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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解散去吃饭,沈煜伦走过来,得意地笑着,斜了我一眼:“少爷?吃吗?”这话特酸。
“这里没少爷,就普通人一个,走呗。”我带上耳麦,和他、李浩然、黄斌还有李浩然那兄弟陈辉,一起朝食堂方向走去。
我和李浩然之间隔着一个沈煜伦。
(2)偏见*
这是新修建的校区,硬件设施很好,食堂是垂直的落地窗,这让我没办法讨厌这个校区。
走进食堂,很多同学在排队。我们几个人拿着餐盘,跟上了队伍,我和李浩然之间还是隔着个沈煜伦,队伍很长,我有些不耐烦,左顾右盼的,沈煜伦又开始发话了。
“呵呵,不习惯吧?到了民间就得这样过,沈少,要不您先过去坐着,让小的为你准备这些琐事就好,哈哈……”他得意地说着,那开心劲儿,我当时真恨不得一盘子往他头上扣过去。
大家都笑了,李浩然转过身微笑看着我,我当时的第一反应让我到今天也很不理解。
我对头发吹了口气,阴着脸,瞪圆了眼睛,把盘子放到沈煜伦盘子上,“那我就过去坐着了,你就给我准备好!听好了,我不喜欢蔬菜,但要例汤。”说完我转走就往落地窗方向的桌子走过去。
这次大家都没笑,而是全怔住了,身后好多同学就这样看着我走到落地窗口。
我一坐下来就开始后悔,沈肯尼,你这是哪出啊!我当时眼泪都快激出来了,这才第一天,那沈煜伦到底什么玩意儿,老和我过不去。行!今晚这饭是没着落了,我拿出CD机,带上耳机,看着窗外,夕阳让整个天空变成了粉红色。
篮球场上、跑道上,校园四处交织着不同的故事,但好像这些幸福离我特别远,我有些想家,但却不想回家。中考考完那天,兴奋地往家里跑,觉得自己发挥得特别好,进门,妈妈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和你爸爸要离婚了,等到今天就是因为你,你现在选吧,我还是你爸?”妈妈特别镇定,一如往常。
如果说自小在爸妈面前就是表演,那那天是我对自己表演最满意的一次。我硬是把眼泪和口中的困惑吞回去,走进房间,收拾东西,然后快步一个人走进妈妈的车里,把车门拉上,我当时想把整辆车都漆成黑色,我讨厌这个世界。
这两个月特别煎熬,感觉所有人都在讨论我家的这些事情,好不容易到了新的城市,以为会有新的开始,结果又这样了。
“来,今天是我不对,当赔礼了。小的有礼了!我们算正式认识了,嘿嘿!”回过头,沈煜伦嬉皮笑脸地对着我,这还真端过来了,我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
李浩然也过来了,放了碗例汤在我面前,淡淡地一笑。
黄斌和陈辉也过来了,两人整个盘子堆得尖尖的。你说陈辉吧,那牛高马大吃这么多就算了,黄斌那小个子,吃这么多。唉,无论怎么样,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然后我要注意的第一步就是答应自己的,把自己的臭脾气改一改。
“嗯!可以吃了,吃吧!”我像指令一样的冲出这句话。
我发誓,我只想对大家nice一点,但看到大家又一次怔怔地大眼瞪小眼的架势,我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耳光。
接着大家都笑了,李浩然终于说了我和他的第一句话:“你真可爱。”
“我说,那个,晚上我请你们夜宵吧,这顿就算你们请了。”我尴尬地说,继续抿抿嘴。
“行!那我这顿不能吃,得等晚上大吃你一顿。”沈煜伦依旧那得意的笑容。
“算上我!”黄斌算是开口了。
“我和李浩然等下要回以前校队打篮球,就不用算上我们了。”陈辉有些不好意思,但能看出来他的为难,我看了李浩然一眼,等他表态。
“对不住!下次我请回来,你看行吗?”他咧着嘴笑,和下午在教室看到的表情一样,只是这次距离更近,看得到他脸上所有的细节,也看清楚,那股温暖,不是阳光,而是他脸上这股笑容。
(3)公众秘密*
接着大家各自回了宿舍收拾房间,603就在我们斜对面。沈煜伦又开始了他不着边际的扯淡,什么让少爷先选床之类的,我也就不客气了,选了靠门的床。
“我说,怎么让你先选,还选个这样的破位置。没劲!”沈煜伦特别不解,我也没理他。
其实这是因为这样我能刚好可以看到那边宿舍李浩然的床,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包括李浩然。
