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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昕慈叹口气,她把阿黄仔细拴在姚金堂的门口,这才低头进了药堂。
“小顾当家,新年好啊。”顾昕慈抬头,见姚雁宇正坐在堂中,冲她道新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下次更新是周二~!
☆、009难抉择
说心里话,姚雁宇是顾昕慈见过得长得最好看的年轻男子了,他今年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总是穿着青色的交领直身,头上戴着的飘遥巾上缀了盘云玉花,衬得他整个人更眉目如画。
兴许是常年读医术坐诊看病的缘故,他身上的文人气并不太重,反倒是有些平易近人和颜悦色。
因着家中父母看病拿药都在姚金堂,顾昕慈与他也算是点头之交。
她一从大门口进去,姚雁宇便看到了她。
顾昕慈赶忙给姚雁宇还礼问好,口里直说:“这大过年的小姚大夫还要坐堂,真是辛苦了。”
姚雁宇温和一笑,轻声道:“哪里辛苦,年节时大家吃得都多些,我们要是不开门,附近的街坊上哪里瞧病抓药。”
这话说的在理,年节上哪里都可休业,就是医馆不行。
就连三十和大年初一,就算姚家的大夫不在,他们家挂堂的其他大夫也还是会有一两位在的。
“姚金堂就是仁心仁术,小可十分感激。”顾昕慈听他这样说,赶忙又接了一句。
她这话可不是恭维话,是她心里真实所想。
如果当时没有请姚老大夫给她娘瞧病,兴许她都撑不过这许多年。
“哪里哪里,小顾当家这大过年的过来,是否令堂身体有恙?”姚雁宇问道。
顾昕慈摇摇头,只说:“过些时候恐无闲暇来县里,我想先把下月上旬的药开了。”
章安晴吃的药两天一次,姚金堂开的药分量从来都很足,一幅药可熬四碗汤,够她吃八天。这样看来一月只消四副药便够了。
可这药里面含有非常少的黄参参须,温补她的五脏心肺,那药价自然就不便宜了。
以前章安晴一幅药是七钱银子,小姚大夫换了方子,药量也少了许多,只黄参未变,所以现在一幅药也还要六钱银子一幅。
这样一来,一月也能省下四钱银子来,顾昕慈伸手进袖子掂了掂,她今日只给母亲先开一幅药,那么还能省下一两多银子,倒是能想办法给父亲也省点伤药出来。
“我上次去给令堂瞧病还是年前,换了新的方子吃令堂身体如何?”姚雁宇一边招呼小药童给顾昕慈称药,一边问道。
顾昕慈忙笑说:“小姚大夫真是妙手,兴许是药吃的少些,近日母亲也瞧着精神了。”
姚雁宇一听,脸上笑意更浓,他不笑还不打紧,这一笑真如迎春花开,真真让人如沐春风。
章安晴虽然给人也十分温柔委婉,但到底是久病的妇人,姚雁宇给人的感觉,则更平易近人一些。
顾昕慈倒没被他笑得如何羞涩,她心里装着父母的身体和弟弟的未来,旁的许多事情都鲜少入她眼了:“小姚大夫,上次您说家父的腿伤须医治,可有什么并不是太昂贵的伤药么?”
