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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虽然写满了疑惑,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钱叔後面。
这条路,不一样了,与之前两次都不一样。
要去哪里?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面对这样摸不清方向的未来,心里还是会变得沈重。
“叩叩──”
钱叔敲了下门,然後扭转门锁:“少爷,林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吧。”骆宸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上去很平静。
钱叔将门推开,示意我走进去,然後又恭敬地带上门离开。
我就站在门的前面,身後墙面的压迫此刻却令我感觉心里踏实了一些。
我望著眼前的骆宸,他背对著我站在窗边,我完全看不见他的脸,可是那样的背影却莫名地令我产生了一丝怜悯。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麽,我突然觉得好笑,骆宸这样的人怎麽会令人同情?他这样的人,也不需要同情。
“过来。”骆宸依旧背对著我。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走了过去,现在,任何反抗都是无意义的,那只会更加称了他的意,只会令自己更加狼狈。
这是一间巨大的书房,齐顶的书柜贴著墙摆了好几排,密密麻麻的书本整齐地排满了书柜,厚重的书皮上印著我看不懂的文字。
我每向前一步,离那些书柜的中心更近一步,就会越发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深渊,笔直的书柜沈沈地压在头顶,看不见天空,随时都有一种会被压死的感觉。
那些书如果掉下来的话,真的会被砸死吧?
心里忽然闪过这样一丝念头,停下脚步,我已经走到那张巨大而古老的书桌前。
桌上的玻璃框架里剪摘了几张年代久远的牛皮纸,页边已经泛起微黄的皱卷,纸张上娟秀的字体也已经变得模糊。
我略微觉得有些诧异,骆宸不像是那样怀旧的人,还是说,这也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骆宸转过身,似乎并不在意我惊诧的目光,他淡淡说道:“这是他母亲生前的遗物。”
他?我抬著眼望向骆宸,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林非吧?
骆宸从书桌前走了出来,仔细地望了望四周,然後看向我:“这里,是他的书房。”
书房……这次又是书房,骆宸是真的要把林非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他的话接下去,我曾经渴望知道他的一切,可是现在,我只希望薛扬能够平安,其他的事,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理会了,包括我自己的感情,我也不想再去理清了。
骆宸瞥了我一眼,似乎我开不开口都不影响他将要说的话。
骆宸随意地指了指,大致为我介绍了一下这个书房,什麽位置放著什麽样的书,林非最偏爱哪些书。
然後他走到书架前,一本一本细致地翻看著,就像我完全不存在一样。
可是我却明白了,骆宸是在模仿林非的动作。
我觉得骆宸真的是一个天生的演员,这是上天赋予他的才能,因为我,几乎看见了那个纯净的少年,在悠闲的午後,畅游於书卷墨香之中,那样柔和的画面,即使只是看著,都会令人感觉惬意。
“啪──”
厚厚的资料夹被随意地扔在书桌上,一声沈闷的响声,打破了刚才的那份平静。
我回过神,不解地望向骆宸,骆宸的手撑在桌上,身体微倚著桌沿:“你最好在今天之内把它看完。”
我看著那沓厚厚的资料,不禁觉得头痛,骆宸他又想做什麽?那堆东西今天之内根本就不可能看完吧?
骆宸笑了一声,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件事没得商量,今天之内,看完它。”
说完之後,骆宸又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从我身旁走过。
“因为过了今天,你就不是陆浅秦了。”
如果我说我们没有明天(30)
如果我不是陆浅秦,我还可以是谁?
之前的我从未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问题。
可是现在,我是真真正正地遇到了这样的问题,而且,至少目前看来,那并不是骆宸一时的心血来潮。
但是这样逼真的扮演游戏正在不断地在挑战著我自己的承受能力,我忽然想起了那些银幕上的演员,他们,究竟是如何扮演了一个又一个与自己不同的角色?
