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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着雅尔江阿的郑重,曹颙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想法。
不过是为人父母的对儿女的慈爱之心。
曹颙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说道:〃王爷说的是,能迎娶六格格进门,是小犬的福气,亦是曹家的福气……〃
雅尔江阿没有再说旁的,只是静静地坐着,喝光了一壶茶。
待到茶壶倒置,也滴不出水来时,曹颙便想要开口唤人加水。
雅尔江阿摆摆手,道:〃茶也吃的差不多,就这样散了吧……〃
到底是曹颙结的账。
直到回到户部衙署,曹颙都有些恍惚。
雅尔江阿好像什么也没说,又好像是都说了……
等曹颙落衙回家,初瑜这边已经收到简王府的准确回复,敲定八月十八行聘。
连恒生也被找回来,阖家人一起在福源堂,商量下定过礼之事。
聘礼早就预备齐当,按照曹颙当年往淳王府下定时的规制,礼单也是现成的。
李氏的脸上,满是欢喜。
待下定后,就要准备迎娶,长孙媳就要进门。
恒生与天慧几个,则都笑嘻嘻地看着天佑。
天佑虽已经开始料理家务,可这聘礼的事情,还真的没有插手。这聘礼是李氏婆媳预备的,有些是现成的,有些是这一年来相继添置的,天佑今天头一回见礼单。
待看到嫁妆是九十六抬,他微微皱眉,对几位长辈道:〃九十六抬,是不是太招摇了?〃
李氏听了,有些迟疑。
京城官宦人家过礼,二十四抬与三十六抬是最常见的,即便对方是王府,六十四抬就已经不少,可自家的聘礼确实多些。
可是,哪里又能少?
简王府既与曹家结亲,难道就不打听当年曹家往淳王府下聘之事么?
论起门第,世袭罔替的和硕简亲王府,可比当年的淳郡王府还要显贵;六格格嫡出的身份,也比初瑜要尊贵。
初瑜也想到此处,摇摇头道:〃不多了,当年往郡王府下的聘礼就这么多,没有往亲王府下聘的聘礼反而少了的道理……〃
天佑见祖母与母亲都想着遵从旧例,就对曹颙道:〃父亲,现下与当年不同……当年父亲独自在京,圣祖爷怜惜,为了父亲过礼之事,赐了不少东西下来……与父亲有旧的几位皇子爷便也跟着锦上添花。还有二姑母与平王爷那边,听说也为父亲预备了好多聘礼……即便招摇些,旁人看着,也不过是曹家对赐婚之事感恩戴德,京中诸位对曹家的全力相帮……现下,却是不同……〃
聘礼之事,曹颙之前也问过一次,不过听妻子说从旧例,就没有再过问。
现下听了儿子的话,仔细想想,确实有些不妥当。
他示意天佑将礼单递过来,从头到尾大致看过,道:〃那就六十四抬,东西不必减,只将盒子紧紧……〃
初瑜听了,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她还真担心丈夫将聘礼减了,知道会体谅他们谨慎,不知道的说不定要认为她这个婆婆有意压着媳妇……
只有三天准备时,还有一日是中秋节,稍显紧迫些。
幸好相关的喜帖,同聘礼似的,都已经预备齐当。
这三天里,除了通知众亲友外,就是再对着简王府那边得来的六格格的小日子,从十月里选个吉日。
还有裕亲王广禄与国公塞什图,做为大媒,还得曹颙出面帮忙。
家中虽不用像迎娶那样搭喜棚,可还是要准备席面,招待亲朋。
还好过礼的时候,邀请的都是至亲好友,没有外人,否则提前三天下帖子,实在失礼。
广禄与塞什图虽是曹颙妹婿,可既做了天佑的大媒,曹颙这个舅兄就不好再托大,需要亲自拜会一声,拜托此事。
初瑜这边,则需要斟酌着调换些聘礼。
聘礼的台数少了,摆出来的就更需要精细,如此才能让简王府挑不出理来。
天慧则帮着母亲,料理席面那一滩。
恒生戴着孝,不好抛头露面,只能在人后帮着料理些琐碎的。
幸好还有左住与文志两个,得了消息,立时过来帮忙,跑腿送信,很是卖力气。
在曹家上下的匆忙中,终于到了八月十八,曹府向简王府过礼。
众人齐齐地松了一口气,眉眼间都透着喜气。
不过,随着受邀亲朋相继上门,吉时将近,曹颙与天佑父子两个对视一眼,眉眼间的添了些担忧。
恒生还没有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以恒生与曹家的关系,总不会觉得回来需要避讳什么。
曹颙正想打发人去郡王府看看,就见郡王府管事赤那过来。
只说是恒生昨晚有些着凉,今日身子不舒坦,打发自己过来请罪,他明天再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中招
恒生的身体结实得跟小牛犊似的,这说病就病了?