她家里的情况,认识的人家又谁人不知,更何况是常年拿药问诊的药堂,所以顾昕慈说话倒也直白,当即便问了心中所想。
姚雁宇十分聪明,听她问了这句,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顾昕慈母亲的药钱每月少了四钱,她自然是想给父亲也拿些药回去。
他这样想着,心里盘算着那种伤药不太贵又合顾当家用。
顾昕慈静静站在旁边等他,姚雁宇想了很久,才有些迟疑开口:“我们药堂倒是有许多种伤药来,你父亲腿上的是跌落折伤,因为拖的时间有些长了,落下坡脚的病根,这是任何伤药都去不了的,不过却有药能缓和一些,让他到底可以好生行走。”
“小姚大夫直与小可说吧,家里的事情小可还是做得了主的。”顾昕慈知道姚雁宇这样说,恐怕是药价并不便宜,索性又和他说了一句。
姚雁宇点点头,沉吟片刻道:“令尊合用的药倒是不少,不过大多用药难得,寻常人家是鲜少用的,倒有两种不错的药,药效最好的是玉珍膏,一盒约莫可用一月,八钱银子一盒,另一种止陈膏药效稍差些,比之玉珍膏少了几味生肌活血的药,但更实惠些,五钱银子一盒。”
他说完就没再说了,实际上最适合顾长生用的药是玉珍,可要是加上这药顾家的负担就比以前更重了,用止陈不是不可,但到底效果没有玉珍好。
这想法也只在他心里打了个过场,作为医者,他必然是希望病患用最合用的药,可到底也得顾虑其家中情况,姚雁宇十几岁就跟着父亲坐堂问诊,少时总是有些医者义气,后来时间长了,他跟在父亲身后看到了许多事,大抵见多了生老病死世事无常,也慢慢懂得一些道理。
他知道,他最应当做的事情,并不是极力劝服病患用他认为最好的药,而是把所有的选择告诉他们,让其自行决断。这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过程,姚雁宇用了很多年明悟这个过程,然后又用了很多年让自己接受这个结果。
因为在他日渐成长之后,在他正式自己独当一面坐堂时,他才知道他领悟的这个道理到底有多么重要。
这种感觉,在他看到顾昕慈满脸纠结无助的时候,显得越发明显了。
顾昕慈让那些纠结与矛盾都压回到心中,家里的条件她比谁都清楚,她知道那玉珍膏以家里目前的现状是肯定负担不起的。就算她想用尽所有努力去争取,父亲也并不一定会答应。
说不定,他还会相当生气。
她从小就明白,在父亲心中,妻子儿女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他自己则是最无关紧要的那个。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当年顾昕慈尚且年幼,无论当时多么艰难,她也都不会让父亲一条腿这样慢慢废掉。
但是现在,她虽然已经长大懂事,可到底还是挣不了更多的钱,给至亲最好的生活。
这一刻,顾昕慈觉得巨大的痛苦与羞愧向她袭来,她彷徨失措,她无奈不安。
可就算这样,她也还是慢慢做出了选择,做出了她和他父亲都会认为最正确的那个选择。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并无不妥,可到底还是克制不住感到难过:“小姚大夫,我只能先拿盒止陈回去试试吧。”
她声音很轻,仿佛离土的浮萍,惶然飘荡在天地间。
就连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也都似乎在飘着,并没有看向姚雁宇。
姚雁宇并没有说其他的话,他招手让药童给顾昕慈拿好所有的药,然后温言道:“你且回去先用用,如果令尊合用,止陈的药效也自然很好,我姚金堂的药小顾当且也且放心。”
他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让顾昕慈心里的难过略微散了些,她抬头看了一眼姚雁宇,片刻后微微向他行了一个礼:“谢谢小姚大夫,顾弘远在这里给你拜个晚年。”
姚雁宇笑笑,也回了一礼。
这一来一往的功夫,药堂里又来了好些病患,顾昕慈见人多了些,忙交了药钱,跟姚雁宇话别。
姚雁宇站在堂中,见她单薄瘦弱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微微叹了口气。
这样好的姑娘,如果生在富贵人家,定然是高门大院当家主母的命格。
可如今,到底是有些可惜了。
顾昕慈这些年在县里跑生活,自然不会把闺名告与旁人,于是顾长生翻了书,又给他起了一个与弟弟顾弘毅只差一字的名字弘远,倒也十分好听。
县里的人几乎也都知道她这个名字,倒是青叶村里,村人们还是叫她昕娘。
从药堂出来,想着母亲的身体好了些,父亲也能用上伤药,顾昕慈心里便又欢快起来,她赶着阿黄往北泉街口行去,慢慢又在糯味斋前停了下来。
