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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妈算什么人啊?既然是有了婚约,又早就知道紫晶流落为奴,却因〃道路遥远、不得空〃就不管不顾。湖广到江宁远,还是湖广到北京远?真是混蛋!背信另娶不说,如今竟然还敢厚着脸皮娶紫晶为妾,曹颙想到这些,真有冲动拿棒子好好教训那混蛋。可眼下,还是先去看看紫晶这边。
葵院上房,似乎一切如常。见到曹颙进来,紫晶有些意外:〃不是淳王府吃酒吗?大爷怎么回来得这般早?〃
曹颙细细看了她两眼,见她虽然挂着笑,眼圈却微微泛红,显然是已经哭过了,挥了挥手打发珠儿她们几个先下去。
〃你见了那人了?〃曹颙略带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紫晶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听大爷这般问,看来是在门口看到奴婢的表兄了!原本以为亲戚天各一方再无相见的,没想到他到能找来。只是听到姨母去世多年,忍不住有些感伤,倒叫大爷惦记了,大爷快去了外头大衣裳吧!〃
曹颙见紫晶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就没有再问,心里想着要好好打听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看看能不能顺着他查到紫晶其他地亲人。
曹颙才换了衣裳,曹颂就笑嘻嘻地进来请安。
曹颙见他一脸的快意,便笑道:〃又出去喝酒了?怎么这么高兴。〃
曹颂笑道:〃没,去听戏了。柯子青的《单鞭夺槊》!〃说着,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间或比划两下,还挺有模样的。讲了武戏,他又想起今儿打了个无赖,也算一件快事,便也跟曹颙讲了。
曹颙听说宝雅女扮男装去听戏,不由皱了眉:〃回头得好好劝劝她。那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又不方便亮出身份,万一吃亏怎么办?〃
曹颂不以为然:〃她带着人呢,也没见她吃过亏。〃忽然想起柳子丹的事,又道:〃不过今儿她还说再不去了的,三喜班那个台柱柳子丹跑了!〃
曹颙记得那个叫柳子丹的,问道:〃这话怎么说?〃
曹颂就讲起今日见到宝雅的情形来。
原来,曹颂下了学,跟着丰德、丰彻、和廉几个人一道去三喜班听戏。
他们进了门还没找座位,曹颂就瞧见了熟人。只见不远处站着个翩翩少年,头戴玄色六拼锦小帽,身穿丁香缎面丝八团箭袖,腰系亮银嵌玉鞓带,脚踏虎头盘云厚底靴,说不出的俊俏倜傥,不正是女扮男装地宝雅格格?
可这会儿宝雅完全没有往日的娇憨笑容,却是粉面含威,蛾眉倒蹙,怒目瞪着正被王府侍卫扭着往外推搡的两个无赖汉子。那两人中一人显然挨了宝雅格格一耳光,脸上一个五指纤细的掌印。
这样地场面曹颂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圣驾不在京的那几个月,他曾多次碰到过男扮女装跑出来看戏的宝雅。
宝雅长得实在不像男孩,就是穿着男装也带着股子柔美,因刻意掩了性别,又是在戏馆出入,便被些个登徒子当作娈童之辈。尽管她衣着不凡,又带几个死忠的王府侍卫做保镖,但仍不时有色胆包天者,仗着有钱或有势无视她可能是富贵子弟地事实,出言调戏,甚至动手动脚。
曹颂也曾出拳帮着料理,自然也是要劝宝雅少来。但宝雅难得自在悠闲,还能听曹颂的?自然是一再偷跑出来。左右有侍卫在,那些人不过是讨些口头便宜,最终还是被侍卫修理了的,她心里有底也就无所畏惧。
今儿宝雅是趁着哥哥嫂子都出去应酬,又偷偷跑了出来,结果,又遇到登徒子。
第七卷 扶摇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秘辛
颂见到有流氓骚扰宝雅,立刻掳胳膊挽袖子,往那边人还愣了下,然后才瞧见了宝雅,不由道:〃哎?不是宝……宝少爷么!〃他们也是认得宝雅的,当下改了口,也跟着过去助拳。
