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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预兆的,陶婶一回头看到鲜红的血色从简东驰身体里喷薄而出,一摞杯盘瞬间摔成万千碎片溅落满地。
金家上下顿时乱作一团。
(49)
跟上救护车的有三个人:金谷川、没走远的姜达、还有焦急的永吉。
玉叔已经给李医生打了电话,金家的家庭医生直奔医院而去,受到惊吓的陶婶留在家里捶足顿胸的哀嚎。
救护车上,已经昏厥的简东驰面无血色的躺在担架上,血基本止住了,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脸色铁青的金谷川紧紧拉着简东驰的手,怔怔的盯着简东驰身上渗出鲜红血色的纱布一言不发。
金谷川不是没有见过血的人。痛失亲人的伤感、你争我夺的强硬,尔虞我诈的难关……所有这一切和今天的血色比起来都微不足道了。
一片红,红到深深灼烧了金谷川的眼。
他胸膛里正有一腔燥热在上蹿下跳,恨不得一下子倾泻而出与眼前的一片红合为一处。
这腔血就生生堵在金谷川的嗓子眼儿,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简东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朦朦胧胧的第一眼,他看到了正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他的永吉。
看到简东驰终于睁开了双眼,永吉激动的喊起来:“醒了,醒了。”
可能是离得太近,简东驰觉得永吉的声音超乎寻常的大,守在一边的医生护士立刻上前来观察诊治。
眼光回转,知道自己还活着,简东驰冲着神情紧张的永吉一咧嘴露出了一丝微弱的笑容。
医生护士一片忙乱之后,得出了伤势都在控制中的结论。他身上的伤口虽然很深,但所幸不曾伤到要害,由于抢救及时身体的各项指标很快的控制稳定,吊瓶和吸氧会让他恢复的更好更快。这些诊断结论和治疗措施都被一刻不误的汇报给等在病房门外的金谷川。
憔悴失神的金谷川如今已经到了不敢面对简东驰的地步。知道简东驰醒了、知道已经渡过了危险期、知道他还活着,对现在的金谷川来说已经足够了。
金谷川站在简东驰病房门外,已经整整一夜。
这一夜,一门之隔,不敢相近;一步之隔,咫尺千里。
简东驰刚被送进病房抢救的时候,金谷川一直紧紧拉着简东驰的手不肯放开,谁也撵不走的金谷川陪着简东驰度过了最危险的几个小时,直到伤势稳定后,金谷川又如惊弓之鸟般逃出了病房。
连姜达都看得出金谷川在害怕,铺了一地的烟头透露着金谷川的慌乱无助。曾经有个路过的护士想开口劝阻吸烟行为,四目相对的时候看到一双已经喷火的眼睛,终于没有开口的悻悻而去。
懊恼焦躁之火无处喷发,最终只能在金谷川的身体里狂蹿乱跳。直到听到永吉的高声呼喊,得知简东驰终于醒了,金谷川才如烂泥般瘫软在简东驰病房门外。
姜达慌忙扶起自己早已不认识了的昔日会长,在隔壁病房安排了为金谷川的输液。
(50)
简东驰已经醒过来三天了,陪伴在他身边的一直是永吉。玉叔和陶婶都已经来看过他,不能自制的陶婶当着简东驰的面忍不住心疼的几番落泪,玉叔也是接连叹息不已。
送走玉叔和陶婶,永吉再次返回病房之前去隔壁房间向金谷川汇报了简东驰刚刚说的想喝玉米粥。
这几天金谷川依然没有走进简东驰的病房,但他也不曾离开医院,就在一墙之外守着。
刚醒过来的时候简东驰还不能进食,这两天医生嘱咐已经可以吃点流食了。金谷川就增加了一项任务,每天三餐时间开车回家给简东驰煮粥,之后交给护士端进去,只称是医院配餐。
玉米粥,这是简东驰出事以来第一次开口说出的欲望。金谷川听完永吉的话,披上外衣就冲出了医院。
看着金谷川飞奔而去的背影,永吉叹着气摇了摇头。
回到病房,简东驰还醒着,永吉坐到床边不解的问道:“你不是不喜欢会长嘛,干嘛还让我告诉他你想喝玉米粥的事?他倒是行动快,飞车做去了。”
依然虚弱的简东驰缓缓开口:“总要给他个宣泄的出口,不然堵坏了。”
永吉听了不解,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就是你好心。我猜就是会长害你这样的,你还为他想?”
