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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翅膀……」他不自觉地脱口。
「翅膀?」
禽兽歪了一下头,好像头一次听见这个辞般。
「你是说鸟吗?你想要只鸟?」禽兽最终做了结论。
但他没有答话,他只是一直盯著天花板,彷佛那里看得见天空。
禽兽是优良学员,他很快就得到了保护管束,而他的观护人也很快认为他优良到无需再管束。
禽兽的释放令下来那天,禽兽夜袭他,把他带到他们起居大楼的最顶楼,他永远不知道这个「优良学员」哪来顶楼的钥匙。
他被禽兽压在铁网栅栏上,背顶著尖刺的栏网,禽兽便抬起他的两只大腿,迎面进入他。铁栅栏整个都在晃,有一度甚至晃到他以外他们就要坠毁,他们会一起坠毁,一起摔死,一起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只因为他们都没有翅膀。
但那一次,是他第一次看见禽兽做爱时的表情。以前禽兽总是从背後进入他,他望著禽兽微微阖著的眼,半张的唇,还有额角微微沁出的薄汗,半仰的颈子和鼻梁连成一道好看的弧线。禽兽的脸原来那麽性感,他在高潮前一刻恍惚地想。
原来禽兽,也能有人类的表情。
「我们不要分开好吗?」
所有的事情结束後,禽兽问他。澎胀的下体还像热楔一样嵌在他的体内,他想禽兽指的应该是这个部分。
「这样……哈啊……要……怎麽分开?」他喘息著。
禽兽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凑近他的脸颊,那是禽兽第一次吻他。
他想那是因为他们面对著面,方便的缘故。
禽兽在三天离开了辅育院,临走前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晚禽兽很多年才离开那里,其实他本来可以更早离开的。只是在期限将至前,不知为何他总会犯一些小错,例如不小心吸了根菸被抓到,例如半夜打破门禁出来梦游。
他没有蠢到以为待得够久,禽兽有一天就会回来这里看他。只是碰巧。
他从许多人那边听说,禽兽在院里就参加了考试,考上了北部某间专校,後来传言又转了中部的大学,大学之後就没消没息了。
他离开辅育院的大门是在某一年的夏季。那天门打开,蝉鸣就像讨论什麽事情般在他耳边轰然炸开,叽叽叽喳喳喳。他失神地看著这一幕,以至於送他的师长在他身後祝福他什麽,他也浑然无所觉。
他在一家与辅育院有合作关系的餐厅当服务生,就在辅育院附近。辅导员就是以前的教官之一。
餐厅工作很苦,他每天被迫四点半起来,总是快看到太阳才能睡,身上没有一刻不是脏兮兮的,那是热炒店,总是有人吐在他身上,味道就算洗了也有三天散不去。
但他撑下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麽,每一天他都以为自己快撑不住,总想著明天就要悄没声息地逃走。
但第二天他还是准时出现在店里,赶在店长来之前替桌椅铺上塑胶布。
晚上睡觉时他常想起那只禽兽,或禽兽常闯进他的梦。
禽兽抓住他的阴茎,从後头搂住他,让自己的颈项充满他手臂上汗渍的气息。禽兽用大姆指强迫他射精,或强迫他不射精。禽兽把他的精液抹过他的鼠蹊,从前往後,抹进那个紧闭的洞口里。禽兽舔他的屁眼,直到他受不了,哭叫著要禽兽赶快上他为止。
梦有时很模糊,有时很鲜明,像存放过时的黑白电影,有时清晰到彷佛禽兽就在身侧,他醒来之後宿舍的床潮湿一片,沾满他全身上下所有的体液。
有一天那个梦异常鲜明,鲜明到他崩溃尖叫之际往下一摸,真的摸到一颗潮湿温暖的头颅。
他睁开眼睛,看见禽兽带著胡渣的脸就在他眼前,如在梦中。
禽兽进化论 二
他睁开眼睛,看见禽兽带著胡渣的脸就在他眼前,如在梦中。
「我不再躲了。」
禽兽在梦里这样对他说,他搂住他的头,吻他的额头,吻他的鼻尖,吻他的嘴唇。
弄清楚禽兽的存在不是梦花费他好一段时间,他每次试著醒著等禽兽来,如果能和他用人类语言对话的话,说不定就能确认这件事情。
但每次总是等到禽兽摸进他的宿舍、摸上他的床、摸进他的被窝、神乎其技地扒光他的衣服裤子、抚摸他的全身、榨乾他的体液,把阴茎塞进他的屁眼,在他的屁眼里钻柱取火的时候,他才有能力张开眼睛。但就算张开眼睛,也往往无法对话。
有时他甚至一整晚都不张开眼。任凭禽兽亲吻他的眼睑,吻到他的眼睑比屁眼还烫,他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现在回想,那时候的他或许大概是认为,梦都是闭著眼睛做的。
睁开眼睛的话,梦就会散了。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禽兽。这些年去了哪里?做了些什麽?为什麽又回来找自己?
