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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上、脖颈上拱来拱去,实在不成样子。
纳兰富森到底是老成*人,觉得有些过了,低声唤过赫山,低声劝了两句。
赫山是今晚的寿星,被大家灌了几圈酒,舌头也有些大了,直着舌头道:〃大哥放心……闹不出乱子来,都是大老爷们,家里又不缺女人,管得住自己个儿裤裆……〃,见他不听劝,纳兰富森只好叹气。
曹颙也有些坐不住,就在他旁边席面上,一个醉鬼哼哼哈哈地〃身子已经一蛹一蛹。
虽没有褪去衣衫,可这场景也实在不堪入目了些。
曹颙见状,心中有些后悔前来赴宴。
十多年过去,大家的生活不同,除了提及旧事,其他的都不知说什么。
心里虽后悔,可毕竟同赫山有些交情,曹颙也不好先离开,只能等着散场。
纳兰富森看出曹颙的不入群,寻了个由子,两人一起出了花厅。
庆丰堂是海子边有名的馆子之今天赫山包了,除了曹颙这一拨外,并没有其他客人,所以空闲的包厢很多。
曹颙与纳兰富森寻了个伙计带路,找了间包厢坐着吃茶。
〃这帮家伙,多在军中,都是拿烧刀子练出来,吃起酒来就不像话……〃纳兰富森道。
曹颙笑着摇摇头〃道:〃酒是色媒人,说的就是如此了,这个可不分文武啊……〃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门口有响动……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沧海遗珠(中)
〃大人……〃年轻女子的声音绵软甜诺,目光清澈,带了几分希翼,望向曹颙。
纳兰富森轻咳一声,促狭地看了曹颙一眼,道:〃有些醉了,我去寻人要碗醒酒汤来……〃而后,便起身出去。
曹颙的心里觉得颇为古怪,这个窕娘并没有欢场女子的风尘味道,浑身上下透着干净清爽。虽说她的眼神很热切,却不像寻常女子的痴缠,而是还有其他什么在里面。
这种眼神,曹颙并不陌生。
左住、左成眼中,妞妞、天慧眼中,那是一种孺慕之意。
曹颙越纳罕,也不叫窕娘入内,眼神微微眯了眯,道:〃你听说过我?〃
〃嗯。〃窕娘轻声回道:〃大人是朝廷重臣,窕儿曾听旁人提及大人之名。〃说话的功夫,她已经红了眼圈道:〃大家都说曹大人最是义气,事友挚诚,待人又心善……待几个养子、义子,不亚亲生……〃
曹颙不是没有眼色的毛头小子,自然不会觉得窕娘如此神态,只是被自己所谓的〃义气〃、〃心善〃感动。
他不禁仔细看了窕娘两眼,看着温顺柔弱的少女,眉眼之间却隐着黯淡。
麻烦来了。
〃进来说话。〃曹颙看了窕娘一眼,道。
窕娘闻言,使劲点点头,进了屋子。
曹颙没有关门,指了指一张凳子,对窕娘坐下。
窕娘却没有立时入座,而是对着曹颙跪了下去……
汉家女子,没有满洲姑娘不跪父母亲长的习俗,窕娘踏踏实实地跪倒在地,口称:〃侄女见过曹叔父。〃说着,已经叩在地。
这是极重的礼了,曹颙却没什么欣慰之意,反而看着窕娘的头顶,目光里透出一丝冷冽。
连〃叔父〃都叫了,谁晓得接下来这个窕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曹颙心里惊疑不定,却也不敢打包票,这女子所言是虚。
最近有传言,大理寺卿出缺,最有可能晋位的便是曾得了皇上亲口赞誉的大理寺少卿马俊。
马俊的岳父,是雍正亲自提拔起来的地方大员;他的亲伯父,早年也曾在户部为官,同皇上有旧。
如此背景,加上他肯吃苦,入仕十七、年,政绩考评,都是卓越,皇上喜欢也不例外。
皇上虽有打击汉官之意,却不单单是看不得汉官位高权重,忌惮最多的是〃名望〃、〃民望〃。
若是哪位臣子真的〃一呼百应〃,那他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马俊虽是官宦子弟,可家族人丁凋零,亲族中无人策应;虽是科举出身,可外放、守孝的功夫久,与那些〃同年〃、〃同乡〃往来并不亲密。
提拔这样的臣子上来,分那些老臣的人望,雍正自然是乐不得。
这个时候,却出现个湘女,对着曹颙口称〃叔父〃,曹颙如何能不惊疑。
〃姑娘礼过了,还是请起身说话。〃曹颙声音淡淡的,道。
窕娘听了,一下子抬起头来,面上露出几分倔强与凄苦,哽咽道:〃莫非曹大人嫌小女未养于闺阁,心存鄙薄……若非娘亲病重,花尽家中继续,告借无门,小女也不会被无良相亲骗着卖了身。小女的话,却又条理分明地说了她落到如今这尴尬境界的缘由。
这个女子,不失聪慧。
仔细看她,眉眼间确实有些面善,眼角微微上挑,有些像马俊。
曹颙心里有些不淡定,问道:〃窕娘是你的真名?〃
窕娘摇摇头,道:〃这是曲技班班主改的名字,小女子姓马,名成媛,功成名就之'成',淑媛之'媛'。〃
虽说不是〃思俊〃、〃念郎〃什么的,可曹颙丝毫不觉轻松。
马俊,字天成。
马天成家的女儿?
