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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撄城大步过去,“小宝?”
萧撄虹大惊又大喜,“哥!”舞手舞脚地爬起来,一头扑过去,笑得见牙不见眼。萧撄城接住他,顺手摸摸弟弟脸颊,发现皮肤都粗糙了不少,忍不住心疼,一眼又看见后颈上贴着药棉,细看头脸也深深浅浅到处伤痕,顿时半口气上不来,窒得话也说不出了。
萧撄虹倒不觉什么,大哥就在身边,他乐得飞飞的,一指少女,“这是佩西娅。”
萧撄城瞪着他,所幸他很快又加了注释,“维锦的老大的闺女哦!”
佩西娅摇头微笑,寒暄几句就走了出去,一碗蜜渍甜李子放在旁边,萧撄城留神观察她,女孩子衣饰简单,却件件精致,脸孔身材都算得上出色,气质更温柔矜持得很,虽然私心觉得不比自家未婚妻高雅华艳,在这山里却是少见。
他心里有了谱,拍拍萧撄虹,“怎么回事?”
萧撄虹压低声音,“她爹是维锦的前任!”
萧撄城一怔,“族长大人的女儿?”立刻哭笑不得,“让人家伺候你?你好大胆子!”
萧撄虹伸伸舌头,“佩西娅可会做蜜饯了嘛——姐姐好吗?我想她了……”
萧撄城叹口气,抚摸他头顶,心知小弟这是找了个撒娇的替补,他这张脸这个脾气,自来最讨年长女孩子喜欢,只是没想到在梵比多山也有人吃这一套,且还是那样尊贵身份。
他轻声问,“怎么受伤了?”
萧撄虹脸阴下来,挥挥手,“我要吃李子。”
萧撄城不好逼他,只好顺毛捋着,一边哄劝,一边给他讲些家里乐子,慢慢见那张小脸开了晴,才缓缓地问,“维锦说……”
“我是个卓根提斯,我不能回家了。”
男孩突兀地说,抬眼看了看哥哥,萧撄城显然没料到这一出,微微愣了一下,立刻镇定,“小宝,你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他自嘲地一笑,“我不回去,至少在这儿,杀人和被杀都挺顺理成章的。”
萧撄城汗毛直竖,刚要训斥,门上低低响了两声,维琴秋笑吟吟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小子?”
萧撄城赶紧站起来,眼见二叔不在,莱努察和霍雷亚陪在维琴秋身边,他眼神一紧,立刻有了不祥预感。果然维琴秋进来便变了脸色,“大小子,我叫你来,可不是哄着他淌眼抹泪的,更不是跟你商量。”
萧撄城差点跳起来,“维锦……”
“你萧家罩不住他,少痴心妄想了,他不仅是个卓根提斯,还是咱家人人眼红的那一种。”
他j□j裸说出来,萧撄虹都吃了一惊,萧撄城一挺身站起来,紧盯着维琴秋,“维锦,告诉我。”
莱努察轻咳一声,提高了声音,“侯爵大人。”
萧未瀛几步抢了进来,看一看就知端倪,忍不住摇头,“维锦,太着急了。”
萧撄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地一发不可收拾,他本来打从维琴秋开口就十分想哭,拿靠垫掩着脸,呼呼哧哧忍着,这会儿到底忍不住,大叫,“我想回家!”
维琴秋一跺脚,“你疯了吗?”你这死小子,关于你的猜测早就传了开去,家里多少人看见安布罗斯那双小翅膀,上下议论纷纷,二十四宗系正提报长老会,要求里夏德予以重视——家里出现这样怪事,要么是至喜,要么是大罪。众所周知,卓根提斯若想后天改变原形,唯一法子是以骨塔存放的骨殖入巫药——那可是杀头的重罪,自古都是。
……安布罗斯是跟了你之后才出了这种事,七年前你闹出的新闻至今被人提起来咋舌称奇,你以为他们会怎么想?
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那孩子对他做了什么?”
“不关我的事!”萧撄虹哽咽着大叫,“不是我做的!”
萧撄城赶紧护住他,“别哭,别哭。”
“我要回家!”他变本加厉放声大哭,“我要回家……我讨厌这儿,放我回去啊!反正你们也讨厌我……”
维琴秋怒喝,“闭嘴!”他实在有心揪过这臭小子来狠揍一顿,奈何萧撄城紧紧揽着弟弟,一副心疼欲死的模样,恨得他咬牙,低声骂,“死小子,你想把麻烦带回瑞典吗?”
你想让你全家陪着你遭灾?
