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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香-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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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撄虹顶着蜥蜴兴高采烈,“太神了!”
  
  回到火兰馆“龙鳞”那座宅子,萧撄城跟着夜巡组归来,给弟弟的新造型狠狠吓了一跳。萧撄虹还追着每一个看似对他有好感的人问,“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维琴秋乐得前仰后合,笑完吩咐,“奥尔丁就跟着狼林吧,叫尤佳好好照顾他——对了,安布罗斯呢?”
  “主上,安布罗斯今晚药塔值勤。”
  回话的青年疾步上前,轻柔行了个礼。萧撄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只觉得他是飘过来的。青年回头看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他立刻张大嘴巴,“呀,你跟安布罗斯好像!”
  莱努察轻声介绍,“尤佳?波格丹?维奥雷拉,狼林总管,是安布罗斯嫡亲哥哥。”
  维琴秋微笑,“等小安不忙了,让他跟霍雷亚一起陪奥尔丁玩。”
  他一扭头,“德拉加,云宝就交给你了。这阵子你留在火兰馆,带孩子方便。”
  德拉加又皱眉,萧撄虹一眼看见,连忙窜过去拉着他手,对维琴秋嘻嘻笑。尊主大人本想发火,看见小孩子如此机灵,只抛下一声冷笑,“再摆脸色,剥了你的皮。”
  他拍拍手,毫无预料扔出一句,“困了,睡觉。”
  萧撄虹扭着德拉加,“教我驯蜥蜴。”
  萧未瀛回头看见,微笑,“霍雷亚,德拉加,麻烦你们留在龙鳞馆。”
  霍雷亚无所谓地耸耸肩,本来也是尊主大人贴身保镖,他只忙着对萧撄城眨眼,“明天带你上山。”
  
  第二天一早霍雷亚便把萧撄城拎了起来,照旧兴高采烈,“看日出吗?”
  萧撄城揉着眼睛看他——这大叔不睡觉的吗?明明昨晚直到半夜还在和萧撄虹逗蜥蜴,还帮孩子给蜥蜴起了个名字叫可拉海。
  萧撄虹好奇问,“好听,可是什么意思?”
  霍雷亚嗤嗤笑,“秃头。”
  德拉加轻声回答,“冰。”
  萧撄虹挂下脸,“……到底什么意思!”
  德拉加闭嘴不开口,霍雷亚笑得停不下来。
  
  萧撄城打住,迅速穿好衣服,揭开屏风看了看里间的小弟,萧撄虹照旧睡得四脚朝天乱七八糟,被子却好好地盖着。德拉加换了件灰色长袍,清爽齐楚地坐在他身边,拿着本破旧小书在看,被萧撄城惊动,一道青碧目光郁郁苍苍直扫过来。
  萧撄城耸耸肩,“云宝拜托你了,德拉。”
  德拉加点点头,继续读书。萧撄城已经习惯了他冷淡,转身跟霍雷亚出去,边走边闲闲地问,“德拉进药塔很早吧?”
  霍雷亚噗嗤笑出声来,“小宝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
  一句话戳个透穿,萧撄城顿时红了脸,没错,昨晚睡觉之前萧撄虹揪着他耳语,“有空跟霍雷亚问问,德拉加什么来历。”已经够私密,想不到都给这位御使大人听个分明。
  总算他是未来公爵,这点机变还是有的,干咳两声,“德拉不爱说话,不好强人所难。”
  他暗暗决定,以后绝不在这位御使大人面前捣鬼。
  霍雷亚伸了个懒腰,清晨雾气乳白,衬得山色明蓝,他一身白衣几乎融进熹微天光,“德拉啊,那可是个人物。”
  他打了个唿哨,片刻晨雾中便有马蹄玲珑震动,不一会儿出现在面前,两位黑衣的卓根提斯一人一骑,又各自带着一匹空马,向霍雷亚行礼,“御使大人。”
  萧撄城看见那擅长爬山的卡巴金马,立刻有点开心。霍雷亚见他识货,也笑起来,“走吧。”
  
