靳胜吃惊。这形制也太像正常宫殿了吧?退一万步说,如果这是个墓,也是白色的好吗?不是看看哪里不对,是哪里都不对啊!
苏由正想说什么,却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而他身边的江思齐在惊呼之前就看出了异象——有个和苏由一模一样的人从苏由身上剥离出来了!
眼睁睁地看着死党从一个变成了两个,靳胜必须得承认,这事绝对是他们此行中最诡异的,没有之一。“由子?”他狐疑地问,目光不住地在两个人之间转悠,“我是不是该问,哪个才是由子?”
然而这问题并不真的需要问。
因为其中一个人很快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在场诸人都不熟悉的神情。“托人之身,实乃迫不得已,还望见谅。”
三个工科生一时间全被这话给砸懵了。
等等?这是姬子由?怪不得苏由会成为嬴齐的目标!因为嬴齐知道,姬子由必须借着苏由的身体,才能到达这里?
还没等众人从这种震惊里缓过神,湖水中又出了更大的异动——
湖心水面旋转着升起,水柱上托出了一个人。这个人一身宽衣大袖,颜色素净。也未束冠,一头黑发径直垂落至腰,丝丝分明。眉目清晰明昳,毫无疑问是张美人脸;其中却隐隐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威严,就算没穿冕服,也绝不会让人错认性别和身份——
大家都很熟悉,此人正是嬴齐!
嬴齐神色冷淡,一双眸子只盯着岸上的一个人,也就是姬子由;姬子由也隔着鲜红的湖水注视他。无论是哪一位都沉默着,以至于气氛一时间有些窒息。
那一阵晕眩过后,苏由站了起来。此情此景让他颇有身为电灯泡的自觉,不由小幅度往边上靠了靠。不管之前怎样,这两个冤家终于见面了,那就不用拖他当倒霉鬼了吧!
嬴齐注意到了这小动作,眉峰微微一动。“吾曾立誓,终身不离此地。汝等凡人前来,途中多有艰险,实属不易。”虽然他模样看着很难亲近,但声音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舒适感,宛如落珠溅玉。
苏由几个都没说话。倒不是他们不愿抱怨什么的,但是……他们勉强听得懂文言文,那对方听得懂白话吗?
不过嬴齐也没指望听到什么回答的样子。“吾于此地两千余年,唯新近数十年,可有安慰。”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神准确地落在苏由身上。
苏由只觉得背上一阵冷汗。这啥意思?他从出生开始就被人盯上了不成?
“汝无需惶恐。吾平生之愿唯一,便是……并无相害之意。”这话中间被嬴齐自己掐掉了,像是跳过了什么隐情。“此事既成,吾当相谢。此地之物,汝等可各取所需。地深路遥,毋须忧心。”
四人面面相觑。嬴齐的意思,难道是随便拿?这地方有不可计量的黄金,还有不可计量的昆仑觞。如果真是随便拿……那可是世代富贵、永葆青春啊!
嬴齐仿佛看出了他们的想法。“此地有锁钥,常人不能进。”
几人一起呼了口气。也就是一次性报酬了……总算真实了点!
“就说没那么好的事。”靳胜嘀咕道。但他并不真的在意这个,注意力即刻就转移了:“也就是说,我们进来是因为有钥匙?可我们没有……”说到这里时,他意识到了钥匙的本质:“……竟然是人?”
众人纷纷悟了。与其说这地方上了锁,不如说这地方原本只有姬子由能进来!
在十道目光的注视下,姬子由却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姬某本是该死之人,便该死了干净。汝既有成龙之命,吾却无从龙之功。唯吾相负,汝又何必如此?”
听到这些话,嬴齐脸上没有动容,仿佛这也被他料中了。“千年之后,你我再见,便只有此话可说?”
姬子由眼神震动,很快又恢复平静。“你既成圣,便该择日飞升。徒恋凡间一具苟延残喘之躯,为破煞气,设局自困,不过……”他摇摇头,还是说了出来,“受吾牵连,一错再错。”
“你不当死。”嬴齐却和根本没听到一样,避开了所谓错的部分。
这回姬子由只得叹气了。“有何区别?往事已矣。”
“生者未亡,其心已亡。亡者已矣,其心犹在。”嬴齐又道。而他一直知道,姬子由从来都是前者!
姬子由苦笑出声。“便又是让你晓得了。若非因我之故,又如何落得下场?”
“往事已矣。”嬴齐不动声色地反驳,正是用了姬子由刚才说的话。“倘论国仇,又当何如?”
此话一出,便又是一阵吓人的沉默。
连蒙带猜听了个大概的四人,觉得这真是不能好了。嬴齐做了许多才保住姬子由的性命,难道就是为了最后膈应死姬子由吗?就算这的确是个问题,但也该试试用温和婉转的办法嘛!
说句难听的,怪不得这两人拆了!
按姬子由早前的性子,早该大发雷霆。但也许时间实在过去太久,不论秦晋都已湮没在历史风尘中,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转开了眼睛。
嬴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没继续劝说,而是再一次转向完全被晾在一边的四人:“此行路途艰险,所幸诸君精诚,不至所托非人。若无他事,便使回。”
这就是送客了。苏由觉得,他原本被无辜牵连所该发的火都没了。
与此同时,那面空白的墙,此时终于显出了它所隐藏的真相。
车马盛道,鸣锣开路,端得一副热闹景象。新郎骑着高头大马,身穿蟒服数珠。陪娶的亲朋好友衣着华美,在车前引路。新娘则坐在彩车里,婢女嬷嬷跟在车后,手执息香,或撒鲜花,氤氲之气恍若仙境。
在这种时候,没人会注意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在迎亲队伍里第一次见面。
嬴齐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对周围人物景色好奇不已。而姬子由年长他几岁,又长得高壮,看起来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他注意到他哥的小舅子一脸正经、眼睛却四处乱晃的模样,脸上忍不住就露出了些笑意。
嬴齐敏感,不一会儿就注意到了。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直呼丢脸。姬子由看着愈发好笑,只觉得这玉雕一样的孩子挺可爱。他素来想什么做什么,干脆挤过去,主动给嬴齐讲解风土人情来。
姬子由这一开口,嬴齐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他一边嫌弃自己在这大个子前出了丑,另一边却不得不承认,姬子由看着三五大粗,但还是挺体贴别人的。
得,那小爷我就勉强同意,你哥娶了我姐是门好亲事吧!
这时候,姬子由和嬴齐谁也不知道,等待在他们前面的会是那样一种结局。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1
如果既不心变也不薄幸,最后落得悲剧收场又该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