你现在仍然无法自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因刺激而爆发,或伤人,或自伤,何况你血液的魔力……一旦被人发觉,这家里成百上千的卓根提斯,成千上万的维奥雷拉,只怕没一个不想吸干你的血!
没有哪个维奥雷拉不想成为卓根提斯,更没有哪个卓根提斯不想让自己的原形更进一步,兽族想化龙、想飞腾,而龙族之上,还要更无法想象的化身境界。
如果他们都知道了,你的血,可以达到这些……
身为一家之主,他向来是个乱者必斩的脾气,却也拿这孩子无计可施。眼看萧撄虹畏缩着躲在大哥怀里,一脸抗拒,他沉沉叹了口气,转身去看萧未瀛,胸口忽然一阵憋闷。
他眼神稍有不对,萧未瀛已经发觉,敏捷扶住,“维锦?”
维琴秋抓着他衣襟,靠在怀里喘了口气,抬头刚要说话,脸上陡然涌上一股潮红,一刹那血色丰沛得吓人,一弯腰伸手捂住嘴,无声无息地,指缝里渗出血来。
萧撄虹顿时忘了哭,一声惨叫,“维锦!”
他扶着哥哥,张牙舞爪地爬下床扑过去,“维锦!维锦!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萧未瀛再镇定,脸色也惊得变了,维琴秋栽到他手臂上,身子又软又沉,含糊说了句什么。萧未瀛匆忙掏出手帕,一边吩咐,“请菲奥多尔,一并请骨塔师匠。”
霍雷亚应声而去,莱努察帮着他扶维琴秋在沙发上半躺下来,替他解开衣领顺气。萧撄虹扑通坐在地上,“维锦……”
维琴秋急急地喘着气,又呕了几口血,团起手帕厌弃地一扔,“哭个屁,老子死不掉。”
“……你别生气。”
“真气死我,你可就出息了。”维琴秋眼一闭,随手拖过萧未瀛袖口擦了擦嘴角的血,又叹口气,“是我太急了,跟你没关系。”
萧撄虹怔怔看他,声音渐轻,“维锦……是为了我化身的事吗?”
“闭嘴。”
一句话招得萧撄虹哇呜一声又哭出来,维琴秋烦恼地挥手,“走走走,可不在这儿听他闹腾,烦死老子了。”
莱努察立刻上前帮忙,同着萧未瀛一起扶他回房间去,临走不忘对萧撄城示意安抚。
萧撄城抓住弟弟,“小宝,怎么回事?”
萧撄虹就地呆坐着,细微回答,“维锦在做什么东西,能让我化身出来的东西。”
“他看上去……”
“似乎病了,是不是?”慢悠悠爬起来,回到床上拉过被子紧紧一裹,萧撄虹忽然挑了挑嘴角。
萧撄城脸色一沉,看着小弟那个要笑不笑的表情,“小宝。”
“这里真有意思。”他轻声说,“大哥,你放心。”
萧撄城一把抓住他衣领,凑到眼前低声冷冷地,“我放心?少给我来这一套,这里有人要对你不利吗?如果是这样,你立刻跟我回家。”
“然后等着被卓根提斯灭门吗?”萧撄虹噗嗤一笑,“别这样,大哥,我喜欢这里,真心的。”
萧撄城愣了,眼前这孩子泪眼未干,却笑靥如花,就像刚才哭着、叫着、闹着要回家的那个萧撄虹都不是他。
“这里很好,起码教我懂了一件事……”他轻声细语地,“哥,你知道吗,小安死了。”
“什么?!”
“嗯,因为我。”
萧撄城再不犹豫,“我现在就同二叔去讲,你立刻跟我回家。”
“他是个卓根提斯,非常出色的那种。”萧撄虹轻轻说,“他都被人害死了,你觉得,咱家的保安和男人们,扛得住吗?”
你以为,我会想要家人也因我而罹难吗?
他自下而上抬起双眼,瞳孔的色泽阴柔变幻,萧撄城一眼不敢错开,紧盯着弟弟,咬牙克制那股发抖的本能,耳边是孩子异常平和的声音,“哥,这个家里,已经有人因我而伤而死了,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你想干什么?你不能再……”狠狠咬住嘴唇,萧撄城努力咽回那一句。
你不能再杀人了,小宝!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不能确定,眼前的你……究竟是我弟弟,还是个异族的怪物?
