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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马上反应过来,道:“可是……”
“可是你还是失败了,成了一个花瓶。”秦瀚将手里的剧本扔到宋停的怀里,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在客厅里走着。
“为什么?”秦瀚道,“为什么你会失败?”
“原因很简单,简单到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么久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怎么解决你的问题!”秦瀚想到圈里的那些人,冷哼一声,“那群蠢货!”
宋停此刻完全不想知道秦瀚口中的“蠢货”究竟有哪些人,他只是迫切地看着秦瀚,抱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期待,等待着秦瀚的答案,甚至连开口催促的勇气都没有。
终于,秦瀚结束了对“那群蠢货”的鄙夷,转头看着宋停,说出了宋停等待已久的答案。
“你之所以失败,不是因为你太过投入,而是因为你不是那个角色。”
这句话说得太过没头没脑,甚至带着几分废话的意味,让原本在宋停胸中翻滚着的激动和兴奋冷却了下来。
——因为他不是那个角色?
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荧幕上的演员,哪一个会是角色本身?
不等宋停质疑,秦瀚又跺了跺自己手里的拐杖,有些烦躁地说道:“你还不明白吗?好,我来问你——你是谁?”
宋停怔愣道:“我是宋停……”
“不对!”秦瀚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停,表情越来越严厉、越来越暴躁,但他的眼睛也越来越亮,“错了!你是一个骄傲的人!”
秦瀚的语速越来越快,近乎咄咄逼人:“为什么骄傲?你的骄傲来自于哪里?!”秦瀚抬起手里的拐杖,几乎戳到了宋停的鼻子上“不仅仅是因为你容貌出众,还因为你从小到大,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这样的优秀可能是成绩,可能是背景,可能是其他的任何一样东西,但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一个优秀的人!所以就算你在演戏这条路上走得坎坷艰难,但是你依然骄傲,因为你知道就算你在这条路上折戟,你也有其他的选择!你知道你永远都不会没有退路,你知道你的本质上依然是那个优秀的自己,所以——你骄傲。”
宋停瞬间睁大了眼:“你——”
没有理会宋停,秦瀚收回了拐杖,快速道:“这是第一点——你是个骄傲的人。而第二点,你是个家世不错,家教良好的人。为什么?因为你的用餐礼仪。虽然你刻意没有遵守它们,但它们留下的痕迹却刻进了你的骨头里。”
“所以——”秦瀚转向了宋停,“你知道你哪里出了错吗?”
被这样一大段话砸在头上,宋停几乎有些手足无措。
无数他竭力想要隐瞒的东西被秦瀚毫不留情地翻出来,展示在他的面前,虽然并没有真正涉及他的隐私,但却划破了他的伪装,那样无形却又锋锐的刀锋,甚至让宋停战栗起来。
可这样的战栗却并不是害怕。
它源自于他的心脏,然后顺着背脊,渗入骨骼,蔓延至全身。
这样奇特的感觉,让宋停的目光死死地黏在了秦瀚的身上,无法控制,无法移开,无法不去看着秦瀚。
不满宋停的呆滞,秦瀚又重复了一遍:“你知道你哪里出了错吗?!”
终于被唤回神,宋停带着几分慌乱几分心虚,“什……什么?”
秦瀚深吸一口气:“蠢货!”
秦瀚恼怒地做出一个刻薄的表情,道:“你还不明白吗?”
“因为你是一只鹰!”
最开始的时候,秦瀚以为,宋停不会演戏。
因为宋停几乎不会说谎,而会演戏的人要学的第一课,恐怕就是说谎。
可是经过仔细地观察,秦瀚才发现,宋停不会说谎,却不代表他不会演戏。
宋停是会演戏的。
而他唯一的问题是,他是一只鹰。
“而作为一只鹰,就算它演技再好,也演不出大雁的样子。”
秦瀚干脆举起手来,开始在半空中比划。
“大多数的演员,都是普通的麻雀。你别看麻雀普通,但是那些麻雀肯往自己的肚子里塞东西,那么他就可以变成大雁,变成杜鹃,变成夜莺,变成他们想要变成的东西。虽然他们依然是在‘演戏’,但是经过努力和伪装之后,他们可以消除这样演戏的尴尬感。”
“可是你不一样。”
“你是一只鹰。也就是说除非你也演这样一只鹰,否则你无论演什么,都不会像。”
“所以,我要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
秦瀚的嘴角扬了起来,眼中光芒璀璨。
“拔掉你身为鹰的羽毛!”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篇⑤
拔掉身为鹰的羽毛。
那么什么又是“身为鹰的羽毛”?
