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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失去了,就是永远失去。
第 66 章
徐准的离去带给宋承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忧伤,其实他是想对徐准说,不是,这一切都不是你毁掉的。你那时还那么小,终究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呢。是我自己,软弱自闭,纠缠不清。做下了这么多不明不白,糊涂的事。
分手亦不是惩罚,就算是惩罚,罚的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机会,将这些话亲自对徐准说出口。
一两分钟后,徐准折回来,匆匆推开房门,“宋承,我不管你过去怎么想,现在怎么想,以后又会怎么想,你想的太多了,我管不了。然而你再难过,那都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想法而已,不是我们这几个月以来,在一起所过的,实实在在的日子。我只想告诉你,和你在一起很愉快,非常快乐,快乐得像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生活一样。我也自信这半年的交往,给你带来的,决不只有痛苦。”
“我以前从来也没有告诉过你。这一两年来,我借口工作忙,做下所有的事,其实只不过是为了今后能有时间,能和你更好地在一起。”
说完这话徐准匆匆就走掉了,再也没有回头掉转来,看一眼宋承当时脸上的表情。
这之后A城天气都很好,徐准每天如约前来,好像一夜之间开了窍,再也没有摆出那么多逃避的借口和理由。他这么积极献殷勤,送饭煲汤帮宋承洗衣物洗澡。反倒让宋承渐渐不安起来。这心理有点难于描述。
他就好像,一个一辈子从来没有闹过事伤过人的良民,有一天,忽然忍不住重重地伤害了别人一下,之后越想,便越觉得自己犯下了罪。随时间越久,便越觉得自己犯下的罪状深。
他也不晓得自己提分手这事伤徐准究竟有多重。前一阵徐准一直在跟他吵架,成天把他气得饭也吃不下,根本空不出心思去心疼徐准。然而现在徐准改变路线,在他面前陡然装起二十四孝来,宋承便不知该怎么办了。
前一阵两人间弥漫的那股你死我活的火药味,如烟云消散。徐准忽然软了,宋承也就只好软下去。觉得,终究还是自己不正确,伤害了人,做错了事。这几天来,慢慢变得会看徐准脸色,有时还会主动留徐准,在病房内多坐坐。
天气转凉,夏天快要过去。病房内哪怕不开空调,也渐渐能有个宜人的温度。两个人仿佛再次有了默契,在病房里一块待着,守着那安安静静滴滴答答的岁月,也能品出一种无言的美好。大概都实在都不想再闹腾什么了,都想要安定下来,只盼有个机缘,能让这一切喧嚣飞扬的尘埃,都就此落定。
徐准工作上的事还是挺多,虽然时常来看宋承,可也不可能为宋承做到事必亲躬。然而现在对老师的重视又上了一个台阶,所以哪怕宋承已经快要出院了,派给宋承的特别陪护,又让徐准给多请了一个。
后来BBC有一个采访,经视频网站传到国内来,在网上吵得很红。新请来的陪护发现自己照料的是个名人家属,主动从自己平板电脑上翻出来,给宋承看。视频不大,可是平板画质清晰。采访者和受访者都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对答如流,很能给人以两人都学识丰富、涵养深厚的好印象。如果受访对象不是一两个月前,刚刚因艳照门而闹得满城风雨的徐准的话。