曹颙看着赤那,脸色有些难看,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主子为何不能过来?〃
他担心有人拦着恒生,不让恒生过来。换了旁人家,或许会避讳这个,可恒生同曹家的孩子一般无二,谁会因这个就不让他参加哥哥的定亲宴。
要是有人从中多事,也有挑拨父子兄弟感情之嫌。
赤那道:〃确实病了,现下正有些发热,奴才出来前,已经请太医看过。〃
听了这一句,曹颙忙追问道:〃太医怎么说?〃
赤那回道:〃太医说,主子昨晚有些被冷水激到,这才着了凉。〃
〃怎么会被冷水激了?〃曹颙不解地问道。
赤那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望了天佑一眼,犹豫着说道:〃主子昨晚有些醉了,沐浴的时候睡了过去……
天佑脸上讪讪,道:〃是我的不是,拉着二弟多喝了些……〃
曹颙点点头,只训斥了天佑两句,没有多说别的,嘱咐赤那好生照看,便打发他回去。
俗话说的好,〃早礼晚嫁妆〃,要在上午过礼,现下就该差不多出发。
除了依旧劳烦原媒广禄与塞什图外,男方送聘还需有至亲,这就由曹项与弘曙担任。
因曹府与简王府距离实在太近,抄近路的话,不过盏茶功夫,所以送聘礼又另选了路线,在周边的街道上,绕了不大不小的一个圈子……
简王府里,亦是宾客云集。
不管雅尔江阿现下是否闲赋,都是郑献亲王这一脉的嫡支。他祖父简纯亲王虽青年离世,子嗣不旺,可却有四房叔祖。
这四房叔祖,共生了五十多个儿子,虽只占下三、四成,也是好大的数量。
如今子又生子。
他们的爵位已经极低,甚至有的子弟都没有封爵,多依附嫡支王府这边,自是前来凑趣。
相对与这些堂亲来说,雅尔江阿几个在世的兄弟,亲自过来的,只有雅尔江阿的庶弟武格与神保柱,另一个庶弟在病中,打发妻儿过来。
雅尔江阿兄弟手足十五人,其中夭折三个,十二个长大成人。
十二人中,现下在世的只有七个,另外五人已经离世,留下五房孤儿寡母,这些人多是由简王府这边照看。
永佳为人清冷,名声口碑不错,也有平素不偏不倚,照顾孤寡的缘故。
在世的七人,包括雅尔江阿三个庶弟,三个继母所出的异母弟。
那三个异母弟,同雅阿江阿相争数十年,最后闹了个降爵了事,与简王府这边更是撕破脸,早减了往来。
他们不来碍眼,正合雅尔江阿的心思。
斗了几十年,那不是兄弟,那是仇人。
只是聘礼未至,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按理来说,曹家往简王府的聘礼,即便不好超过当年淳王府的例,可也不当相差太远。
可是,这其中还有皇帝的事儿。
今上崇尚节俭,雍正四年的时候,还专门下令,限定汉人婚嫁的采纳数与成婚礼的规矩。
四品官以上,纳段子不得过八尺,金银首饰不得过八件,食品总数不得过十样;五品官以下各减二;八品官以下有功名的以上又各减二;军民人等,纳采不得超过四件,果盒不得过四各,金银彩礼军民皆不许用。
虽说对旗人没限定,可上行下效,也有不少家境不甚殷实的人家,打着〃聆尊圣意〃的大旗,在聘礼上省了一笔。
曹家虽不会如此,可曹颙是出了名的〃本分老实〃。
若是为了顺应上意,减了聘礼,也未尝没有可能。
可那样的话,就有些伤简王府的颜面。
直到打发去前街盯梢的小厮来报,曹家的聘礼已经抬出来,是六十四抬,雅尔江阿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什刹海,扎萨克图郡王府。
