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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的背影,暗自祈祷陆大哥,陆祖宗,就算不为我,为了那份机关图,你也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救我出去啊
不过,老天爷显然没有听到我的呼唤。从那天起,已经三天了,我几乎一直被捆着,一会儿放进车底,一会儿放进船底,吃足了土,喝饱了水,不知被他们带着走了多远,更不知走到了哪里,我几乎已经绝望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我们的马车似乎驶入了一座院落。因为这些天我们一直是风餐露宿,幕天席地,所以,当我听到了在车前咯吱一声门响,然后在身后哗啦一声上锁的声音,我立刻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莫非是到地方了?
我正想着,已被抬下了马车,因为蒙着眼,所以只能听到刚刚街市之上的嘈杂之声渐不可闻,耳畔只余鸟鸣啾啁,鼻端则是草木清芬。宅院似乎很大,我被人抬着,曲折萦回,足有一柱香时间,然后轻轻一声门响,仿佛进入了室内,四周宁谧,针落可闻,薰香淡淡,若有若无,这时,我才终于被放了下来。
到了我心中一凛,全身不自觉地都绷紧了。就在此时,蒙在眼上的布被拽了下来。我猛然睁眼,就见自己身处一间宽敞的厅堂中,借着烛光可以看到,四下雕梁画栋,陈设精美,奢华考究,几至张扬,却又不显伧俗看来主人挺有钱啊,品位也还行,就是有点嚣张。
正自想着,眼前一暗,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在了我身前,与此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略带惊诧地响了起来,“是你?”
一瞬间我如遭雷击,骤然抬首,一张俊美狂傲的面容就闯入了我的视线。我的身体立时僵硬,连呼吸都停顿了,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才从喉中挤出了两个字,“是你”
127。往事
无声细雨,清幽小巷,行人寥寥,独自一人,一伞,寂寂而行。耳畔,是木屐敲击青石路的哒哒之声,缓慢悠远,鼻端,是春雨混着春泥、春草的气息,清冷润泽。抬眼,小巷深邃,恍若无尽,低首,青石如镜,泪湿妆镜的斑驳铜镜。身上,春衫微湿,不耐春寒,凉意沁肌入骨,心中,绵绵亦湿,似愁似怨,恍惚迷离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打破了这片宁静,骤然回首,人影一闪,擦肩而过,许是衣诀之风,扫过手臂,腕上一软,油纸伞飘然而落。一怔之下,回身欲拾,一人已抢先一步,屈膝俯身,捡起了伞,递了过来,同时抬首,对我微微一笑,剑眉微扬,星目凝辉,俊美无畴。
雨雾渐生,烟霭迷离,如梦如幻,眼前只余那人一双深邃的眸子,清晰之极,直入人心。
呆呆看着那人,早已忘了伞,一颗心瞬间停顿之后,恢复了跳动,却是越跳越快,越跳越快,耳际嗡嗡直响,仿佛可以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慢慢张开口,然后一声尖叫
“啊!”我尖叫一声,猛然坐起身来,心口还在怦怦狂跳,急促地喘息了很久,终于渐渐平静下来。茫然抬眼,绣幄低垂,兽烟迷离,转头望去,帘栊半卷,天色幽暗,细雨如丝,悄然入扉。
原来下雨了,怪不得,那样的陈年旧事,也能借着春雨,从深深地底,破土而出那是,我们的初见,如梦邂逅,当日每每思及,每每甜入心底,现在想来,仍是如梦,却是,噩梦
苦笑一下,摇了摇头。
那时的自己,一个可怜可笑的傻孩子,刚因为下毒之事,白捡了一个太子做,却是半份喜悦也无。整日只想着先生的那一犹豫,觉得整个天下都欠了自己,委屈得不成真是个孩子连带着,把煌煌宫城,硬看作了深深牢笼,熟悉的一张张脸,硬看出了莫测可怕,整日,只觉迷惘惶恐,只想逃离。于是,就有了那一次的偷溜出宫,于是,就有了那一次的邂逅如梦如幻,似缘似孽
