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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林凌说:“算了吧,别打出问题来了。”
谢如玉还是扭着我要我道歉,我偏不。谢如玉眼珠子一转:“不道歉也可以,喊我一声爸爸。”
道歉就是我理亏了,可是我觉得我并没有做错。但他让我喊他爸爸我就觉得莫名其妙,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容易放过我,爸爸这两个字对我而言和王大叔张大娘并没有区别。
于是我就说:“爸爸。”
他就像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大摇大摆的从我身上爬起来,脸上的表情不可一世。简直像个神经病。
我起身爬回自己的床,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打不过他,我只是要坚持表明我的态度。
后来我才知道那扫把是童然放的。
我打了饭都是要回宿舍的,因为酸菜放在宿舍,其他人都在食堂吃。可谢如玉看我在宿舍吃也故意打回宿舍吃,我知道他家很有钱,他是大城市的人,他爸爸来这个镇上搞开发做项目,他爸怕他妈管不住,才把他带来这读书的。他每次故意打很多菜很多肉,然后在我面前吧唧吧唧的吃。我也想吃但是我觉得他肯定不会给我吃,他看我瞄他的饭盒,他就说:“你喊我爸爸我就给你吃。”
这种事情真是一点挣扎都不必要,我说:“爸爸。”
谢如玉就很高兴的把菜擀给我一大堆。
我真觉得他脑子有毛病。
可能是被钱烧的。
我的英语成绩不差,语文算顶尖,但是我的数学永远像一坨狗屎,好点的时候勉强像两坨狗屎。
初一暑假郑乐回乡下了,他爸爸已经在市里买了房子,他回来看他爷爷奶奶,但他说他是回来看我的。他问我适不适应初中,我说还行——那时我和他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无话不谈了。他让我把期末试卷给他看,语文英语政治还好,数学只勉强及格。他看到了很生气,我都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这又不是他的试卷。
他敲着我脑袋说:“萧禾你就不能用点心吗,你明明不笨,为什么数学那么烂,现在都那么烂,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有点不开心他敲我的头。因为谢如玉的缘故,我对一切可能带鄙夷侮辱的行为都很敏感,我没好气的说:“我能把中学读完都不错了,想什么以后。”
我看郑乐的表情就像要用试卷摔我一脸。我只好示弱:“好啦好啦,我以后好好学。”
郑乐冲我吼:“你每次都这么说,下次还是不好好学!”
我也火了:“又关你什么事!我喜欢!”
郑乐就像泻了气的皮球,突然就焉了。他低声说:“不关我的事,你只想对不对得起你爷爷。”
我突然觉得难过,只有熟悉你的人,才靠近你柔软的地方,才知道你最怕的是什么。我被谢如玉揍出鼻血都没那么难过。可就因为郑乐一句话,我觉得比什么都难过。就像心脏被扎了个洞似的,生命哗哗的往外流。
郑乐看我不说话,就说:“以后我来帮你补课好了,看你那个笨哦。”
我知道郑乐是个真心待我的哥们,我们小学一起玩了六年,我们一起闹一起挨打,我还带他去我的专属桑葚树,允许他和我一起爬上去摘桑葚吃。
他是真心对我好,我想我以后也要对他好。
整个暑假我都往郑乐家跑,郑乐不在家的时候,我常常帮郑乐爷爷奶奶做事,他爷爷和奶奶也喜欢我得很,把我当亲孙子似的。郑乐每次撒娇的时候,就说我才真亲孙子,自己是捡来的。爷爷奶奶就笑着去捶他。
郑乐每天上午逼着我做题,错一道打一个手板,每个手板都是实打实的,从不留情,不管我表情有多可怜。郑奶奶在旁边看着就心疼:“错了你给他说就是了,干嘛非要打手板。”
郑乐就板着脸说:“奶奶你别心疼他,那是害了他。他得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那个爸爸,就是郑乐打我打的最多了。
我比郑乐小个些,郑奶奶就常对郑乐说:“你要好好看着禾子,别被人欺负了。”当初我们一群小孩在一起玩的时候,谁要打了我,欺负了我,他眼睛就瞪的像牛似的,非要找借口和那人打一架才罢休。结果呢,从小到大他打我打的最多,而且从来不留情。
