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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一般。”严欢谦虚道。
“很不错了，我看好你，小子！”刀疤男笑，“对了，别老站在外面，我们进去说话。”
他带着付声和严欢进了一个房间，进了屋子后，才说起正事。
“这次来我这里，不仅是为了看演出吧，你直接把目的说出来吧，付声。”
你不想听吗
“背好咯！你行吗？”
将最后一个水泥袋放到阳光肩上，同组的工友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这个并不健硕的家伙。
阳光没有说话，只是背着肩上的几袋水泥就走，走路稳稳地，让一旁担心的人也放下心来。
一旁轮休的工友道：“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瘦，还是有几分力气的嘛。”
“切，没力气，人家会来工地上做临时工？”有人嗤笑他。
周围人的议论阳光都没有听进耳里，他只是来回地跑着运水泥袋，累的时候就稍微休息一会，再接着干。
在这个建筑工地，搬运一类的活是最苦最累也最没技术性的苦工了，专职的建筑工人一般都不愿意干，所以工头们只能出价请一些临时工来做苦力，而阳光，就是今天这一批临时工之一。
工资是按搬运的件数计算的，搬了一下午，直到太阳从头顶落到西边，阳光才被通知说可以休息了。
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发现怎样都掸不干净，索性不管了，直接去工头那边领工资。
“恩，我来算一算……”工头拿着一个小本本，计算着他一下午的业绩，一会，掏出一小叠纸币递给阳光。“这是你今天的工资。”
阳光将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接过钱塞进口袋里。
工头看着他，起了伯乐之心。“我看你干得不错，肯吃苦又有力气，怎么样，要不要长期在我们在这做下去，待遇不缺你的。”
阳光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抱歉，我还有其他工作。”
工头只能遗憾地点了点头，看着阳光离开。
阳光走出工地，向临时的小租屋走去，心里盘算着明天又该去哪里打临时工。
其实他刚才拒绝工头的那个理由只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工地的工作比起其他临时工待遇优渥，是个不错的去处，但是阳光却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待，他的习惯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每一个临时工作没有做了超过三天的。
而且这阵子，他结束工作后还要去联系贝司，就更加没有时间接长期的工作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下班的白领和放学的学生们将路上堵成一片，路上的人见到满身是灰尘泥土的阳光，都避之不及，这反而让他清静了许多。
不去在意周围人异样的注视，阳光回到出租屋，第一时间先去冲凉，换了件干净的衣服，之后他才拿出贝司开始练习。
今天的付声并没有要求乐队集合，于是他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打工，不过回来之后，练习仍然不能耽误。摇滚从来不会亲睐谁，只要你忘记它，它也会很快就忘记你。
要想弥补过去两年的空白，阳光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手指在琴弦上拨动，贝司特有的低沉音质在小屋里徘徊开来。
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什么。
而此时，H市的某家LIVEHOUSE内。
“什么，你竟然敢提这个要求！”刀疤男看着付声，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不管你和我是多少年的老交情，这件事都没门。”
看见他反应这么激烈，付声淡淡道：“为什么不行？”
“这还有问吗？”刀疤男指着严欢，语气激动道：“让这样一个不知深浅的小鬼去开场，你是要砸了我的招牌吗？今天这场演出都是些什么人来看，你不知道？这要是失误了，我这家LIVEHOUSE以后都不用做了！”
“啊，抱歉。”他看着严欢，面露尴尬道：“小兄弟，当然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水平，只是事关重大。”
严欢也处在震惊中，只能回以干笑。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付声竟然说，要让他做这一次重要演出的开场，在那么多接触的外国乐队之前，做开场！在一群等待着大腕表演的乐迷面前，做开场！
这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严欢一直以为自己是比较有野心的，不过和付声比起来，他发现自己实在是愧对野心这个词。
对于刀疤男的拒绝，付声似乎不打算放弃。
“那就再加上一个我。”
“加上你也不够，除非是你们夜鹰过来，才有做开场乐队表演的资格。”
听刀疤男提起夜鹰，付声神色一暗，刀疤男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这个开场压力很大，责任很重，必须要对得起那些挑剔的乐迷的期待。我怕这小兄弟承受不起，要是给他造成心理阴影怎么办？”
和付声待在一块就是最大的压力，严欢心理默默吐槽。
“许允。”付声突然开口，“你知不知道，阳光现在也是我们队里的？”
刀疤男一愣，不知是听付声突然喊了自己的名字，还是因为阳光的名字出现。
“知道啊，这在地下可是个大新闻，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阳光为什么会决定复出，并加入我们？”
“这……”刀疤男许允顿住了，“这我不知道。”
“想知道么？”
“想！”
严欢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悄悄向后退一步。然而还没等他脱离视线，就已经被付声一把推到前方。
又来了！严欢心里悲愤，耳边只听付声道。
“虽然我也很意外，不过阳光就是被这个小鬼的声音打动，才决定再次拿起贝司。”
许允惊愕地看着严欢，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什么稀罕物，圣母玛利亚，胜利女神，还是耶稣基督？总之，就是一个神迹。
付声继续诱惑道：“难道你不想听一听，能把阳光再次拉回摇滚的歌声是怎样的？”