从我再次踏入别墅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陆浅秦,因为这里,没有一个人会把我当做是陆浅秦。
他们眼中的我,是林非,是少爷的哥哥──林少爷。
我甚至开始怀疑,骆宸挑选佣人的标准里是不是都有演技这一项,否则,为什麽所有人都可以演得如此逼真?真实得就像我原本就是林非一样。
骆宸给我的那沓资料,完完整整地记录了林非的人生。
他的生日,他的喜好,他的经历,他的家族……所有,所有一切可以寻觅到林非的痕迹的事情,统统都排布在厚厚的纸张上。
那是一本比传记更加详尽的记录,清晰的细节令我不禁再次感叹骆宸的手段。
可是,他总结这样一本资料究竟是用来做什麽的?
那样琐碎的点滴,我连自己三五天之前的记忆都不可以这样准确,又该如何去记住一个人从小时候开始全部的人生?
只是,每读一页,脑海中原本构架出来的林非就更清晰一些。
我一点一点地走近他,一点一点地走进了他的人生,他的生活。
这是一个完整的林非,比我之前见到的,想到的,甚至听到的都要完整。
整整一个夜晚,林非在我脑海中鲜明地活著,他的生命,光辉或者堕落,都是那样的真实而深刻。
我就像是看了一场快放的电影,就像是亲眼目睹了他的人生。
资料上那些叙述的语言,不带一丝感情,也没有任何起伏,就像是说明书一样,用最精练简洁明晰的表述阐释了林非的所有。
当我终於合上那沓资料,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记住了多少,但我知道,如果这就是骆宸的目的,他已经成功了。
因为林非沈睡的生命已经在我的记忆中延续。
可是我将面对的,却远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骆宸的目的,不是让我了解林非,不是让我记住林非的人生,他是想将林非未知的生命完完全全地移植到我身上,他要我……变成林非。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谁,清楚自己的名字,喜欢,习惯,可是他们,却要把我硬生生地扳成林非的样子。
如果这只是一场扮演游戏,我想我还可以坚持下去,为了让骆宸远离我所在乎的人,我还会陪他玩下去,可是没有多久,我发现,自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即使我喜欢林非,即使我想了解他的故事,我也无法把自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所有的人,我能从他们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身影,可是他们看见的……却不是陆浅秦。
他们不是在假装,不是在演戏,不是把我当做林非,因为对於他们而言,我就是林非。
这样的认识令我感到惶恐,甚至有一丝绝望,每天以林非的习惯和生活方式活著,我觉得原本的自己……正在慢慢消失。
一个人的夜里,我常常在想,还会不会有人记得我是谁?连我自己……都已经快要混淆。
薛扬……独自待在漆黑的屋子里时,我会想起他,格外的清晰。
只有在想起他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自己。
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我会望著天空,静静地默哀。
我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谁,薛扬?骆宸?林非?又或者……是为了我自己……
可是这样的生活,真的令我感到悲哀,却又无可奈何。
这段时间以来,我唯一的收获,就是我似乎明白了一些骆宸的想法,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如果他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扮演这个角色,那麽我能够理解他为什麽要让所有的人都远离我。
或许,只是或许,骆宸也怕了,他怕我重蹈林非的覆辙,他那样的人,绝对不会容许林非的过去再一次发生。
那段过去,那段令骆宸这样的人也会介意的过去,就是林非那段不堪的往事。
我曾经以为骆宸并不在乎,可是现在我才明白,骆宸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在意,否则他不会这样刻意塑造第二个林非,一个符合他心目中完美哥哥的形象的林非。
我不明白,究竟是什麽开启了这段扭曲的命运,骆宸知道,可他不会告诉我。
对於骆宸而言,我只需要扮演好林非,可是这样逼真的戏码,只会令我的世界崩塌。
又或许,这就是骆宸的目的。
当我自己也再不记得自己是陆浅秦的时候,当我自己也把自己当做是林非的时候,当我自身的记忆完全泯灭的时候,那我……就真的只是林非。
“林少爷,”钱叔又一次催促起来,“少爷吩咐过,今天的晚餐,您无论如何也要全部吃完。”
每天,我会无数次听到类似的话,不断地重复,骆宸用尽了一切方法,不停地向我灌输“我是林非”。
我无奈地看著满桌丰盛的食物,心里却几乎崩溃。
没有一样,没有一样是我爱吃的东西,那全部都是林非的口味。
我不知道是林非原本的口味就如此奇怪,还是骆宸故意的为难,他们每次准备的菜,一定都是林非爱吃的,偏好的,偶尔尝试的,但也一定是我不喜欢的。
骆宸,他难道就一定要用这样强硬激烈的手段逼迫我成为林非吗?