曹颂两步走过去,听王府侍卫叫〃二爷〃,便点了下头,一把揪过一无赖的衣襟,轮圆了拳头揍到无赖脸上。
那无赖被削到了地上,左颊一掌印,右颊一拳印,牙齿掉了两枚,口鼻皆挂血痕,一张脸好不花哨。他犹想挣扎着起来,却被丰德丰彻兄弟过来死死按住。那无赖见对方势大拳头硬,便也不是刚才梗梗脖子装硬汉的模样了,忙不迭口里求饶。
曹颂〃呸〃了一口,他多次来此地,也知道这里不是能随便打架的地方,当下又踹了那人一脚,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滚!别叫爷再在这片儿瞧见你,不然叫你好看!〃
两个无赖连滚带爬跑了。
掌柜的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俊俏的小爷惹是非了,好在也没损失什么,安抚了别的客人,他一脸为难地蹭过来,还没待他开口说话,和廉忙取了个银锭子塞过去,笑着打两句哈哈,那掌柜的转了笑脸,将众人往前排上座去。
曹颂斜着眼睛瞧着宝雅:〃跟咱们坐吧?〃
宝雅这会儿怒气也消了,笑道:〃可是你做东?〃
曹颂撇撇嘴:〃你不说请客谢恩人,倒叫我拿银子?〃
宝雅抬头望天:〃你不出手,额穆他们也能修理那两个混蛋。怎的你又成了恩人了?〃
曹颂〃哼〃了一声,还待反驳,丰德几个见惯了他俩斗嘴,知道曹颂基本没有能赢过这小姑***时候。忙不迭岔过去,叫伙计并了两张桌子,招呼两人落座。
好戏开锣,一个武生一亮相就是一连串跟头,引得场下一片喝彩声。
宝雅看着大奇,待曹颂他们喊完好后,诧异道:〃怎么上来就是柯子青的戏?不当是柳子丹的吗?〃
曹颂摇头道:〃这却不知,只是那吭吭叽叽唱的劳什子有啥好看地?这柯老板的身手多好,瞧着多热闹!〃
宝雅白了他一眼,又去问丰德他们。他们也都摇头说不知道。宝雅点手喊来一个伙计相询,那伙计陪笑道:〃这位小爷,这柳老板家中有事返乡了。这几日都改成柯老板的戏了,有《三战吕布》,极好的,包您满意。〃
宝雅一脸失望:〃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伙计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您稍待一两日,咱们又新请了梅老板,就这几日便会登台,那也是一等一的嗓子,还请小爷您到时候来捧场。〃
宝雅点点头。打发了小二去了。因台上锣鼓响,他们的说话声就大了些,邻桌的几人听了,也往这边瞧。见宝雅粉嫩嫩的小脸,嘟着小嘴,一脸憨态,不由交头接耳。片刻。一个蓝缎子长袍的年轻男子就过来搭讪,笑着问宝雅可是爱听柳子丹地戏。
曹颂他们一桌子人一齐瞪了过来,那人不由一哆嗦。他刚才也是瞧见曹颂打人的拳头了。也就不敢调笑了。讪讪地夸了两句柳子丹,就要退回去。
宝雅听他赞柳子丹。不由开心,就答了两句,也说柳子丹人好戏好。
那人得了回应十分高兴,又见这俊俏小哥儿一回话,那几个人也不那么死瞪自己,便又有了些胆量,蹭了个椅子边儿坐下,跟宝雅攀谈起来,点评了柳子丹的几出名段。
那人说到兴奋时,有些个忘乎所以,看来也是个爱听戏的。说到最后,他却忍不住跟宝雅摇头叹息道:〃现在想再听柳老板的戏可是不能了。可惜了他那金玉嗓子,就这么断送……〃话到一半儿,他忽然反应过来,四下看了看。
宝雅一呆,忙问:〃这话怎么说?不是回乡了么?〃
那人不敢再说,打哈哈两句就要走,却被和廉扼了腕子:〃咱们宝少爷就想知道个所以然,兄台你只说半句话岂不吊人胃口?〃
那人腕上生疼,无法子只得凑过来头来,低声道:〃三喜班的台柱杨子墨诸位都知道吧?不知道杨老板怎么得罪了人,生生被打死了。这柳子丹也险些遭了毒手,幸好跑得快,逃出北京城了,怕没个十年八年是不能回来了。这不,三喜戏班又新请了人么……〃
丰德掩口惊道:〃啊?谁这么大胆子动三喜班的人,这不是和……〃他也压低了声音,〃和简王府对上了?〃
那人摇了摇头,声音低得近乎耳语:〃听说,杨子墨的尸首就从简亲王府里抬出来的……〃
丰德几个脸上都显出诡秘而扭曲的神情来,皆摇了摇头,噤若寒蝉。
宝雅一脸茫然,心里一时像堵了一团麻,乱糟糟地没个头绪,一时又像被挖空了一样,空荡荡的虚无得难受。她强做镇定,向曹颂几个人道:〃既然没柳子丹的戏,我也不听了。先回去了。几位,告辞。〃说罢,转身走了。