有时候,总是发现自己行为异常了,才发现自己喜欢着一个人了,触碰了才确定自己感觉到了,而心慌意乱了,才发现,永不超生了。
我的床和沈煜伦的相连,他说这样能随时伺候我,然后黄斌就选了最后一张床。大家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柜,沈煜伦拿出来很多条牛仔和和不同式样的格子衬衫,而黄斌就拿出来一套睡衣,然后自圆其说地说:“带多了没意思,反正到时候要扔的,随时买就成。”
我拉开皮箱,一套一套的全是衬衫、西装、西裤、风衣和皮鞋,都是修身的,一件件往衣柜里挂。
“我说联合国大会都不至于吧,你怎么穿这么正式啊;显摆个什么劲!要给你弄一T台吗?少爷?哈哈!”沈煜伦又开始他那“靡靡之音”,而我这次没吭声,倒发现他也没那么讨厌,就是嘴贱,撇开这些倒确实是个大帅哥。
晚上我如约请了他两宵夜,我基本上都是听他俩说他们的从前。
沈煜伦就一流氓,一直在大爆自己的情史,他说没有他搞不定的妹,学习倒是确实好,班里他是最高分考进来的,他算我见到的最讨人厌的帅哥之一。想到他那大言不惭的表情,总让我肾上腺素失控地狂飙。
黄斌是赞助了学校一大笔才进来的,下午看到他预习物理课本那都是假象,喜欢音乐倒是真的,回到宿舍果然几大包CD;我顿时像找到知己般开始和他滔滔不绝地大聊音乐,而把我们拉到最近的一个话题就是:我们都很喜欢孙燕姿。
就这样,高中算是正式开始了。上课的第一天,我就迟到了,又是和开学那天一样,班主任的课,我流着汗,踮着脚走到座位上,老师问我为什么迟到,我说肚子疼,老师就说这是20世纪以来用的最多也是最烂的借口之一,希望同学们引以为戒,下次换一个借口。
我勒个去,这样直白的班主任我还是第一次见,我这人就是有个坏毛病,每天早上起床一定要洗头、洗脸,整理得非弄个1个小时左右才出门,看来明早得再早起半小时才行。
开始上课,一切开始归于平常化。我旁边的那位宝玉同学,果然是发光,不!刺眼的璞玉,上课抢答最快,虽然常常是她一个人在抢答。下课又是最High的,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从第一组到第四组,总是不着边际的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沈肯尼同学,想请问一下,为什么皮带要用皮做的?”、“你为什么每天都要喷香水?”之类的问题。一开始还好好回答,后来我也渐渐不耐烦了,不过,她的无厘头倒成了我打发这些无聊课时的最好时光。
有一天,陈辉打完篮球一个人在食堂吃饭,我走过去,问:“怎么你一个人呢,李浩然呢?”
“约会,找他老婆去了。”他笑笑说。
“他?他有女友的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追问,因为一问我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人家是有老婆的吗?
“对啊,初一开始,那叫青梅足马,一个院长大,一个幼稚园到现在一个高中,你说呢?你去打饭啊,过来吃。”他笑得更诡异了。
“哦,挺好的,我还约了沈煜伦,你吃吧。”说完我就一个人往宿舍走,我不高兴,可是又没有理由不高兴,但就这一点,让我真的不高兴了。
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一直repeat孙燕姿那首《不是真的爱我》,那时候,《风筝》专辑刚发,歌词里一直唱:
终于明白那句话
爱能让人一夜长大
不成熟的感情啊
让人变得小心害怕
爱情若没有火花
至少了解后懂得放下
我不明白我自己,我初中时候和一个男孩有过这样懵懂的感情,但仅仅是因为我父母没时间管我,他像哥哥一样照顾了我一段时间。我知道同性恋这个词,在网络还是拨号上网的年代,我就已经躲在爸爸公司的办公室里搜索泰国的一些男模照片,知道了一些聊天室,也在聊天室聊过几次,但我从来没想过,我沈肯尼有一天会这样被一个男生左右情绪。
一定不可以,我一定是想家而已,然后班里又没什么美女,所以才这样,我对自己解释。
沈煜伦永远在不适当的时候出现,这是他到目前为止停留在我脑海里的另一个标签。
“小东西,干吗呢?发春呢?要不要哥哥帮帮你啊?”沈煜伦走进宿舍第一句就没个正经。
“你没那功能,帮不了!找你的妹去。”我也不客气。
“我说这还没试呢,你怎么知道帮不了,哥哥可是纯1啊,哈哈。”他大笑两声后,突然自己哽住了一样的,全安静了。
“你说什么?!”我坐起来,看着他,这什么意思啊?