曹满站在台阶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马背上的青年:〃你这猴崽子,不是随着大爷去王府下聘了么,怎么跑到这里来?〃
来人忙翻身下马,躬身道:〃满叔,是大爷不放心二爷,打发侄儿过来看看。〃
他叫东海,曹家家生子,是天佑早年的书童,现下做了天佑的长随。
曹满闻言,不由失笑。自己老爷与大爷还真逗,对于二爷告病没到之时,父子两个面上没说什么,私下都打发人过来。
待东海上前叫门,两人进了王府,曹满就察觉出异样来。
前年冬天恒生开府时,曹颙不放心他独自在外,安排曹满夫妇与吴盛夫妇跟过来伺候。
等到王府步入正规,吴盛夫妇就回了曹府。
曹满夫妇留在王府的时间比较长,直到今年曹家迁新府才回曹府。
王府这边的小厮下人,可以说是曹满一手调教出来的。
现下瞧他们,少了几个熟面孔,剩下的也都带了惊恐不安。
曹满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不待人通报,大踏步地往王府东院,恒生的住处去。
刚到东院门口,就见赤那迎了出来,眉眼间带了焦急。
〃满爷!〃他之前给曹满做副手,许多管家理事的本事都是曹满教授的,因此以师事之,态度格外恭敬。
曹满心下着急,顾不得寒暄,道:〃老爷打发我来探望二爷……〃
赤那闻言,眼圈立时红了,哽咽道:〃满爷,我们主子情形不大好……〃
曹满只觉得〃嗡〃的一声,脑袋一下大了,脚步有些发软。
他强撑着,道:〃先带我去瞧瞧二爷……〃
等到了东院上房,就见一个老妇人手中拿着帕子,在给恒生擦拭额头。
这老妇人不是旁人,正是巴拉的老母亲乌云嬷嬷。
待曹颙从扎萨克图汗那里将巴拉与赤那一家与身契都要过来,才发现巴拉的老娘是汗王府先世子妃的陪嫁侍女,巴拉的老爹也是先世子妃的陪嫁奴隶,同恒生都是有渊源的。
曹满晓得巴拉与赤那两个都是能用的,就让巴拉的老娘做了恒生身边的管事嬷嬷,赤那处理王府外务,也有些分权的意思。
屋子里,除了浓浓的药味儿,还有酒精的味道,与香炉的味道。
乌云嬷嬷见曹满来了,站起身来。
曹满娶了个蒙古媳妇,说的一口流利的蒙语。
他近前两步,看着满脸赤红、双眼紧闭的恒生,用蒙语问道:〃二爷什么时候开始烧起来的?太医怎么说?〃
〃从半夜就发烧了……〃乌云嬷嬷回答着前一句,后边却没有回答,而是望向赤那。
太医是不会蒙语的,乌云嬷嬷虽听得懂汉话,可对太医那文绉绉的医嘱还是不太明白。
赤那道:〃太医说,主子急怒攻心,本就有些不好;又激了冷水,怕是要大病一场。若是能退了烧还罢,若是退不下去,怕是凶险……〃
曹满闻言大骇:〃病成这样,你怎么敢瞒着?〃
赤那红着眼睛道:〃是主子昏过去前,千叮万嘱,不许小的实话是说,怕搅了大爷的喜事……〃
恒生是曹满看着长大的,又因乌恩早年在恒生身边当差,夫妻两个又到王府这边做了一年多管事,主仆之间的感情过于常人。
看着高烧不醒的恒生,曹满直觉得心里都跟着抽抽。
他狠狠地瞪了赤那一眼,道:〃你怎么分不出轻重缓急来?要是因你的隐瞒,使得二爷病情加重,不说旁人,老爷与大爷就不会饶了你!〃说着,转过头,吩咐东海道:〃赶紧回府,不用找大爷,直接寻老爷禀告此事。其他的,老爷自会安排。〃
东海见了这个情形,也觉得耽搁不得。
二少爷虽开府另居,可在老爷、太太眼中,因他少年独居,反而越发偏疼几分。
听了曹满吩咐,他应了一声,立时转身想走,就听到嘶哑的声音:〃东海,回来……〃
是恒生醒了。
〃二爷……〃
〃主子……〃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