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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孙礼入学,则是占了包衣旗的光。就像他的庶弟孙初,就没有资格进八旗官学,就在八旗官学附近外的一处私学就读。
曹颙本想明年将天佑他们都送到官学,让他们也能接触些同龄的伙伴朋友,省得养在宅门中不刚强。但是,这入学却成了一道坎。
天佑有爵位,又是伯爵府嫡长子,身份是够的。恒生没爵,但是以曹颙的身份,走动走动多送个儿子入官学也非难事。这左住、左成两个,却是难办。
不仅他们两个〃等天护长大些,也是没资格入官学的。
想到这些,曹颙不禁皱眉。但是又不能为了一个〃公平〃就将天估、恒生也束在府里。
这些间,哪里又有真正的公平可言?
这会儿功夫,郑燮已经看见曹颙。交孩子们先画,他出来同曹颙。
听说已经补了实缺。七品知县,他激动不已,望着曹颙,这感谢的话,不知当如何宣之于口了。
客居京城数载,他也晓的补官不易。纳捐容易,补实缺却是得用银子砸的。
不说这些杂牌子捐官,就是正途出身的进士,要是没有银子打点,候个三、五年也是寻常。
这七品知县,又是正印官,按照规矩只授进士的。杂牌子出身的,想要补上,更是难上加难。
就算有曹府出面,这补官的各项银钱,也是少不得。
想到这些,他已经肃容。给曹颙做了个长揖,道:〃大人恩义,学生铭感五内。能得大人周旋。就是学生的福气,所费银钱几何,还请大人告之。有朝一日,学坐定如数归还。〃
这七品知县的俸禄不过几十两银子,曹颙这些为郑燮补缺,却花费了两千多两。只因今年不是纳捐年,又有新进士,所以这补缺的费用也水涨船高。
不过,曹颙却不打算同郑燮细说。
他斟酌一下,说道:〃克柔,我早年也任过外官。外官不易,〃三节两寿的上官孝敬,各项往来,都要抛费银子。朝廷体禄又低,官场上贪污成风。京城有些破落户,家中实在缺银子了,就典借些银子,捐一任官,三年后就攒下一份丰厚的家底。以克柔的品行,怎会如此行事?我确实为克柔抛费些银子,但是于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克柔若是想要归还,就挑几副字画与我。克柔大才,总有扬名天下之时,到时我还占了克柔的便宜。
说到最后,他脸上已经带了笑意。
不待半点轻慢,眼睛中是笃定。看着郑燮的眼神,不像是看着个破落的秀才,而像是看着士林大家似的。
郑燮当然不知自己曾经在历史上留下一笔,还以为曹颙是〃慧眼识珠〃不仅相信自己的人品,还肯定自己的画作。
他只觉得胸口热乎乎的,鼻子酸酸的,深深地做了个长揖。
多少年后,他名扬天下,也始终对曹颙恭敬如父兄,不曾有变。
长春宫中,十六阿哥听王嫔讲述完这出〃父女〃相会,也说不出什么,倒是想到自己的麻烦。道:〃额娘,儿子身边侍候的人够了,求额娘常往储秀宫溜达溜达,省得哪位再想起儿子,给儿子指两个下来。〃
王嫔犹豫了一下,道:〃昨日,德主子倒是提了一次。她不是有两个侄孙女候选么,听宫里的风声,弘明那边怕是没戏。瞧着那意思,若是不指给弘明,就要给你同你哥哥。那两个姑娘,前些日子被德主子带到热河,我也见过的。虽说容貌不十分出色,但是瞧着性子温柔,也是不错的孩子。〃
十六阿哥冷笑一声,道:〃她到是爱操心。〃
自打李氏病故,十六阿哥身边除了嫡福晋,其他的侍妾通房,一个侧福晋都没有。所以,这次选秀就有风声出来。
德妃与宜妃明争暗斗半辈子,十六阿哥可不想殃及己身,怎么会乐意同德妃的娘家人沾边。
〃她也没法子,好好的两个姑娘,送进宫来调理了一年,要是都撂了牌子,这德主子的颜面何在?〃王嫔道。
〃额娘能拦就拦下,实是拦不下,额娘就请宜母妃先下手,指两个寻常人家的下来,省得不安分,闹腾得儿子头疼。〃十六阿哥退而居其次。
王嫔晓得,儿子面上自己嫌烦,实际上是心疼媳妇呢。
她也不恼,只是想起两个孙子都是庶出,多少有些遗憾:〃听说七阿哥府上有求子的方子。你也打听打听,给你媳妇的张罗张罗。〃
十六阿哥听了,点头应了。心中却是苦笑。
十六福晋上次生产后血崩。送了半条性命不说,也再也不能生育。
西直门外,风尘仆仆的十四阿哥骑在马背上,望着前面的城墙,低声道:〃终于回来了〃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九百二十九章 绝杀令
紫禁城,永和宫。
平素稳如泰山的德妃,此刻已是如坐针毡。