他突然收起了平时那些我熟悉的笑容,满脸泛红,咬紧嘴,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想看我又不敢直视,想说点什么,又欲言又止。
“不是,我说,你说什么呢,问你话呢!”我真有点急了。
我的心跳我自己都听得到,但我又害怕这龌龊的心跳声太大声,连沈煜伦也会听到,呼吸开始越来越急促,沈煜伦终于抬起头,和我四目相对,他往前走了一步。
(4)青春是一场支离破碎的幻觉*
“没什么,哥哥和你开玩笑呢,听说你没吃饭,我正好买了块蛋糕,刚好又不喜欢这个口味,你给吃了吧,比不了你吃的高级西点,凑合着吃吧!”结果他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甩上门出去了。
我从床上下来,看着桌上蛋糕,一层一层的cheese,最上面是一层薄薄的水果,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居然拿起蛋糕开始死命往嘴里塞。
我像是秘密被揭露的死刑犯,马上要被绞刑,而这块蛋糕好像是最后的晚餐。眼泪终于决堤,我不知道这三年我要怎么过,如果说别人已经知道了我这奇怪的感情和奇怪的性取向,我该怎么去面对这些人,肩上的负担已经让我几乎窒息,难道这就是经济学里说的马太效应?强者越强,弱者越弱?
门又推开了。
“喝的刚忘记给你买了,给!”沈煜伦手上拿着罐牛奶。
我接过牛奶,擦了擦眼泪。
“谢谢。”我尴尬地冲沈煜伦笑了笑。
“哟!怎么了?!怎么了?!哭什么呢?出什么事儿了?你坐,和哥哥说说,谁欺负咱沈大少了?我非弄死他不可。”他扶着我坐到床上。
我继续吃蛋糕,不看他,然后把那罐牛奶一口气喝了。
“大人。”他皱起眉。
我依旧不理他。
“祖宗!”他更着急了。
“我没事儿。”终于泪腺停止分泌了,我看着他,平静地说。
“你这叫没事儿?是不是刚我说的过了?真对不起,我就是嘴贱,你打我,来,怎么开心怎么打,我不还手。我真没那意思,你别哭啊,我特别怕别人哭。我跪,我跪下来了,你原谅我吧,大人!”他跪在地上,双手放我双腿上,嬉皮笑脸地撒娇。
“我说,沈煜伦你骨头是橡皮泥做的啊,这么软,说跪就跪,我有个想法,不太好的想法。”我蛊惑地笑着,看着他。他后来和我说,那时候我眼睛里有一种邪恶的东西,让他没办法说不。
“只要你高兴,我奉陪到底!”他也特别爽快。
“你不是本地人吗?带我出去转转?了解一下这个城市?然后晚上找一Pub;我请,我们晚自习翘课,你敢吗?”我开始激他。
他皱起眉,盯着我,又低下头想什么。
“行!既然少爷您这么吩咐了,小的就准备去了,我先洗个澡,换身行头才配得上您,是吧。”他又咧开嘴笑,开始不正经起来,但我却开始觉得他其实平时自负的躯壳里住着一个挺可爱的小孩儿,他只是在伪装自己,就像我用所谓的酷来伪装我自己。
这样算不算我们共有的地方呢?
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换了另外一身衣服,我弄好了头发,戴上腕表,喷上香水,带着皮夹,换掉了黑色的衬衫,西裤和不开心的情绪。
“嗯!漂亮!不过你还真有那味儿。”他又开始油嘴滑舌。
“行了,速度,我们都这么熟了,以后这些话,你就省了吧!”他那么说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噗通了几下,仿佛开出了一朵小花。
他先是带我去了公园,那天夕阳又泛红整个天空,和我在食堂第一次和沈煜伦发脾气的那天一样,我们买了很多鱼食,喂池塘里的鱼,然后他给我买了一对特别二的氢气球。
“这什么啊!幼稚!”我接过气球,又有点难为情。
“你就一小孩儿啊,嘿嘿,哥哥给你买就带着吧。这破地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