  萧撄虹在哥哥离开之后一刻钟就起了床,刷牙洗脸,换了衣裳,德拉加看着他慢悠悠迷糊表情,觉得这孩子似乎没睡醒,忍不住伸手替他拨开散乱刘海,“不用起这么早。”
  萧撄虹慢吞吞地问,“你家的小孩可以晚起吗?”
  德拉加想了想,“学徒们应该已经开始训练。”
  “喔。”他爱答不理地开始叠被子,德拉加放下书,“你不用做这个。”
  萧撄虹不回答,熟练叠好被子,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敲醒小笼子里的蜥蜴可拉海,拿出来继续玩。
  德拉加看着他,觉得他有点正常得过了头。
  门口有人声带笑,“诶,这玩意儿有趣。”
  萧撄虹抬头,看见昨晚见过的安布罗斯,笑了,“小安。”
  安布罗斯吓一跳,“小子,你干嘛。”
  萧撄虹放下蜥蜴,负手过去,“我看见尤佳了。”绕着安布罗斯踱了一圈,他微笑,“尤佳比你生得好看。”
  “你哥也比你帅啊,死小子——不许叫我小安。”
  “维锦叫你陪我哥玩。”
  安布罗斯打了个呵欠,“改天吧,这上下霍雷亚不定带着他窜到哪儿去了,我要找个地方睡一觉。喂,昨晚埃米尔一宿没睡,叨登大发了,你对他做了什么?”他盯着德拉加。
  德拉加不语,萧撄虹一脸好奇,“他杀了自己的蛇,不关我们的事。”
  安布罗斯吓一跳,“那条‘水银桥’?被他自己杀了?”
  萧撄虹看他脸色,知道大概有点不好,倒是不怕,“是啊,被他用锥子戳死了。”
  安布罗斯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这神经病。”
  “就是,好漂亮一条蛇。”
  安布罗斯哈哈笑了,“德拉,这小孩儿好玩。”
  德拉加却静静看书,没听到一样。
  他摇摇头,转身想走,却被萧撄虹叫住,“喂,小安,耶拉在哪儿?”
  安布罗斯回身,“谁?”
  孩子一双细媚蓝眼清亮直接,“耶雷米亚,龙牙会御使。”
  安布罗斯吃惊得打了个嗝,“你找他干嘛?”
  “不干嘛。”
  安布罗斯想了半晌,耸耸肩,“前两天跟你们回来之后,耶雷米亚大人自请去苦修廊冥想静修了——不要问我为什么。”
  “苦修廊?”
  “刑塔,苦修廊,问你旁边那个哑巴吧,我要去睡觉了。”
  他说走就走,一溜烟消失。萧撄虹拉拉德拉加,“诶,苦修廊是什么?”
  德拉加放下书,“卓根提斯冥想之地,也用来囚禁犯人。”
  “……真省事。”萧撄虹想了想,忽然微笑,“我想去看看耶拉。”
  




☆、CH3 REVERT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题记是我自己掰的。
                    
  CH3 REVERT
  
  据说,万劫不复是一种境界。
  ——是真的吗?
  
