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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瑞雪见李鼐如此,几乎要笑出声来。实是太可笑了,李煦那样地老不修,怎么能养出这样鲁钝的儿子?
强憋了笑,她的脸上就有些僵硬,为了掩饰,忙低了头。做垂泪状,道:〃大爷好心,妾身实是感激涕零!〃
虽然杨瑞雪的身份同李宅那边的妙云不同,但毕竟在李鼎失踪前侍奉过,因此李鼐不禁望了望杨瑞雪地肚子。
是否怀有身孕。要月余才能诊断出来。不管是妙云。还是这个杨氏,只望天可怜见。给二弟留一丝血脉。
杨瑞雪说完话,半晌不见李鼐应声,轻轻抬起头瞟了一眼。见他正巴巴地看着自己地身子,杨瑞雪只觉得身子一软,嘴里不禁娇吟出声。
李鼐听了,见杨瑞雪面色潮红,含泪蹙眉的模样,不由一晃神。
随即他在心里骂自己一句〃畜生〃,眼前地是二弟的外室,说不定还是他侄儿之母,二弟如今生死未卜,自己怎能生出这乱七八糟的心思?
〃杨夫人,你这是不舒服……〃李鼐去了旖念,神情多了几分关切。
杨瑞雪虽说年轻,却也算是经年的妇人,强忍了心中的失望,带着几分哀切道:〃妾身也不省得为何,想到二爷既心痛如绞!这些日子,妾身日夜在菩萨面前祈祷二爷平安。还望神佛有灵,能听到妾身的祈求!〃
李鼐正为弟弟难过,见杨瑞雪同自己一般,心里越发瞧着她亲近,已经是将她当成弟妹待了。因此,他很是感触地说:〃能遇到你,也是二弟的福气!〃
杨瑞雪面上没言语,心中苦笑不已,自己却是实在没福气,才会遇到李鼎。
初瑜是黄昏时分,才打宫里回来地。她辈分低,这一天功夫,多数时候都是站着应酬。偏生她脚上还穿着花盆底,这脚就遭了罪了,回来时已经有些蹒跚。
她原本还咬牙忍着,只是让喜云寻了软底布鞋换上。曹却是看出她不对劲,忙使人去倒热水,给她泡脚,又打发丫鬟去找消肿的药膏。
看到初瑜白皙的小脚已经红肿不堪,曹甚是心疼,瞧了瞧那几寸高的花盆底,对初瑜道:〃就是非要穿这个,你也找双矮些的穿上,何苦遭这个罪?〃
初瑜苦笑道:〃实没想到会待到这个时候,原还以为点卯罢了!初瑜还好些,那些年岁大的老福晋、老夫人累得晕厥过去好几个!〃
曹听她提到这个,想起白天曹颂所说的话,问道:〃瞧见董鄂府的老太太没有?〃
初瑜点头道:〃嗯,今儿她也进宫了。虽说七十多岁,但是老人家很是硬朗,在灵前守了半日,倒是看不出劳乏来!〃
话间,喜云已经寻了药膏出来,给初瑜上了药。
宫里供应的东西,曹是晓得的,便对初瑜道:〃要不让人送点吃地过来,你再垫吧垫吧!〃
初瑜摸了摸肚子,对曹道:〃虽是吃得东西不多,但是却喝了两碗**,如今也不饿。〃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腰,道:〃现下,直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僵了!〃
曹取了靠枕,让初瑜躺下,要帮她捏两下。
初瑜刚想说在喜云她们面前不好,喜云与喜彩已经笑着挑门子出去了。初瑜看着两人的背影,怔了一下,对曹道:〃额驸,白日同额娘说了几句家常,陈氏有喜了……〃
〃陈氏?岳父新纳的庶福晋?〃曹听着有些耳生,问道。
初瑜犹疑了一下,点头应是。
曹还只当她顾及兆佳氏,不好随意归省,笑着说道:〃若是想回去,就回去。二婶要是问起,你只管推到我身上就是!〃
初瑜没有应声,慢慢地点了点头……
第九卷 谒金门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头绪(下)
畅春园,西校厂。
曹穿着官服,站在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身边,观看场上的武举骑射。永庆虽然身材魁梧,平日里跟朋友们比起来,是一等一的身高,但是在众举子中却是不显。
看到场上有一举子,骑射五发连中,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不禁叫好。
今日,十一月初七,上午武举子们在太和殿考测试,下午到畅春园考骑射步射。曹本没有差事往园子来,因惦记着永庆武举之事,寻了衙门里一个小差事,亲自往畅春园走一遭。
办好了差事,他到校场这边,正好遇到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在,便在一起说话。
了两句闲话后,十六阿哥方觉得不对。曹如今已经是堂官,今日又不陛见,又不是朝会日,怎么巴巴地来园子这头?就算有传话跑腿的差事,也轮不到他啊?