不过我爸爸打我,我恨他,他打我是为了自己发泄。郑乐打我,我从来不恨他,他是为了我好才打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郑乐和他爸爸住在市里,假期才回来,于是郑爷爷和郑奶奶就养了一条狗。
养郑乐的时候他们不寂寞,养狗的时候他们也不寂寞。
那是一条黑黑的土狗,见了我和郑乐就欢喜得不得了,扑上来就要伸舌头来舔脸。我们想了好久要给它起个什么名——决计不要小黑小黄那么土的,于是我们就给他起名叫小绿。
小绿特别通人性,有小偷小摸的接近立刻警觉,养了小绿之后,郑爷爷家就没有丢过鸡鸭。但熟人它都记得很清楚,从不乱咬,它最爱和人玩,要是没人搭理它了,就默默缩回它的窝里,把头枕在爪子上,一副可怜样儿。
它确实很可怜,它不是郑爷爷家买回来的,是捡回来的。
郑爷爷去赶集,看到它半蹲在马路边哀哀的叫唤。这很常见,常常有人家养狗养到半途不想要了,就随便带个狗找不到的地儿扔掉。他们以为狗不懂,其实狗明白,自己是被抛弃了。若不然,为什么叫声如此悲伤。
郑爷爷看它叫得可怜,就扔了一块骨头给它。一直等郑爷爷赶完集,才发现那狗一直在人潮人海中,远远的跟着他。
大概是害怕会被郑爷爷厌恶,所以只远远的跟着。一见郑爷爷发现了自己,就立刻小心翼翼的停下来,眼里满是哀求。
后来那狗就成了郑家的一分子。
我和郑乐做完了作业,郑爷爷就叫我们带小绿去打疫苗。郑乐带着我,我带着小绿,二人一狗欢快的跑出了门。小绿出了门就开始撒欢,围着我们蹦上蹦下,呼地跑得老快,我们在后面追都追不上,看我们不追了,它自己又屁颠颠的扑回来,围着我们蹭来蹭去。
直到快到卫生所小绿才不那么疯了,我和郑乐就嘲笑它:原来小绿也怕白医生啊。
还没进卫生所的门,女老师的吵骂声就传出来:“白沂水!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渐渐声音愈发带着哭腔:“我知道,我知道。。。。。。。你从来没爱过我,我知道。。。。。。是我不要脸,我自作自受!”
我和郑乐被这个阵仗吓到了,可心里又无比愤慨,女老师欺负我们就算了,竟然还欺负白医生,要是白医生生气了,我们村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谁来看病!谁来给小绿打疫苗!
我跟在郑乐后面,小绿跟在我后面,我们怀着一往无前惩奸除恶的英雄气概走进了卫生所的院子,看到白医生站在金银花架下,从井里抽水洗他的瓶瓶罐罐,女老师半靠在门框上捂着脸哭。
郑乐说:“白医生。”
我也说:“白医生。”
小绿说:“汪汪汪。”
白医生抬起头看到我们,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带小绿来打疫苗?进来吧。”
我们经过门口。
郑乐说:“老师好。”
我也说:“老师好。”
小绿夹着尾巴就窜进了门。
女老师依旧在捂着脸哭。
白医生有条不紊的配着药,小绿吓得不行,毛都快竖起来了,却也不往外跑,只朝我和郑乐腿下钻。郑乐只好蹲下来抱着小绿,我也给它顺毛,它呜呜的叫两声,声音掺在女老师的哭声中,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得到安慰。
打完针,我们带着小绿走出了卫生所,小绿又像来时那般活蹦乱跳,白医生依旧去洗他的瓶瓶罐罐,女老师倒是不哭了,只颓然的靠坐在门槛上。
我们回了家,给郑爷爷说,女老师在骂白医生。郑爷爷手不停的往灶里放着柴,叹了口气,说:“白医生是好人啊。”
我和郑乐都不懂,郑爷爷说:“你们老师要调去市里了,她让白医生跟他一起走,白医生不愿意。唉,当初就不该在一起。”
我们问:“白医生为什么不愿意走呢。”
“不知道,”郑爷爷摇头说,“不过他要走了,我们这真没个像样的卫生所了。”
我和郑乐齐齐点头,白医生果然是个好人啊。
初二的时候,我数学好了很多,班主任终于看我顺眼一些了。以至于我和谢如玉打架的时候,她把我两个都批评了。以前她一般认为是我的错。
因为我数学差,所以我犯错是正常的。数学差的人不犯错,难道数学好的人会犯错?没有这个歪理。
那是因为一张卫生巾引发的血案。