禽兽似乎到处迁徙,到处猎食,他永远不清楚禽兽昨天在哪里,今天在做什麽,明天会在哪一个地方打电话给他。
他没有联络禽兽的方法。他们这样半梦半醒的第七年,一种叫作手机的东西开始风行。但他永远搞不清楚禽兽真正的手机号码,他们交流的方法只有一个。
就是猎食。与被猎。
禽兽总是射一、两次精,其他时间,就在他体内慢慢地动著,或仅仅是沉默地放著。禽兽的五指扣著他的五指,拥著他的背等著。
等到曙光渐露,禽兽便像是大限已至那样,连人带阴茎一块从他身边消失无踪。
他曾经怀疑过禽兽是不是吸血鬼,像隔壁棚演的什麽木瓜之城那样。
所以禽兽说想要有个家,而且还是和他一起的家时,他非常惊讶,极度惊讶。
「辞掉工作,搬出这里。」禽兽的邀请非常简短,「和我住在一起。」
他是在某个晚上尽情地干完他後,对著他的脸说的。由於两个人太久没有对话,这是这麽多年来第一次,禽兽用阴茎以外的身体部位与他对话,以致他一时分不清禽兽和他讲话时,究竟是梦中还是梦醒。
「这样才能够随时随地干你。」这是禽兽想要有个家的理由,听起来不怎麽正当。
开始他以为禽兽在开玩笑。毕竟那时房价高得吓人,他曾经试著搬出晒个衣服屋顶都会掉下来的餐厅宿舍,但再怎麽找,房租都超过一个辅育院毕业生的负荷。
而且因为禽兽夜袭的缘故,他不知已经多少次接到室友抱怨,说是不要半夜摇床。
他不知道禽兽哪来的钱。当禽兽在某天晚上,把写著惊人数字的存摺和印鉴递到他面前,要他负责保管时,他开始相信禽兽这些年都是去偷拐抢骗,要不就是贩毒。
禽兽还真的带著他,开始找起房仲、开始到处看房,像对即将结婚的夫妻一样。禽兽对外禽兽谎称他们是兄弟,因为父母双亡必须同居,和每一个屋主说不同的故事,但没有一个能代表他们真正的关系。
说真的,那时候的他,还真的不知道两个人到底算是什麽关系。
夫妻当然不可能,又不是童话故事。就连情人,他也不清楚算不算是。
禽兽从未对他说过「我喜欢你」之类的话,就连「我们交往吧!」、「我们在一起吧?」,这种话也一次都没有问过。
是炮友吧。不,炮友的话至少应该还有互相温存、互取所需的关系,对禽兽而言,说是「猎物」而言还比较恰当。
他是禽兽的猎物,一直以来都是。
他在入住的第一天就被禽兽吞吃入腹。也不顾整间屋子里都是纸箱,禽兽把他整个人放倒在纸箱上,从後面进入他。他像是禽兽带来的行李之一,还是头一件被拿出来摆上的行李,用来祝贺禽兽乔迁之喜。
而他自己一件行李也没有,禽兽要他丢掉旧家所有的东西,说是不喜欢他把其他味道带进他们共同的屋子里,而他竟也著魔似地照做了。
而禽兽也正如他所宣言,住在一起就是为了每天干他。他辞了餐厅工作,成天待在家,禽兽索性就把门从外头反锁,钥匙只有禽兽有。
禽兽也不要求他做些什麽,开始他以为禽兽是希望他像妻子那样,他不是女人,他不清楚禽兽有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又或许对禽兽而言,床上对象的性别根本没差。
但他很快发现禽兽要的不是那些。
某天他去传统市场,违和感十足地在欧巴桑群中穿梭,买了一整篮的菜,做了一整桌的餐厅菜色後,禽兽回家吃的却不是那桌菜色,而是做菜的人。
久而久之他也放弃了。人真的是很容易放纵自己的生物,而他本来就是随波逐流的人种。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改变了,变得淫乱。他以为这种事只在某些爱情动作片里才有,但他的身体确实一天天地在改变,为了禽兽而改变。
禽兽第一次和他做时,他浑身僵硬,不管禽兽摸哪里他都没反应,禽兽进入他时,他只觉得疼,大腿内侧湿答答的,全是禽兽进食後留下来的血液。整个过程中他没有感觉到丝毫快感,连唇也抿得紧紧的,就算叫出来也只是叫痛,不是叫床。