“小点声,会长也没做什么坏事,他只是想让我继续留在他身边,我不想而已。”简东驰解释到。
“会长也太自私了,他凭什么?别说他现在不在,就是在隔壁我也敢说!”永吉愤怒的表达着不满,随即又不禁埋怨起来:“但你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狠心,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吗,干嘛要狠狠伤害自己?”
简东驰露出微弱的笑容,伸出手拉住了永吉的胳膊:“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不用担心了。”
“没事是万幸。你知不知道,医生说了,你的伤口离肝脏很近,再偏一点就完了,你还笑?多危险你不知道?”永吉也顺势握紧了简东驰冰凉的手。
“我知道。人体脏腑位置我很清楚。”简东驰又是一笑。
“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永吉听出了端倪,瞪着眼睛看着简东驰,一脸疑惑。
简东驰想了想慢慢开口:“你见过拿着餐刀,在人前自杀成功的例子吗?”
一句话问出来,永吉立刻被噎在当场。
简东驰垂下眼睛接下去:“有时候语言根本没有用,只有行动才能最有力的表达你的内心。”
“不是,”大致听明白了的永吉急了,一下子甩开简东驰的手:“那你也不用下手这么狠吧,意思意思就行了,干嘛扎那么深啊?
简东驰依旧没抬眼:“我只是在赌,不下重注,怎么能一击而退呢?”
“赌什么?什么意思?”永吉不放心的追问。
“赌他是不是还有那么一点善。”简东驰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万一没了呢?”永吉一听又急了。
简东驰明显一叹:“那就更简单了,连戏都不用演了。”
“这……”永吉已经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只有回头劝慰起来:“别那么悲观,我看会长这次是被吓到了。你不知道,你倒下去那天,我看到会长脸都白了,你昏迷的时候他紧紧拉着你不放,谁都劝不开。后来你醒了,他又不敢进来看你了,一直待在隔壁。你说是不是已经吓到他了?”
“呵呵。”简东驰听了竟然轻声笑起来:“真的吗?”
“当然,你没看到,我刚才和会长说你想吃玉米粥,他那个高兴啊,二话不说就冲出去了,可见他挺在乎你的。”
“呵……”简东驰皱着眉咧嘴自言自语:“但愿这样的在乎能保住我的一条命。”
永吉听了不知所措的安慰道:“肯定能,你以后可别演这么吓人的戏了啊,我们都快被你吓死了。”
简东驰抬眼看着永吉,满眼忧虑的坦言:“该演还得演,一无所有的人,只能用命来赌,说不定哪天就成真了。”
气息微弱的话语,悲凉中掷地有声,震得永吉再次愣住无言。
简东驰的病房里陷入一片冰冷。
(51)
飞车回家的金谷川一头扎进了厨房,剥玉米、打粉。如果现种来得及的话,他也一定会亲力亲为。
站在他身后的玉叔,一点也插不上手的看着金谷川忙活,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其实有现成的玉米粉,不用现弄的。”等粥锅架到火上之后,玉叔开了口。
“一样的,也不麻烦。”金谷川头都没抬的搅动着粥锅。
“要配点小菜吗?冰箱里有腌好的现成的。”
“好,不要太辣的,麻烦玉叔帮我装一下。”
玉叔翻开柜子,开始找陶婶收藏的便当盒装小菜。
金家厨房,自从简东驰出事后陶婶就再没进来过。地上的碎瓷碗片虽然已经收拾干净,但是门口溅了一地的血渍还明晃晃放的在那里。
金谷川吩咐过,那些不让人碰。
等玉米粥熬好,打点好小菜,金谷川细细嘱咐司机送去医院。
“不用亲自交给他吗?”看着汽车驶出金家大院,一起跟出来的玉叔问到。
“不用了。”金谷川苦笑一下:“我怕我的出现会影响他好不容易有了的一点胃口。”
“事已至此,深责无用了。”玉叔一声感叹。
“我知道。”金谷川黯然的垂下额头,沉默了一会又接下去:“我很累,想休息下,玉叔帮我准备几条白毛巾,等会要用。”