拥被呆坐,明知不该,可心中往事,仍然如潮涌来,无可阻挡。
那时的自己,未经人事,只是一个微笑,温和之中,隐藏狂傲,就让自己心头小鹿乱撞,呐呐得连话也说不出,伞也忘了接。于是,引得那人又是一笑,优雅地站起身,举起伞,一把伞遮住了两个人。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我呼吸都乱了。那人却是从容自若,低头望着我,眸深如海,柔声问道,“相逢即是有缘,初来京城,路径不熟,不知是否有幸,能得公子指引一二?”声音低悦,如静夜松涛。
迷迷糊糊之中,我已点了头,全然忘记,初次离宫的自己,有何本事给人指路?好在,他本来在意的,也不是那个
于是,霏霏细雨之中,我带着他,或者说他带着我,信步而行。
那天的京城,似乎特别安静,茫茫天地,只余我俩,在街巷之间徐徐穿行。风过,我微微瑟缩,他侧头一笑,伸臂揽上我的肩,如此自然,仿佛本该如此。那时的他,比我高出一头,臂弯温暖而结实,被他那样揽着,我的心在最初的慌乱之后,慢慢宁定下来,竟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安稳,仿佛再没有什么可以伤害我,因为,他在这里
那天,我们说话了吗?仿佛说了,又仿佛没说不记得了
那天,我们走了多久,去过哪儿了?不记得了
我记得的,只是,烟雨迷蒙之中,一把伞,一个世界,一个我,一个他
然后,我就随他回了家,一座清幽的小院,然后,就给了他直到今天,我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夜晚,我的第一次,十分美好他是一个完美的情人,温柔之中带点霸气,时如江涛轻卷,时如海浪澎湃,我这一叶小舟,完全迷失了自我,随波随浪,起伏跌宕
就是那样,只有一天一夜,那个傻傻的,蠢蠢的我,已经沦陷,心甘情愿,痛快彻底
于是,毫不犹豫,家,不要了,国,不要了身份责任,过去未来,统统不顾,随了他,只求天涯海角,天长地久
想到这里,不由自嘲地一笑不孝不忠,无知无耻,那样的我,活该有那样的结局吧?
后来呢?后来,是一段甜蜜到让人沉醉的日子
他总是很忙,从一处,到另一处,我便也随他四处奔波。他身边总有很多人,仿佛都是他的下属,来来去去,不过,在我的记忆里,全是面目模糊,因为,我从来只能看到他
他每日要处理很多事情,屋中车上,几无闲暇。我也不去烦他,只坐在一边,静静看书,静静看他。他专注的样子,让人着迷,剑眉微蹙,薄唇轻抿,五官显得更加深刻,棱角分明。偶尔,他一抬头,遇上我躲闪不及的视线,就会微微一笑,霎那间,他脸上所有线条都会柔和下来,幽远如夜空的眸中,仿佛藏了无限深情,几欲将人吸入其中
在难得的空闲之时,他也会带我到处去玩。街巷闹市,我们携手看遍每一处店摊,吃遍每一样美食。翠谷青山,我们骑马踏遍每一道溪涧,登遍每一处峰峦,到了马儿上不去的地方,他就抱起我,展开轻功,御风而行。看着苍茫林海在脚下飞速掠过,我笑着叫着,他也朗然而笑,然后,低头看我,笑意转柔,最后,轻吻落下
到了晚上,便是无尽缠绵他很坏,总有些层出不穷的花样,折磨得我欲生欲死。不过,他的技术很好,极好,从来不曾伤了我。我能感到,青涩的自己,在他手中,一点一点绽放。有时,颠倒迷乱之际,无意转头,看到一旁铜镜之中,那个妖娆娇媚,如开到极处的曼陀罗花的自己,竟会一阵恍惚,那个,是我吗?不过,恍惚也只是瞬间,立刻又会被他拉回无边欲海
那样的日子,有多久?好像很久,竟似一生一世,又好像很短,不过一枕黄粱
我慢慢抬起头,窗外,天色晦暗,细雨依旧,与刚才并无不同,而心中,却已繁华历遍,南柯梦醒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惊散了这一室沉寂。
我蓦然回首,正见门开,一个碧衣少年,手捧托盘,闪身而入。然后,随手关上门,一抬头,恰对上我的视线。
一瞬间,我看清了他的脸,竟是一呆。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不是女子的娇美,而是少年的明朗飞扬。少年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不耐地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望着他,不由一笑道,“怎么会呢”