我早上去上课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来了一小半的人了。我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向我刺来。即使我已经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目光,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我拼命回想我今天的穿着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之所以要回想,是因为我不敢低头去看,我僵硬着脖子,装作对别人的目光没有任何反应,走向我的座位,其实紧张得都快同手同脚了。
我走到我的座位坐下来,松了一口气,然后我低头一看,我书桌上贴着一张莫名其妙的东西,上面还有殷红的血,像怪兽张开的大嘴,朝着我讽刺的怪笑。
那时候卫生巾刚出来,很多人还没见过,而且我家也没女人,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但隐约知道不是好东西。那时的性意识完全没有现在这么开放,男女之间只比隔着马路约会亲密那么一点点。而且那时候我们的年纪,介于成熟与半成熟之间,觉得性有无限的魅力,又有无限的羞耻。
当时我的脸一定唰的就红了,脑子里也快要烧起来了。耳边听到遥远的嗡嗡声,有窃笑,傻笑,奸笑,狞笑,狂笑,大家都在笑,全世界都在笑。
而我,就是被他们笑的对象。
我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我的愤怒,我抬头朝着谢如玉的方向看去,肯定,肯定又是他们!以谢如玉为代表的一群人,总是以欺负我为乐。我不管这事是谁做的,谢如玉是他们的头子,肯定是主使,我想也不想的就朝着谢如玉扑去,和他掐成一团。我虽然瘦小些,但是我耐打,我和他一对一结果就是两败俱伤,我两一路压倒无数桌椅板凳。
我把谢如玉揍的眼睛都睁不开,谢如玉把我揍的嘴都不能张。
我觉得我亏了,他只是看不到路,我还吃不了饭。
后来我两个都在办公室罚站了半天。他还用他的贱嘴来挑衅我,说我是蝙蝠侠,问我今天的血味道好不好。我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而且我根本不知道蝙蝠侠是什么。
我和谢如玉基本每星期一小打,每个月一大打。那个更年期妇女把我俩揪去办公室,每每一句话就是:“你们这两个小冤家哟。”
这句话太恶心了——这是我和谢如玉唯一的共识。
宿舍晚上熄了灯,夜生活就开始了。几个血气方刚的男生就要开始搞口头腐化。聊的最多的就是班花何夕,说她的腿如何白,胸如何大,全身手感爽度都被意淫了个遍。
这种讨论我一般是不参与的,我对他们说的那些人都不感兴趣。而且我一想到那些人都被这些猥琐男意淫了个遍,就更觉得受不了了。
童然是意淫的高手,可以凭想象就让自己小兄弟站起来,每次舒服了之后就在下铺踢谢如玉的床,问:“不来一发吗。”
我不想参与这种谈论还有个原因,就是他们都硬过,但是我没硬过,从小到大都没有。我怕他们嘲笑我。每次就装睡,装不存在。喊我我也不答应。
有一次童然又在撸,撸完了踢谢如玉的床:“你好久没泄过了吧,别憋坏了。”说完兀自在那里暗戳戳的淫/笑。
谢如玉嗓音淡淡的:“我就是觉得没意思。”
其他人都来了兴趣:“难不成你想真刀实枪的干?”
童然唯恐天下不乱:只“要你开口,班花肯定愿意躺下来随你干,嘿嘿。”
林凌说:“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有人接话:“蠢货,不知道戴套吗。”
谢如玉笑道:“你们觉得萧禾怎么样?”
宿舍一瞬间静了下来。
林凌支支吾吾道:“老大,你不会是想搞同性恋吧。”
我脑子当时一片空白,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了起来。谢如玉那个变态,他又有新的方法羞辱我了,把我当个女人!
连童然这个满嘴跑火车的都吓到了,下意识的打圆场:“呵。。。呵。。。你别说,萧禾长得也不差,白白净净的,可惜就是个带把的,不过用他的手打飞机估计和女人的手感觉差不多吧。”说罢还艰涩的笑了两声,估计自己都觉得牵强。
我是白净些,比他们发育的慢些,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