采访是在去年完成的,BBC爱好做中国专题,这种纪录片堆积成山,有徐准的这一集,直到最近才播出。从录像里可以看到徐准的英文很得体,口音偏英化,端庄大方,丝毫没有美语的油滑,最重要的是遣词造句十分优雅,与学者出身的中国史学家主持人,相谈甚欢。和国内媒体所塑造出的毁誉参半才子形象略有不同,在BBC的镜头下他异常单纯:机智,有观点,有幽默感。热爱自己所做的事业,而且还开朗健谈。
两人在法国一个小镇录像,吹着海风漫无边际地闲谈。那时应该是徐准刚参加完了一个电影节,他的作品被选中做开场电影。主持人便就徐准的那部开场作品聊了几句,之后两人花近半小时时间,简单回顾了一下中国自上世纪20年代以来的影像史,以及近30年来,中国电影在海外市场所取得的一些成绩。前面绝大部分都很学术也很平静,除了让人粗略知晓一下徐准确实是个专业上的优秀青年外,没什么爆点。真正让这段视频在国内飞速蹿红的,是最后五分钟。
当谈到最末,和徐准已经发展成某种哥们关系的主持人随口问起他未来有什么拍摄计划,徐准回答说,没有。主持人很惊讶,问这是否意味着他要在不久的将来结束自己的导演生涯,徐准说是。主持人在一开始是把徐准当作未来十五年内中国电影的领军人物来介绍的,此时听到这种出乎意料的答案,难免要接着问一句为什么。徐准想了想,对主持人说,因为一个人要专注于自己的感情。
他要是拍了电影,就没办法再去爱人。
生活状态、作息时间、周边环境,以及新闻舆论对自己私生活的破坏,徐准从各个方面都简单论证了一下,为什么做导演会对爱情产生妨碍。最重要的是,他说,拍电影的人,需要往一部电影里投入自己所有的时间、感情和生命,要在那一段时间里完全将自己掏空,投入一切心血,去拍摄一个无生命的物事。而他现在已经有了专心所属的爱人,要是再这样下去,对他爱的人来说,太不公平。
语言的气质不同,国语偏沉郁,讲起爱啊,感情啊,生命啊,这些词,会有种尴尬的虚假感。而英文则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为爱和家庭奉献,一切以家庭为中心,这在西方是非常受追捧的价值观。主持人听完徐准这一番话后,虽然仍有疑惑,但也不吝对徐准流露出理解,最后礼貌地与徐准握手,结束访谈。
不得不说,华语网民确实是在八卦这项技艺上有着非凡的才能……这视频红了。而他们只需要对比一下采访时间,以及徐准那些艳照小黄片的拍摄时间,再搜罗一下徐准绯闻艳事集中出现的年份,关于徐准近几年来的私生活,就能得出一个非常纯情的结论。一时间,各种真爱论又冒出头来了,娱乐圈知名花花公子改邪归正,确实是个足够吸引人的好桥段,大家给徐准做了整整三页思维导图,将徐准从古到今的绯闻对象一一罗列,再一个一个作猜想与排除,力图以专业的娱乐精神,严肃的八卦态度,搞清徐导真爱,到底何方神圣。
对娱乐圈心存幻想,颇有追星族气质的年轻陪护,自从上次在病房内偶遇了徐准一回后,便特别喜欢缠着宋承问问题,“宋哥,你觉得徐准帅吗?”这,这叫宋承该怎么回答呢。“他……”宋承仔细想了想,搁下手中水杯,颇有些为难地说,“他还好。”
“怎么能叫还好呢?”陪护生气了,“从前我妈在电视上看到了徐导演,就说这小伙子长得特别好。不像那些男明星,整容整得不像中国人,也不跟娱乐圈里其他人一样,喜欢穿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而是我们中国人最喜欢的,温温和和,周周正正的那种帅。您不知道,徐导那身万年不变的黑西装,差点引发我们大学时候女生,集体制服控了哎。”
“只消看第一眼就知道,那是有钱有本事,可靠又混得开的男人。最适合让丈母娘招进来当上门女婿了。而且这回,我终于借给您做陪护的机会,见到了真人,没想到真人居然身高这么高的,更加分啦。”
宋承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以粉丝心态,在他面前,对徐准发这种花痴,觉得非常有趣。不禁好奇问道,“你真的觉得他很好,就算前阵子,报纸上登了那么多不利于他的新闻,还是觉得他好?”