是啊,怎么会不认得他?当年,第一个打破我美梦的,就是他呢
当年,第一次见到他,他就让我印象深刻,不为别的,只为他对他与众不同的亲昵。我知道,他是他的下属,可是,两人之间的感觉,让全副身心都放在他身上的我,立刻嗅出了不对。
开始,我只说是我太敏感,他对我那么好,纵使两人曾有什么,应该也是过去了,现在,他自然只是我的。然而,能自欺欺人的时光,如此短暂,就在第二天,当我亲眼看到,清晨,他从他房中衣衫不整地出来,我不得不承认,我错了
一瞬间,天塌地陷,宇宙崩毁。
最初的不敢置信过后,就是哭闹。初时,他也曾耐下性子来哄,却引得我更加委屈,闹得更凶。他是什么人?又有多少耐性?于是,眉头一皱,拂袖而去,再未来过。
先是不忿,还等他来赔礼,见他始终不来,渐渐就有些惶恐是我做得过分了吗?难道,我竟然要失去他了?想到,他再不会对我微笑,再不会揽我入怀,那种恐惧,让我如坠深渊终于,恐惧战胜了尊严,第三天,我再也忍耐不住,低眉顺眼,自己凑了过去。好吧,好吧,比起失去他,他偶然的一两次风流实在不算什么。好在,他倒是宽宏,只一挑眉,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待我如故可是,我却不能
从此以后,再不敢任性而为,嫉妒愤怒全都小心翼翼藏到腹中,生怕再惹恼了他不是不委屈的,也曾夜半暗自垂泪,也曾不甘,与那小狐狸精明里暗里,争强斗法。就是从那时起,我才发现,原来,我也不像安信说的那样笨,那小狐狸精被我算计得,吃了无数暗亏,我自是得意。可惜那小狐狸精会武功,每每恼羞成怒,不免动武,我也少不了皮肉之苦,不过这样一来,就会惊动他,小狐狸精也少不了一顿好打。两败俱伤的事情多了,两人都学乖了,终于开始和平相处。
可是,有一就有二
当他身边的男男女女越来越多,我不禁猜想,其实,从前也有吧?只是,从前他会掩饰。那么,为什么他现在不再掩饰了呢?因为腻了,倦了,不在意了?或许对他来说,我和那些人,终究没什么两样吧?每每想到这些,我都会心脏一缩,再不敢想下去,行动之间,更多了几分小心讨好,日日如履薄冰
可是,即便这样,有些东西,依然无法挽回。比如,对我,他也不再只是温柔,我终于见到了他其它那些面孔,傲慢,霸道,冷漠,狠心
那时的我,茫然,无措,伤心,失望最初的甜甜蜜蜜,已经变成了酸酸涩涩
也曾想到离开,只是,仍有不甘,仍存侥幸,或许,那样的美好,终有一天,还会回来直到,那一天
有时,我也不禁会想,如果没有那件事,后来会如何呢?是不是,我现在就被他养在一处府邸中,日日翘首企盼,只等他的偶一回首?就和当初的那些人一样?又或者,就如眼前人一般,追逐不休,只为追上他的脚步?
看着坐在床边的少年,曾经熟悉的眉宇之中,多出的那份淡淡的沧桑疲惫,一时之间,一阵茫然
128。旧识
“喂”我正自出神,突然一声大喝在耳畔响起,震得我脑袋嗡地一下,顿时清醒过来。
我惊的向后一跌,这才看到,原来是那小子见我自顾发愣,等得不耐烦,凑到我耳边大吼了一声。
好么,这一嗓子我使劲晃着脑袋,半天也止不住耳内的嗡鸣。抬眼见那臭小子正得意洋洋看着我笑,顿时怒填胸臆亏我刚还为你鞠了一把同情的泪水,原来全是误会!什么沧桑疲惫,明明是欠揍少虐,原来这臭小子一点没儿变,还是和三年前一样讨厌!
我怒瞪着他,骂道,“疯子!你的疯病还没好啊?谁把你放出来害人的!”
他一听这话,立刻瞪圆了眼睛,叫道,“狐狸精,你说谁是疯子?”好,脾气也没变,还是一点就着。
我当然不会和他纠缠谁才是狐狸精这个问题,扬眉一笑道,“当然是你了!你还别冲我瞪眼睛,又不是我这么叫的当年是他一口一个小疯子地叫,如今你已经不小了,自然就该叫疯子了”
“你!”他被我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其实他叫如风,那人当年一直叫他小风,每次我都在后面接一句,“子”,就成了小疯子他大概觉得我们小孩子斗气很好玩,所以,每次只是笑,从来不曾为这个生过气。结果,搞得他身边的人学着我都叫他小疯子,呵呵
我笑嘻嘻看着他,