似笑非笑的少年脸孔上微微流露一丝失望,又沉默地隐入了清透眼神。
“也许我真的只是个卓根提斯。”
他低声说完,背转身躺下,连头钻进被窝,萧撄城刚想拍他出来,萧撄虹闷头唤了个名字,“格拉。”
年轻的勋爵什么都没有听见,那种微弱而广袤的压迫感却在背后飞快渗透开来。
他一回头,就看见那个静静站在墙边的青发少年。
“这位是……”
“格拉齐安,小安没了,现在他陪着我,放心,他没那么容易死。”
萧撄城不赞同地隔着被子拍他一下,“别这么讲话。”转头却看见那陌生少年的嘴角微微拉平,像一个古怪而赞同的笑——如果那勉强也能算作是个笑的话。
他叹了口气,“我去跟二叔谈谈。”
萧撄虹没理他,格拉齐安慢慢走到床边,“他走了。”
萧撄虹没有动,格拉齐安伸手拉开被头,把他扶了出来,萧撄虹唰地推开被子,撑起身体,“不要自作主张!你以为你是谁……”
格拉齐安轻轻抚摸着他的脖子,指尖清凉干爽,慢慢按压着后颈伤口周围的皮肤。疼痛、刺痒和异样的麻醉感陡然渗了出来,双手一软,他趴倒在枕头上,忍不住发出一声猫似的慵懒叹息。
格拉齐安替他揉着,“会好起来的。”
“你怎么知道……怎么对付水银桥?”
格拉齐安沉默片刻,“他是我哥哥。”
“这我知道,可你在刑塔,他在药塔。”
手指停了一下,萧撄虹敏感地翻过身,看着格拉齐安的脸,他在那张一贯平淡的孩子气面孔上读出了一点冷酷的痛楚,这让他开心起来,拍了拍格拉齐安的手臂,换了个话题,“阿梅代乌呢?”
“还在披针馆,耶雷米亚大人守着他。”
“尤佳……还好吗?”
格拉齐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萧撄虹立刻明白,叹了口气,“真奇幻,不科学……喂,一样是被水银桥咬了,为什么他比我还要严重?”
格拉齐安无视他凶巴巴口气,“你和他不一样。”
萧撄虹审视他,“你没做什么手脚吧?”应该没有差别待遇吧?
手上一用力,格拉齐安把他按了回去,萧撄虹出奇地没有反抗,听格拉齐安平静地说:“水银桥咬了你,对它自己,没有好处。”
“为什么?”
“我不知道。”
“可你知道那么多关于那蛇的事……那是蛇吗?耶拉说那是炼出来的,是怎么回事?阿梅代乌被它附了身?”
格拉齐安又沉默了一会儿,“那是巫术。”
萧撄虹不满,“我知道!”
“之前你说,翡翠海的蛇不怕你。”
“……嗯。”否则小安又怎么会……死于非命。
“它们不怕你,是因为尝过了你的味道。”格拉齐安不紧不慢地告诉他,“而这条水银桥,不是蛇,是招魂术炼成的壳。”
曾经的那条水银桥已经死掉了,这一条,是它在冥府巡视周游归来的鬼魂。
“它能附在人身,用人眼看这世界,再转达它的主人。”
“被它咬了的话,就会……变成阿梅代乌那个样子吗?一个傀儡?”
“现在不会了。”
萧撄虹狐疑地看他,“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埃米尔告诉你的?”
格拉齐安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放轻了声音,“炼一个招魂的壳,教会它去寻找和认定牺牲者,那需要人的眼睛,最好是卓根提斯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你……”
萧撄虹陡然卡了壳,他扭过头盯着格拉齐安,眼里慢慢涌上恐怖,“你……是这样嘛?”
格拉齐安轻轻点了点头。
尤佳慢慢睁开眼睛,瞳孔本能左右一扫,定在床边的人身上,指尖微微一动,察觉身体可以自控,他一翻身撑了起来,微微喘息着俯下身。
萧撄虹好玩地看着他一连串反应,点头赞美,“训练有素。”
尤佳冷冷看着他,轻声叹了口气。他有种灰飞烟灭的感觉,失落,失望,或者……自暴自弃,好像一切癫狂都上演并凋零,之后对这世间风景也再无惊吓和惊喜——活生生的落幕之感。
他微弱地称呼,“勋爵大人。”
“耶拉通知狼林你被调来陪我,放心吧,维锦在药塔忙活,顾不上这些小事,没人疑心。说真的,你把狼林管得顶好,你不在,他们也各行其是,半点不乱。”
一听到耶雷米亚的名字,尤佳苍白纤细的脸孔顿时一阵抽搐。萧撄虹带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