十六阿哥转过头来,刚想发问,就见曹正专注地往场上的举子中望去。十六阿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因隔得远,也看不太真切,只觉得有个留着胡须的魁梧汉子有些面善。
他碰了碰曹的胳膊,问道:〃孚若看谁呢?〃
曹指了指,道:〃那个,是永庆,他来参加恩科制举了!〃
永庆是曹的好友,十六阿哥前几年也见过的,闻言不由诧异:〃他怎么还参加这个?〃
话说出口,他想起去年春天曹曾写信回来,帮完颜永庆开脱之事,隐隐地明白些缘故。
十七阿哥虽对完颜永庆的事知之不详,但是顺着两人说话,也多看了完颜永庆两眼,道:〃这不是十四嫂的堂兄么,伯爵府的长公子,前些年同十四哥关系顶好的。前年十四哥还带我去过他们府呢。就在新街
曹点点头,道:〃嗯,是他,他另户别居了!〃
不管是王府,还是百姓人家,这兄弟多了。娶亲后另户别居的也是寻常。只是嫡长子多要继承祖宗功名与基业的,另户的却是鲜少听闻。
想必,这其中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家族纠葛,十七阿哥也不耐烦多问,〃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十六阿哥想得多些,低声对曹道:〃虽晓得你们有情分,但是到底要注意些。他已经是家族弃子。你同他往来,与十四阿哥与完颜家面上却不好看。〃
这话说得虽不好听,但十六阿哥却是出自善意,因此曹还是谢过。
十六阿哥见他谢归谢,却不像放在心上地模样,晓得他是重情义的,便只能叹了一声。
就听传来响鞭声。康熙在官员侍卫的簇拥下,乘坐着十六人抬行的步舆徐徐而至。
校场内外,立时所有的人都矮了下去。原本在马上的举子也都翻身下马,跪了下去。
康熙下舆升座,道了〃平身〃,场上众人才肃身而起。
前几年曹也见识过这个场面,康熙不过是走个过场,阅试武举骑射技勇,接下来应该是亲率善射侍卫来上几支箭。
果不其然,有康熙先射。亲发五矢,皆中。而后,有两个御前侍卫出列,也射了几箭,虽说也中地,但是却都有一支两支略偏靶心。
下立时又是齐声颂歌之声,康熙复又乘舆,带着官员侍卫离了校场。众人少不得又跪送圣驾。
待圣驾渐远,众人才陆续起身。
十七阿哥看着方才康熙射过的靶子,对十六阿哥道:〃皇阿玛臂力不减。瞅着同前两年并无二样。〃
十六阿哥点点头道:〃今年糟心的事少些,皇阿玛心里也畅快!〃话说出口,他自己也不尽信。
虽说如今〃二废太子〃,但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惦记着太子再次复立的可不少。都是儒家礼教给闹的,世人皆贵〃嫡〃轻〃庶〃。
二阿哥不管有什么私德不检的地方。毕竟是尊贵的元后嫡子。按照礼法应是皇位继承人。曹的心思还在场上,永庆已经行了三轮步射。成绩俱是不错。曹不禁有些手痒痒,若是自己也在场上,说不定也能混个三甲出身。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都回去。只剩下曹,等众举子考完毕,同永庆说了几句才走。
永庆他们明后日还要有其他考试,因此并不出园子,由兵部与礼部官员领着,在校场这边地排房安置。
刚出畅春园,曹便见十四阿哥与十五阿哥联袂而来。曹避无可避,只好上前甩了袖子,道:〃十四爷安,十五爷安!〃
见是曹,十四阿哥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没有应声;十五阿哥扫了眼他身上的官服,问了两句闲话,便同十四阿哥进园子了。
曹望着两人背影,想起十六阿哥所说,十五阿哥是德妃娘娘抚养,对德妃甚是恭敬。
十四阿哥是德妃亲子,十五阿哥是养子,这兄弟两个感情好些,也算平常。只是,不晓得为何,从来没有人将这两位阿哥搁在一块儿说过。
要是历史不变的话,十四阿哥再过两年凭借着西征的军功,也有了夺储的实力,那十五阿哥是不是隐性的〃十四党〃?
