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好,沈先生,我是马统……”电话对面传来。
“我才多大啊?推销马桶给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买房再找你吧!”
“我是马统,尼哥,你,你记得我吗?故事会!”
“啊……呃,你好!马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你?(我觉得自己更做作,但我真不愿意管马同学叫马桶!)”
“尼哥,伦哥我联系不上了,他昨天开始就不听我电话了,我大哥这边还等着伦哥过来陪他去医院呢?老大这边腿现在很肿,大夫说细菌感染了,必须马上去医院,但伦哥不过来,老大死活不去医院,尼哥,你帮帮老大吧,他很想见伦哥。”马统在电话那边语气像是刚刚哭过,我不懂什么黑帮规矩和情意,但我知道爱无关形式,至少这一秒,就是这样的。
“沈煜伦不是这几天都在陪他爸吗?他没在?那他爸现在在哪儿?”我确实很诧异。
“没啊,伦哥就上次和你来看过大哥以后就没再联系上了。我们在刘武这儿。现在情况很紧急,你快过来吧!求你了!”
“行,我现在过来。”我挂了电话,换上衣服,和黄斌和宝玉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黄斌立马跟了我出来说:“你又去哪儿?你能让人省省心吗?”
“你别管了,你不懂,你回去吧!和李浩然说一声,就说我去找沈煜伦,我身体已经没事儿了。”正因为真的关切,才不想让黄斌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
“行!又是我不懂,我不管了!”黄斌这次也急了。
这是多少次我已经不记得了,事实上,他已经疲惫再这样接近我,因为每一次我都能用拒绝来伤害他。
我上了车,车刚开不久我就看到李浩然一个人提着两大袋我喜欢的水果,低着头,戴着耳机微笑着过马路,我正想打开车窗冲他吼一声过马路不要听歌,但打开窗户,我却吼不出一点儿声音,我的心里此刻却全是沈煜伦。
我想给沈煜伦拨个电话过去,却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决定先去看看沈爸爸的情况。
车停在刘武家路口的时候我的手机就响了,一看屏幕是我爸爸,说不上来的兴奋和恐惧,兴奋是因为爸爸很少给我电话,上一次电话已经几个月前了,恐惧是因为担心他会一如往常的训斥我一顿之后,挂了我电话。
我小心的接起电话:“喂?爸爸?”
“你班主任给我电话,说你这学期老翘课,你让我很失望,我觉得很丢脸,当时找了关系让你进这学校,现在你这样给我脸上“贴金”,你是在报复我对吗?”
“对不起,我生病了,爸。”我说得特别底气不足,好像我撒谎一样,我根本不敢说太多,在爸爸面前从来我就是这样。
“生病?你是脑子生病了吧?我儿子不应该是这样的。”爸爸在电话那边的语气依然非常严厉,我已经习惯了,从小就适应了。
接着果然,一如往常,电话被挂了。
我摸了摸眼角,没有一滴眼泪,不错,沈肯尼,看来真的有在成长呢,已经没从前那么伤心了。
我敲开刘武家的门,直接走进沈煜伦爸爸的房间,今天的刘武家只有马统一个人在。
房间里,沈煜伦爸爸满头都是汗,脸上、额头都暴起青筋,床边的垃圾桶里都是一些血色的绷带之类的,然后是一股呛鼻的药水味儿。
“沈叔叔好。”我和沈煜伦爸爸打招呼。
“沈煜伦那畜生呢?你来干吗?”听得出,沈叔叔今天对我的语气也带着苛责。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您先去医院吧,沈叔叔,你现在情况很不好,沈煜伦我一找到立马把他带去医院。”
“呵呵,他这没良心的畜生,老子拼成这样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他遗传了他妈,没感情,都是畜生。”说完他把手边的药水柜一推,地上撒满了药丸和药水。
“叔叔,您先别激动,我现在去找沈煜伦,但请您到时候别这样开口和他说话,您是他父亲,这些话会对您儿子造成致命的伤害,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忘记。”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爸爸。
沈叔叔怔怔地看着我,眼神幽怨。
“还有,沈煜伦是我见过最有情有义的男生,他不是您嘴里没良心的畜生。您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您儿子,我先走了。”说完我就离开了,马统叮嘱我一定要把沈煜伦立马找回来,沈叔叔这边不能再拖了,地下医生说伤口已经导致并发了败血症,再不去医院很可能要截肢,争分夺秒般紧迫。
我走出刘武家的一瞬间,眼眶就开始隐隐发胀,从来没有人这样在我面前说过沈煜伦,我发现我根本不能原谅,即使是沈煜伦的父亲。
我掏出手机给沈煜伦电话,不出所料,果然是关机状态,沈煜伦,你丫的在哪儿,我打车到了沈煜伦家,家里也是空的,接着我给李浩然和黄斌去了电话,请他们一起帮我找沈煜伦。
电话里李浩然一直问我:“你在哪儿?你回来,我们去找,你再这么折腾,去医院的就是你了,你听话。”
我挂了电话,又急匆匆地出了门,我找遍了学校附近的所有网吧,见到所有认识沈煜伦的同学我都在问,有没有人看到过沈煜伦,基本所有人的回答都是看到他是上星期的事情了。
后来我又跑回宿舍去找沈煜伦,不是说常去的地方,而是我们去过的地方我都准备去找一遍,我刚进宿舍就看到了侯擎宇,他俯身在阳台上,背对着我抽烟。
看到我进宿舍他有些诧异:“呵,回来了?”
