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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苦 作者:羲露-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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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溢苦笑,这事他的确有错。

  “爸,你记不记得这是你第几次把我丢了?”

  “小骆──”

  “第三次!爸!第三次!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是不是为了我好。第三次了,我是个人,不是你的附属品!再怎么样你都不该擅自替我做决定!你不愿意看到我有危险,难道我就能眼睁睁看着你有危险吗?!”

  骆衍情绪太过激动,说着说着胃痉挛起来,缩成一团躺倒在床上。

  骆溢听出小孩声音到后面已经变了调,意识到他可能不舒服,立刻挂了电话,没一会儿,门开了,刚才院子里见过的那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重新拨了电话交给骆衍,然后给他盖好被子。

  “宝贝,你哪里难受?”骆溢声音里透着焦急。

  “胃疼。”骆衍有气无力地答了两个字。

  “这次的事情我们先不说了,等过几天爸爸来接你,你要怎么样都好,行不行?”

  骆衍犹豫着捏紧了手机,不搭话。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骆溢很坚定。

  留白好半天…

  骆衍闭上眼睛忍住泪意,终是妥协了,“万事不过三!”

  骆溢松下一口气,短暂地考虑过后,对着小孩开始交待,“你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是我的一位老朋友的,就是刚才我打电话拜托他进来的这个,你要叫他叔叔。”

  “好。”

  “这几天,我不能再给你打电话,凡事要小心,要学会照顾自己。”

  “……知道了。”

  “左手才好,复健要做,那个叔叔家有家庭医生,每天会帮你打针,做复健,你要好好配合,药记着吃,不要晒太阳,按时休息。”

  骆衍听着听着,眼角开始湿了,他心里那股子不安一直没消停过,现下又和骆溢分开,更是让一颗心,没了着落。

  ******

  电话挂上好久,骆溢一直坐在那儿没什么动作。

  他现在已经回到了骆家大宅,早先时候送骆衍去乌镇,因为担心被人发现会不安全,他是没有跟着去的。

  “溢哥。”手下本不想在骆溢想事情的时候打扰,但是刚刚拿到手的东西却让他不得不这么做,“六爷刚派人送了个帖来,还有这个,是查到现在所整理出来的东西,我们照您说的跟着六爷往下查,他似乎并不避嫌。”

  骆溢接过帖子和一匝纸页,眼皮轻轻抬了抬,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您要不睡一会儿再看吧?”

  “这些东西我根本不用看,你们查到的我七七八八都知道了大概,只是我想明白的东西,你们还是没能帮我找到。”

  那手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口,“想知道的…是什么?”

  “骆清出事的消息放出去后,我原来叫你们跟的那条线没有动作?”

  “一直没有。”

  “再等等…我觉得会有。”骆溢捏了捏鼻梁,手指搭着颧骨,“看好骆清,这道儿没问题,相信他迟早会忍不住。”

  “明白。”

  骆溢点点头,不再说话,来人安静的离开了

  ******

  一支烟的时间过后。

  骆溢打开送来的红帖,落款人的地方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吴六,来贴之事,是为了女儿庆祝生日。

  吴六本不叫吴六,至于他的本名早在他混道上前就不被提起了。这人生得命不好,可是能算计也能吃苦,最重要的是这吴六够狠,为了上位能算计的能利用的就没有落下的,终于是在五十岁那年成了道上人人敬畏的六爷。

  骆家十多年前落难的时候,就唯独剩下那时还不成气候的两个小子,骆溢和他哥。道上人鼓着一口气打算赶尽杀绝的时候,这六爷出了手。

  他拿着那不算算计的算计出来称一称公平,讲一讲道义。俩儿骆小子的命算是留下了,可骆溢他哥的两条腿也废了彻底。骆家名存实亡,骆溢和他哥跟着六爷做事。

  骆溢那时在众人看来似乎还没长熟,他依然像个道上的太子爷一样整天沉溺在不知所为里,似乎只晓得因为自己的一段稀里糊涂的爱情毁了整个家,悔恨之余,甚至有些疯魔,每天守着用自己最后一点钱买下的一小块儿在远郊的地围了个小园子种起了玫瑰花。

  而骆溢的哥哥,骆潇每天拖着已然残废的身体还要暗地里计谋着从那些老狐狸手里把原本属于骆家的东西抢回来。

  骆清的妈妈林语嫣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骆潇和骆溢。

  林语嫣不是什么大善人,林家也不是。骆家那时虽是没落了,可终究辉煌时的基业是有的,在骆家的一些所谓老人手里罢了,只是光靠着两个毛小子蹦达,终是无用,六爷救骆家俩儿崽子的时候女儿还没满十岁,这眼看到嘴的肥肉没留神被林家叼了去。

  骆潇和林语嫣结婚了,奉子成婚!