曹颙的眼神有些深邃,道:〃你为何要称我为'叔父'……〃
窕娘听了,立时泪如泉涌,咬了咬嘴唇,道:〃小女子腆脸以大人晚辈自居,是因晓得大人是小女子亲长至交……〃
见她因激动身子如筛糠似的,眼神中带了几分迷茫与怨愤,曹颙对于她虽说的,已经有几分信了。
想着被教养极佳的湘君与沅君,再看看眼前倔强无助的少女,曹颙还真硬不起心肠来。
只是从感情上看,他到底不是圣人,同一个可能是马俊私生女的可怜少女相比,还是偏着马俊重些。
他想了想,道:〃这些话,你对旁人提过没有?〃
窕娘摇了摇头,道:〃我不敢说。〃
曹颙刚想问她有没有什么信物,如此空口白牙的话,要是闹出个乌龙来,岂不是笑话。
就见窕娘转过身去,在衣襟前捣鼓了好一会儿,再转过身来,手中已经捧了一方帕子,对着曹颙双手奉上。
这是一块素色方帕,只是右下角有两条蓝色云纹。如此朴实之物,不似闺阁之物,像是男人惯用的方帕。
曹颙哪里能看出什么?
他即便同马俊是多年老友,可向来聚少离多,又是个男人,哪里会想到去留意对方到底用什么帕子。
帕子成新,四角有针眼,其中一处还有半截落在帕子上的丝线。
看来,窕娘将这帕子看得极重,平素都用针线缀在衣衫内侧。
她方才的〃不敢说〃,加上小心保管这帕子的做派,看来是怕旁人起了歹心,夺了她的〃信物〃;也透着可怜兮兮的不自信,怕没这帕子,马家就不会认她。
这是马俊家事,即便这女子所言是实,确是马俊血脉,曹颙也不会在不经过马俊,就先认下个侄女。
可要是将窕娘留在虎狼窝,任由那班主安排侍奉权贵,也委实不妥当。
即便晓得有些棘手,可曹颙也只能先将事情敛下。
他抬了抬手,叫窕娘起来,少不得又问了两句。无非是她既晓得自己父亲姓名,为何不直接去马家寻人什么的。
原来,窕娘生母病故时,窕娘只有十岁,她只晓得父亲姓名,晓得父亲是京官,原也抱着寻亲的念头。
在曲技班渐大,懂得多了,才晓得自己算不上什么正牌子的官家千金,是外室女,比庶女还不如。
班里有个与窕娘差不多的小伙伴,是四川富绅家的庶女,为嫡母不容,在父亲不在家的时候,被悄悄带出来卖给了路过的人贩子,直接被带到数千里外。
加上这些年,所见所闻,嫡庶之争,就是各种事端的缘由,其中最不缺的就是毒辣手段。
窕娘虽没见过嫡母,可是在她看来,娘亲柔弱本份,这样的妾室都不让进门,那嫡母也是传说中的〃悍妇〃,父亲进京后,就失去音讯,也就解释得通,想必是被悍妻辖制。
她如何敢自投罗网,她只能私下里打听同马家的事,曾听人提及过马、曹两家的交情,以及曹颙的为人……
花厅一角,赫山有些不好意思地纳兰富森道:〃大哥别恼,老弟也是实在没法子……朝廷的俸禄,大哥也晓得,那三瓜两枣的,哪里够嚼用?偏生皇上又是眼里容不进沙子的,大家伙儿都不敢伸手,只好也另外想辙。兄弟们才安排了这个席,想着大家伙儿多吃两回酒,拉近拉近交情再开口,曹大人抹不开情面,说不定就肯援手了……并没有其他坏心,想要算计哪个……〃
纳兰富森不赞成的摇摇头,道:〃孚若并不是刻板之人,你们要央求他帮忙,直言就是。大若是他能帮的就帮的,要是他帮不了的,吃两顿酒也帮不了。拉交情,就要送女子?这样反而生分外道,损了当年一起当差的情分。孚若真有心收外宠,也不会守着郡主一个过了这些年。即便晓得他不在女色上上心,还闹这一出,又有什么用?〃
赫山晓得纳兰富森说得在理,心里也有些后悔。