陪护笑了,“哎哟喂,宋哥你是想说艳照门了吧?您可真文雅。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连这种词都不敢直说出来。”把宋承一通犀利数落完了之后,又道,“其实我们普通小老百姓,哪能有机会真辨别出,娱乐圈里这些名人,到底哪个好,哪个不好。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宋哥你一样,能和徐导演沾亲带故。社会上信息这么不对等,还不是报纸上写什么,电视上播什么,网络上传什么,我们普罗大众就信什么。只不过我个人比较喜欢徐准,在影视圈那么一大堆人里面,觉得他最合眼缘,所以报纸上说他好话,我愿意听,说他坏话,那我可以选择不去信啊。”
脑残粉也有脑残粉的萌点。说到兴起处,陪护整个人被那种纯情小粉丝的特有的光所照亮,非常可爱。一个人能这么纯粹地去欣赏和喜欢另一个人,无论那个人到底值不值得她喜欢,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看得宋承整个人精神一振。
他想,小陪护说得对,徐准确实是很好很好的。这么久以来,自己就像是一个黑暗的泥沼,用往事困住徐准,把两人朝泥潭里越拖越深,直至两个人都窒息。原来在外人眼里,徐准也有风采这么卓然的时候,徐准原本也可以,一直这么光彩夺目下去,丝毫不必被他勒得死死的,跪到他面前来,做那个永远负疚的、痛苦的、不断受虐的男人。
第 67 章
徐准戴着墨镜和鸭舌帽推门进来,破天荒撞到宋承在看电视。电视上放的,正是他那些桃色新闻。名人带色视频流出是极其低俗的恶性事件,广电发了明文,不准将其直接作为报道对象,但各电视台为了争收视率,仍然孜孜不倦地做着各种擦边专题,这一集娱乐新闻就花大力气,把疑似入了徐导集邮册上的那些明星,一一数了个遍。
宋承被护理陪着,做简单的康复运动。所谓康复运动,在徐准眼里,就是伸伸胳膊,伸伸腿,像小学生做广播体操。宋承守在窗户边继续做操,压根没看见他来,旁边的护理忙着照看病人,也没怎么理睬徐准。一老一小都很大牌啊。徐导便放下东西,摸摸鼻子,待在一旁,自觉冷场。电视里的女主持人打扮花哨,扭着声线,说各种含讽带刺的荤段子,叫很少看电视的徐准第一次感觉到,这种俗气的娱乐节目,是这么令人难熬。
然后终于瞄到广播体操做完了,立刻躬身上前,捡起遥控器按按钮,边按边嚷嚷,“这电视节目有什么好看的,哪有我真人帅。”
年轻护理忍不住笑出来。徐准扭头冲人家作了个充满了亲民气质的笑,又掏出钱夹来,抽几张票子,简单打发道,“小同志如果闲着没事,出去给我们跑腿买包烟……不,买几斤水果回来尝尝。”
于是接下来宋承就亲眼见证自己小护士红着脸捂着胸口跑出去了,连钱都忘记拿。不禁感叹徐准勾搭人的功力,真是十年如一日,日日见长。
徐准瞧到宋承今天脸色不错呢,就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拎起宋承一只衣袖,看了看,咂嘴道,“胖了。”
宋承又不是瞎子。这种小心珍惜,又有点敬畏的态度,宋承是感觉得到的。当下觉得好笑,逗弄人一般,反问道,“我胖不胖有这么重要吗。”
徐准背手踱步说,“当然了,老这么瘦也不成啊。我还从来没见你身上有肉过,十分期待,有朝一日,你能在我手里变成个大胖子。”
他这话隐隐说得有点色情,好像宋承全身上下的肉,都被他看过摸过一样。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宋承脸有点热了,又怕自己直接地表现出来,徐准会觉得自己心思歪,不正经,爱多想。安静抽开手走到病房中央,打开被徐准关上的电视,重新听起来。
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是处于哪一种状态,可一对成年人之间,睡过跟没睡过,到底还是很不一样的。
电视机一亮徐准又得头疼了,这时段正是娱乐新闻扎堆,宋承拿起遥控器,连换了几个台,屏幕上播出的,都是相同那几张打码照片,主持人调侃的,都是这一阵最火热的那几个人名。“别看了,”徐准说,走过去欲捉他手中遥控器,“这都快到饭点了,你还看这个,待会吃饭不闹心啊?”
“我想看,”宋承说,“请徐导演不要剥夺我的公民权。”
“这有什么好看的。”徐准走到一旁站好,仍旧指指点点,忿忿不平,“我身上就那麽点破事,他们说的假的比真的多。你要真想听,我单独找个下午茶的机会,把我过去犯下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坦白交待给你听。”
“我,”宋承说,“我不想听。”
那低头不语的模样叫徐准愣了半天,然后才能从屏住的呼吸里喘出一口气,试探着问道,“宋承,你……你是不是吃醋了。”
宋承在小板凳上端正坐着,跟坐军姿一样,手里捏着遥控器,不说也不动。徐准看着他那个小媳妇的样,心里更痒,胆子大了声音也大起来,“宋承,你就是吃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