  明眼人都能看出骆潇不爱林语嫣,大部分人也能猜出那林语嫣肚子里的种是怎么来的,人家家里总共就两兄弟,却偏偏欺负了那个残了双腿的,你说那孩子怎么来的?

  有人不齿,有人笑话,可终究是无奈的。骆家那个时候,需要一个像林语嫣这样的女人嫁进来,带着她强大的家族后援,嫁进来,哪怕她的动机不纯。

  骆溢在他哥结婚的时候还没完全“清醒”,所有人都觉得他尚处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那个阶段,也就是所谓的成长,道上人笑他即使长大了也终究一事无成。可这样的日子也没过多久,骆潇就死了,车祸,撞得严重,发生了爆炸,最后连尸体都没能找到。

  林语嫣那时肚子里尚有八个月的身孕,林家不干了,即时准备翻脸,仗着那块儿肉。

  那时旁观者都想着差不多骆家这出戏算是唱罢了,任凭一个骆溢那样的废物怎么着也翻不起波澜,林家这一笔赚得算是相当划算。

  可往往这种时候,机关算尽的人总是会忽略了扮猪吃老虎这一说,林家也不例外。

  当骆溢精明算计着各家帐本,逮着六爷的小短辫命根逼他这把刀出手杀林家的时候,众人还在处于虚幻金银蜃楼里不得抽身,骆溢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给林家,就干净而快速地结束了一切,只留下一个林语嫣和他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

  一夜间仿佛换了一张面具的骆溢让道上所有人都感到不安,元气大伤的六爷那时再见到骆溢是男人送红帖来给他,说要结婚了,娶的是林语嫣。

  老爷子捧着杯残茶坐在自家院子的梧桐树下看那张所有人都看不明白的红帖,看着看着,就笑了。

  他问,骆溢,你们兄弟连命和未来的幸福都赌上了来换一个骆家这赌注是不是太大了?

  男人那时笑着点了支烟,没摇头,没点头,也没说任何话。

  六爷耐心而固执得等了很久,直到骆溢手上的烟只剩下一个尸首。

  骆潇那车祸是故意入了林家的圈套所致,算是自杀的。而于骆溢,孩子或是爱人,他都不需要了。爱人已经离开,林语嫣肚子里那个是个男孩,骆家的。

  这是骆溢给六爷的答案。

  也是骆溢给所有人的答案,他不需要任何一个不字,也不需要任何一个拒绝,林语嫣纵使再不愿意,她也只能生下那个孩子。

  六爷看着自家院子里那棵老梧桐暗自摇头,吃人不吭声也不吐骨头!

  第三十八章

  骆溢从冗长的回忆里拉回神,转头看着红帖微微蹙眉,不知道骆清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回来后,他还一次都没有见到…

  林语嫣是个麻烦,六爷也是个麻烦,可这些和那个摸不着影子的人比起来,都算不上什么。

  六爷这些年和夏家搞得那一出,害惨了骆衍,直直地戳着骆溢心窝子,男人会收拾他,也差不多到了那时候。

  不过说是差不多,始终还是差了点儿。

  骆衍重病,和骆溢相认,之后又离家出走,那么巧,那么巧…在这些事让骆溢无法分身的时候,骆家生意上出了问题,涉嫌贩毒,还是海外那块儿,并且数量不少。

  道上谁都知道骆家有规矩,不能碰毒,不管是贩卖军火,还是搞地方矿业垄断,亦或者围拆炒地,什么生意都能计较,唯有这毒,是万万不能碰的。

  生活在明暗间的家族大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事规矩,代代遵守,这规矩可以说是他们的底线,碰不得,一旦碰了,就有可能动了盘根在暗处的枝节,从而影响全身。很多家族的兴衰灭亡都和破了规矩,犯了底线,息息相关,所以骆溢对这方面很是敏感。