她记得张氏说过,她记得幺儿李明喜吃糯味斋的绿豆糕。
就算李家从来不说什么,但经年累月总使人家牛马,也总归不太好。
张氏素来为人大方爽快,可该表的心意是一定要表的。
顾昕慈这样想着,打了半斤绿豆糕径自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嘤看我更新这么勤快球点个赞~!_(:з」∠)_
☆、010小事忙
顾昕慈回到家里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她让阿黄等在家门口,卸了板车推进大门。
顾长生正在教顾弘毅编竹筐,说来也难得,正是顽皮年纪的顾弘毅却能屁股坐得稳稳,仔细干完所有父亲教下来的活计。
他们这小小的青叶村算是一块福地,村后的小山上有成片竹林,再往竹林而上,便是出高岭土的矿洞,而流淌在村前的那条小溪,也是从这小山之上湍急而下的。
青叶村世世代代的人们就靠着这座连名字都没有的山繁衍生息,养活了几辈人。
虽说顾长生腿脚不便,但在冬日还是能给家里打够柴火,如果时间够足,他也会带着顾弘毅一起到半山腰的竹林去砍些青竹回来编筐。
“姐,今日回来得可早。”顾弘毅见姐姐进门,赶紧扔下手里编了一半的竹筐,跑过来帮姐姐收拾板车。
顾昕慈拍拍他的头,先跟父亲问了好,才转身进了厨房。
她母亲的药是单独放在一个柜中的,煎药的锅也是单只做这一个用处,无论是顾昕慈还是顾长生与顾弘毅,对待章安晴的身体总是非常仔细。
顾昕慈把药放好,又洗手净面,才从怀中掏出两包点心,一包很大,用了红艳艳的裹纸,显得非常喜庆,另一包就要小得多了,看上去没有几块。
因着今日进了糯味斋,她索性给弟弟也买了几块点心,虽分量很少,但能给他解解馋也是好的。
她回屋换回了自己的那身浅蓝色的交领窄袖袄裙,又把男子发髻都散开,照例用她的那个木簪盘好了头发,才去堂屋看她母亲。
这会儿日头正足,小灶烧得炕并不太热,西厢的边窗也细细开了一道缝,零星的阳光扫进来,映得章安晴越发慈眉善目。
“娘,我回来了。”顾昕慈推门进去,打断了章安晴正做着的绣活。
说是绣活,其实也不过就是简单给家里人缝补些衣服,就算病得再重,家里的这些事情也总得有人做,顾长生倒是不乐意章安晴干这个,但她自己显然却是喜欢的。
因为她的病,家里的儿女都跟着吃苦,作为母亲,她心里总是非常不舍。
在她力所能及的时候,她是会给丈夫儿女好好做些衣物的。
章安晴放下手里的碧色马面裙,抬头冲女儿笑笑:“今日可真早,生意还好么?”
时间是世间最残忍的东西,几年前章安晴年轻而健康,几年之后她满面病容,就连眼尾都开始有些细碎的纹路。顾昕慈时常想,如果她能早早好起来,也还会是那个青杏村最美的姑娘。
“今儿个县里的酒馆都正开张哩,带过去的货也全卖完了,我还给买了几块点心,等晚上一起吃可好?”顾昕慈这样说着,直接把那包点心放到西厢的桌上。
如果这点心直接说是给顾弘毅的,他是必然不会吃的,这个弟弟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倔,认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章安晴也了解小儿子那倔强性子,便点点头轻声道:“昨个下了雪,今个路好走吗?”
“好走得很哩,对了娘,我跟你说个事。”顾昕慈想想,还是决定把跟云瑞说的事情给母亲也讲一遍。
家里的许多事情虽然都是顾昕慈做主,但有些顾昕慈没办法的街坊邻里琐事还是要章安晴拿主意,而窑坊的难事则要靠顾长生出面。
有高堂在的人总还会像孩子一样,所以无论如何,顾昕慈都要让父母好好地,陪她长长久久,一直陪她到老。
章安晴安静地听顾昕慈说完她答应云瑞的事情,看着女儿的目光更显柔和。
女儿十几岁就撑起一个家,对上孝敬父母,对下友爱兄弟,出门在外不说八面玲珑面面俱到,也总归精明利落,章安晴知道这些年艰难的生活耗光了她心中的软弱,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保留了一份纯真与友善。
这并不是说女儿是个烂好人,先不说云瑞搬到青叶村已经五六年光景,村人们对他家的事情都很熟悉,就只单说是帮他照看一下重病的母亲,顾昕慈也会毫不犹豫同意相助。
况且这个忙,是她自己主动说要帮的。
章安晴伸手捏了捏女儿因为劳作而略显粗糙的手,柔声道:“好孩子,难为你还有这份心,这事你且好好跟毅哥说说,他一个半大孩子,整日坐在院子里编竹筐,也是该让他出去跑跑。”
知子莫若母,章安晴这一句话,便把顾昕慈的另一番计较直白讲了出来。
顾弘毅是很乖,很懂事,年纪小小就知道帮家里干活,但他到底是个半大的男孩子,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