曹颂对那王府秘辛毫无兴趣,左耳听右耳冒,眼睛只盯着台上武生的功夫,听宝雅说要走,随口应了一声,也没在意。
却是和廉瞧着宝雅有些不对,忙捅了捅曹颂,低声说:〃宝格格好像不痛快呢!〃
曹颂只当她是因没听到戏才不高兴地,想了想,合计还是去劝她一劝,便起身跟了出去。
宝雅失魂落魄地走出戏馆,侍卫拉了马车过来,放下板凳,她抬起脚,却绊上了板凳,险些跌倒。胳膊狠狠撞到车辕上,一瞬间其他感觉模糊起来,只剩下尖锐的痛。
曹颂出来时正瞧见宝雅撞到车辕上,不由笑她道:〃毛手毛脚的!磕了吧?〃
当宝雅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回来时,曹颂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忙又道:〃嘿,咋了。不就是没听上这场戏么。明儿三喜班
了,我请格格你来听就是了!〃
宝雅摇了摇头,半晌才道:〃再不听了。那又不是柳子丹地!〃
曹颂挠了挠头:〃你竟是个死心眼的?没他还不能开戏了?没了他,不还有别人呢么!格格回头听别人地也是一样。其实柯老板地戏也不错啊,瞧那功夫,多俊!〃
怎么是一样呢?宝雅觉得自己地眼泪要漫出来了,连忙几下上了车,隔着帘子对曹颂道:〃我走了,你回去听戏吧!〃
曹颂本来说到兴头上,还想着把柯子青地十八般武艺都讲出来。结果宝雅这么没兴致,也不听就上了车。他没了讲述的机会,便应了告别,瞧着王府地马车走了,自个儿回去继续听戏。
曹颙听了曹颂的讲述,不由得眉头皱起。在强权面前,人命不过如草芥,更不要说是个身处社会最低层的戏子。他是知道宝雅对那戏子有些迷恋,不知道小姑娘多暂能解开心结。而简王府那边,嫡福晋。杨子墨与柳子丹这件事本身……
关系到王府秘辛,曹颙懒得想其中内情,只郑重嘱咐曹颂道:〃这事儿听了就听了,别到处浑说去。〃
曹颂见他郑重。忙点头应了。其实在他心里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要是那柯子青腿断了翻不了跟头了,他还兴许会惋惜,会念叨上几天。那杨子墨啊柳子丹的。他压根没什么印象。顿了顿,曹颂还是忍不住嘟囓道:〃我说这干嘛?又不是柯子青死了……〃
九月十九,在平郡王府四阿哥的周岁宴上。曹佳氏与淳王福晋敲定十月初下大定之事。等曹颙听说此事时。已经是尘埃落定。虽然知道姐姐是好意为自己操办。但是曹颙心里仍是有些不自在,毕竟是自己地终身大事。怎么不问问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何况,那大格格还不到十四周岁。
虽然知道更改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曹颙还是与姐姐、姐夫商量着,能不能延迟婚期。
曹佳氏与讷尔苏却都是摇头,其实这事也算不得他们自作主张。如今让曹颙去部里当差的风声已经出来,淳郡王也在讷尔苏面前探过口风,毕竟指婚大半年了,年前成亲倒也不算匆忙。
曹佳氏见弟弟带着几分郁闷,劝道:〃父亲就你一个儿子,早点开枝散叶也是你应当的!〃
讷尔苏则拉了曹颙的袖子,低声问:〃你不愿意与大格格早成亲,是不是府里有人了?〃
曹颙还没回话,曹佳氏就笑着看着丈夫道:〃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惯会怜香惜玉。我家小弟,最是懂事的,才不会学人胡闹。〃
曹颙见他们夫妻恩爱的模样,很是羡慕,心里叹了口气,生出几分寂寥。
不管曹颙心情如何,曹府上下都开始忙碌起来,筹备年前的大定。
紫晶每日忙得不行,葵院这边地事物就暂时交给珠儿与翠儿两个负责。她们两个,都是十六、七的妙龄,容貌娇美,性格柔顺。按照此时的婚嫁习俗,大定后二三个月就要迎娶的。等到大格格进府,自然也要带陪嫁侍女过来,到时候通房地位置是谁的就不好说了。她们两个心里虽然着急,但是知道自己大爷向来是守礼的,也没有胆子自荐枕席,只是对曹颙越来越温柔。
曹颙却没注意到女儿家的心思,每日里跟着庄先生研究各部地职责与人际关系。自己没有存心要巴结上司的意思,只是提前做好准备,省的在不知缘由地情况下被卷进纷争去。
如今,已经是四十九年秋,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