秦瀚回过身,将桌上的剧本扔到了宋停怀里,道:“胡良成,这就是你接下来要演的角色。”
胡良成?
他是谁?
这个剧本难道不是刀剑逐梦吗?
宋停藏住自己的诧异,翻开剧本,飞速地扫过这个剧本,但越看,他却越发惊愕。
这个剧本,并不是宋停所想的那个已经移交给另一位老导演开拍了的刀剑逐梦,而是一个都市喜剧《拜见岳父大人》。它说的是两个离结婚只差临门一脚的准女婿,是怎么在岳父大人的重重刁难下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这个故事老实说十分不错,里头的两条主角线都非常出彩,笑点满满,节奏稳定——但他们再出彩,对宋停来说也并不重要,因为秦瀚要他演饰的胡良成并不是两个主角之一,而只不过是一个小配角罢了。
在这个剧本里,胡良成是作为两个主角线对照组的坏“女婿”,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虽说他名字十分纯良,但他却作风不正,“交往”的良家妇女不计其数,不但用“结婚”为饵,勾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跟他上|床,甚至还胆大包天地陪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去见“岳父”。
而这一次胡良成要去见的“岳父”,刚好跟两个主角是同一个岳父。
就宋停看来,这个胡良成虽然是个典型的奸角,最后更是结局凄惨,但他却是个十分能够吸粉的角色。
有句话怎么说的?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谁年轻时没爱过人|渣”等……不管那话好不好听,但都充分展示了一个坏男人对不谙世事的少女的吸引力。
如果他真的能够演饰好这个胡良成,那么除了颜粉和角色粉之外,他或许能够吸引一批真正的属于他的粉丝。
可是关键就是——他真的能够演好吗?
宋停拿着剧本,脸上不显,但心中却十分犹豫。
一边的秦瀚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的犹豫,嗤笑一声,道:“你真的觉得你要担心的是这个两月后开拍的角色?”
——那不然呢?
宋停抬头向秦瀚望去。
秦瀚挑眉,道:“你还记得你在机场跟我说了什么吗?”
宋停点了点头。
在机场,秦瀚问他是不是想要当一个真正的会演戏的演员。
那时候的宋停想都没想,直接点头。
而接下来,秦瀚又问他要不要跟他走。
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对于这样一句像是哄骗小萝莉的话,宋停原本是应该拒绝的,更何况他跟秦瀚最深的关系也不过是炮|友,再加上秦瀚此人在圈子里的风评着实不怎么样——所以宋停原本也是准备拒绝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宋停准备拒绝的那瞬间,年幼的时候那贴满屋子的秦瀚的海报、满屋子的秦瀚的电影碟、还有满屋子的有关秦瀚的新闻剪纸,都在宋停脑子里闪过,然后他说出口的那句话,就从“不”变成了“是”。
所以,作为秦瀚曾经的“普通粉丝”的宋停,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而看到宋停点头,秦瀚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你的老师,是我。”
秦瀚淡淡地说着,淡淡地看着宋停。
他既没有提高语调来增强自己的说服力,也没有疾言厉色地以气势迫人。
但这一刻,宋停却偏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样的压力就像是潮水一般来自四面八方,从空气钻入他的每一个毛孔,化作锁链,捆住他的五脏六腑,让他连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但与此同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却在宋停的心中蔓延,那样如同刀锋贴住脖颈一样的危险感和战栗感如影随形,让他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眼里也散发出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跃跃欲试的光彩。
秦瀚满意一笑,道:“所以,与其担心那个角色,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这两个月的训练吧!”