咕嘟——！
严欢明显听见眼前的刀疤男咽了下口水。
“还是你觉得，我的吉他会比那些国外乐队差？”
“这个……还真没有。”
付声说：“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错过这一次，可再也没有下次了。”
许允陷入深深的纠结中。
严欢隐隐觉得，再过几分钟，该纠结的人就要换成他自己了。
半分钟后，他的预感应验了。
悼亡者的主唱和主音吉他手，将担任这一次演出的开场，这个消息很快在乐迷们中间传了开来。甚至连应急的海报都贴到演出厅的门外，海报上没有演出者的身影，只有简短的介绍，和简单的几行字。
也是通过这一行字，悼亡者乐队第一次在地下乐迷中，露出他们的冰山一角。
“这儿严欢是谁，没听过啊。”
“可是他年龄很小，看介绍上说才十七岁！”
“这么小，够格吗？”很快有挑剔的乐迷怀疑起来，不过迅速有人指出了另一个亮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看，快看！主音吉他手竟然是、是是是是……！”
“你结巴什么？”他身边的一人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自己凑过去看，不过很快也变成同样的状态。
“这这这不可能！”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好奇追问。
“主音吉他手是付声，付声！”
“我知道，是夜鹰的那个？”
“就是他，听说他是个吉他鬼才，三岁能弹吉他，五岁打败自己的吉他启蒙老师，七岁就开始组乐队……”
一个明显是付声乐迷的家伙，如数家珍地对周围人吹顾起付声的辉煌人生，将周围的人说得一愣一愣的。
半晌，有人道：“那这个严欢能和他一起组乐队，实力应该也不错吧。”
“可以期待。”
……
这个时候的严欢还不知道，自己因为付声的原因，被一大票专业乐迷默默期待起来。不过庆幸的是他还不知道，没有因此增添更多的压力。
严欢此时可是欲哭无泪，他因为付声的突然决定而吃亏，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一次，严欢觉得一定是他人生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要是开场演出砸了，他会不会被下面的那一群激动的乐迷给分尸？
严欢拨弄着手里的吉他，看了一旁完全没有压力的付声，眼泪只能吞进自己肚子里。
许允突然推门进来。
“我已经通知好音响师，你们可以过去试音了，准备好了吗？”
付声站起身，看向严欢。
“决定唱什么没有？”
“我可不可以申请场外援助？”严欢弱弱地举手问，见付声不置可否，他连忙借了手机开始打求助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向宽，可是这家伙竟然不接电话，一定又是在和女友做和谐运动！严欢悲愤地挂断，顺便祝福向宽精尽人亡。
他看着忙音的手机，想了几秒，还是拨了另外一个电话。
“滴，滴滴，滴滴……”
这一次倒是很快就接通了，只听手机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喂？”
“喂，我是严欢，我我我有个大麻烦，你能不能帮我一下？——阳光？”
音乐赋予世界梦想
严欢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阳光正在吃晚饭。
一杯泡面佐点榨菜就是他今晚的正餐。铃声响起来时阳光正提着开水壶泡面，空不出手来接电话，手忙脚乱之下，开水溅到手臂上，让他嘶了一声。
所以接起电话的时候，阳光的口气就不是很好。
手机另一端的严欢被他的语气小小吓了一下，因此说话就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其实，我这边遇到一些小麻烦，你能不能帮忙？”
阳光伸出一只手将杯面的盒子盖上，“什么事？”
“就是……”严欢斟酌了一下，“我正准备进行一场临时演出，但是想不到曲目，所以想找你参考一下。”
阳光很认真地听了，然后仔细思考起来。
他没有问严欢为什么不询问别人，也没问严欢是什么演出，这些琐碎都不是他关心的。既然严欢来找他求助，那他只要做好本分就行了。
“你想要唱什么样类型的？”阳光这么问。
还没等严欢出声，他又连忙自己否定道：“不，不该问你……问了也白问。”
严欢对于摇滚乐的常识缺乏，在队内已经成了一种常识了。
“……”
“你的声音比较适合低音域的歌。这次是专业演出，还是酒吧表演？”阳光问。
“有很多专业乐迷的那种！”严欢急答。
“这样的话……在那些人耳里你的声音陌生，无法引起共鸣。”阳光想了想，“就只能唱老歌来弥补这个劣势了。”
“什么老歌？”严欢有些紧张起来，“我不一定听过。”
阳光这时揭开泡面盖子看了看，皱眉，嘀咕道：“面没烂……”
“妹妹来？”
严欢听岔了，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一抹红。“我唱这种歌不太好吧……不过，不过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
他心里其实有点跃跃欲试，对于这种一听名字就是十八禁的歌曲，少年人的心里还是有点冲动的。
阳光回过神，他只听见了严欢的下半句话。
“你说试什么？”
严欢一个哆嗦，乱跳的小心脏立马平复，紧张道：“没！什么都没说！一切都听组织安排。”
一旁看着他打电话的许允，很好奇这小鬼的脸色怎么像染缸似的变来变去。
两个人继续严肃地讨论。
阳光道：“其实我刚刚想到一首歌，弹给你听。”
严欢受宠若惊，“现在？”
“恩。”
将手机开了免提，阳光转身去拿贝司。
手指抚上琴弦的那一刻，他的神色刹那间变得温柔，那是在人前从未显露过的表情。如果严欢此时看到了的话，大概就不会惊讶于那张旧海报上的腼腆阳光了。
因为这一刻，阳光的神情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那是来源于对摇滚的爱。
“这样，你听……”
手指在琴弦间拨动着，贝司的独特音色通过手机传递到另一端。
严欢认真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慢慢有了变化。通过手机传来的音乐，每一丝每一毫都没有逃出他的耳朵，被他深深记进心里。其间，还伴着阳光低低的轻吟声，就像是在讲述一个咫尺的故事。
简单的一段节奏弹完，阳光放下贝司，脸上的温柔又消失不见。
“怎么样？”他问。
“……”
手机那端的严欢久久没有回话，阳光安静地等了一会。
之后，才听见手机里传来严欢的声音。
“很喜欢。”
严欢说：“谢谢，我想唱这首歌。”
另一边，阳光无声地笑了。
挂下电话，严欢抬起头，对着眼前两个在等待的人道：“开场的歌，我决定好了。”
“是什么？”许允迫不及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