  当时德国毒品那事出得蹊跷,幸亏发现早,最终没成得了什么事。该烧得烧了,该灭得灭了,该埋得也埋了。

  整件事奇怪得引起了骆溢的关注,他留了心眼往下查,虽说查着的东西不算多,还带着点儿不真实的感觉,但也足够解释发生的一切。而男人之所以拖到现在还迟迟未下手,就是因为没找到可证明真实的东西。

  这次,他把骆衍隔开,一则为了躲避麻烦,二则…却其实是想引蛇出洞。

  ******

  乌镇。

  打完电话一个多小时,骆衍的胃已没有再疼,他坐在床上发呆,有人敲了敲门。

  “那个…恩…你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伴随敲门声而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刚才坐在院子里画画那位。

  骆衍下床走过去把门拉开,外头那人看起来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没有打扰到你吧?”男孩腼腆地笑了笑,一双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

  “没有。”骆衍摇摇头,说来也觉得肚子饿了,飞机上本就没怎么吃,刚才激动得胃痉挛没来得及吃,于是加了件衣服和那男孩到了院子里。

  ******

  小院当中的桂花树下支起了矮木桌和三把藤椅,院主正在那用汤匙往三个白瓷小碗里分东西,见骆衍他们来了,便张罗着要他们坐下。

  “想你没吃东西,做了点宵夜,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骆衍低头,摆在面前的碗里盛着热腾腾的桂花酒酿圆子,米白的酒酿汤,小个的圆子,飘在面上交错的糯米粒和桂花糖,煞是精致好看。

  捻起勺子尝了尝,甜糯爽口,后味带着微酸,好吃得叫骆衍眯起了眼睛。

  “还行?”桌上另外两人看着骆衍的表情,有些好奇。

  “好吃!”馋猫似的男孩说着又舀了一口吃进去。

  “那就好。”院主笑着点点头,“我原本还在担心,你爸爸说你用的药会让胃里不舒服,吃饭方面可能有些问题。”

  骆衍听到聊起骆溢,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手上搅拌了几下碗里的东西,“没他说的那么严重,正常的,麻烦叔叔了。”

  “别那么客气,我和你爸爸是十多年的老朋友,照顾你几天,帮他一个忙,应该的。”男人给了个宽慰的眼神,又往骆衍碗里添了点儿酒酿圆子,“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我姓唐,这位是我爱人,辛辰,你和他差不多大,叫他名字就行了。”

  语毕,两个男孩都红了脸。辛辰瞪了唐子轩一眼,又羞又恼。骆衍则是吃惊地睁圆了眼睛在面前两人间来回看了好几遍,他还以为面前两人是父子来着。

  ******

  次日。

  鸿门宴一般的生日宴,骆溢和气的撑足了全场,他甚至没有找个借口早退或者外出透气。

  六爷今天穿了身青色的唐装,扯着一团看似温和实则猥琐的笑跟宾客周旋,手中捻着的那串一百零八颗的檀木佛珠,转得飞快。

  “骆溢,这老头算计多着呢!”司捷坐在骆溢身旁端着手中的红酒杯晃了晃底,他看六爷转那佛珠转得心慌。

  骆溢笑了笑,并不搭话。

  “他刚说散了后想找你喝茶是吗?”司捷担心。

  “六爷要我陪他尝尝今年新产的君山银针。”骆溢点了支烟,一股子浓郁醇厚的微甜。

  “怎么换烟了?”司捷发现烟味不对,不再是原来那般清冽的薄荷,现下这个倒有些厚重,捞起骆溢的盒子抽出一支来看,Davidoff,他挑了挑眉,看着骆溢,“你不是挺念旧的么?”

  “要看对着谁了,有些旧还是不念了。”骆溢弹了弹烟灰,看着不远处脸都要笑成包子摺的老头,“而且大部分时候,我不是念旧,是记仇。”

  ******

  冉柯明在吴家见到骆溢,吓了一跳。男人远远便看见了他,面无表情地淡淡盯着会儿,眼神直叫人发毛。

  他被六爷派来传话,可当时交待的时候,没人说过,等在这儿的是骆溢。

  “怎么?不认识了?”男人端起面前的茶杯悠悠喝了口,整间会客室里充满了压抑,“提醒提醒你,我们见过两次,都是因为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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