“要闹改天,我今天找人,看到沈煜伦没?”我问。
“怎么?翻脸了?我以为你们关系多铁呢。”他一边说一边朝我走过来,手边捏着香烟,脸上的邪魅和不羁让我异常反感。
我刚转过身准备出门,侯擎宇又挡到我前面,我当时被彻底地激怒了,一腿踹在他胯部,一把扯开他,他瞬时撞到床沿边上,然后他捂着下体疼得呲牙咧嘴。
他把烟头往地上一弹,扯着我的领口,把我按在门后对我说:“沈肯尼,你真是敬酒不喝喝罚酒,从没有人敢这样逆我侯擎宇的,你到底要怎么样。我都伸出橄榄枝了,TMD!”
本来我喉咙就极度不舒服,他这么一弄我就更是止不住地咳嗽,每咳一下都听得到胸口传来重重的喘息声,仿佛很多血丝在抽离的声音。
“放手!”我止住咳,怒目盯着侯擎宇,警告他说。
“你,你,你,没见过你这样的!你生病了?你去看了医……”他收回最后几个字,依然抓着我领口问。
“不用你管,放手!”我重重地推开他,但被钳制住衣领,我怎么也甩不开,他先前那些不可一世,骄横和邪气变成了焦急和恐惧,好几秒,我从他瞳孔里都看得到他内心最深处的可悲,他确实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早在第一次在酒吧和我言和开始,侯擎宇就彻头彻尾地输掉了。
因为有了感情,便有了弱点,无论他是谁,无论这种感情是何种形式。。
“走走走走走!!!找他去!”他松开我,一脚踢在凳子上,自顾自地发起了脾气。
那一秒,我突然笑了,他让我想起了沈煜伦,我拉开门走出宿舍,我们去过的地方,我实在想不起来还有哪儿。
走到一楼宿舍大楼出口的时候,我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灰蒙蒙的天,氤氲缭绕的雾气,像水中颜料一样在涸散人流,这一年就快结束了。
“站住!”身后传来侯擎宇的声音,他向来能把一句简单的话弄得和指令一样让人反感。
我回过头,他避开我的眼神,抓起我的手,把雨伞塞在我手里,然后转身扬着头离开。
我叫了车在城市里环绕,或许能找到沈煜伦的身影,我准备晚一点的时候去酒吧看看,现在大白天的酒吧也不开门,最后,我让车停在了公园。
下车后,我打着伞走到了湖边,坐在长凳上,想起了上一次沈煜伦、李浩然陪着我走过这几条林荫道时候的情景,好像才是昨天一样。
湖里依稀看得到鲤鱼雀跃在水面下,那一次,我和沈煜伦、李浩然过来喂鱼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情景,我起身环绕着整个公园一直走,小贩的商铺都关门了,雨天公园里基本没有一个人。
几圈走下来,浑身都湿透了,我找到了去年和沈煜伦第一次熬夜坐在一起的长凳,我走过去,坐在相同的位置,可是身边的位置却空了。
那天,我倚在他肩膀上,看着天空从黑一点点变成肃穆的深蓝,最后一点点变亮,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有一天一定会怀念那个清晨,比如今天。
最后我只好握着手机,除了等待,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样,我看了看时间,又消耗了一个下午,不知道沈叔叔现在什么情况。
我靠在椅背上,纷纷扬扬的雨水像水晶流星一样的坠落在眼球上,隐隐发痒。
云层瞬息万变,高层建筑形成千篇一律的工业主题。
然后我看到了摩天轮,沈煜伦等到了高中才第一次去坐过的摩天轮,那个他曾经非常难为情要求我陪他去坐的摩天轮,我想,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我起身迅速朝摩天轮方向跑过去,刚离开草地我就在鹅卵石上滑到了,凸起的鹅卵石摔得我感觉浑身像是被重拳捶打过一样。