从早起,她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挑,她还以为是这几晚没睡好的缘故。自从皇帝追封〃孝齐皇后〃她就有些失眠。
她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缘故。老是想起早夭的儿女,精神很是不足。
对于李氏,她也是好奇的,少不得使人在长春宫跟前守着。
听说圣驾在长春宫滞留将近一个时辰,德妃少不得胡思乱想。
没想到,过了不久,就有小太监传来消息,十四阿哥回京了,现下正在乾清宫见驾。
这个幼子可是德妃的心头肉,她忙使人去乾清宫外守着。
早先儿子能得偿心愿,领兵出征,德妃虽担忧,但是也为儿子欢喜。谁想,这一去,就是四、五年的功夫。
听说西北苦寒。战事艰难,已经折了好几个都统、提督、总兵官,德妃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全部的心思都用在祈祷儿子平安上。
虽说晓得有圣旨。儿子年前会进京,但是他还以为最早也要冬月,没想到这就到了。
她坐立难安。使人吩咐内膳房添菜,又将十四阿哥这几年使人从西藏送回来金玉法器拿在手中把玩。
少一时,先前打发去乾清宫前守着的小太监已经回来,后边却没有十四阿哥。
德妃在坐上。脸色已经阴下来。
十四阿哥确实已经从御前下来,但是并没有往东六宫来,而是直接回了阿哥所。
皇帝前几日过来时,说起弘明嫡妻人选,属意完颜氏。因这个缘故,德妃对十四福晋已经是一百个不待见,如今儿子回来了,又不先来看望她这个做娘的,她真是怒火中烧。
她是极为护短的性子,自是怪不得自家儿子身上,只有越发恨媳妇不良。辖制了十四阿哥。这是越想越气,只觉得自己已经瞎了眼,才会觉得小儿媳妇好。。。。。。
阿哥所,十四阿哥处,上房。
屋子里只有夫妻二人,宫女与内侍都退了下去。
夫妻一别数载。十四福晋却没有重逢的喜悦,只觉得满心恍恐。她对面。站着的就是刀锋已经出鞘的十四阿哥。
〃说,吴氏之事,是不是同你相干?〃十四阿哥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问道。
瞧着那模样。十四福晋要是说谎或是有胆子隐瞒,他就不吝啬给妻子一剑。
对着杀气腾腾的丈夫,她终是跪倒在地。拉着十四阿哥的衣衫,含泪道:〃爷,爷。真不干妾身之事。妾身晓得吴氏是爷心尖上的人,就算嘴上敢酸两句,却生不出胆子害人啊。〃说到最后,已是委屈无限。忍不住嘤嘤地哭起来。
她只是想要刨白自己,却是弄巧成拙。
十四阿哥慢慢的腰刀入鞘,嘴角露出几分讥讽,眼神晦暗。他不是鲁莽少年,自是不会真的怒极杀妻。
成婚二十年。他晓得妻子没有那个。胆子安排人害吴氏,但是她向来自诩有几分小聪明,在妃母前推波助澜是少不了的。
她刚刚不是也承认了么?嘴上〃酸两句〃
这实实在在是冤枉了十四福晋,那推波助澜,等着看他们夫妻离心、母子不合的另有其人,,
十四阿哥是中午进城,等到晚饭时候,差不多的人家,就都得了消息,曹府也不例外。
曹颙正在书房。手边有两封信。是西安巡抚衙门的属官寄来的。
年羹尧去西安不过数月,闹腾得却是欢实。他正在查钱粮亏空,弹劾西安知府与凤翔知府,还有原总督与原巡抚的幕宾。
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就多了,这两省总督,弹劾属下知府。还算凑合;这没有官职的幕宾都弹劾上了,这显然看着主人打狗。
这原任总督与巡抚,可都是在十四阿哥面前卖好的,年羹尧这么一来,算是跟十四阿哥撕破脸。
虽说这个局面是康熙爱看到的,却也是给年羹尧埋下祸根。
这一省钱粮,要查下去,还不知要个出多少根萝卜出来。
要是能查下去。那年羹尧这个陕西总督就算是将陕西拿下,以后定要越发跋扈;要是查不下去〃不可能查不下去,康熙对下头的贪墨心知肚明,不过是爱惜名声,加上不愿得罪权贵阶层,才一忍再忍。如今,年莫尧乐意出头做大瓣蒜,康熙指定会〃成全〃他。
年家老爷子才是大智慧,看出次子这跋扈的性子已经改不了,就果断分家。
三日后,大朝会。
圣驾还没出来。穿着铠甲的十四阿哥先出现在朝臣百官面前。花得是威风凛凛,器宇轩昂,颇有几分气势。
一时之间,大家有都有些兴奋。又不好喧哗,这压低了音量,口称〃将军王〃请安问礼的不计其
九阿哥站在队列中,见十四阿哥眉飞色舞,不由翻了个白眼。
瞧这轻狂的。也不知谁这两天哪个要死要活的。
那个女人,就这个引得人上心?