  请示过维琴秋,一大一小在安布罗斯陪同下去了刑塔。萧撄虹不时看看德拉加,见他毫无反应,索性又抓住他衣角装可怜,“我走不动。”
  安布罗斯嗤嗤笑,“坏小子,没人背你。”话音刚落,德拉加一弯腰,自然而然地抱了起来,他看得目瞪口呆,萧撄虹得意洋洋冲他做个鬼脸。
  安布罗斯叹气,“喂,德拉,你还真打脸啊。”
  德拉加看他一眼,“刑塔很远。”
  “呸,你没看出来这臭小子就是讹你吗?他早上吃了多少!”
  德拉加想一想,问萧撄虹,“你能自己走吗?”
  萧撄虹叹口气,挣扎下地,一本正经,“我自己走,走累了你背我。”
  “嗯。”
  安布罗斯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别扯了,我去弄两匹马。”
  他说去就去,倏去倏回,果然牵回了两匹高大英俊阿拉伯马,对萧撄虹笑,“打你的旗号。”
  萧撄虹没理他,向德拉加伸出手,德拉加把他抱上马背,自己坐到身后,无言地驱马前行。安布罗斯郁闷地吹了声口哨,跟上去。
  刑塔果然远过药塔,三个人走了半晌,抵达时已经将近正午。不同药塔的依山而建,刑塔虽然高耸入云,却只有底下几层是附着于山脊,其他部分斜斜抵入穹宇,像一枚孤独冷漠的独角,也不知对抗了谁。
  比起药塔守备的明松实紧,刑塔简直就是开门揖客式的空空荡荡,不过单从自塔周绵延开来约有半里地的宽敞空地,也看得出刑塔素日的冷淡与无人撄锋,那种似乎连一粒沙都各安其所的整洁与肃静,实在让人有点不安。
  安布罗斯把两匹马拴在空地之外的树上,点点头,“背吧。”
  萧撄虹哼一声,“我自己能走。”撒开小腿大步向前,德拉加默默跟着,安布罗斯笑眯眯守在最后。到了门前,巨大岩石后已经无声无息闪出人来,默然拦住去路。
  安布罗斯笑,“喂,没接到信儿吗?这是侯爵大人的侄子,想进去找耶雷米亚大人。”
  为首的卓根提斯轻声回答,“耶雷米亚大人在苦修廊静修。”
  安布罗斯耸耸肩,“那是他的事呀,我们只管来,不管他见不见。”
  萧撄虹好奇地看,那位守卫刑塔的卓根提斯一身水色长袍,和德拉加出门前换的那身一个款式,他拉拉安布罗斯,要他弯下腰然后扒着耳朵,“他是刑塔辅使吗?”
  “是啊。”
  德拉加正对对方行礼,“阿尔比纳大人。”
  萧撄虹声音轻得刚好够他两个听到,“那么德拉和他不是平级吗?”
  阿尔比纳敏锐地看了他一眼,安布罗斯苦笑,摊摊手,“这是侯爵大人的小侄子,大的那个在尤佳那儿。”
  阿尔比纳点点头,脸上没什么动静,“我去请示耶雷米亚大人。”
  萧撄虹突兀地说:“叫他别装死了,小宝想看看他。”
  阿尔比纳一怔,死盯了他一眼,这才进塔里去。卓根提斯们簇拥着三个人等候在底层大厅,不多一会儿,阿尔比纳的声音遥遥传下来,“耶雷米亚大人请勋爵大人一个人上来。”
  安布罗斯笑,“勋爵?谁啊?”
  萧撄虹一把童音忽然冷冷地,“我。”
  他抬头看了眼大厅一侧旋转上升的狭窄石梯,叹口气,“有近路吗?有电梯吗?”
  安布罗斯闲闲地问,“要我背你吗?”
  孩子摇摇头,“不要你,要德拉。”
  阿尔比纳加重语气,“耶雷米亚大人说:请勋爵大人一个人上来。”
  萧撄虹抬脸大喊,“叫他有多远死多远!”
  德拉加默默无言走过去,蹲下,萧撄虹一扑扑上他后背,十六岁男孩轻松地背他起来,走上石阶,安布罗斯耸肩,丧气地跟在后面。
  阿尔比纳在第七层等到了他们,脸色略微难看,“勋爵大人,这边走。”刻意强调了那个走字。
  萧撄虹笑,“我不走,刑塔一层顶龙鳞馆三层,走不上来先断气了。”
  安布罗斯嗤一声笑了出来。
  德拉加轻轻放下孩子,一指前方,“苦修廊在平台尽头。”
  萧撄虹看着他,“你不跟我过去?”
  德拉加摇摇头,退后一步,萧撄虹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斜露出一丝笑,从口袋里掏出蜥蜴可拉海递给他,“帮我揣着。”
  他小跑步奔向苦修廊。德拉加握着蜥蜴,想了一会儿,慢慢放进腰带上一只空着的羊皮袋,蜥蜴得了温暖,安分地缩了缩,蜷成一团。
  那孩子也是这样……蜷成一团睡着,只有背或者脸颊,吸求温暖似的慢慢贴上来。
  
  萧撄虹哼着歌,迤迤逦逦地走在黑石砌成的长廊里,细细打量着两边的铁栅门。视线一飘,他停下来,笑了。
  “喂,耶拉,你死了吗?”
  狭窄得仅容一人置身的小房间里,无桌无椅,稀薄干草在一块马鞍形大石上铺着,粗糙石板地上,摆着一只不知年镀镍盘子,里面浅浅地盛了一层水,已经生起绿苔。
  耶雷米亚背靠巨石坐着,合着眼睛不声不响。他身上只穿着一条宽大亚麻长裤,裸露了苍白得略显肮脏的上半身,前胸后背都密布细密伤痕,活像被一只钢网子兜头罩过。
  萧撄虹负手在铁栅前踱了两个来回,微微笑,“肌肉挺发达嘛,耶拉。喂,你不冷吗?”
  耶雷米亚睁开眼睛,绿色瞳孔里的潮湿和深邃依旧十分明显,他突然张开嘴,对着萧撄虹恶狠狠呵了一声,舌苔的颜色也苍白得有点异样。
  孩子完全不屑一顾,“你瘦了,耶拉,这是要减肥吗?”
  “闭嘴。”
  “你才闭嘴!”
  孩子声音陡然尖厉,萧撄虹微微笑了,“你让我进来,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给我乖乖听着!”
  耶雷米亚直了直腰,似乎想反驳,却没有出声。
  “给你。”
  他睁大眼睛,一只小手慢慢探进铁栅里,在他禁食过后的迷蒙视野里,那只手洁白娇嫩摇曳得就像一朵飘在深潭里的花。
  那朵花慢慢绽开,孩子纤细掌心里托着一颗裹着彩纸的糖果。
  他一反手,糖果砸到耶雷米亚脸上,又啪嗒掉在地上。
  耶雷米亚过了半晌才伸手拾起那颗糖,已经半融化得黏住糖纸,仿佛还留有孩子掌心的温度。他剥开糖送进嘴里。
  萧撄虹微笑,“不怕我毒死你?”
  年轻的御使慢慢重新闭上眼睛。
  萧撄虹握住铁栅睁大眼睛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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