“林少爷……”
“怎麽了?”
身後传来一声随意的询问,钱叔立即转过身,恭敬地对骆宸说:“少爷,林少爷又不肯吃东西了。”
“是吗?”骆宸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然後走到我旁边,轻轻地说了一声,“哥。”
他的样子,就像是个乖巧顽皮的弟弟,可是我却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半边身体都战栗起了寒毛。
我挺直了脊背,动作僵硬地拿起桌上的碗筷,用几乎是狼吞虎咽的方式大口大口地吃掉那些自己不喜欢的菜。
即使骆宸和林非是兄弟关系,骆宸也很少这样称呼林非,或者说,他很少会用这样的称呼来称呼我。
每一次,当他笑著叫了我一声“哥”,无所谓地拍拍我的肩膀时,他不会说我什麽,反倒会责备钱叔两句,然後说一切随我的意就好,可是为此,我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
一开始,我以为他的随意是真的随我的意,我甚至觉得他或许只是想要个哥哥,他的本质或许并不坏,但是每次,每次过後,他都让我更深刻地记住自己的立场。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这样对待真的林非,可他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对待我。
所有我恐惧的,害怕见到的,所有的我的噩梦,他会不断地提醒我,让我明白,自己是多麽的无力。
他的手上攥著我的把柄,我不知道自己做错到什麽程度的时候,他会开始对薛扬下手。
所以我可以小打小闹,但是绝对不能任意胡为。
骆宸,他是这个家里唯一会把我当做我自己来看的人,但也只是在我不遵守他定下的规矩的时候,只有在需要让我认识到自己的处境的时候,他才会把我当做陆浅秦。
而其余的时候,无论对於谁,我都是林非。
情绪低落,终於放下筷子的时候,胃里不可抑制地泛起一股恶心。
想吐,每一次被逼著吃完林非的晚餐,我都会这样觉得,可是没有哪一次会这样强烈过。
我甚至无法去顾及骆宸难看的脸色,我一把推开他,捂著自己的嘴跑向卫生间。
反胃,作呕,我不知道今天的饭菜里究竟加了什麽,整个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连内脏都要呕出来了一样,酸腥的恶臭连我自己都忍受不了,不断刺激著翻滚的胃呕出酸水。
我虚脱地瘫在水池边,马桶哗哗的冲水声让我觉得自己都要被流水冲走了,只剩一副空壳,留在一个无比空洞的屋子里。
我靠著墙角,终於缓和过来一些,身上却突然开始发痒,头也好痛,昏昏沈沈,又涨涨的,浑身脱力了一样。
如果我说我们没有明天(31)
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进来了一个人,我挣扎著想从地上站起来,奈何尝试了几次,力气都用尽了,我还是坐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歪斜的身体被人扶正,那人的手碰了碰我的额头,略带责备地问道:“你对海胆过敏?怎麽不早说?”
是骆宸?
心中憋闷已久的愤怨突然都涌现上来,意识不清的我也不去介意什麽後果,只想宣泄自己压抑的闷气。
我挥开骆宸的手,一把推开他,失去支撑的自己重重地跌回地上,可我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半支起身,直直地指著骆宸:“怎麽不早说?我只是林非不是吗?林非对海胆过敏吗?你会不知道林非对海胆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