后世的人,通过历史遗留地蛛丝马迹,将康熙末年用四个字做了总结,那就是〃九龙夺嫡〃。
到目前为止,康熙的后宫妃嫔共生育三十多名皇子阿哥,其中夭折的不计,序齿的就二十多个。
那大名鼎鼎的〃九龙〃说得是众皇子中掺和夺嫡的九人,即如今被圈进的大阿哥与废太子,自我禁足的十三阿哥,八、九、十、十四阿哥几个,还有三阿哥同四阿哥。
这其中应没有几位小阿哥的事吧?曹在心中思量着。
虽然不晓得十五阿哥在历史上的结局如何,但是十六阿哥袭了铁帽子王爵地事,曹却是晓得的。
两人是同母兄弟,若是十五阿哥真搅和进夺嫡的事,四阿哥怎么还会待十六阿哥如此优容?曹骑在马上,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
曹回到城里时,已经是天色渐黑。
刚一进府,曹就见庄先生站在前厅门口冲他招手。他将手中的马鞭递给小满。快步上前,笑道:〃先生是等我呢?〃
庄先生的面上却有些凝重,背着手道:〃书房里说话!〃
曹有些诧异,不晓得是何事,跟着进了书房。
待小厮送茶上来,庄先生摆摆手,将人都打发下去,才对曹道:〃咱们府叫人给盯上了。有人在查魏黑与任家兄弟的身份!〃
曹想起那日跟梢地人,微微地皱眉,道:〃还是那边府里的人?〃
曹身边的人,除了魏黑与任家兄弟外,其他多是家中的家生子。魏黑虽以仆人自居,却不是奴籍;任家兄弟两个则是当年在道台府跑腿当差地,也没有入曹府的奴籍。
魏黑落籍在江宁。任氏兄弟是沂州良民百姓,曹倒也不怕人查他们的身份。只是这样下去,怕牵扯出其他的事来。
就听庄先生道:〃未必是四阿哥那边地人,或许是九阿哥府上或者李家地人地也保不齐。〃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道:〃前几日,有人使银钱打探老朽的状况,或许这次是鲁莽了,这一杆子下去,惊了不少蛇!〃
曹听到庄先生那句使银钱打探。问道:〃有人说了,是哪个?〃
庄先生摆摆手,道:〃治家严谨是好事,但是水至清则无鱼。你素日给人地印象温厚良善,待府里下人也不宜太严,否则有心人一比较,便晓得你在藏拙。〃
曹虽然晓得庄先生说得在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指望大家都忠义两全的,但是既领了曹府的银钱,还是少些吃里爬外地人才好。
庄先生思量了一回。道:〃任家兄弟到底同魏黑不同,与曹家并没有什么恩义,不过是为了图功名罢了。这两个人,孚若要想想留在身边使唤使唤,还是要成了户下人才好。要不然往后少用。〃
曹本身就是谨慎不过的人。只是还是不习惯将人变成奴籍。庄先生说得却是在理,这些话魏黑已经同他提过一遭。
〃这些日子。说不得就要有人打任家两兄弟的主意,这也算是考验吧。若是他们两个不堪用,趁早打发了是正经!〃庄先生道。
曹点点头,记在心里。幸好他向来谨慎惯了,遇到机密事都是魏黑去办,并不经别人的手。
那晚在李家醉酒之事,两兄弟却是晓得的。若是被人知晓曹与李鼎有了摩擦,那李鼎失踪之事,曹少不得也有嫌疑。
〃杀〃,曹想到这个字,自己个儿吓了一跳。若是真要消灭一切蛛丝马迹,那李宅那边也有好几个人晓得呢。自己这是怎么了?
曹心里诧异着,开始反省起来。
看来杀戒是不好犯的,要不人的心理都有依赖性了,遇到什么麻烦事,就想着一杀了之,世界清净。
同庄先生商议后,曹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不管是四阿哥那边也罢,还是九阿哥或李家也好,既是盯上曹家,就让他查去,顶多能查出他同李鼎表兄弟感情一般,还能查出花来?
房书桌上,放着一张请帖,是程梦星昨日使人送来的,说是明日要登门拜访。曹看到这个,想起文绣的妹妹韩江氏。
韩江氏是程梦星的外甥女,在京城就落脚在程家。程梦星明日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