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敏感。禽兽光是摸摸他的头,他脸就红了,吻他的额头,他心跳便加速,咬他的耳朵,他便浑身战栗,如果禽兽把他整个人拥进怀里,他就几乎要勃起了。
叫床的声音也进步很大,从原本的只会叫疼和求饶,到只是单词的呻吟,像是「啊」、「嗯」、「呜」、「呀」、「呼哈」什麽的,到後来进化成足以挑逗男人感官的语句,像是「痛,轻点……」、「快点……」或是「你好棒……」之类。
他变得一日无法没有性爱,而且对象还是禽兽限定。他熟悉禽兽的每一根指节、每一丝掌纹、每一寸肌肤温度的变化,甚至每一次射精间隔的秒数,他都了若指掌。
他越来越少出门。有一回他送禽兽忘在家里的公文到禽兽的公司,公车上很挤,充斥著成熟男性的体味和汗臭味。
公车上的人磨来蹭去,男人的西装裤磨擦著他的裤档,摩擦著他的臀、他的大腿、他的後背和前胸,公车紧急煞车时,一个男人还撞上了他的肩膀,贴身有五秒钟之久。
後来他在禽兽指示的前一站下车,躲到大楼与大楼中间小巷的阴影处,把公文放在一旁,伸手释放早已在勃发边缘的欲望。到後来隔靴搔痒还不够满足,他脱下牛仔裤,褪下里头的四角内裤,尽情地压榨出自己的所有。
精液的气味弥漫在小巷里时,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他又回到了牢笼。但这回翅膀已经断了。
他也曾经有过「这样下去不行」的念头,有一次在附近的计时停车场找了个收费员的工作,像这一类的工作没人会去查他的过去,他看起来又向来像个乖宝宝,白白净净的,老实说还有点俊俏,从没人怀疑他曾是个顺手牵羊的惯窃。
他兴冲冲地告知禽兽这件事後,换来的却是他大发雷霆。那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实质意义的吵架,他第一次见识禽兽的怒火,不是欲火。
『你閒著没事去找什麽工作!』禽兽这样对他怒吼。
『我给你的还不够吗?你吃不饱?穿不暖?还是这房子不够你住?啊?还是我的阴茎塞不满你的屁眼?』
当时他听见脑袋里有什麽东西断裂的声音。认识禽兽这麽久,应该说被强迫认识这麽久,他惊觉自己竟从没有真正恨过禽兽。尽管禽兽把他从旷野里射杀,把他的尊严踩在爪下,把他的翅膀折断、囚禁起来,他也不曾真正恨过这个男人。
因为如果恨的话,应该是像现在这种情绪。
他整个人陷入疯狂,对著禽兽大吼大叫。他们互殴、嘶咬、尖叫、歇斯底里、互扔东西,细节吵了什麽他不记得,只记得末了禽兽跳上他的身体,剥光他的衣服。他大叫、低吼,用指甲拍打禽兽的肩,禽兽掐住他的脖子,挤出他肺里所有的气。他咳嗽,哭得鼻涕倒流,眼泪直喷,有一瞬间他真以为禽兽会活活把他掐死。
『我不是你养的小鸟!』
他只记得自己用最後一口气嘶吼。
『我不是你养的鸟!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我是活生生的男人!』
现在回想,当时他会如此激动的自承,大概是因为他有自觉,那句话早已不是事实。
他只记得末了禽兽放开了他,从背後搂著他的肩,把他整个人搂近怀里,像刚刚欢好结束的情人般。禽兽用掌心抹著他的发缘,抹著他因为激动而淋漓的汗水,这样的动作让他感到心酸,莫名地想哭,禽兽用唇吻著他的额头。
他不记得禽兽具体说了些什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