要是大大方方地同曹颙将话摊开说,即便他不忙帮,也不过是当面抱怨两句,不会留下芥蒂;如此虚头巴脑的来这一出,曹颙再出口拒绝,那不只是伤脸面,还伤情分。
他苦着脸,将提议用酒色拉交情的哥们在心里骂了一遍。
他正犹豫着,是不是立时寻曹颙,直陈所图,就见自家的管事进来,神色有些诡异。
〃你不是在门房陪着其他人吃饭么?〃赫山问道。
大家来赴宴,身边多有长随小厮。赫山便使人往门房也送了两桌菜,让自家管事安排着招待众仆。
那管事看了纳兰富森一眼,并没有直接应答。
纳兰富森见状,起身要回避。
赫山见不得这个,忙拦住,不耐烦地对那管事道:〃有屁快放,这是纳兰大爷,又不是旁人。〃
那管事不敢再耽搁,忙压低了嗓子回道:〃老爷,曹大人使人唤了曹府张管事,不知吩咐什么,张管事没有回席,骑马带人回曹府了……〃
他口中的张管事,就是曹颙身边的老人张义。
纳兰富森与赫山认识曹颙多年,自是晓得张义不是寻常仆人。
〃这是为何?〃赫山有些糊涂。
既不是曹府使人过来,那就不会是那边的事了,否则的话,回去的就不是管家,而是曹颙本人。
赫山与纳兰富森面面相觑,突然想起,窕娘过去这么久,曹颙还没有回来。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说……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沧海遗珠(下)
看到曹颙的时候,赫山眼珠子乱转。
他有心想要调侃一句,但是想着曹颙的性格,向来是正经的,话到嘴边只换来〃呵呵〃两声。
纳兰富森看着曹颙,神色有些纠结。他在不久前,还曾与曹颙吃茶说话,自是晓得他没有醉。
若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又有些没谱了。
那个窕娘在今日陪酒的女子中容貌最佳不错,可同大格格相比,仍是稍逊一筹。
莫非是喜欢这女子年轻?
曹颙晓得他们误会了,却不好为自己辩白,只能岔开话道:〃怎么都在外头?酒过三巡,是不是差不多就该散了,明日大家多还要往衙门当差……〃
赫山只当曹颙是急着纳美,挤眉弄眼,道:〃差不多就该散了,只是大家伙儿都吃醉了,这数九寒天,道路上还有积雪,要是出点不是,岂不是我的罪过?这边备有客房,大家伙儿还是将就一晚得好。地龙拢得暖暖的……炕上那什么……又软乎……〃
看他笑得猥琐,曹颙哭笑不得。
却是为了这一句话,也使得他明白不能将窕娘随意留在堂子这边。
窕娘以前过的什么生活,不干他之事;在知晓窕娘可能是马俊之女后,还不管不顾的,就失了道义。
他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留宿就不必了,这窕娘生父,许是我认识的同乡,虽说现下还十分肯定,多少却要照拂些……〃
听了这话,纳兰富森同赫山都有些意外。
纳兰富森松了口气,他同曹家是父辈开始的交情,他同曹颙又投契,内眷们也做通家之好。要是他同曹颙一起吃花酒,传到郡主耳中,往后走动起来也尴尬。
赫山正是酒气上头,满脑子都是男男女女那点事儿。
虽说这吃花酒吃出〃同乡之女〃的戏码,有些饶舌,可他还以为曹颙正人君子做惯了,放不下身段的托辞,心中少不得腹诽两句,笑曹颙干事不痛快。
〃这个照拂……看来孚若是有心来个长久的……长久的看顾……〃赫山笑得越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