“——‘鹰的羽毛’,你忘了?”
“所以,”秦瀚抬起手里的拐杖,敲在宋停的小腹上,“先从胡良成这个角色开始练习吧。”
顿了顿,秦瀚恶劣地笑着,戏谑道:“小鹰!”
宋停的脸瞬间红了。
·
“一个人的生活经历,会刻在他的骨子里,从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肢体动作,每一句话里表露出来。每个人在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好像世上不会有两片同样的叶子。”
在秦瀚那个四面都是镜子的练习室中,他同宋停面对面地站着,打量着宋停的目光锋芒毕露。
“但作为一个成|人,为了更好地生活,他们会下意识地柔化自己的棱角,掩饰自己的性格,伪装自己的语言,使自己不要同别人太过格格不入……久而久之,当他们忘掉最初的自己后,他们就成了真正碌碌无为的那种人,因为世上最多的、最不会使人感到格格不入的,就是那群庸人。”
“你并没有变成这样的庸人,这很好,但你在演戏时都没有将这样的棱角收回去,这就是你的错。”
“演戏一共有三步:第一步,演什么像什么。你就是那个角色,那个角色就是你;第二步,不但演什么像什么,更能糅进自己独特的风格。你就是角色,但却又独立出那个角色;而最后一步,就是无论翻拍多少次,都没人能够取代你的角色。当有一天,别人说到一个角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的名字,那么你就是一个真正的、成功的演员。”
“但现在,你甚至连第一步‘演什么像什么’的门槛都没有达到,而是‘演什么都是你自己’。所以你虽然情绪到位,但所有人都能够看出你演戏的痕迹。他们无法带入你,因为你的棱角太过尖锐,尖锐到掩饰了角色的痕迹。”
宋停皱着眉,似懂非懂。
懂,是因为他能够轻易理解秦瀚说的这些道理;而不懂的,则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改正。
世上大多的事,本来就是说来容易做来难。
更何况宋停对这件事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看着宋停满头雾水的模样,秦瀚也生气,而是眉头微挑,道:“最简单的例子——胡良成是什么样的人?”
宋停毫不犹豫,道:“冷酷、大胆、性格轻佻又自我中心……”顿了顿,宋停看着丝毫没有露出满意之色的秦瀚,迟疑道,“还有……自信?”
此时此刻,秦瀚终于笑了起来,道:“没错,是自信。”
“他所有的冷酷、大胆、轻佻、自我中心……都源于他的自信,而他的自信,则源于他凭着他的脸勾到的那些女人。”
“这样的自信由外之内,一击就碎,所以他的凄惨下场,并不仅仅是戏剧需要,更是对他性格所导致后果的最为真实的反射。”
“所以——”秦瀚话锋一转,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胡良成。而我——”
“我在这里。”秦瀚后退了两步,拄着拐杖看着宋停,抬了抬下巴,命令道:“过来。”
走过去吗?
宋停总觉得自己似乎不太能够领会到秦瀚的意思,但他依然听话地向着秦瀚走了过去。
可谁知才迈出一步,秦瀚就喝道:“错了!”
秦瀚用力顿了顿手中的拐杖,道:“你听清楚了我的意思吗?你是胡良成,而我现在,要胡良成向我走过来,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吗?
宋停好像明白了,又好像并不明白。
此时此刻,宋停感到,他现在就站在一个世界大门的入口之处——这也正是秦瀚想要将他领入的那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那扇大门早已对他敞开,可一层不知从何而来的迷雾却笼罩着这扇门,阻拦着他的脚步。
他明知他同这个世界只有一步之遥,他明知只要拂开这层迷雾,他就能真正踏入这个世界,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那层迷雾却依然停留在他的面前,就像是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宋停站在原地,而那个世界与秦瀚就在他的面前,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可他却无法迈开自己的脚步,无法走进那个世界……也无法靠近那个人。
在这一刻,宋停心中掠过无数的画面。
一时间,是他跟他的母亲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