想到这个,九阿哥眯了眯眼。吴氏他也见过两遭,虽有些姿色,但是也不算什么。更不要说如今已经不年轻了。
莫非,是〃内秀〃?
想到这个,九阿哥就觉得胯下一热。看来,该叫李煦再寻几个江南美人过来,自己后院添两个,也送十弟两个。
十阿哥这些日子,就在府里〃养病〃今日朝会也没有露面。
曹颙也在看十四阿哥,心里想的却是讷尔苏。如今,西北帅印在讷尔苏手中,不知姐夫会惊会喜。
少一时,礼乐声起,圣驾到了。
朝会上说的,还是那些,哪里需要赈济,何处工程开工什么。曹颙听得昏昏欲睡。直到兵部尚书上前禀告,福建水师提督施世骠病故,他才精神起来。
施世骠死了。这就死了。
他六月里平定台湾,中秋后得了恩赐,东珠、黄带子、四团龙补服,极至殊荣。这才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就〃病故。〃实令人骇然。
曹颙脑子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是康熙〃卸磨杀驴〃毕竟这施家父子,两次平定台湾。在西南名声太盛,怕已经为帝王所忌;第二个想法是,这施世骠怕是功劳太大,晓得帝王难封赏,为了保全家族,才自己〃病故〃。
不过,想想这位福建水师提督,曹颙将这两个想法都否定了。
康熙爱名,就算真容不下施世骠了,也会等些日子再动手,绝不会现下就动手,惹人嫌疑。
而这施世骠。也不会在朝廷赏赐刚下来的时候安排这一出。
同样走出身名门。镇守一方,年羹尧的彪悍是故作声势,施世骠才是真正的悍将。
他十五岁就出战,随父收复台湾,开始军中生涯。而后凭借军功,在战后封为三品参将,那是真正的少年得意。
而后在平定葛尔丹时,他随着圣驾出征,再次立下赫赫战功,官运亨通。
这样一个人。五十出头,如何说〃病故〃就〃病故〃了,,
想到此处,曹颙心里沉甸甸的。有些急切。
散朝后,曹颙没有回户部,而是直接回曹府寻方种公。
〃方老可是七月中旬从闽地启程?〃曹颙也不罗嗦,直接开口问道。
〃正是七月十六。中元节后,随着曹爷府上管事上京。〃方种公见曹颙急色匆匆。说道:〃可是闽地又生变故?〃
〃福建水师提督施世骠病故。不知为何,总叫人生出几分不安。〃曹颙皱眉说道。
〃啊?莫非是绝杀令!〃方种公惊诧一声,说道:〃老朽上京前,曾听人提过,说是洪门门主已经发下〃绝杀令〃耍杀尽叛侯施琅子孙,为闽地百姓'报仇雪恨'。
〃洪门门主?〃曹颙听了。不由挑眉,道:〃不是说洪门二十年前就已经灭了么。怎么还闹腾?〃
方种公看了眼曹颙身上的补服。脸上已是懊恼不已,自己怎么说出这些来。
曹颙察言观色。已是看出方种公的异样。
福建,可是洪门老巢,方种公也是的凭借拳脚功夫与医术在地方有名气,舟洪门的人有所交往也不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