“好。”
金谷川一觉醒来,已经是深夜了。
这几天他累极了,沉重的呼吸伴随不安的翻动,这一觉虽然睡的并不踏实,但总算解了困乏之急。
夜深时分,金家厨房灯火通明。
才起身的金谷川正蹲在地上,用白毛巾一点点擦拭地上的血渍。
经过了三四天的时间,血渍早已凝固,沾水的毛巾一点点的化解吸附血色,金谷川虽然用力,但依然进程缓慢。
快到凌晨的时候,早起的玉叔发现了厨房里的金谷川。
听到脚步声,金谷川想站起来,却觉得腿已麻木的用不上劲,险些摔倒。
玉叔赶忙上前扶持了一把,金谷川这才歪歪扭扭的站住。一眼看到金谷川手上握着的浸满了血色的抹布,玉叔心中五味翻腾。
“休息好了吗?”玉叔担忧的轻声问到。
“我没事,只是腿脚麻了。”
“要擦这些,叫大家来帮忙啊,何必一个人弄,我来帮你。”
玉叔伸手去拿案几上的抹布,却被金谷川拦住。
“玉叔,就让我自己弄吧。”金谷川神色黯然却语气坚定:“我自己作的孽,我自己擦干净。”
“不要太为难自己了,重要的是你们都没事。”玉叔拉着金谷川的手语重心长。
“我知道。”金谷川放下手中的抹布,拉着玉叔靠在身后的操作台上开口:“玉叔以前不是一直问我对他到底只是想占有,还是真的有爱吗?”
看到金谷川愿意开口提到他与简东驰的事,玉叔很认真的听着。
“这几天在医院我终于想清楚了。”
玉叔发现金谷川眼睛里透露出一丝光亮,焦急的询问:“想清楚什么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在医院想明白的,应该是回家之后看到地上的这些。”金谷川用手着指地上铺着的几块已经染红的抹布艰难的开口:“玉叔你知道吗,刚才我有种冲动,甚至想把从他身体里流出的这些东西舔干净,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赎罪。”
“别这样。”玉叔一听着急了:“你们都不许再伤害自己了。”
“我只是说说心里感觉。这些话憋在心里难受,你让我说出来。”
金谷川显然有些情绪激动:“以前不管我想要什么,总要想方设法的得到。所以我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我觉得自己就应该享受高人一等的生活,我要什么就应该有什么。但是今天,直到今天,看着这滩血我才想明白。不是我比别人更聪明更能干,只是我比别人命好而已。要论聪慧敏捷我不如他,要论坚定隐忍我也不如他。”
玉叔听了一惊,微微叹气:“你看出来了?”
“嗯,刚开始我没想到,这几天我想明白了,他是有意为之。”
玉叔一皱眉:“哪桩自杀事件不是有意的?虽是有意但也是不得已。”
“我知道,所以才更恨自己。是我逼迫他走上这条路的,活了三十多年,我早已不是什么善人了,但是看到他的血溅一地,我真是觉得心在疼。”
金谷川一低头,万分懊悔之情涌上心头。迟疑了一下金谷川问道:“玉叔说,这是不是爱?”
玉叔想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其实简少爷做的这件事我并不赞成,谁都知道死了一了百了,但是在艰难之下活着更为不易。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但我现在能肯定的是,他对你肯定没有爱。如果有,他又怎么会冒险让你背负这样的愧疚呢?至于你对他是不是有爱,谁说了都不算,只有你自己的心知道。”
“我知道他对我不只没有爱,估计还鄙视我呢。”金谷川苦笑着接下去:“这事怪不得别人,只能怪我自己。关心则乱,是我做了伤害他的事。但我也庆幸他没有那么绝决的步他父母的后尘,给我们双方都留了退路。而且这件事也让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不只想占有那么简单,我还想给他快乐。”
听到金谷川这样说,玉叔满脸担忧的问道:“你想怎么做?”
金谷川低头沉吟了一会,慢慢开口:“给他自由吧,只要能看到他快乐,我乐于放手。”
玉叔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