到摩天轮的时候,果然摩天轮最上面的包厢里看得到一个男生的背影,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我很确定是沈煜伦,因为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酷酷的站姿就好像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一样不可亲近。
我跑到旁边的工作间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一天了,转了一天了,你朋友?”工作人员不解地问道。
“给!我也坐。”我塞了两张粉红钞票给工作人员。
“这,都怎么了啊?”工作人员接过钱,打量了我一下,又探头看了看摩天轮上的沈煜伦。
“那个,钱交了就不退了哦,你朋友是给了我500包一天的,你现在来,就算你半天吧。尽管坐吧!”工作人员接着补充。
我走到摩天轮的上客区,等着摩天轮下降,摩天轮在下降的过程中,沈煜伦并没有低下头先看到我,而是摩天轮的低度已经平行到和我视线重叠的时候,他才看到我。
我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开门,但他却一反常态,眼睛目视前方,表情森然得像是午夜的天空,他手插在口袋里,拒绝开门,看到我的一瞬间,他的眼泪瞬时簌簌下落。
我走上前发疯一样地拍打摩天轮的门,要他开门,他只是转过身,拒绝再看到我。
我最后只好跟上他坐到下一个摩天轮的包厢里,陪着他一起缓缓上升,我们像是被装在两个气泡里的实验品,此刻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不到,我做什么,他都看不到。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米,但心与心的距离却是亿万光年。
这应该是我和沈煜伦最安全的距离,永远不会再改变,不能靠近,也不能远离,我瘫坐在摩天轮的靠椅上,看着隔壁的沈煜伦,第一次,很尖锐,很尖锐地心疼了。
接着手机响了,是马统,我挂了电话,没接听。
再接着,我密集地收到了很多电话,有李浩然的,黄斌的,宝玉姐的,陌生的,etc。。我全挂了,我很怕听到不想听到的消息。
我还是没有放弃沈煜伦。
陪着沈煜伦饶了几圈后,我又走出摩天轮,期待他每一次的经过能把门打开。
我最后一次尝试拍打他的窗户的时候,感觉自己几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他看着气息虚弱的我,终于把包厢门打开了。
“沈煜伦,你爸……”我没说完,沈煜伦就嘶吼着哭出声了。
他一拳一拳打在包厢铁皮内壁上,一边失控地嚎哭,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煜伦。
我想,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心疼地抱着沈煜伦。
“求你,求你,煜伦哥,别打了,我快心疼死了。”我哀求着。
那一秒,我恨不得撞死我自己,如果我早一点联系沈煜伦,陪着他去看他爸爸,一定不会这样,沈煜伦就是再恨他爸爸也不会想让他爸爸被截肢,变成残废。
我TMD怎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陪着沈煜伦呢?
他这时候需要的不正是我正面的鼓励吗?
他不就需要我多帮他理顺理顺他和他父亲的关系?
但我却没能给他全部。
我们总是在时光一晃间就错过了许多,然后发现我们开始苍老了。
那天晚上,我和他回到了他家,他拒绝去医院看他爸爸,我也没勉强他。
我关了我自己的手机,关了他的手机,到他家后,我甚至把电源总开关关了。
只有黑暗能给他安全感,我明白,也只有在黑暗里他才能疗伤,重新涅槃。
我在床上抱着大大的沈煜伦,他时而会吸吸鼻子,时而会微微颤栗,像受了伤一直在舔舐自己的小野狼。
我心疼地抱紧他,抚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